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ckquote>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 </blockquote> <blockquote>——泰戈尔 </blockquote> <h3>第一章 嗜尸性昆虫</h3>
<b>嗜尸性昆虫以尸体为食,理论上,可以从嗜尸性昆虫在尸体上的种类,辨别出尸体的死亡时间。这无疑是尸体的语言,尸体借昆虫向我们诉说凶手犯罪的铁证。</b>
我叫靳池,自幼喜欢侦探小说,一直希望自己能像福尔摩斯那样驰骋于各种离奇的凶案现场,通过收集微小线索将罪犯们绳之以法。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以一分之差与警校无缘。虽然最终上了南明大学金融系,可我的人生却因为昆虫发生了巨大转变,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虫子,让我彻底走火入魔,个中缘由说了你也不信,或许你还会说,我脑子进水了。一个意外让闯入一个昆虫的世界,无法自拔。
那是一堂昆虫学讲座,主讲人还未到场,场内已经座无虚席,场面特别火爆。不一会儿,一个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讲台中央,台下瞬间安静不少。他匆匆扫过坐在台下的学生们,摆了摆手说:“大家好,我叫沈建国,我是一个法医昆虫学家,欢迎大家来听我讲课。”
“今天我要演讲的内容,想必大家都清楚,那就是虫子!不过,又和往常有少许差别。今天能来这儿听课的同学很幸运,因为我将带领大家进入一个满是虫子的崭新世界!”沈建国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咳一声,笑着问道,“新的旅程即将起航,大家做好准备了吗?”
台下的学生开始自发性鼓掌,掌声响彻整个讲课会场,持续了30多秒。
“好,看来大家很亢奋啊!我马上开始今天的主题。从单细胞生物到大型脊椎动物,都可以统称为虫。昆虫是一个体系异常庞大的群体,力量十分强大且不容小觑!”沈建国说完后,视线扫过台下的同学。同学们的表情各异,大部分人脸上均挂着不解之色。这个场景沈建国早就习以为常,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知道在大家眼中虫子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没半点用处。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关于昆虫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神奇用途!”
话音刚落,角落里有些学生在窃窃私语,估计都感到有些好奇。
沈建国面带微笑继续解说道:“其实,昆虫早已存活了上亿年,它们的历史远远超出了人类史。昆虫的反射神经比人类强数倍,受到外界攻击时会产生本能抵挡,而且无论生存环境如何糟糕都能活下来。它们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让人感到特别神奇,甚至还有人专门研究过虫子的DNA结构组成,结果让人大吃一惊!”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嘴角开始向上微微倾斜。
我有种直觉,接下来的内容会特别劲爆。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听沈建国讲课,但他那张坚毅的面庞下,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让我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动力。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瞬间,非常庆幸大家都没有在这时吃饭。”沈建国讲了个冷笑话。
结果,沈建国轻点了一下手上的红外遥控器,投影仪的画面立刻转换。台下一片哗然,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部分人已经有了反胃的迹象。良久之后,厅内的声音一点一点消失,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大家的脖子,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因为投影仪上的画面是一具爬满白色蛆虫的腐尸。
“你们没看错,这就是今天我要给大家演讲的主题。或许有人会问,这能说明什么?我很明确地告诉大家,昆虫能让尸体说话!”
“昆虫能让尸体说话!”沈建国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久久消散不去。也正是这句话,让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从此以后,我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满是昆虫和尸体的世界。
2001年4月10日,我在读研期间主修南明大学昆虫自然科学系,选修了法医昆虫学。研究生毕业后,考入市局的法医中心,成为一名实习法医。我的师父兼导师沈建国听到这个好消息,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反倒是怕我初出茅庐会犯错,便介绍了一位资深的老法医负责带我。
几分钟前,我忽然接到出警指令,负责带我的法医前辈已经第一时间赶去案发现场。而我只好和其他人搭乘警车一同前往。主驾驶位上坐着一位身穿警服,表情特别严肃的肌肉猛男,他是局里刑警总队的总队长高健。平时,我们都叫他老高。他做事雷厉风行,从警以来接连打破警队各项纪录,还蝉联三届散打搏击冠军,号称“射击枪王”,是警队公认的超级神枪手和近身搏击王。
当然,高健这些年侦破的案子多如牛毛,尤其是前段时间他不惜千里追凶,横跨一个市将杀人狂魔蒋凯抓捕归案。此案警局内外无人不知,一时间名扬警界,省厅内部警报还专门刊登了整个案件的详细抓捕过程。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急速闪过的树木,才发觉案发现场应该在十分偏僻的地方。加上最近连绵的小雨,让人彻底体验到了啥叫山路十八弯。老高驾驶技术超凡,把警车开得跟火箭一样快。到的时候已临近黄昏,但一点也不妨碍我们展开勘查工作。
老高把警车停好之后,我们相继下车。我的右手拎着一个白色的法医工具箱,是我吃饭的家伙。我大概看了一下,黄色的警戒线已经封锁四周的道路。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尸体。我只好跟着老高穿过警戒线,一前一后踱步走到半山腰。
“你在这儿待着,啥都别碰,也别乱走。”老高对我一脸正经地警告完,然后便离开了。
警员们在各忙各的事,让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像个原地发愣的大傻子。
我天生不是一个听话的人,闲得无聊,我便拎紧法医工具箱,开始四下游走。
最吸引我注意的肯定是尸体了。我远远观望后,发现一具尸体已经被带出车外,车座上的白色印记标示着死者当时的状态,而且是两个人形印记。轿车已经严重变形,但宝马的标志依然有迹可循。车座上遗落着损坏的香奈儿香水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金属的ZIPPO打火机。通过以上的小线索能推测出,死者为一男一女。
按照肌肤表面的腐烂程度和现场的昆虫数量来推断,死者至少已经死亡一周。
我拿出笔记本和黑色钢笔开始记录,此时,我又想起了初次听师父的昆虫学讲座。
“昆虫中有一类非常特别的种族,叫作嗜尸性昆虫。这是一种以尸体为食的虫类。刚才我们说过,它们有非常特别的神经活动,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定向反应,来达到生存目的。嗜尸性昆虫分为3科8种,生长月份在1~12月不等。所以,理论上,我们可以从嗜尸性昆虫在尸体上的种类,判别出尸体的死亡时间。这无疑是尸体的语言,尸体借昆虫向我们诉说凶手犯罪的铁证!”我当时在师父的眼睛里,看到了睿智的光芒,那是一种特别自信的表现。那时候,我就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对当时的我来说,好比当头棒喝,我本该熄灭的神探之梦再次被点燃。
但是,想象与现实的差距颇大,现在的我还不能像福尔摩斯那样,随心所欲地侦查犯罪现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份事业和虫子的热爱。这里除了丽蝇科的苍蝇外,其他的昆虫也已经到访。
我直接打开了法医工具箱,从箱子里拿出工具包挂在腰间,准备开始采集昆虫。
可就在这时,一阵凉风从我背后吹过。我转身发现车后有一个白色影子在蠢蠢欲动,由于已是傍晚,光线不太明显,导致看不清那个影子。我突然想起,车内的白色标示有两个,死者应该有两名,然而此时地上只有一具尸体!
<h3>第二章 捕捉昆虫卵</h3>
<b>土壤里的昆虫?不可能吧?即便真有,这些昆虫和尸体又有什么必然联系?我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但依然仔细翻找了一下土壤,发现里面确实存在乳白色虫卵。</b>
我开始环顾四周,发现离自己3米之外的人都不少,可偏偏这里除了我自己,就没有任何人了!甚至连带我来命案现场的老高也不知所踪,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我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悄悄收拾好刚刚打开的工具箱,之前那个白色影子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一来,我的心里更加慌乱了,险些一个踉跄脸朝地上的尸体扑了下去。
“别动!把手举起来!”我背后的白色影子大声喝道,并向我缓缓靠近。
我紧张得浑身僵硬,只得乖乖地举起双手,脑中却浮现出身后的人拿枪指着我脑袋的画面。
难道我实习第一天就要遭遇不测?明早的报纸头条会写法医实习生靳池意外身亡?
“你属于哪个单位管辖?”就在我脑补各种画面时,又有声音传了过来。
面对这个问题,我不禁翻了个白眼,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披着白大褂,明显是个法医。
我正想转身回答,那白影瞬间走到我跟前,不耐烦地吼道:“小子!我问你呢!”
我盯着眼前也披着白衣大褂的中年男人,见他手上没枪,紧绷的身体立马松懈了下来,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我、我是……”我见他瞪着大眼,满是愤怒,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什么我?”那个白衣大褂的中年男人指着我说,“胡闹!你居然敢乱闯凶案现场?”
我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可能就是带我的那个法医前辈韩飞,不禁有点紧张。
“你别在这里碍事,赶紧滚出去!”接着,他大声对另一个方向吼道,“老高!快给老子死过来!”
话音刚落,不知所踪的老高就赶了过来,瞪我一眼说:“原来你在这儿,找你老半天了。”
韩飞摆了摆手,继续道:“你马上把这小子带出去,对了,建国推荐的新人还没来?”
我灵机一动,当即敬了个礼,喊道:“报告长官,实习法医靳池前来报到!”
听罢,韩飞的嘴角微微抽搐,老高面带微笑,眼下的场景实在太尴尬了。
半晌过去,韩飞咬牙骂道:“这次给你师父沈建国一个面子,下不为例!”
韩飞骂我是因为我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草草进入命案现场,犯了法医界的一大禁忌。
对此,我只能保持沉默。没想到他就是负责带我入行的法医老手韩飞,早听师父说过他很厉害。老高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只剩下我和韩飞两人在尸体旁边。我这才知道,原来另一具尸体在车子的另一边。
“发什么愣?穿戴好装备,仔细看我如何尸检!”韩飞戴上白色手套,开始剖析尸体。
“尸体肌肉松弛,有轻微腐败现象,气味明显……”韩飞边尸检边喃喃自语道。
不知怎的,我没心思听韩飞分析,反而在仔细观察尸体周围的那些虫子。
随后,韩飞从他的工具箱中,掏出了一个可伸缩的金属杆,一个金属圈,还有一张奇怪的网兜。
韩飞手里抓着金属杆,反问我:“小子,你知道法医昆虫学和法医学的区别吗?”
估计我开小差被他发现了,他立马把金属杆交到我的手上,想看我如何回答。
韩飞这一问倒把我给问住了,说句心里话,我还真不知道区别。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平时师父都只跟我讲要如何辨识昆虫,连怎么运用都还没讲过。我突然有了一种被师父坑了一把的感觉!
“行了,我就知道,老沈这家伙还是老样子。”韩飞撇了撇嘴,将金属圈和那个奇怪的网兜连接在一起,并且示意我将金属杆交给他。韩飞熟练地将刚才的三个奇怪物件组装成了一个类似小时候抓蜻蜓的捕虫网。然后,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我,我成功捕捉到他的嘴角有轻微上扬。
我知道,倘若我不回答,估计要被这家伙捉弄了。于是,我想了老半天,才总结出一句:“法医学是让尸体说话,而法医昆虫学是利用虫子来替尸体说话。”我生怕说得不到位,又继续补充,“只要能确定昆虫的类别,还能借助昆虫的发育程度推断出尸体的死亡时间。”
韩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感受到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记住,以后要叫我韩哥,你把东西拿好了!”韩飞将捕虫网随意扔到我手中,仿佛想起了一些事情,转过身背对着我自言自语道,“老沈你这个浑蛋,净给我找麻烦差事。上次我差点让你害死,这次还来坑我!”
上次?难道师父之前推荐了别人过来?还差点害死了韩哥?
我正准备发问,但想到韩飞方才要发飙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愣着干什么?快去抓虫啊!”韩飞再次从他的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玻璃瓶,扔到我手里。
我还在想刚才的事没回过神来,险些让瓶子掉在地上。
韩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警告我:“抓到虫子就装在瓶子中,千万别碰到里头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瓶子,瓶底有一些湿润的脱脂棉球,上面还有一层可以让虫子穿过去的金属丝网。
“捕捉昆虫的时候要注意,昆虫在缺氧环境下慢性死亡会排泄出大量的体液,这会破坏昆虫的完整性,不利于观察。所以,必须放入毒瓶快速处死,就是你手上拿着的瓶子。”韩飞盯着我,耐心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手里抓紧捕虫杆,开始在尸体周围抓虫。几分钟之后,一只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昆虫被我网住,强行装入毒瓶内,整个抓虫过程还算顺利。至少,我还没有被毒死。
“按照我的记忆,春季尸体上第一波侵蚀昆虫主要是丽蝇科的绿蝇属和金蝇属;如果在冬季,第一波侵蚀昆虫则是丽蝇科比较耐寒的丽蝇属。所以,只要能够确定我捕捉到的昆虫中是绿蝇属、金蝇属或者丽蝇属,就能初步断定尸体的死亡时间。”我扬起右手,死死盯住毒瓶,开始自作聪明地展开推理。
“不错,你小子还有点灵气。”韩飞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反驳道,“不过,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其他因素需要考虑,比如昆虫自身的生长因素,温度、湿度等都会影响昆虫的生长,从而影响我们的判断。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法医昆虫学逐渐成为一门复杂的学科,你需要考虑虫子的成长,就必须详细计算温度、湿度、风力、降雨、光周期等,就不乏要涉及气候学,还有尸体上的微环境……”
我点了点头,想着自己即将成为第二个韩哥,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对了,记住在尸体周围二三十米范围内的土壤里面查看一下是否存在虫卵。”韩飞也拿着一个瓶子蹲在尸体的旁边,背对着我吩咐道。
我仔细翻找了一下土壤,发现里面确实存在乳白色虫卵。
“发现了?把发现的虫卵都带回去,做进一步调查研究。”韩飞仿佛有预知能力,头都没回就下了命令。我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要照做。在我收集虫卵的同时,发现女性尸体旁边成群的蚂蚁正在搬运苍蝇的尸体,真是一群顽强的生物。最惹人注目的是,有一只奇怪的甲虫在与蚂蚁激烈对抗。
那只甲虫呈椭圆形,米粒大小,金属蓝绿色。我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自动翻阅所有的昆虫资料,可惜我并没有想起跟它有关的任何资料。我想询问韩哥,又担心韩哥说我无知,因此放弃了对它的观察。要知道,世界上可不止嗜尸性昆虫一种虫,而这只甲虫指不定就是附近某个地方飞过来的。
捕捉少许可以飞走的成蝇,也收集了附近不知是否有用的虫卵,把毒瓶封好装回放在不远处的法医工具箱里。我打算再去观察一下那只与蚂蚁对抗的强悍甲虫,但还没迈开步,韩哥就叫住了我,让我和他一起勘查尸体。 “老韩,上面今天就要详细的尸检报告,时间上很紧,你能弄出来吗?”老高好似掐着时间走了过来。
“嗯,但进一步检验还需要回到尸检室。”韩飞迟疑片刻,回答道。
“好,那咱们也不继续耽搁了,看时间也不早了,马上回去吧。”老高拍拍手上的污渍说道。
天色已黑,很多工作都不能正常进行了,于是只能打道回府。我顿时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拎起自己的法医工具箱,庆幸暂时不用面对恶心的解剖场景了。
韩飞看穿了我的那点小心思,立马补了一刀:“没关系,小靳,看你如此有上进心,等尸体带回尸检室之后,你站在我旁边观摩,我负责给你慢慢分析。”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我无意间发现男性尸体上也有一只与刚才一样的奇怪甲虫。这次我不再犹豫,从腰间的工具包掏出一把长镊子,用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捕获。我想,这只虫子可能会是破案的重要线索。
“小靳,你干什么呢?快上车!”我刚把虫子揣入工具包内,老高就在警车上喊了起来。
我趁着整理资料的空隙,又透过车窗望向这片丛林,车窗外的干警们开始回收尸体。鸣笛声和口号声交杂在一起,还有担架撞击金属车门的声音。我当法医实习生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
老高负责开车,韩哥坐在副驾驶位。两人看似闲聊,实则是在深入地探讨案子。
这个案子通过现场种种状况来判断,无疑是一场交通意外。我想着工具包里的奇怪甲虫,打算回去好好查查。即便自己搞不懂也可以去问师父,反正不能让韩哥小瞧了我。我再次望向窗外,突然产生了一种直觉:这个地方,我一定会再来一次。
<h3>第三章 神秘甲虫</h3>
<b>我的心里忐忑了一下,差点把那只奇怪的蓝绿色甲虫标本拿出来,韩哥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我手里的标本。难道被发现了?或者韩哥知道关于奇怪甲虫的秘密?</b>
老高开车的速度虽然快,但我们抵达后也已经到了12点,我被韩哥唤去了法医中心。
随我们进来的是看守尸体冷藏库的老大哥,年龄与韩哥相仿。他带领我们取到了今天案发现场车祸的那具男性尸体。
冷藏库是由数十组四联整体冰柜组合而成,整个中心占地面积30亩,四个独立的解剖室和可以容纳近上百具尸体的冷藏库。按照他的说法,这样的规模在全国范围内绝对是首屈一指。
师父曾说过,他们那时候的解剖室只是一间简陋的废旧房,房子中间的解剖台是用砖头砌成。条件好的解剖室顶多在窗户上加一个排气扇,可以在冬天的时候驱驱寒。此时此刻,我扫视一圈,只觉得四周空荡荡的气氛阴森到了极点。
我们在尸体冷藏库取了尸体后,就来到看守库老大哥所说的四个解剖室中的一个。
韩哥拿着标尺,在两具尸体的身边来回测量。他清楚地念出一串数字:“死者,男性,9处创伤,腿部3处,腹部4处,左手1处,额头1处,瘀青数十处。死者,女性,7处创伤,腹部2处,胸部1处,颈部2处,腿部2处。”
韩哥看着对着尸体难受的我,露出善意的微笑,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小靳,你既然选择了法医这个职业,就要克服对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的畏惧。你要时刻谨记,法医的职责和使命是替死者申冤,还死者家属一个真相,让被害人死而瞑目!”
韩飞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小靳,要不你今天提前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