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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是个女孩。」她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着说,「我生她的时候正逢连日暴雨滂沱,又值外敌来犯,前朝见她是个女孩,又说她是个天降妖孽、祸害。」

野爹起初并未被这些流言影响,执意保下了江初槿的性命,可是大皇女是妖魔的流言传得愈发厉害,到江初槿两岁的时候,连京城百姓都在传陈贵妃诞下了一个妖魔,大酀多地饥荒内涝、边关战事不断,都从江初槿出生开始。

「百姓朝臣,千百人跪在宫门口请愿,言一定要杀了我的女儿,将这……」她说到这里,眼泪从眼中滑了出来。许是太过悲戚,她伸手在眼角揉了揉,又捂住眼睛,将脸埋在手里,深呼吸两下才继续道:「将这妖魔烧了祭天才好,才可平息苍天怒火,保大酀无恙。」

百姓和朝臣们给的压力最后还是让父皇崩溃了,陈贵妃跪地哭号,求他保下江初槿。可是最后父皇还是摇了摇头,将江初槿交由百姓们处置,他伸手甩掉陈贵妃的手道:「一边是百姓怒火和朝臣威逼,一边是阿槿性命……抱歉了。」

「她才两岁,什么也不知道,只会躺在我的怀里叫阿娘。」陈贵妃声音颤抖,「她走的那天我也在,我看着她那么小那么小的身体,被绑在柱子上,被滔滔烈火一点点烧到面目全非。」

江初槿被烧死示众的那一日,手里还握着一朵从宫里花树随手摘来的木槿花。

而后陈贵妃和父皇的关系彻底崩溃,她开始避着父皇,不愿见人,每夜梦中都徘徊着江初槿被烧死时百姓们魔鬼似的、畅快的笑声,还有江初槿两年来成长里的一点一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忽而一阵悲恸袭上心头,不管是江初槿还是我,又或者陈家、赵家、秦家,还有父皇,谁又不是身不由己。

我的婚事和几百人的性命系在一处,陈贵妃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烈火吞噬,父皇要在悠悠众口权力制衡和第一个孩子的性命里做抉择,傅停云自小被亲生血脉送到异国他乡做人质,秦珏一步步攀上高位才发现根本保护不住想要保护的人。

我们之间没有谁能真的抛去枷锁活着,没有谁能得到真正想要的。

江初槿死后,有宫人在父皇面前提到她,父皇起初还是冷静的,后来直接暴怒着红了眼,将那几个宫人杖毙,又将皇宫里所有的木槿花移了个干干净净,从此再无江初槿,只有而后生的皇女随了初字辈。

江初槿和木槿是宫里老人埋在心底的秘密,再也没有人敢提及这些事情一字半句。

故事太长了,陈贵妃脸上的泪迹已干,她说完以后就沉默着没再说话,只无神地看着我,像是穿过我看其他人、看往昔种种。

屋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佛堂里灯火摇曳,我和她谁也没出声,又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站起身走向我,「你找我,抱了八分利用的心思。」

她这话说得没错,我找她确实只求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陈贵妃是个冷清清身居高位又母家强势的妃子,却没想过她有过这样血淋淋的过往,也没想过我来找她,会让她把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一点点撕开给我看。

她的伤口永远也不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