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解释道:“主任委员是层级,有提案权。巡察总监是职责。哥哥说各处地方,让我巡到了就察一察。其实对我没什么用,我难得出去一趟,能察到些什么?”
众人似懂非懂,只有宝钗通晓其中奥妙。她笑着问惜春道:“你们家的委员会还有些什么人?”
“有好多啊!”惜春伸出手指头数着:“头一个是我哥哥,他自封委员长兼组织人事总监,下面是两个副委员长,我嫂子做了行政总监,蓉哥儿做了外联拓展总监,接下来是两个主任委员,一个是我,一个是财政总监蓉儿媳妇。再下来是三个副主任委员,可人姐姐是规划营销总监,银蝶姐姐是研发生产总监,尤二姐姐是庶务总监。然后又是三个常务委员,晴雯姐姐当了委员长助理,尤三姐姐当了办公厅秘书长,香菱姐姐当了组织人事专员。最后还有两个委员,内务总管黄安,安全保卫总管焦老爷子。”
惜春一口气说完,湘云忽然从桌上拿起黛玉的聘书打开,笑着对香菱道:“你是组织人事专员,这章不是你自己盖的吧?”
香菱红着脸道:“这是老爷同意了的。”
湘云还要说话,却被惜春打断:“香菱姐姐如今可了不得,不论府里的管事,还是外面的掌柜,没有她的印都不能上任的。”
湘云惊讶道:“那你不成朝廷里的吏部尚书了?”
宝钗笑道:“你没听清他们组织人事总监是珍大哥兼的?或者香菱就是他们府里的吏部侍郎?”
诸女纷纷咂舌。唯有黛玉笑道:“香菱,我只当你是姐姐,可不能摆你专员的谱。不然我就不教你学诗了!”
香菱连忙回道:“林姑娘说笑了。人员任免都是老爷自个拿主意,我只管用印,哪有什么谱可摆?你说好教我念诗,可不能反悔。”
宝钗拉着香菱笑道:“阿弥陀佛,你现在出息了,有珍大哥宠你,还学诗干什么?”
宝玉听了很不乐意,又不好说宝姐姐错了,便也笑道:“依我看,非但要学,还要用心学。你就放心住咱们这里,整日里姐姐妹妹们一处玩,也不必去外面受人家的驱使,岂不妙极?”
宝玉只顾着说,姊妹们都不搭话。他说的兴起,走到香菱跟前道:“索性你将大哥哥给你的劳什子差事退回去,好好一个清净洁白女儿,怎么能与外面那些须眉浊物打交道?平白污了耳目。”
香菱一脸懵的看着宝玉,悄悄往惜春旁边退了几步。
探春道:“二哥哥又说笑了。”
宝玉摇摇头,“怎么会是说笑?”他想起上回要晴雯不成,究竟把她害了,让她与那些禄蠹俗人为伍,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于是他背着手对香菱道:“你且放心呆在这里。我去与老太太说,把你留咱们府里。”说话间,就要往外走。
姊妹们面面相觑,李纨笑着拉住宝玉,“老太太连日身上不好,你不要为这点小事劳烦她。且你这样大包大揽的,又没问过人家香菱自己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到咱家来,你不是强人所难?”
宝玉见香菱怯怯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大为不忍。他愤然道:“原是大哥哥强人所难,把她们好好的女儿都拘在他跟前不得自由。先前晴雯是如此,现在香菱也是如此!这次我必不能忍的。”
香菱虽然人微言轻,不敢在奶奶小姐们面前放肆,但她也知道,老爷待自己很好,从来都没有强迫她做什么,而这位宝二爷显然是要自己在这府里长住。那怎么能行?香菱苦于嘴拙,急的额上细汗沁出。眼见宝二爷就要留下自己,她慌乱间向惜春道:“姑娘,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惜春止住她笑道:“你怕二哥哥留下你么?放心,他说笑的呢!你且安心在这里和宝姐姐、林姐姐学诗,其余的都收在肚子里,我哥哥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只要你高兴,他就不管的。”
香菱点点头,明白惜春所指。老爷心眼很小,如果让老爷知道了,必定要闹出动静来。
但宝玉只道是要香菱忍受贾珍的欺凌,很不悦道:“四妹妹你也不劝劝大哥哥,还说这话!”
惜春歪着头道:“我劝哥哥做什么?你问问香菱,哥哥何时亏待了她?知道她喜欢诗词,买了那么多书,还巴巴的请林姐姐宝姐姐做老师。又说那晴雯,现在吃穿用度,与我有什么区别?”
宝玉还要说些什么,宝钗从中开解道:“宝兄弟是怕珍大哥慢待了香菱。也是一番好意!”她又对香菱笑道:“瞧见没有?以后啊,咱们都给你撑腰!要是以后珍大哥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我们。到时候再让宝兄弟去和老太太说,把你要过来!”
黛玉深知宝玉一点呆性。他一心对香菱好,但旁人听了去,难免有其他想法。特别是那边大哥哥,也是宠着他身边的女孩子,只是与宝玉不同罢了。黛玉略一思衬,笑道:“知道的,是宝玉怜香惜玉,不知道的,还以为宝玉又和大哥哥抢丫头呢!”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起来。李纨也打趣道:“真真颦儿这丫头说的诙谐。”连宝玉也觉得不好意思,以他话支吾过去。
第七十八章皇家红楼商会
又过了数月,贾珍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便想法子纠集了齐国公府陈正卿、治国公府马武、缮国公府石蔚以及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一干勋贵才俊,整日喝酒听曲,美其名曰商议将商会发扬光大,把生意拓展到外省。到后来,镇、理、修国公府,甚至四郡王府都派人过来参会。一直闹了十来天才消停。很快,一份《红楼商会章程》开始在京城流传。许多商家都在背地里打探怎么入会,闹出好大风潮。如今红楼商会行市看涨,没有人会和银子作对。
只是也有不平的声音,说是四王八公等开国勋贵结党营私,似有不法之事。这本是无稽之谈,但时间长了,架不住人云亦云,大有三人成虎之势……谣言四起,似乎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京城内顿时风声鹤唳,人人都以为将有一场大清洗来临。连带着商会的生意也每况日下,许多牛鬼蛇神也纷纷跳出来,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不说旁人,荣府内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宁府贾珍的好戏。甚至连凤姐也不再和这边来往,生怕连累了一样。好在关键时刻北静王公开支持,这些人才稍稍收敛。
几家公府只得再次聚在宁国府,忧心忡忡的向贾珍讨主意。
贾珍会有什么主意?
他焦躁的背着手在房间里转圈。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带着老婆孩子跑路的时候,老熟人戴权一脸春风的进来,站在堂中也不多说话,笑着对贾珍道:“皇上知道宁阳伯康复,命你进宫谢恩!”
贾珍心中一惊,朝黄安使个眼色,黄安麻利的塞给戴权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戴权掂量一下,约莫有二百余两。于是他笑道:“皇上正在大明宫等着呢!咱们快走吧!”说罢,拉住贾珍的手,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
贾珍瞬间了然,躬身请他先走。
黄安追上两步。贾珍冲他笑了笑,“让太太她们放心,我很快回来。”黄安略安了心,自去内堂禀告。
且说贾珍随戴权入宫,不放心的旁敲侧击,打听消息。
戴权轻笑道:“贾伯爷,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能够说的,我早说了。不能说的,咱家也不敢说啊!”
贾珍连说:“是是是,只我这心里着实忐忑不安。”
进了宫,眼看到了大明宫。戴权低头疾走却不说话,朝贾珍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贾珍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这次总觉得前途未卜,要是当初知道会有这档子事,打死他也不会弄什么香皂,搞什么商会。只是现在为时已晚,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结党营私的罪名可大可小,会不会降爵?总不会除爵抄家吧?他每走一步,都觉得离死亡近了一步,以至于越走越慢,戴权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催促道:“快进去吧!”
贾珍抬头笑的很难看,几次抬腿,都没有进去,反而冷汗直冒,湿了后背的衣裳。
正在这时,宫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贾珍顿时一惊,脚还来不及抬,身子就进去了。只听“扑通”一声,贾珍重重的摔倒,头磕在平滑的地砖上,登时就摔得七荤八素。好在他还有一点警醒,忍着疼,高声喊道:“臣贾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头也没抬,“听到你磕头的声音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忍着没敢笑。
皇帝没叫起来,贾珍便不敢站起来,只好撅着屁股趴着,一直趴着。
过了许久,贾珍也渐渐的平复了心情,既然到了这里,跑是跑不掉了,只希望皇帝看在过去的功劳上,能网开一面。
还能怎么样呢?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