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溪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地方,从第一次见他温柔谦和,像个恭敬有礼的弟弟,到后来他爱而不得持刀威胁,像个小疯子,到现在总跟在我身后,处处留意,当我看他时,他还假装没在看我。
我曾经怀疑杨昭溪看出来了什么,又不太可能。
回想那天杨昭溪把刀抵在我脖子上,逼着我自证。
「你到底是什么人!」杨昭溪戒备地看着我,「把衣服脱了!」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我一咬牙,慌忙解开上衣,反正是徐子仪的身子。
杨昭溪看了看我右臂的伤口,疑虑消了一半。
那伤口是他为徐子仪挡下的,徐子仪和我说过,他欠杨昭溪一条命。
杨昭溪用自己的左肩替他挡了那支本该射在他胸口的箭,所以左臂有旧疾,阴天下雨很难捱。
伤口做不得假,所以他不可能发现,更不可能往互换身子这方面想。
「当真。」
听我这么说,杨昭溪靠着营帐不去看我,只偏过头饮酒,大约是酒太烈,他的耳尖微微红了,直蔓延到眼梢,一抬眼看到我在看他,又慌得一口酒呛在喉咙,他几次想憋住,却没忍住,剧烈地咳。
……果然还是个少年。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句当真,险些酿成了大祸。
除夕这夜,杨昭溪一人偷偷去了笑尸山。
除夕夜,魈族有祭祀山灵的传统,这一日暮璃要作为王位继承人,独自在笑尸山上的山洞守一晚。
杨昭溪想得很简单,擒贼先擒王,绑了暮璃作质。
可他轻敌了,魈族祭祀的习俗历年来惯有,哪有人真得手了?连徐子仪的父亲当年也想过偷袭。
可雪夜环境恶劣,魈族部落驯养雪狼同山魈,雪狼嗅觉极敏,山魈善啼,雪山中倘若听见山魈叫,便如阎罗敲钟一般,三更急催命,意识薄弱之人听不得山魈叫声,在雪山中被冻得七荤八素,再听上这山魈啼哭,便会生出幻觉,一件件脱去衣服,在雪地里冻成笑尸。
笑尸山,因此得名。
暮璃何等狡诈,山魈开路,雪狼巡夜,将山洞外头围个密不透风。
这一日天气极差,密匝的阴云浓得化不开,白昼如夜,不见天光。
白日不曾落点滴雪花,像是在夜晚酝酿着一场暴雪。
杨昭溪迟迟未归。
「将军,夫人给您的信!」
「先放着吧。」
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