🎁美女直播

如果他有其他的闲心,他一定愿意当面把这份邮件分享给两仪,然后评价道,“康帕利说话这么意识流,可能是发烧人烧傻了”。

——然后被刚退烧没多久、整个人还蔫蔫的两仪提起精神狠瞪一眼。

可惜,他的理智告诉他,对面的康帕利说话再怎么意识流,她(姑且采用两仪和贝尔摩德说的“康帕利是女性”的说法)的发言依旧是彻头彻尾的罪犯发言。

健康而完整的会社甚至集团,凭什么会接受收购?

波本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一切情绪。然后他开始遣词造句,敲击屏幕,生成句子:【筛排出会社核心成员的名单,整理情报,之后根据这些人的特征和弱点,绑架、威胁、恐吓、诱导,乃至暗杀,让这些人做出出售会社的决定。是吧?】

康帕利似乎很满意:【是的,像乌鸦一样在黑暗中食用腐肉,这才是符合组织气质的作风,如果循规蹈矩,那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直接进监狱吃猪扒饭,听警官劝说着“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的这种陈腔滥调。】

波本:【您这么说,是有哪家公司已经列入收购的备选项了吗?】

康帕利二话不说,直接甩来一个链接。

波本打开一看,目光凝注。

——辛多拉公司。

社长是托马斯·辛多拉,垄断美国IT产业,在公司内部说一不二,他的作风像是暴君,但媒体夸他是帝王。

当然,在垄断之外,于慈善界,辛多拉社长有着“收养亚裔孤儿儿童”的好名声。波本稍微搜一下就能找到,收养的孩子名为泽田弘树,是个天才儿童,辛多拉社长在媒体面前并不吝惜夸赞。

除此之外,无懈可击。

不知道该说组织强大到可以吞下辛多拉公司好,还是该说康帕利狂妄到该去精神病医院吃药缓解好。

康帕利已经发消息:【有问题吗?】

波本长呼一声,让自己露出虚伪又冷淡的笑,将情绪收敛干净。

【没有问题。】

……黑衣组织不会让疯子成为代号成员,他的理智完全明白。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两天之后,康帕利命令其他成员收购的公司,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走流程,而他的进展依旧为零。

康帕利为什么认为,组织能收购辛多拉公司?

不懂就问,波本直接选择再发邮件:【我了解了一些辛多拉公司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恐怕不足以收购这家公司。康帕利为什么会指定这家公司?】

康帕利:【问我?还是先回答一下你自己了解了多少信息吧。如果是看了大象的粗糙皮肤,就和我说你看见了一面灰棕色的墙,那你还是直接回日本去吧。】

波本沉默一秒。他相信自己会适应康帕利的风格,但是适应期可能不会太短。

短暂斟酌后,他言简意赅地和康帕利阐述自己对辛多拉公司目前了解的情况。

辛多拉公司属于高新技术公司,靠技术吃饭,垄断也是技能垄断,在IT界是毫无异议的暴利。公司本身非常健康,股票价格年年上涨。其他IT公司在技术和金钱上都打不过,只能另走他途。

辛多拉先生本人没有不良嗜好,没有污点档案,没有要好的朋友,所以无法从他本人入手。

和辛多拉先生唯一关系还算亲密的人,是养子泽田弘树。辛多拉先生没有把他关在阴暗狭小的储物柜里,而是供他吃穿读书,支持他进行DNA追踪程序研发和人工智能的开发。

这些信息,和他两天前对辛多拉的基本了解,没有太大差异。

当然,这两天他也有查出一些小东西。未必有用,但也未必没用。

【唯一值得注意的点,或许是他对开膛手杰克的些许特殊关注。他的私人收藏里放着开膛手杰克使用过的匕首,而他的祖先是20世纪初从英国移民来美国。

【他的公司有基本研发完成的DNA追踪程序,我可以尝试在一周内获取辛多拉的DNA信息,与匕首上的DNA信息进行比较。

【但诚恳地说,就算他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技术不会因为血缘而改变,他的公司只要在技术上依旧处于垄断地位,这个公司就很难出现动摇。】

康帕利很快回复道:【有用,他就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不用‘就算’二字做假设。不过还是先测出结果再说。结果出来后再告诉我。】

波本悄悄叹息。他对康帕利,一直处于少见多怪的状态。康帕利说的三句话,他会有两句不知道怎么接话。

先不提为什么康帕利一副笃定辛多拉社长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就算是,那真的有用吗?

他说过的,对于辛多拉公司而言,只要IT技术处于垄断地位,这些信息都根本无关痛痒。

但波本忌惮康帕利,同时也相信康帕利的能力。他在思索之后,选择照做。

波本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专业的潜入搜查官,短短五天时间,他就将信息录入DNA追踪程序,并得到“辛多拉社长是开膛手杰克后代”的确切结果。

他依照康帕利的要求把结果告诉她,很快,康帕利就发给他一列联络方式。

康帕利:【这些是可以对接的媒体,做好联系对接,曝光辛多拉的身份,在一周之内,我希望这条消息能像长了黑翅一样,像蝗虫一样飞遍美国。】

波本:【传遍美国之后,是利用股价波动对辛多拉公司进行商业攻击吗?】

康帕利:【一周后告诉你。】

波本:【……】

按理来说,他不该发省略号的。但他真的没忍住。他直觉康帕利不会介意。

幸运又或者是无趣的是,康帕利没有再回复他。

波本回翻记录,点开康帕利发给他的媒体名单。这些媒体里都有组织的外围成员,甚至有完全就是组织势力的媒体机构。波本一边联系,一边悄悄把这份名单抄录备份。

组织不吝啬于在各行各界都悄悄扩张自己的黑暗触角,在暗处滋生吞噬,每一个人都是触角中的一环。

康帕利是站在触角中的哪一环,能看到全貌的多少?

三天后,波本从他的眼线中,收到了“辛多拉疑心他的血缘是泽田弘树透露,对他态度大变,开始压榨童工,强迫他研发人工智能”的情报。

四天后,工藤优作带着泽田弘树从辛多拉公司离开。

面对媒体采访,工藤优作先让弘树上车躲开镜头,而后从容且惋惜地表示:“祖先的罪孽不应该由后代承担,更不应该由无辜的养子承担。辛多拉先生在事情发生后失去了照顾孩子的心情,我表示同情。但孩子更重要,我会依照一位匿名好心人的提醒,将这个孩子带回他父亲身边。希望大家在关注这个孩子之前,先多多关注我即将发表的新书吧。”

在一个心直口快的媒体人递话筒询问“听说工藤优作因为新书一字未动被日本的编辑催上门,这才躲来美国,请问是真的吗”之后,工藤优作二话不说,立刻钻入轿车跑路。

波本有些疑心,那位“匿名好心人”是康帕利。但是不是或许没那么重要。

泽田弘树当天由工藤优作护送回到日本,第二天成功和父亲樫村忠彬相见。

而父子相见的同一天,托马斯·辛多拉“羞愧”自杀。

泽田弘树拒绝接受遗产,辛多拉社长的股份由其他亲戚继承。

事件接连发生,辛多拉公司的股票大跌,失去信心的股东和股民纷纷抛售手中股票,连辛多拉社长的不知名亲戚也不能免俗,在继承股票的公示期满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股票预先卖给其他人。

二十天后,两仪绘川这个“其他人”就这样低调成为辛多拉公司的新社长,管理会社重入正轨。人工智能研发项目被她认定是“骗研发资金的”,连项目带资料都丢入回收站,并进行物理格式化。

其他组织成员收购的公司,也都陆陆续续进入管理正轨,资金链开始流转,而FBI连边都没摸着,还在盯着旧资金链。

波本整理着新资金链上的公司名单,看着最顶上的“辛多拉公司”,他更新了自己对康帕利的认识。

拥有着非同一般的才华和敏锐,隐藏在暗处,能轻易落子定胜负,但也不在乎放小孩子一条生路。

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样危险又奇妙的敌人从暗处揪出来,看清她的真实模样!。

两仪绘川疑心自己对美国水土不服。

刚来美国就发烧,短暂退烧之后,因为兼顾了一下黑鸦会社的事情,熬了一次大夜,就又断断续续开始发烧退烧。

她不太习惯生病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照顾,甚至可以直接说,她不习惯住处有其他人在,她又不好意思拒绝波本的照顾。波本也是好心。

幸好黑衣组织的成员普遍有用邮件联系发布任务的习惯,可以远程交流,居家办公。也幸好她用康帕利的身份安排波本去调查辛多拉公司,让他分身乏术,能让她用“我已经退烧了,一切都好”这样的信息敷衍过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二十天后,她的身体终于习惯美国的风土,身体还有点虚,但出门工作参与交际,偶尔熬个小夜,都完全不是问题。

资金链的运转已经基本迈入正轨,已经收购的公司做好日常经营,有其他适合收购的公司按正常流程收购,日子甚至可以说是轻松。

她甚至真的感受到一点错觉,那种玩日常经营风游戏的岁月静好。

当然只是错觉,且不提辛多拉的游魂或许刚飘过黄泉,就连波本,都遇到了事情。

【急!电话xxxx】

康帕利和波本之前都只是邮件联络。而这个电话号码确实是波本用的手机号,但什么事能让他告急?

她人刚吃完晚饭,连忙回车上,打开变声软件,用康帕利的电话卡拨通。

然后她沉默了。

波本在电话那头清晰快速地说明情况,但声音虚弱中还带着不自然的喘丨息,状态明显不正常。

“我在城江大酒店,是去一家新收购公司开的宴会场看情况,然而被人悄悄下了药……现在药性发作,我忘记补充中和剂,现在暂时躲在宴会场楼上的酒店房间A1503。但没有监控死角,那个人估计能看监控找到我。”

两仪绘川沉默听着。

“最近有几家公司在隐隐约约针对组织新收购的公司,我调查了一下,这些公司背后有当地的极丨道组织。CIA可能也在背后,我想着他们可能会有人来宴会场看情况,所以伪装成服务员。我发现有人带枪,然而……”波本的语调完全是恳求了,“很冒昧,但是康帕利大人,能麻烦您来救我吗?”

两仪绘川确认波本说完后,衷心问出口:“你还会中招?”

“……”波本在电话那头虚弱又哭笑不得地说,“您还真看得起我。”

两仪绘川心里头嘀咕一句,那必须看得起你啊。

她甚至有一种直觉——波本是在钓康帕利的鱼。

如果真的出事,到了危急关头,一般要找信赖的人救自己。波本按理来说该联系波尔多红,找康帕利算是舍近求远。

但波本如果不敢暴露自己和波尔多红的身份呢?如果他真的就是意外中招了呢?

她真的敢赌吗?

第37章钓手与鱼

波本毕竟是N部剧场版里只有一部没受伤的倒霉蛋。两仪绘川飞速做出决定。

“知道了,城江大酒店A1503号房是吧?你刚才说‘那个人’,确定只有一个人吗?”

“可能是……”

“啧,知道了,电话别挂,你自己想办法撑半个小时,有问题吗?”

“可以试试。”

波本说可以试试就是约等于没问题。

两仪绘川戴上耳机,关闭耳麦,把手机贴兜放好。

波本有可能是在骗康帕利出面。而康帕利不能露脸,毫无疑问。但她还是需要去看情况,不然无法安心。

她当然也可以要求波尔多红去负责营救,但这是治标不治本,按波本的性子,他很有可能会继续试探,直到逼出康帕利。

没什么,康帕利去就康帕利去。

两仪绘川发邮件给十几个从日本带来做保镖的外围成员,要求这些人带好打手,二十分钟内到城江大酒店外集合等待吩咐。

而她自己,带好该带的东西,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出发。

她的住处离城江大酒店挺近,开车只要十分钟。可以先去看看情况。

帕尔乎伊很喜欢健康的身体。

头发适合编织成辫子,眼睛适合泡到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然后陈列在柜,腿骨适合擦干净后挂在墙上,五脏六腑适合售卖。

这不是他的私人爱好,这是他所在的极丨道组织都在偷偷做的事。

肉比菜便宜,但人肉永远比什么菜都贵。这是暴富的捷径。

他今天原本是按照极丨道组织的要求,参加一家新被收购公司的开业宴。但他很快被一个人吸引走所有注意力。

一位金发深肤的男性服务员,似乎是临聘小时工,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有一具健康流畅到不像是服务员的身体,行走之间,令他一瞬间就无法移开目光。

他给这位服务员下了迷药。

服务员的体质好得出奇,能把成年人迷得人事不省的迷药,还能撑着让他躲到不知道哪个角落。

他已经让他带来的两个人在前后门守着,不让任何人出去,而他自己,拿着枪去保安间看监控。

当那个服务员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时,会有多惊恐万状?他希望那个服务员见到他后的情绪会更激动点,毕竟,会挣扎的猎物才有捕猎和收藏的价值。

子弹上膛,咔哒。

两仪绘川攀上斜拉桥的缆索的时候,缆索沉默无言。

缆索安静地分担着斜拉桥的压力,她一个人外加一只狙击枪的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给自己点狙击技能,披上黑色外袍,戴好口罩和黑色鸭舌帽,背着乐器包,在夜色中爬到A字型桥塔中央远距离观测,这是她想出的方法。

【使用90点技能点注入[狙击]技能,[狙击]技能点当前为100,达到能在400米内狙击基本无偏差的水平。

【当前技能点剩余:65点】

城江大酒店的卖点是落地窗浏览临江美景,临江美景中不可忽略的是通江大桥上的A字型景观独塔斜拉大桥,所以相对应的,城江大酒店的靠江酒店套房号全是A开头。

江距不宽,500米左右,但加上堤岸、临江马路等距离后,如果她从江对面监视A1503,就大概有700米的距离。

江风凛冽,这么远的距离,她认识的人里头,只有赤井秀一才能保证不会打偏。

她当然可以选择不开枪,只观测,让那些外围成员上。但外围成员集合营救波本,而对方也有带枪,也不知道具体多少人。一个处理不好,事件就很容易扩大,变成两个极丨道组织之间的枪战,然后一起上新闻。

并且,波本是不是在钓鱼还不知道呢,谁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两仪绘川心念转动之间,顶着江风,已经利索地爬到A字塔中间高度约50米的‘-’处。这里中间有个小平台,适合搭设狙击枪。

运气不错,今晚天气冷,出门的人不多,并没有人有闲心抬头去看,进而发现她在攀爬。

她先拿着狙击镜,往江的另一头大致扫过一遍,江另一头的房子大多偏矮,她观测时有一种俯瞰的辽阔感。

确认另一侧的天台上没有闪过望远镜一类朝她注视而来的观测物品之后,她把狙击镜装到狙击枪上,对准400米外的城江大酒店。

A1503号房,她找找……找到了。

屋内很暗,采光全靠江边映入的城市夜灯。勉强能分辨出,坐靠在客厅沙发背后面的波本,他蜷着身子。估计是在保留体力,捱着等药效发挥完毕,看着着实有点可怜。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情况离危急还有很远。

两仪绘川思索着,等外围成员来了之后,直接叫一个外围成员上楼送他一瓶中和剂,让他施展出神秘主义人员的瞬间消失术。那个极丨道成员?管他呢。

但下一秒——门开了。

走廊的灯光洒进房间内,家具和开门的人都映出了阴森森的阴影。

进门的人身形和面容都是典型的白人面孔,是会让她脸盲的类型。然而面容狰狞扭曲,又像是地狱恶鬼一样容易分辨。

那个人先一一掀开进门的柜子,之后才慢悠悠找到客厅。

酒店套房也没多少能躲避的地方,沙发背后已经算是能避开视线,通过移动制造搜索盲区的地方。然而波本受药物影响,精神力有限,很快就被发现端倪。

那个人在狙击镜中恶毒狞笑着,对波本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寒光闪烁,仿佛化作枪响后的火光,一瞬间灼烧大脑。鲜红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似乎随时可能随着弹孔流出身体,描绘出玫瑰模样。

她没有更多思考,判断出风向和偏移后,心无旁骛,扣动扳机。

“咻——”

装上消音器的子弹在桥上的车辆呼啸声中无声擦热寒冷空气,“啪嗒”一声穿破酒店落地窗玻璃,精准击中他的手腕。

手枪落地,那个家伙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手腕不住翻滚,明显痛极了,手机还在通话,他的哀嚎声隐约从耳机中传来。

嘶!两仪绘川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技能点带来的本能和知识让她下意识卸去狙击枪瞬间爆发的后坐力,但一瞬间还是仿佛有波本使用自由搏击捶击她的肩膀,让她龇牙咧嘴。

她直接描头不就好了吗?击中他的手是什么多此一举!

两仪绘川咬着舌尖冷静下来,忍着痛意,重新瞄准判断,对准在地上不断滚动的移动靶。

再开一枪。

一息之后,死亡带来的寂静,从耳机传入她的耳道。

波本这个倒霉蛋。这种甚至连二人一队一齐搜查、躲狙击视野都做不到的极丨道组织成员,他都能翻车中药。

两仪绘川打开耳机的麦克风,问道:“波本,自己走得动吗?”

波本语气惭愧:“可以勉强试试。”

两仪绘川看一眼时间,过去二十分钟,她叫的人应该齐了。

她没多说什么,见狙击镜内没有其他异变,就吩咐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联系那些外围成员,这些人现在就在楼外等着,你自己调度没问题吧?没问题就挂了。”

波本情报专精,那些外围成员的联系方式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两仪绘川不担心他联系不上。吩咐完后就果断关闭耳麦。

随后,电话挂断。

晚上的江风真的有点冷,将视线从狙击镜移开后,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寒意入骨。

戴着手套的手开始发僵,肩膀也还在疼。

两仪绘川长呼一口气,迅速收拾好一切痕迹,忍着肩膀一阵阵的疼意,把狙击枪拆了塞乐器包里背好、调整好外套、口罩和鸭舌帽,之后,抓住平台旁的缆索顺着滑下去。

滑到底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她身旁,是一位眉眼飞扬、开着敞篷车的年轻人。这个人朝她吹了个口哨:“爬这桥上做什么?”

两仪绘川一愣,果然还是被人撞见了啊。

她笑了笑,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头金灿灿的短发(假发),然后压低嗓音,用流利的英文笑着回答道:“极限运动,你懂的,站在狂风刮着的桥柱顶部,随时有被吹下去的风险,然后录视频发到推特上,呼哈,会饱吸眼球的!”

“酷——我改天也试试!”

“Goodluck,希望能在推特热榜上见到你!”

那辆敞篷车开走了。两仪绘川也重新戴上帽子。低调而迅速地走到桥边路边停着的车。

把乐器包放到后备箱下层夹层关好,接着四面检查一下车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

警惕心很强,很不错。她在心底自夸一句,上车。握住方向盘时又因为肩膀肌肉被牵扯而龇牙咧嘴了一瞬,但完全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开车,走人。

她确实要做别的事情。

那些极丨道组织支持的公司,像苍蝇一样惹人烦厌,她本来就打算有所行动……现在要加快进度。

降谷零将刻意放置过的一杯水润过嘴唇时,几乎在一秒内察觉到里头少量的劣质迷昏剂。黑市常见款,带着廉价的香气,仿佛生怕人品尝不出滋味。

如果是他的搭档要用这种迷剂,那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嘲讽对方,“你这药是打算哄给小孩子喝吗?”

但对方是其他极丨道组织的成员,利用完就可以去死,那就无所谓效果了。

降谷零干脆地喝完这杯水,又给自己喝了半瓶中和剂,半是假装半是真切一副被下药后的狼狈姿态,坐电梯到16楼,又从楼梯走到A1503,躲好。

他观察过,城江大酒店A面房间全是临江落地窗房,如果其他人要观测,只能从江对岸的高楼或房顶观测。

15层有近50米的高度,6层房子往下都不要指望能观测到什么。江对岸的房子又普遍是旧民房,可供观察的高楼并不算多。

康帕利要么来现场,要么在远处指挥,而在远处指挥的话,只要她对“降谷零是否真的被下药”有疑惑,那她就很可能会去便于观测的高楼。

高楼就那么几栋,筛选出可能是康帕利的人不要太容易。接下来摸排后续行动轨迹,比对身形特征,盯住常用车辆,那离查出真身还远吗?

但是。

落地窗接连两次破碎的那一刹那,他恍惚以为自己真切中了迷昏剂,灵魂伴随着飞溅的血珠扬起,在空中乍裂。

他看向江对岸,试图寻觅康帕利,但江对岸满是富有小城风味的各色灯光,狙击镜的那一点亮光,完全被湮没,无法追踪。

康帕利会狙击,射程还超过700米,两枪准确命中,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已经是琴酒和赤井的水平。

降谷零忽然想起贝尔摩德说的话,“康帕利沉迷赚钱”。

他现在彻底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康帕利狙完就走,他负责收拾后续。于是他联系外围成员,轻易抓住守在前后门的极丨道组织成员,捆扎实了丢在门外,要组织外围成员打印几十张写有“这是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组织成员”,丢在那两个极丨道人员脸上。

之后,他表示他们可以撤了,奖金回头看康帕利大人的安排。

降谷零联系的那个外围成员听到奖金就在电话里乐呵,说康帕利大人神神秘秘的,但奖金很够他们花。

降谷零好奇问了下奖金多少,那个外围成员就报了个降谷零都沉默片刻的金额。

……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降谷零接着远程系统操控,将江对岸几栋高楼和装在街道上的监控,都导出来,准备发给风见,要他一起看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

发给风见的话……两仪肯定也得发一份吧?

想到两仪,降谷零难得有些发愁。她的身体状态明显时好时坏,又瞒着他不说,只说“好多了”。

他理解两仪不愿意打扰别人的心态,但他很乐意被打扰啊。

降谷零无奈叹笑一声,一看时间离睡觉点还早,他心念一动,索性就直接打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长到降谷零误以为两仪又发高烧接不了电话的程度。但卡在三十多秒的时候,对面终于把电话接了。

两仪在对面有些困惑:“安室先生?”

降谷零早想好了见她的合理理由:“我这边得到了一些新情报,现在可以去你那边说吗?”

“康帕利的?”电话对面的两仪笑问之后顿了一下,很快她又说道,“行,来吧。不过我还在收拾东西,开门可能会慢一点。”

两仪在那一瞬间迟疑了,降谷零能肯定这一点。为什么呢?

第38章桥头楼上

降谷零在路上闲猜想了几种原因,但真正到两仪住所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两仪穿戴整齐,但身上有浅淡的薰衣草味道,明显是沐浴露。脸颊眼尾都有些晕红,大概是浴室蒸汽熏的。散在背后身前的棕色长发也明显没完全吹干,发尖虽然不至于湿哒哒的,但也三三两两黏成一条条。

——两仪说的收拾东西,原来指的是洗澡。

两人目光一对,两仪就笑呵呵道:“原先我也会以为影视剧里穿着浴袍打电话聊工作的人很sex,然而真正到我自己头上,我才意识到,这明显是惨绝人寰的加班现场。”

“事情其实也不急,你先把头发吹干吧,”降谷零并不辩解,只陈述事实,“我今晚为了发邮件麻烦康帕利救我,中了别人下的药,也应该拿到了她的一点信息。”

刚转身准备拿吹风机的两仪身形顿住,似乎是信息量太大,她的面部神情特别古怪。

降谷零在面上露出笑,笑盈盈地提醒:“你先去吹头发吧。”

“不是……”两仪终于整理好情绪,悲愤道,“你这样说了我怎么安心去吹头发啊!”

降谷零一边忍笑,一边准备点选脑子里一瞬间跳出的“帮她吹头发”这个选项。

但他还没说出口,两仪已经去冰箱拿两瓶冰矿泉水搁茶几上。

接着两仪坐到他对面,边整理思绪边问:“你喝下去的药要紧吗?为什么能肯定康帕利会救?得到了康帕利什么信息?……对不起,我的问题有点太多了。”

“没事,我可以慢慢回答,”降谷零笑弯着眼,“还是先去吹头发比较好,毕竟头发不吹干容易着凉。”

“屋内暖气足,头发不用吹!”两仪铿锵道,“直接说吧!”

降谷零不再犹豫,启开他的那瓶矿泉水,开始讲述。

他在查那些针对新收购公司的势力时,发现有一伙做人体器官贩卖的极丨道组织。于是他乘势而为,用组织中最凶残也最高傲的帕尔乎伊做引子,以自己为诱饵,请求康帕利救他,也避免自己被怀疑。

——帕尔乎伊真的是那种会给普通人下药,带走分尸的人。再怎么查,降谷零都只是一个喝水喝太急的倒霉蛋。

两仪把矿泉水瓶都要捏紧了。降谷零就安慰说他的抗药性已经拉满了,也有及时喝中和剂,不用怕。

两仪脸色还是不好,降谷零又笑着打岔,说他为了康帕利更感兴趣,故意说背后势力可能有CIA,其实根本没有。

适当引入第三方倒霉蛋很容易让气氛缓和,两仪的神情也确实化成“想叹气”和“又气又好笑”之间。

剩下的东西讲起来就更简单了。康帕利带着点神秘主义,大概会远距离观测,所以他把适合远距离观测的房屋都连接或安装监控,试图捕捉到康帕利的身形。他今天来,也是打算把监控发给她一份,让她一起看看。

两仪恍然,然后表示她先去吹个头发,等会儿来看。

“吹头发大概还要十分钟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冰箱里拿点吃的、用书房电脑,或者收拾一下客房你今晚休息,如果你也要洗澡的话二楼也有洗漱间,衣服也有买几套备着,衣柜里翻翻。”

两仪话语十分日常,像是在接待普通朋友。

降谷零含笑听完,如果是同事她会更生疏一些,能戒备地坐在沙发对面隐隐对峙到凌晨三点。

而现在,等两仪说完,降谷零抬起头,迷昏剂似乎在这一刹那生效,他的语气低沉且虚弱:“如果说做什么事都可以的话……我有一个请求。”

两仪已经拿起矿泉水瓶,偏头问他:“什么事?”

是什么请求呢?降谷零一瞬间说不出口。

他的药性已经消解了,毕竟如果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根本不敢路上开车。但或许是屋内的暖气太足,他的情绪要被暖意融化,请求突破理智,流淌化为声音。

降谷零突兀意识到,他这一刻想开口说的是,[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这种话肯定问不出口,完全是职场性丨骚扰。

并且,他为什么要问这种话?因为产生好感了吗?

在奋力一搏、于生死线轻盈徘徊后暂时松懈,又因为可能得到康帕利的信息而感到喜悦,因此产生这种奢侈的错觉吗?

“也没什么……这次工作任务结束后,我们有机会一起再过来玩一次?”

两仪看向他,慢慢蹙起眉,她似乎很困惑,并且不打算掩盖这一点。她甚至几乎打算开口问什么。

但她最后眉眼松泛下来,什么问句都没说出口,只说:“好啊,有机会的话。”。

【好感度系统提示:降谷零好感度目前已提升到50点。】

两仪绘川关闭系统提示,长呼一口气,把矿泉水瓶丢进柜子里(她现在暂时拧不开),然后去卫生间把跌打油收起来。

确认屋内没有跌打油的霸道味道后,两仪绘川松一口气,任凭自己放松全身肌肉,松垮垮地仰跌在床上。

床垫很软,她的身形随着抖动晃荡两下,带着肩膀又开始痛……呜哇!

今天果然也是刺激的一天。

降谷果然在钓鱼,她也顺利跳出鱼网。正常人大概确实不会爬到桥塔上,只是为了查探同事情况。

这没什么,对她来说,真正刺激的是刚才。她连续狙击两枪,肩膀受力,刚才在卫生间嗷嗷叫着给自己搽跌打油。然后,降谷给她打电话,说要来见她,因为获得了康帕利的信息。

先不说那个信息了……如果跌打油的味道被他察觉到那还得了!

一细究就能发觉中心受力点是在肩膀,什么事情刚好也是肩膀受伤?

幸好她把那个极丨道组织善后的事情推给降谷,中间有时间差。她还来得及给自己洗战斗澡,把跌打油的味道洗干净。

其他的人……两仪绘川复盘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长叹一口气。

对话没什么问题,降谷先生甚至升了一点好感度,50点,估计在“值得信任的朋友”这个级别。

康帕利的信息也没什么问题,她毕竟爬的是桥,没有经过那些高楼,顶多有路上的监控拍到她,但一晃而过的车有什么值得分析呢?

——不过这也提醒她了,这次她有记得把景观桥上的监控黑掉,但下次她得把附近沿路的监控都一并解决,一晃而过的画面都不要有。

有问题的是她和降谷先生的互相试探。这一次已经完全是两败俱伤了吧?

她的肩膀有100技能点的[狙击]技能保护,估计要养一两天,还是小事。降谷先生为了钓出康帕利,不惜喝下迷昏剂,让戏演得更逼真……她相信降谷先生心里有数,但她听着都要心惊肉跳了啊!

这算什么?两个倒霉蛋吗?

两仪绘川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爬起来吹头发。

单手吹头发效率还是低了点,不过她也不在意,用受伤的那边手慢慢敲着邮件。

用康帕利的身份发邮件时,能字斟句酌,发点奇妙的句子。这已经成为她的娱乐方式之一。

【在炸那个极丨道组织时,我希望能看到更辉煌璀璨的、由涅墨西斯赐予的、令整个北美洲震颤的盛大烟火。】

不用意识流,而是用人话表述的话,其实意思就三个字:

炸狠点!。

美国时间早上七点的时候,日本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左右。

时间可能会有点偏差,但降谷醒来的时候难得有点迷糊。或许是因为薰衣草气息有一些助眠的功效。

他的思维只停顿了一顺,就清醒过来,以头做梳捋了一下刘海,接通电话。

“zero?”是诸伏景光的电话。

“hiro。”

双方简短确认身份后,诸伏陈述工作进展:“你发的监控我和风见都筛了一遍,初步筛出三个可能的康帕利人选,已经发邮件了,有空的话看看。”

“好。”

降谷零没有挂断电话,这种程度的事件,还不足以让诸伏景光特地拨打越洋电话。

“另外,”诸伏景光迟疑着开口,“我休息的时候搜了下,发现有人在康帕利开狙击枪前后的时间段发了一条推特,定位是在城江大酒店对面的A字景观斜拉大桥。截图和邮件一起发你了,内容大概是,‘看到一个金□□亮的男子背着乐器包从桥的绳索上滑下来,特别像超级英雄,好酷——’这样。”

金发·男性·降谷零一瞬间无语沉默。随后他才猛然道:“所以,康帕利可能是在桥上狙击的?”

“这个可能性才更大,”诸伏景光语气沉稳笃定,“我们印象里都没有狙击程度到莱伊那个程度的组织成员……琴酒除外,隔江700多米狙击能狙准,难度太高,我都不能保证我不会失手把你狙死。”

降谷零虚起眼:“喂喂——”

“哈哈,”诸伏景光逗趣成功后,才继续说道,“相比之下,在桥上那个点狙击,300多米,这个距离才正常,不是吗?”

降谷零沉思:“高度也的确合适,可以作为狙击手,晚上借着夜色遮掩也确实很难被人发现有人在爬桥……”

诸伏景光补充道:“如果有狙击手负责实时转播,康帕利不在现场也完全没关系——对了,为什么你笃定狙击手是康帕利本人?”

降谷零苦笑一声:“其实只是直觉吧。不过直觉未必能做得了准——我去搜一下警方现在的调查情况。”

“还有,zero上次说,和两仪交接信息的G5机构人员可能有危险,然后你很快就去接了辛多拉公司的任务,后面一直腾不出空闲。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去问,”降谷零想了想笑道,“之前就有分析研究表明,其实卧底之间信息不互通,最终卧底成功的概率才反而会更高。所以,在綾田主动提及之前,就让G5和公安的真正联络,止步于‘金帛’和綾田之间吧——反正,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綾田也不会瞒着我。”

诸伏景光迟疑片刻,将嘴边的叹息化为笑意,轻快说道:“这样也好。”

电话挂断。

降谷零一边搜索警方的调查信息,一边慢慢整理思绪。

有些事情已经豁然开朗,但又多了一些事情令他困惑。

他为什么会直觉认为狙击的人就是康帕利本人?

康帕利调侃他“你居然也会被下药”;非常不专业的两枪狙击;宁愿爬桥,也坚决避开可能被提前预判的高楼监测点……

康帕利似乎对他有超乎寻常的了解以及戒备。

金色短发男性这种配置,有可能是康帕利的原貌,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如果是前者,那绝对是巨大进展;而如果是后者……波本也是个神秘主义者啊,康帕利如何在昨晚之前就知道他的外形容貌?

是因为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和康帕利的关系确实微妙。

手机已经弹出昨晚狙击案相关的新闻讯息,很少,但指向十分明显。

《狙杀、炸弹、器官贩卖?某极丨道组织被连夜掀开,暗藏黑暗触目惊心!》

波本点进去浏览,去除一些耸人听闻的夸张描写,简单表述事件:昨晚,那个极丨道组织已经被一窝端。

那个帕尔乎伊被狙杀的事件成为了“一窝端”的注脚,大概不会再被警方仔细调查。

康帕利挂电话之前说要做“其他事”,原来就是做这件。

波本秘密训练1年,在组织外游离1年,进组织2年,已经对组织的深不可测有所心理准备。

就像是这一次的资金链重建,在资金链已经被拆了两回的情况下,组织哪里来的钱重新把资金链重建第三回?

暗中摸清各个极丨道组织,引而不发,一旦有所冲突,一击毙命,扫清痕迹……这确实是组织的作风。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降谷零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见着穿戴整齐的两仪站在门前,神情复杂地举起手机,给他看邮件页面。

“康帕利说我的代号试用任务已经完成,并且又听说了我水土不服的事……所以她要我回日本去。她有给你发消息吗?”

降谷零一惊,拿出手机一看。康帕利也给他发了邮件。

【伟大的那位先生愿意给旧人新的机会。皮斯克这位戴着镣铐的犯人将会在执行官的注视下,代替波尔多红承担资金链的经办职务。

【请继续执行你的执行官职责,贝尔摩德在背后注视着你。

【BY康帕利】

降谷零边看边自动翻译,简单来说就是“皮斯克要代替波尔多红继续后续工作了你继续盯着吧”。

他对这样的工作没有意见。但两仪要独自回日本,于是他在转达康帕利的通知后,说句调侃话语活跃气氛。

“康帕利在电话里说话还很正常,但一发邮件就像酒喝多了一样,总喜欢说些怪话,你回日本后——对了,锁还是要用合金质的,电子锁很容易用万能房卡刷开,你回去后有空把住的地方锁都换一下。”

两仪大概也没想到话题一转换锁,眨了眨眼,才点头说:“好的,我会记得换锁。”。

两仪绘川对皮斯克的重新出现并不意外。

皮斯克的审讯是贝尔摩德负责的,她估计和皮斯克说了什么,保证戴罪立功什么的吧,让皮斯克成功从朗姆阵营摇摆向BOSS阵营。

BOSS自己年龄大,于是也更愿意多给老人一个机会,一份体面。

老实说,如果不在意黑衣组织是犯罪组织,能扛得住高强度上班,只追求退休后退休金稳定,那加入黑衣组织也不是一件不能考虑的事情。黑衣组织甚至包退休人员子女的就业!

以上纯属无良玩笑。

BOSS这回稍微考虑了她一点,毕竟她报给朗姆的原定计划就是拿完代号撤回日本警视厅,她在日本和美国又都做得不赖,不可能自己唐突申请回日本,太明显了。BOSS在她纠结怎么溜回日本的时候,帮她找了个比“水土不服”更合理的理由。

另外,名义上,康帕利还在美国,皮斯克这回算是康帕利的手下,地位差不多等同刚升为代号成员的波尔多红。

BOSS给皮斯克的待遇显然没有比卡纳迪恩的好。

有时候,两个人的情绪就像是跷跷板,一方情绪稳定,另一方的情绪就会明显暴躁。

两仪绘川上飞机,正准备给手机开飞行模式,就见到皮斯克给她发邮件。

皮斯克:【现在美国的资金链又重新归我负责,虽然名义上是康帕利,但我正常可以拥有自主权吧?】

两仪绘川眼皮都没眨:【你替的是波尔多红不是康帕利,没有自主权。正常做法,日常事物循例处理,意外事故也循例上报。】

皮斯克:【我要向你上报?】

两仪绘川:【如果有意外情况的话,这是正常的工作流程。】

皮斯克:【?】

乘务员提醒她手机关机。两仪绘川答应,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不理会发问号的皮斯克。

BOSS对皮斯克还算好,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而她要准备筹划回警视厅的事,也没空再给FBI一次抓捕皮斯克的机会。

——美国资金链再出事的话,康帕利身为负责人,责任肯定少不了。

她重新打下的资金链基础也很好,IT垄断地位的辛多拉公司都在组织旗下,只要皮斯克正常经营,都不用说一两年,几个月就足够BOSS心软,把美国资金链重新交给他,或者给他其他的荣光。

至于几年后,公安把美国资金链的情报和FBI交易情报……三年后柯南就出来了,组织都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覆灭,还用皮斯克纠结经办和分管的区别?

两仪绘川闭眼休憩。虽然睡不着,精神也得不到放松,但眼睛能休息片刻也不错。

飞机起飞。

上飞机的时候是白天,下飞机的时候还是白天。而生物钟告诉两仪绘川,现在按理是深夜,她应该睡觉。

两仪绘川本来还能勉强自己撑着拿完一个行李箱,但看到接机的宫野明美(姑且无视附带的莱伊)后,一下子就纵容自己跌在宫野明美身上。

宫野明美连忙扶住她,小声问她还能不能走得动,要不要吃晕车片。

一旁的莱伊冷漠又无情地看着,像是路过的无关群众。

宫野明美偏头催他:“拿行李啊,怎么呆看着。”

莱伊拿上行李,淡淡道:“看她像碰瓷的。”

两仪绘川心底悄悄嘀咕,动画原创里他才是碰瓷的。

莱伊正想说什么,宫野明美温柔地笑了声:“雪莉已经听说你们一起在西餐厅吃饭的事了,”她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一句,“克制一点。”

两仪绘川:“……”

莱伊:“……”

不是,组织里的人这么八卦的吗?

两仪绘川语气虚弱地道:“……你就当我这个无良社长欠莱伊工资,他来讨债的就行。”

莱伊沉默了一瞬,点头:“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宫野明美并没有深究的打算,让莱伊把行李放进车后备箱,扶两仪绘川坐后座。她自己坐驾驶座。莱伊很快也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宫野明美解释一句:“他昨晚熬夜蹲点,没蹲到人,现在不能疲劳驾驶。”

两仪绘川点点头,目的地反正是黑鸦会社,谁当司机对她来说都没区别。

她正思考是闲聊什么转移话题,还是干脆在车上再休息一阵。手机响了起来。

两仪绘川看了一眼,是打给康帕利的电话,打电话的人……琴酒?

琴酒上次发邮件,是发卡莎萨的死人照片(虽然实际上是科恩发给波尔多红)。这次是什么事,直接升级到打电话?

两仪绘川放空五秒脑袋,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后,戴上耳机,开启手机内置变声器,确定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都听不到琴酒的电话内容后,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却是伏特加的声音:“康帕利大人?大哥让我代他打这通电话。”

两仪绘川开口确认,也是提醒:“伏特加。”

前排的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短暂对了一秒视线,开车的开车,小憩的小憩。

车内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得更彻底。

电话谈话继续。

伏特加经常跟在琴酒身边,在琴酒的衬托下显得憨,但他在电话里陈述事情的时候语气清晰到冷酷:“皮斯克和大哥说,波尔多红疑似是叛徒,和警视厅的人关系很近,还说你管理手下不利,要求大哥一起关起来审讯。”

两仪绘川笑呵呵地说:“皮斯克他有病吧?”

伏特加:“额……”

两仪绘川语气轻松地延续话题:“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琴酒这是要请我去审讯室?”

第39章两层身份

“大哥并没有这个打算,”伏特加说话的逻辑十分清晰,“波尔多红之前还是外围成员,黑鸦会社社长,算是归皮斯克管。也是前段时间皮斯克去美国,他在日本的活暂时让你负责,波尔多红才被你提拔上来。如果真的因为波尔多红是卧底就要让你也受审讯的话,先进审讯室的也是他。”

宫野明美开车很稳,一心二用车速仍然稳定。两仪绘川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感。

但她明白了皮斯克想做什么,思维已经开始黑潮涌动。

皮斯克就是仗着“波尔多红和康帕利实际上是一个人”,并且知道这件事的活人除了他只有BOSS、朗姆和贝尔摩德(他知道是因为当年他就是组织内负责收购白鸠制药的人),于是藏头露尾告诉对叛徒最敏感的琴酒,故意恶心她。

两仪绘川眯起眼笑,“他想进审讯室就让他进,我可没有进去的打算——琴酒又是什么打算?”

伏特加客气道:“大哥把这件事报给那位大人后,那位大人说联系你来处理。我这边就和你说一声。”

两仪绘川不知道BOSS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她自己现在是又无语又好笑,也不多纠结,直接说:“那没事了,不用管他。”

伏特加一愣,“额”了声就想说什么,但一旁传出琴酒的嗤笑声,电话在下一秒挂断。

两仪绘川摁灭手机,轿车车厢内一时寂静无比。

宫野明美在一片沉寂中猛踩油门,闯了一个剩下三秒钟的绿灯。

到达黑鸦会社后,两仪绘川处理了一点必须要她签字的文件和项目,然后给自己的办公室和个人休息室的边边角角都“打扫”一遍,确认没有增添什么小玩意。

一切搞定后,她到吃午饭的时间点,美国时间也差不多到凌晨一点。

皮斯克能在她坐飞机的十个小时里完成告状的整个流程,不得不说,还是有一把刷子的。

她和莱伊吃饭被皮斯克撞见后,她根本不会再让自己出现“和人约见被不该见到的人见到”的事。皮斯克真的敢仗着自己知道“康帕利和波尔多红是一个人”,张口就来。

两仪绘川在休息室内舒服地靠坐在沙发上,以快要睡过去的轻松精神状态拨打电话。

打到第三通时,皮斯克接通了。

电话双方都很困,也都在进行意志的拔河。

这不是两仪绘川的谋划,于是,在事情发展到她连打电话的急迫现状时,皮斯克从胸腔内震颤出笑声。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康帕利和波尔多红是同一个人吧?

两仪绘川没有笑,她能对伏特加笑骂皮斯克。但面对皮斯克本人的,笑骂这个级别是不够的。

她的躯体很困,但逻辑清晰,情绪活跃,是典型打游戏打high的状态。

在“让皮斯克闭嘴”这个游戏内置小游戏通关之前,她是不会让双手离开键盘的。

等皮斯克笑完,两仪绘川轻盈愉快地开口:“打电话找琴酒告状,你是怎么想的,皮斯克?你是想体验帕尔乎伊的死法吗?”

皮斯克慢悠悠地开口,语含笑意,能隔着电话想到他眯起眼睛和蔼微笑的样子:“康帕利大人这是气急败坏,开始做这种劣品威胁了么?”

两仪绘川笑着继续说道:“帕尔乎伊是一个极丨道组织的成员,地位和你差不多吧,横行无忌,嚣张得不得了。但杀他和杀死一头猪差不多。第一枪能悠哉悠哉击中他的手腕,打掉他拿着的小巧可爱的手枪——”

“……你说这种东西做什么?”

两仪绘川并不理会皮斯克的询问,她只按着自己的步调继续描述着:“——比割腕反应剧烈多了的动脉血会瞬间喷涌到房间四方。在血腥气和哀嚎声中,猪是不会记得自己要躲狙击枪的,他只会在地上翻滚,然后第二枪轻松瞄准,头颅瞬间会像是多汁的西瓜。”

电话那头的呼吸频率有些乱了。

两仪绘川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与其说她是在描述犯罪细节,不如说是在跳交际舞,令旁观者为此瞩目,甚至电话都不舍得挂断。

“应该不需要详细描述西瓜崩裂的过程了吧?我还想吃西瓜呢,”两仪绘川笑着抱怨一句,进入正题,“都是组织成员,我可没打算闹出鱼死网破这种丑事,但您也不要逼我呀。枡山宪三,你的家里人都还在日本吧?”

皮斯克的声调在抖,但他抖的是另一个方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狙击!?”

两仪绘川笑着无视皮斯克的询问:“如果什么时候方便,也烦请你转告贝尔摩德,她千面魔女底下的两层身份我也是知道的,同样是有两层身份的人,至少请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说完,两仪绘川不理会皮斯克的后续反应,直截挂断电话,开始发短信给朗姆告状。

【皮斯克心存不满,试图和琴酒说破我的身份,是不稳定因素,我处理完再回警视厅。】

朗姆的回复速度也很快。

【尽快处理完,如果到了要处理皮斯克的程度,联系我。不可以擅作主张。】

【没问题。】

两仪绘川点击回复,退出朗姆的邮件页面。

皮斯克可能暴露她身份,这是迫在眉睫,必须处理的危机。

她可不指望自己的一番话语,就让皮斯克吓得肝胆俱裂。都是组织里的人,谁没经过吓啊。

但这个危机也同样可能是机遇,如果处理好的话……

她打算试试每个月送技能点的判定标准。

G5机构毫无存在感,每个月是5点,康帕利和波尔多红这两层劳心劳力,每个月同样是5点技能点……她有一种直觉,如果一层身份力量大到一定程度,会有加权。

把皮斯克处理好,让皮斯克真正变成康帕利的悬丝傀儡,可以让康帕利这层身份每个月的技能点奖励增加吗?

一箭双雕,可以尝试。

手机跳出新消息,是宫野明美发邮件问她要不要吃个午饭再休息。

两仪绘川犹豫片刻,回复一句:“饭后水果想吃西瓜!”

宫野明美很快回复“没问题”,加上一个笑脸表情包。

降谷零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不断有代码在翻滚。

空间昏暗,莹莹蓝光照亮他的紫灰色瞳孔。

片刻后,电脑屏幕显示“OK”二字。

降谷零戴上耳机,电话那头传出皮斯克愤怒说“你不可能敢直接杀我”的大吼声。

降谷零不太在乎谁想杀皮斯克,都是组织代号成员了,有几个仇家很正常。他只在心底确认,ok,实时监听效果没问题。

打开文件夹,皮斯克打开的邮件和短信页面,还有电话录音,都能云端存储,下载备份在这台电脑上。

皮斯克年龄还是大了,应对活人的防备之心是足够,但应对诈骗邮件的能力还是差了点,能轻松地给他的手机安装一点奇奇怪怪的软件。

文件夹里已经多了一个电话录音文件。降谷零打开一听。

“她千面魔女下的两层身份……同样是两层身份……”

熟悉的变声器声音,是康帕利的电话。

录音很清晰,以至于在录音播放完毕后,降谷零陷入思索。

有点可惜,皮斯克打开诈骗邮件的时间还是迟了点,因此只录到康帕利的最后一句话。前面估计还有不少消息,但都没抓住。

但……最后一句话的信息量已经很大了。

两层身份?

按常理思索,皮斯克对外是社长,对组织是皮斯克,已经是两层身份。但特地点出贝尔摩德和她一样,说明皮斯克和她们不一样。

他对康帕利目前还是一无所知,而贝尔摩德,明面身份是某好莱坞明星,暗地身份是贝尔摩德。

中间还有一层身份?

降谷零暗暗记住。

他反正还在美国,贝尔摩德和康帕利也都还在,找机会慢慢查吧。

刚巧……康帕利似乎想杀皮斯克?。

宫野明美坐在黑鸦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花小费请服务员去附近超市买反季节西瓜,并切好摆盘。

宫野社长给的小费很足,服务员二话不说,立刻借餐厅老板的车去超市买。

两仪估计刚被她吵醒,还在路上。时间不急。

宫野明美抬头看了眼监控角度,又回头看了看其他客人,确认没有任何存在会看到她的手机屏幕,才打开手机。

志保给她发了条消息:【其他途径莱伊都进不了研究所。现在他想进来的话,要么原地变出一个公立大学研究生的身份,要么走琴酒的路子……我这边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志保没有问“为什么莱伊一定要来研究所”,宫野明美也没有回复,只默默删除这条邮件,在脑内思量。

她随意地划过屏幕上推特的新闻播报,一边想事情,一边让文字在眼前划过。

她的指尖忽然停住。

【公测快两个月的爆款手游,工作室前投资商竟做出这样的事,被逮捕立案!】

宫野明美回想起,两仪绘川当时轻描淡写又很愉快的语气。

“所以我就干脆利落地把那个投资商解决掉啦!——”

宫野明美的嘴角微微弯起,心底松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阿笠博士买了款印度咖喱粉,一个人煮一锅吃不完,隔着窗户喊工藤新一过来试吃。

工藤新一吐槽着“加上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但人还是很诚实地走到阿笠博士家中。

阿笠博士还在厨房忙碌,工藤新一也没过去添乱,随手帮阿笠博士清了清信箱。私人信件放一旁等下提醒阿笠博士看。而报纸就刚好给他浏览新闻上的新鲜讯息,顺带打发时间。

工藤新一边看边打哈欠。

有些讯息不痛不痒,完全是媒体人为了赚点稿费,像写小说一样添油加醋之后,才被勉勉强强放在副页充数,不至于开天窗。

但有些讯息,已经只能管中窥豹,只见一斑,但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枡山汽车公司遇查,警视厅调查人员声称,“这家公司确实有一点问题。”

——昔日财经界投资强者枡山宪三,现已年迈无力。公司增长停滞,投资屡屡出错,退休或许是他唯一的归宿!

——本报记者试图联系枡山先生,却被告知枡山先生赴美旅居。

工藤新一双腿并起,下巴搁在膝盖上,慢悠悠地翻着眼前的三份报纸。

三份报纸不约而同在播报枡山汽车公司的事。他原本对经济案不感兴趣,现在也被迫记住这家会社名字。

但记住似乎没什么意义?

公司增长停滞很正常,大环境停滞,运营和投资没有亏损就是经营有方,“增长停滞”这种话就是忽悠人的。然后去美国旅居……去美国玩有什么问题吗?

唯一稍微值得在意的就是声称那家公司有问题的“警视厅调查人员”,但浏览全文,具体问题在哪一句都没说,只说“目前还在保密阶段”。

工藤新一开始思索,要不要劝阿笠博士换一批报纸买。……毕竟这新闻着实看了个寂寞。

“呦,小侦探也是来吃咖喱的?诶,小阵平,这里有汽车公司的新闻诶——”

身后不远处传来清晰的声音,发出声音的人还忽然凑近。

工藤新一一个激灵,这声音几乎就是在他耳边说的了!

不仅如此,一个戴墨镜的卷毛灰西装帅哥把眼镜撸上额头,也凑过来看。

“哪呢,哦,枡山汽车公司啊,这家公司也挺老的了。”

“是吧是吧,前不久拆过这家公司的车,质量还凑合,算是中规中矩。另一家灰包汽车公司的质量就差远了。”

“四年前了吧,那时候把教练的车开坏了,修教练的车的时候顺带帮别人的也修了一下。”

“……”

两人沉默一瞬,厨房飘出的些许咖喱香气似乎也无法让气氛缓和。

这两位警官显然也是被邀请来吃咖喱饭的,工藤新一左看看右看看,刚好和萩原警官对上视线。

接着萩原警官朝他眨了眨眼,是带有轻松意味的请求。

——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工藤新一刚巧确实对枡山汽车公司感兴趣,毕竟这骤然铺天盖地的唱衰,怎么看怎么奇怪。于是他举起报纸,露出天真的笑:“哈哈……所以这家汽车公司是真的有警视厅的警官在调查吗?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啦。”

松田警官接过报纸,顺着小侦探把话题转开:“为什么你认为有点奇怪?”

工藤新一说出简单的分析:“正常来说,警视厅调查的话,已经是刑事案件的程度了吧?但是经济案件没有专门对应的部门,以至于新闻只能笼统称之为‘警视厅’吗?。”

萩原研二按住下巴思索道:“嗯……负责工商管理这一块的部门其实分布比较散,刑事案件级别也未必是归警视厅管。就算是归到警视厅,内部可以牵扯的部门也有好几个。不过不管是哪个,都和爆处班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所以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哦。”

松田阵平斜眼道:“你去联谊一场不就什么都能问出来了吗?”

萩原研二笑着打哈哈:“联谊是去玩的,问工作的事情会被轰走吧——我不如现在就去问问看。”说完,就当真拿出手机,走去花园给人打电话去。

松田阵平看着黑发及肩男子的背影,笑着嘀咕一句,“就算空白四年,依旧有着不得了的好人缘。”

阿笠博士适时端锅出来,笑呵呵地指示工藤新一:“帮忙分下筷子。一锅四个人吃刚刚好。”

工藤新一立刻跳下沙发去洗手拿碗碟。阿笠博士放好锅,看了眼报纸标题,又呵呵笑着感慨:“幸好最近没买股票,美股的波动牵连过来,这边的股市也都晃荡了好一阵子。”

松田阵平已经看完一张报纸,接着看第二张,边看边说:“这两个月一直在波动吧,除了那个公测游戏工作室背后的公司……黑鸦会社,听说势头一直很好,社长也年轻得不可思议。”

阿笠博士:“那个社长我认识,是朋友的孩子,不过也很久没联系了。父母都是做研究的,也不知道孩子怎么就跑去开公司了。”

松田阵平挑起眉,正打算说什么。但工藤新一已经把碗筷都摆好,招呼大家过去吃。而萩原研二也已经收起手机,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对工藤新一说:“调查的部门是Neednottoknow,但调查的进度已经知道了噢,并且过段时间就会公开出去。”

工藤新一连忙问:“是什么进度?!”

萩原研二笑着眨眨紫罗兰色的眼睛:“公司已经在被查封的边缘,很危险。这些新闻大概都是嗅觉敏锐的媒体人努力挖出来的。”

松田阵平放下第三张报纸,轻松抛下重磅炸弹级别的猜测:“还有一种可能,有警视厅内部的人在搞他,这些媒体人也是那个人用来加声势的。”

萩原研二&工藤新一&阿笠博士:“啊?!”

松田阵平耸耸肩,轻松表示“只是猜测而已,不用当真”,然后以悠哉悠哉的姿态去吃咖喱。

他被印度款咖喱辣得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在脑海里完善自己的猜测。

嘶,既然是公安负责这个人,那个金……那个在美国的混蛋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吧?……嘶,和美股波动的原因可能有些关联?

……这款咖喱也太辣了吧!。

两仪绘川知道降谷零有“金发混蛋”这个称呼。

准确地说,她知道纸片人降谷零的很多东西,因此让纸片人变成5D纸片人,人物设定严丝合缝,令她身临其境的全息游戏,才更加值得她惊叹。

她在一栋新买的、有沉重铁锁的新住处。卧室已经收拾得能睡人。

康帕利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着,显示有人给她打电话,又显示有一封邮件,是波本发来的,有压缩包附件。

邮件内容是:【压缩包里是皮斯克在美国截留组织资金的证据,有电话录音、视频录制、账单细目等。请康帕利大人阅。】

两仪绘川坐在床边发呆。她很难想象,降谷先生是如何成功做到的,关于在一周时间内抓住皮斯克这么大把柄的事。

这样一对比,显得她联系公安查封枡山汽车公司,还买媒体发黑通稿的行为有点不痛不痒。

——虽然BOSS已经惊得直接质问她在干什么。

——降谷零也是。

或许因为时间已经到晚上,两仪绘川稍微走了下神,手机差点落地。

她重新拿稳,听电话那头的降谷零冷静地陈述着。

“我已经听说皮斯克和琴酒举报你的事情了,说你和警视厅的人走得近。这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和诬告,对吧?”

没等两仪绘川犹豫着说“是的”,降谷零已经继续往下陈述。

“康帕利说你在处理公司业务上从没出事,也没有泄露名单,已经和BOSS回护了你,我也尽量在一周内就向康帕利提交皮斯克的大把柄,那个把柄已经足够让那位先生送皮斯克回家荣养。可是你直接用警视厅公安的力量试图查封枡山汽车公司……我知道你是想牵制皮斯克,但这不是反向证明你确实和警视厅有联系吗?”

两仪绘川沉默片刻,心头轻轻一瞬绞动,禁不住小声问道:“这周降谷先生一直在忙这件事……您有好好睡觉吗?”

电话对面的声调猛地高了一度:“你还有心情关注这种闲事吗?!”

第40章身份加权

下一秒降谷零立刻察觉不妥,又连忙补救道,“抱歉……我这几天有正常睡觉,不用担心。”

两仪绘川的浅棕眼眸游移到一旁,继续小声问着:“是每天一个半小时的那种吗?”

“当然不是,”降谷零笑哭笑不得地回答,“你把我想成什么超人啊?”

两仪绘川心头松一口气,这才说明道:“我也要说抱歉,没有和降谷先生提前说,害得您担惊受怕。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我是买了几个媒体人推声势之后,再暗地里联系公安,以舆论压力为理由查的。完全可以当做是巧合。”

“但只要有一个人认为这不是巧合,往下查,就可能会出事,”降谷零利落地指出两仪这种方法里头的漏洞,“并且,往下查的方法很简单:查这阵舆论声势的源头,然后就会得到‘这是有人花钱请我们这样子说’的答案。”

“对不起,”两仪绘川掐住床单被面,压抑住自己的声调,于是情绪也仿佛压制下去,“我只能赌,赌皮斯克自乱阵脚……我不知道是哪一层出现问题,让皮斯克看见我和警视厅的人走在一块。可能是我受萩原前辈推荐,去吃拉面的时候偶遇到佐藤,打了个招呼?——她是我同期,现在在搜查一科当刑警。”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而后降谷零轻笑一声,安慰道:“可能他就是会经常偶遇到你呢?上次西餐厅也是他偶遇到你和莱伊一起吃饭的样子吧,他的运气似乎一直很不错。”

两仪绘川无言以对。

降谷零试图用很轻易的语调说着:“他在这方面的运气确实有够好的,但是没有关系。本来康帕利就在警视厅有眼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你的身份,皮斯克提前引爆,说不定就是无形的力量在催你回到警视厅呢。”

两仪绘川知道,降谷先生这是在安慰她。

“我最近也会回到日本,波尔多红,”降谷零温和说着,话尾以轻松的姿态挑起,实打实的安抚语气,“你这近三年的时间,辛苦了,找个机会撤回警视厅吧——你将会面临升职加薪。”

两仪绘川接下这个话茬:“会升到什么职阶?”

降谷零竭力用活泼的语调表述:“可能会像诸伏一样,调入警察厅,职阶升到警视?”

两仪绘川心底笑叹着,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诸伏前辈居然已经是警视了吗,我还只是警部补!”

降谷零笑出声,接着就给她描绘了一番撤回之后的工作安排——

她会负责信息档案核验等内勤工作,基本不会见到外人,更不用说组织成员,严格保证安全。

她可以休息几年,朝九晚五。

而等到组织覆灭,她的功勋被列举后,更会给她重要岗位,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去做出更多的成就。

降谷零说话的语调轻盈温和,话语的含义又活泼,像是喝下一杯甜滋滋的蜂蜜热茶,从躯干暖到精神,让人眉眼都不由自主地柔和弯起。

两仪绘川懒洋洋地趴到床上,坦诚表示,“我都要听困了……”

降谷零讶然失笑:“我的声音还可以助眠吗?”

两仪绘川继续用懒散的语调道:“对呀……”

“那么,就先这样吧,”降谷零犹豫片刻,轻声说,“晚安。”

电话会在将声音远距离传送的时候稍稍失真,让声音更富低沉磁性。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说,身旁甚至当真拂过一阵暖风。

两仪绘川耳畔一麻,扭过头去瞪了一眼吹暖气的空调,又觉得自己瞪空调很没道理,羞愧地将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她难得磕巴了一下,才闷声开口:“晚安。”

然后,在电话那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速挂断电话。

屏幕熄灭,两仪绘川依然把自己按在枕头里,试图让自己闷住呼吸,大脑停转。

白鸠和康帕利的身份如果被降谷先生发现,那自己一定会打出被监丨禁的BE结局。但是,情绪的波澜,不可避免。

没关系,压力不用那么大,她可以放轻松,试着让綾田的身份保留久一点。

綾田幸子和降谷零毕竟是无法分割的上下级关系,而降谷先生又是能把风见急哭的魔鬼上司。同事关系会冲淡一切暧昧。

十秒后,她重新从床上坐起。拿起康帕利的手机,皮斯克刚好在给她打第五通电话。

皮斯克已经给她打了四通电话,都结结实实等到等待时间结束。以至于康帕利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两仪绘川看着屏幕上四通未接电话的提示,耸了耸肩,接通电话开免提,然后切软件打开变声器。

她自己调侃说调查枡山汽车公司只是过家家级别,但对皮斯克来说不是。

枡山汽车公司毕竟是皮斯克在外行动时的立身之阶,也是他在组织生存的倚仗。如果失去这层白身份,年龄又大,他就完全失去被组织利用的价值。

当然,BOSS会给组织里的老人做好养老工作,但养老的前提是不犯大错。皮斯克先是没管好美国区资金链让资金链崩盘,后是连自己的枡山汽车公司都出现问题……他这还不知道自己挪用资金链钱财的事情被发现了呢,就已经不敢祈求BOSS的垂怜。

皮斯克着急慌乱、恐惧又恳求的声音已经从电话中传来,他在求康帕利。

“康帕利,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我在组织里做牛做马那么多年……”

电话里并没有发出被窃听器干扰的沙沙声,但有着些微奇特的卡顿。一般来说,卡顿的原因是手机性能不好,或者电话信号不够好。

但是,组织成员做事就没有“一般来说”,尤其是皮斯克——波本发给康帕利的那些证据,能在短短一周内就收集完成,她似乎找到原因了。

……绝对是手机被骇了吧!

降谷先生有心情和她说晚安。说明她上一次和皮斯克的通话并没有被录入,皮斯克也没有和包括贝尔摩德等其他人提起她(或者是提起的时候没被窃听)。

总之她的双重身份并没有被发现,太好了,实在是不幸中的幸运。

“现在,把你的手机砸了,”两仪绘川定下心神,命令道,“你的手机完全被监控了,立刻换一部新手机和电话卡,不让任何其他人接触,也不打开任何短信和邮件,然后再联系我。听明白了吗?”

电话那头传出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而后,电话挂断。

皮斯克的那部手机,看样子已经报销了。

皮斯克在一个小时后就用新手机给她发邮件,密密麻麻能翻好几页的字,从道歉说到投诚。

就算两仪绘川要求他放弃枡山汽车公司,专心坐在波尔多红的位置上做好美国区资金链的打理,皮斯克也无有不应。

两仪绘川都有些惊讶,她似乎还未使出全力?

她是还没尽兴,但皮斯克已经在死亡威胁、舆论声讨和窃听风波中完全吓破胆,举起白旗使劲挥舞。

系统甚至都发出消息提示。

【由于皮斯克决定不再违背玩家的命令,于是康帕利身份权重增加,每月增加技能点由5点提升为7点。】

两仪绘川心底啧一声,没有到10点这种程度有点可惜,不过7点也还不错,可以接受。

她将皮斯克的投诚邮件,连着波本发给她的邮件一起转发给朗姆,备注表示,感谢朗姆对她的支持和肯定,现在她决定先把皮斯克凑合用着。毕竟她要回警视厅,皮斯克算是一个能把美国区资金链这么大一摊子正常打理的人,如果出其他幺蛾子,再解决掉他也不迟。

朗姆很快打电话过来,直截问道:“你怎么确定他能用?他前段时间可还一副唯贝尔摩德马首是瞻的样子。”

两仪绘川手忙脚乱关闭变声器,笑着评价道:“贝尔摩德已经帮他重新回到美国,不会再花心思帮他把枡山汽车公司救回来,现在他能指望的也只有我——再说了,他不能用也无所谓,不要把我身份暴露出去就行。”

朗姆平静地感慨:“是啊,我也没想到卡莎萨忽然就不能用了……呵呵,值得信任的能用之人并不多,皮斯克就算手上不干净,但他的眼界就在那里,反而能令人安心。相比之下,你出色得令人惊讶了。”

两仪绘川沉静听着,没有对卡莎萨的“不能用”和她自己的“出色”做出任何评价。

朗姆笑问了句:“其他不必提了,你什么时候会的狙击,怎么都没说一声?”

两仪绘川语气惭愧:“调入警视厅公安后,按照公安训练要求学了一点,训练场上有模有样的,真正到现场连描头都忘了,简直是贻笑大方。”

——这时候她可不能说是在组织里或警校学的。她在组织内部学习的时候太早了,如果学会狙击在组织考核的时候就会显露出来,不可能遮掩到现在。而警校的狙击课程……其实警校的射击课程挺水的,真要进修,还得去对应的特色班。

这时候就很庆幸,朗姆言出法随,“警视厅就剩你一个卧底了”,现在已经没人能在职权范围内悄无声息地查她在公安内的狙击训练记录。会被发现是零。

朗姆呵呵笑了两声,没做更多评价,只问:“皮斯克解决了,接下来,回到警视厅的事没问题了吧?”

“哈哈……”两仪绘川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有哦。”

“哦?”

迟疑片刻,两仪绘川才说出口:“我挺舍不得黑鸦会社的,当社长的时候,我从来没在乎过钱。水果想吃就吃,头等舱想坐就坐,房子都想买就买……回警视厅后,工资水平会大幅下降吧?”

“……”朗姆都绷不住情绪,笑骂了一句,“皮斯克肯定没你能捞钱。”

两仪绘川:“嘿嘿。”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朗姆嗤笑道,“你希望康帕利不只是用来作为警视厅的卧底,而是能依旧暗地里控制黑鸦会社,是吗?”

“是的!”两仪绘川理直气壮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改名为两仪会社,并且和组织里的资金链做切割,会社的收益作为我的奖金——这家会社本来就挂名在公安内部的高危名单,早点切割干净也不错。可以吗?”

朗姆简评:“狮子大开口。”

两仪绘川笑道:“会社旗下的游戏挺好玩的,我待会儿把内部满练度满资源的账号发给您。”

朗姆不置可否。两仪绘川也不在意,没说不行就是同意。

她接着往下说:“我现在回警视厅的方法已经想得差不多了,爱尔兰也肯配合,就是我还想试探一下爱尔兰、莱伊和波本,所以闹出来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大。”

朗姆问道:“为什么要试探他们?”

两仪绘川笑道:“因为他们人都挺好用的,然而组织里偶尔会有风声说他们有背叛组织的嫌疑,我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心打鼓,想再试试。”

“琴酒的多疑心,”朗姆完全没有自己也相当多疑的自觉,慷慨笑道,“行啊,你想试试就去试试,有谁没办法叫过来帮忙的话就和我说——不过听说你在美国生了一场病,年轻人还是要注意精力,不要都消磨在让内心打鼓的事情上头啊。”

两仪绘川:“……好的,我会注意的。”

电话挂断,她想着朗姆话里“你是不是和那三个人都有特殊联系”的暗示询问,感叹出声。

风评大概是黑衣组织里最无意义的事情,没了就没了吧

舆论升起的时候汹汹然,有着要把枡山汽车公司完全覆灭的趋势。在枡山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枡山先生告老辞职,声称会长期旅居美国后,更是达到舆论巅峰。

黑鸦公司在这阵舆论风波中悄悄改名为两仪公司,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枡山先生飞回日本,飞速把公司移交给一个名为干本宏建的义子,说一些“希望干本之后能好好经营枡山汽车公司”的客气话。

这个义子是金发高大的白人种族男性,一露面就让这些媒体惊奇,注意力被转移。枡山先生是怎么收到这个义子的?警视厅的调查进度问不了,干本先生总能问得了吧!

然而干本先生凶煞地像是极丨道组织成员,什么都问不出来,警视厅也似乎什么都没查出来,甚至有小道消息,说整个调查都被叫停。

政商交易?

或许有媒体有深挖的打算,但很快,灰包汽车公司的事就爆了出来。

——公司董事长作秀宣传新汽车,未经调试,刹车失灵、安全气囊也未能及时弹出,导致董事长当场携车撞墙自杀!

——灰包汽车公司的汽车常年偷工减料,溢价严重,总经理曾宣称,“和受害者打官司的钱远低于减少造价的收益”。

其他的事,诸如伪造账单偷税漏税,花钱买水军抹黑其他汽车公司……零零碎碎,都随着董事长开车朝装饰墙的那一撞,全都撞了出来。

舆论有了新的焦点,枡山汽车公司淡出众人视线的姿态便更加从容。

两仪绘川坐在已经改名为两仪会社的社长办公室,给BOSS发邮件:【已经成功为皮斯克之事收尾,我现在准备回警视厅。】

BOSS:【嗯。】

两仪绘川看着这简短回复,笑了声,双手并住抬起手臂,拉伸了一下肩背肌肉。

组织内部再怎么打,闹到外头到警察来查的地方,从BOSS角度来看就都是过火。

她把折腾枡山汽车公司的事收束得越干净,就越把皮斯克直接声称“波尔多红疑似叛变去警视厅”的行为比下去。

……意义十分有限的办公室斗争。

而现在,终于可以开始进入下一个流程。

一分钟后,波尔多红的手机上多了一封邮件信息。

【二田归介,发动机供应商,拿着一些不利于组织资金链的资料试图勒索组织索要财产。需将此人击杀。击杀和资料搜索由爱尔兰、波本和莱伊负责,资料回收后由波尔多红负责信息核对。

【如果任务失败,大家就一起审讯室见吧。^_^

【BY康帕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