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一生所爱(1)
吃过了晚饭,许刃帮着俩夫妻收拾了碗筷,回身,程池已经站在了大门口。
是应该告辞了。
她向白思思道谢,感激她今天的招待,白思思迎出来正要挽留程池,忽而瞥见边上的许刃连鞋都穿好了,知道他迫不及待想做什么,白思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说道:“那么程小姐,下次再过来玩。”
“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程池向夫妻俩道了谢,便走出了门。
许刃跟着出来,按下了电梯,可是程池直接从他身边错开,朝着楼梯匆匆跑下去,许刃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追上去。
“程池,这里是23楼!”
许刃想叫住她,可是程池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步履匆匆地往楼下赶。
许刃三两步追下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程池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水色。
方才在白思思家里,她只能压抑着,忍着,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情绪骤然爆发了。
“混蛋,你放开!”程池挣开他的手,继续往楼道下面冲,步履慌乱,险些踩空了摔倒,被许刃一把捞住,顺势揽进怀里,紧紧桎梏住。
他粗重地喘息:“你不能这样,程池。”
“我怎么样!”程池用手打他,想推开他。
许刃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了那一片陈旧的书签,他的目光极尽温柔,声音却带着某种哀求的意味:“你不能…给了我希望,到最后却又不理我。”
看着那支被眼泪晕染过得陈旧书签,程池的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当初,她是怎样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着,绝望地写下了那张书签,将它放进了《呼啸山庄》的书页里。
命途多舛的希刺克厉夫。
骄纵任性的凯瑟琳。
沉闷压抑的天空下,那盛开在荒原之上,大片迎着狂风招展的欧石楠。
过往的痛苦宛如潮涌一般,将她席卷吞没,她背靠着墙,坐在了楼梯上,躬着身子,将脸埋进膝盖里,张大了嘴,大口地哭泣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情绪激动到极点,背部猛烈地抽动着,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这么多年,一直在压抑的情绪,宛如洪水山崩,在这个点倾泻而出。
她哭得委屈,他撕心裂肺。
许刃坐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捂着脸的手移开,露出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眼睛已经肿了,鼻尖也红得通透,小嘴更是哭成了腊肠似的,脸颊上满是泪痕。
许刃什么也不说,托起她的脸,俯过身,缓缓贴上去,吻上了她的嘴角,轻轻的一嘬,然后将脸贴在她的脸颊,“嘘”了一声,安抚她的情绪,用手轻轻捂了捂她的嘴,又“嘘”了一声。
她还是哭,他的手上湿漉漉都沾满了眼泪。许刃的心绞成了一团,索性又将脸凑过去,贴着她的脸,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昏暗的楼道里,两个人贴着脸相依相偎,程池抽泣着,却转过脸吻了吻他的下颌。
她嘴上全是眼泪,这一个湿漉漉的吻,彻底将许刃坚硬的心融化,他随即覆了上来,用力咬住她的唇,辗转地吮吸,可是又顾及到程池还在抽泣,鼻子也堵塞着可能无法呼吸,又不敢太深地探入,吻一会儿,然后松开,与她耳鬓厮磨一阵,让她换气,然后又咬上来。
程池她一边哭,一边跟他接吻,嘴里头还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地说着:“我…我不是…不是怪你…”
“我就是怪自己蠢…”
“就是心疼你。”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应该要陪着你,这六年,我应该要陪着你…”
他再度封住她的嘴,吮吸着她红彤彤的唇,吻掉她的眼泪。
“不管你怎么推开我,我都该死死抱住你。”
他用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抱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箍进怀里。
“我知道。”他亲吻她的侧脸和耳垂:“程池,我明白你的心。”
我明白,你以一腔浓情,深爱于我。
即使一无所有,潦倒落魄,你从不弃我。
“程池,许刃这辈子都还不了你,只有把这条命给你。”
程池哭着,却又露出了一个丑得不能更丑的笑:“贱命一条,谁稀罕呢。”
许刃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笑说:“真不稀罕?”
“不稀罕。”
“不稀罕也给你,就算做了鬼,也要缠着你。”
程池终于破涕,手揪住了他的衣角:“你怎么变得这样无赖。”
许刃哈哈一笑,顺势将手搁在她的肩膀上,说:“我本性便是这样,小时候就特皮特无赖,十里八街的小孩见着都得绕道走,后来长大了,懂事了,知道靠拳头逞不了什么大能耐,就收敛了。”
他和程池一路走下楼梯,梯阶漫长,他一直在说话,说了很多的事,小时候的,监狱里头的,还有出来之后,遇见的那些人和事。程池依偎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地倾听,时不时抬头,用大大的眼睛凝望他。
今夜的月色温柔,他的心,更是软成了一滩稀泥。
“你绝对想不到,我在监狱里遇见了谁。”
“那种地方,还能遇见谁?”
“说出来没意思,你猜猜?”
除他以外,程池并不记得她认识谁,蹲过大狱。
她摇摇头。
“嗯?猜不到就算了。”许刃拉开了车门,让程池坐进去,随即自己也上了车。
程池侧过身看着他,撒娇道:“你告诉我嘛。”
“突然不想说。”他坏笑,有意要吊她胃口。
程池“嘁”了一声,坐正了身子:“不说就不说,送我回家。”
“真要回家?”他笑问。
“回!”许刃笑着,启动了引擎,将车开上了大马路,走了一段,程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许刃用余光扫到,嘴角又泛起了笑。
今天他笑过的次数,比这六年加起来还多。
程池攥住了挎包肩带,过了会儿又把窗户打开,狂风灌进来将她头发往后吹得凌乱,她又连忙关上窗户,又侧眸,偷偷瞥了他一眼,左不对的右不对,反正就是不对。
终于,她清了清嗓子,问:“你真的在鹿江边上买了套江景别墅?”
“没,跟你吹牛皮的。”
“……”
过了会儿,程池又问:“那你现在住哪?”
“住桥洞下,废品站边上。”
“许同学,你丫变忒坏了。”
许刃笑得很是开怀:“程老师,想对我做家访吗?”
“并不是很想,你这烂泥扶不上墙,只能自生自灭。”
“那怎么行。”许刃说:“当老师的,得对学生一视同仁。”
“你是哪门子学生。”
“我是你关了门的学生,杨过和小龙女那种。”
“杨过和小龙女可不只是师徒。”
“对,他们还是情人,咱们也是,关起门来日的那种。”
“许刃!”程池扭头瞪他:“能不能别这么下流!”
许刃还是笑:“我跟我媳妇讲荤段子,碍着谁了我下流?”
“谁你媳妇!”程池红了红脸。
“你是我媳妇。”
“我还没说要嫁给你。”
“我也没说要娶你啊!”
“混蛋!”
车在停在了江边的一栋小别墅前,江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对岸万家灯火。
江风拂面,空气中带了某种生涩的潮湿。
许刃将车稳稳地停进了车库,出来的时候拉住程池的手,带她进了三层的小别墅:“回家了。”
他说送她回家,回的是他们的家。
“许刃,好有钱啊!”程池在屋子里参观了一圈,不禁感叹。
“这就有钱了?赶明儿带你回上海,那边的房子,是这里的三倍。”许刃走到吧台,缓了缓,回头看她:“会不会觉得我特暴发户。”
程池倚着墙笑个没玩,笑完之后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笔直坚硬的劲腰,低沉地骂了声:“死暴发户。”
许刃任由她抱着,拉开了冷藏的冰箱,问:“喝什么饮料?”
“有酒吗?”
“有,你等等。”许刃关上了冰箱门,朝着地下室走去,没多久,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瓶红酒。
“世纪珍藏”许刃走到吧台边,拿开瓶器打开了酒塞:“它等着你,我也等着你。”
程池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高脚凳。
“嗯。”许刃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果然是珍藏。”程池晃了晃自己酒杯里那么一丁点的玫瑰色液体,别嘴:“小气。”
“你酒量浅,但今晚不能醉。”许刃说。
“为什么?怕我对你做坏事呀?”程池笑。
他看着她,目光里氤氲着浓郁的夜色:“我要你,清醒地跟我做|爱。”
酒还没喝,程池的脸上先晕了红,她垂首,拿起了酒杯:“许刃,我们干杯。”
许刃笑着举起酒杯,与她碰了碰。
程池唤住他:“就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许刃放下酒杯。
“比如,余生请多指教什么的。”
许刃又笑了起来,笑得程池脸更红了。
他晃了晃酒杯,看了她一眼,目光明亮而坦诚:“程池,余生我只和你一个人做。”
……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刻放下了酒杯,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许刃朝她走过来,甚至不小心绊倒了脚边的凳子,程池却退后了一步,他便顿住了脚。
是程池走上千,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摩挲着他粗糙的手掌,然后抬头,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交织着醉人的酒香。许刃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客厅。
“沙发,还是上楼。”
“我想去你的床上。”
他的床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深蓝色的床单被套有些硬,摩擦着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无比的敏感。他将她翻过来,手摸索到她光洁的背部,亲吻她腰背的凹下去的部分,一点一点,从腰到臀部,他吻遍了她每一寸的肌肤,程池皱着眉回过头,声音很有些迫不及待:“你别弄了,快点。”
许刃笑了笑,拍了拍圆润的臀部:“以前你总喜欢前戏长一点,怎么现在趣味都变了?”
“不是的。”她低声喘息:“我等了太久。”
六年,我等了太久。
许刃不再耽误,掌住了她的腰,猛地挺身。
程池的手骤然抓紧了床单。
他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一团烟花,仿佛这一生的修行,都是为等待这一刻,这一刻,与她融为一体,全世界都圆满了,那些苦难,那些所有的伤痛和挫折,都不及此刻一分一秒的快乐,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要死了。
低头却瞥见身下的女人皱紧了眉头,甚至流了眼泪。许刃放缓了速度,俯下身,亲吻她的背,亲吻她的脸。
“怎么,疼?”
“不是。”
“那哭什么?”
“不能哭?”
许刃笑了笑:“是,以前做的时候,你也爱哭,不过那都是后面求我的时候,现在都还没开始,你就哭,像我欺负你似的。”
“你没有欺负我?”
程池的眼泪几乎是止不住的。
许刃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吻上了她的眼泪,同时再度挺身而入,她嘴里发出一声低吟,随即被他的唇舌封住。
“其实我每周…”她抱紧了他的背,啜泣着说:“我每周都有来监狱,你不见我,我就站在外面,在你们自由活动的时候,隔着一堵墙,我能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我就是过来,听听你的声音。”
许刃加快了频率,极度的快乐与巨大的悲伤,同时在他的脑子里炸开。
“别说了。”许刃吻上了她的眼睛。
“许刃,出狱的那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许刃,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哭着,呻||吟着,仿佛全世界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在他赋予她的极致的快乐里,爆发出来。
就在她即将到达顶点的那一瞬间,许刃躬起了身子,倾泻而出,他将脸埋进她的锁骨,沉沉地说:“你毕业那天,我来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被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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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一生所爱(2)
程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周遭光线被不透光的窗帘压得很晦暗,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都隐于半明半昧的阴影中,她感觉身上湿腻腻的,翻了个身,腰臀很是酸软。
昨天晚上,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又和他来了一次,然后早上醒来的时候,又来了一次,时间不长,但都至臻佳境。
他们很早就已经对彼此的身体有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在分离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强烈,爱与性,男女之间最美妙的东西,他们都有,这就是幸福。
她摸到身边的位置,空落落的,她翻身起来,慌张地唤他:“许刃!”
“许刃!”
窗帘被拉开,强烈的光线一瞬间投进房间,许刃裸着上身,站在外面的露台上,手里拿着一根烟,微笑地看着她。
“瞎叫唤什么。”
程池匆匆下床,抓起他的深蓝色睡袍裹住自己的身体,系好腰带,裸着脚跑出来,跑到他的身边,钻进他的怀里。
许刃一只手拿烟,另一只手揽住她。
“怎么,还跟我撒起娇来?”他声音揶揄。
程池一言不发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
许刃带着她,走到露台边,露台很大,一眼望出去,便是浩浩汤汤的江流。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程池抬头问他。
“回味。”
“回味什么?”
许刃垂眸看向她:“你的美。”
程池侧过身,手趴在护栏上,看着奔涌的江流:“惯会说好听的话。”
许刃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随即手又落到她的臀部抓了一把,程池推开了他,往边上挪了挪,谁道他又死皮白赖地凑过来,从后面将她一整个环住,圈进怀里。
“怎么都瘦成这个样子?”
“你心疼吗?”
“疼死刃哥了。”许刃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无比真诚地说。
“刚到水磨村支教的时候,可能是水土不服,狠病过一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还上吐下泻的,我不敢跟我爸说,他铁定会把我揪回去,后来,在镇上打了小半个月的吊瓶,才算好起来,是那时候瘦下来的。”
许刃沉默着没有说话,程池回头看他,笑了笑:“我就是想让你心疼的,还有很多呢,比如从坡上摔下去,腿上割了好长一道血口子,还有……”
许刃突然俯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程池,以后刃哥慢慢还你。”
她的心颤了颤,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我就问你一件事。”
“你出狱的时候,如果我没有走,而是找你和好,你会答应吗?”
“会。”许刃斩钉截铁:“一定会。”
“可那时候,你一无所有,连大学学历都丢了,你舍得我每天跟你去天桥上摆摊?”
“我舍不得。”许刃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间用力吻了吻:“但我更舍不得推开你,虽然那是我最艰难的时期,但是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铁定不会叫你吃苦。”
程池将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埋进他的颈项,喃喃道:“那时候,我也是够蠢的,我应该要陪着你,陪你度过这三年,我会当一个好女人,你出去摆摊,我就在家里给你做饭洗衣服,晚上给你暖被窝,我应该要陪着你。”
许刃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千金也会说好听的话了,刃哥听着心里头特舒坦。”
“才不只是好听,我真的…”她没说完,许刃再度咬住她的唇,将她的话堵回去。
“我记着。”他说:“想表现,以后有的是机会,白天给我洗衣服做饭,晚上给我暖床,我记着了。”
“许刃,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程池抱紧了他的腰部:“真的,特别喜欢。”
许刃抬眸,看了看天空,湛蓝的天野高远无云。
“程池,你今儿特别不一样。”许刃笑说:“小情话是一套一套的,听得刃哥心都要化了。”
“我都是说真的,谁讨好你呢?”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程池下颌抵着他的胸膛,抬眸看他。
“你这丫头,就欠收拾,欲求不满就跟我蹬鼻子上脸,昨儿伺候舒坦了,今儿就主动投怀送抱还拿小情话来蜜着我。”
程池红了红脸,手搁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结果没掐动,他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索性拿膝盖往他下身顶了顶:“许刃,你这话说得可忒没良心。”
许刃连忙退后一步护住下|体:“你可稳着点,把这小疙瘩踢坏了,以后苦的是你自己。”
程池插着腰笑道:“我苦什么了我,满世界就你许刃有小疙瘩呀?”
“我这小疙瘩,最讨你喜欢嘛。”许刃很无赖地笑:“满世界都是男人,你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回来试试,能有我得劲儿?”
越说越歪,程池懒得跟他磨这嘴皮子,索性道:“家里有菜没有,我给你做顿饭。”
许刃摇了摇头,问:“你下午不是有课?”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下午有课啊!”她回头,看向许刃,笑问:“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许刃走过来,揽着她走下露台:“中午出去吃,晚上我来接你,咱们买点菜回来做饭,好不好?”
程池觉得,过去那无尽悠长而缓慢的时光岁月,似乎都是在等待这一刻,这一刻的幸福,足以温暖余生-
中午许刃开车送程池去了学校,随即方向盘一转,车开向了第三人民医院。
沈淮穿着白大褂,看着沙发上全身冒冷汗的许刃,终于白眼一翻,走到饮水机边,拿纸杯给他接了温水递过来,许刃拿杯子的手都有些抖,竭力控制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随即门被敲响,护士进来:“沈医生,药开好了。”
“给他。”
护士将一盒药递到许刃面前,还忍不住拿眼打量他。
此时许刃脸色惨白得厉害,鼻翼间都渗着汗珠,看上去很似乎很痛苦。
“这药,一天两片,饭后吃,不能空腹,否则伤胃。”护士对他说。
“谢谢。”许刃打开盖子,迫不及待便吃了一片。
护士出去以后,沈淮终于走过来,冷冷地质问:“几次?”
“什么?”
“问你昨晚搞了几次?”
许刃惨淡地笑了笑,骂他:“流氓。”
沈淮快给他气疯了,他站在沙发前,指着许刃严厉地说道:“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将息,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
“你别他妈说得好像老子很虚似的,不就…多弄了几次吗?”
“不就多弄了几次?你这么能,你别上医院来啊!”沈淮气得脸都白了:“现在可知道难受了?晚了。”
“妈的。”许刃笑了笑:“是难受,不过值当。”
沈淮鄙夷地冷哼:“你这把刀,就插|在色字头上。”
“说得好像你沈大医生就能免俗似的。”
“老子跟你不一样,老子身强体壮精力旺。”
许刃又笑了,跟他在一起呆久了,素来自诩谦谦君子的沈医生也开始一口一个妈的老子,还真是近朱者赤。
“我媳妇刚跟我好,我不喂饱她,她跟我闹。”许刃无奈地说:“女人闹起来,吃不消。”
“程老师可不像你,没个正经,你还把锅甩给人家,是男人不是?”
许刃哈哈大笑了起来,身体的不适倒是消散了不少:“上了讲台她是老师,回家里她就是我嗷嗷待哺的小媳妇。”
沈淮听不下去了,说:“这事,你打算一直跟她瞒下去?”
许刃收敛了笑意,起身去饮水机边又接了杯水:“结婚前,肯定得交代,但是还没想好怎么说,我怕……”
“你怕她知道了不跟你结婚?”沈淮问。
许刃摇摇头:“我怕她又给我哭。”
“就为这个?”沈淮摇头:“女人家,哭怎么了,值得你这样举棋不定。”
“你不懂,我媳妇哭起来厉害,能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给搅成一团,老子宁愿身体上受点苦,也不想见她哭。”
知道许刃是疼她,沈淮无奈地叹了声:“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还真得早点告诉程老师,你的恢复,怎么着也要她配合吧,要是再像昨儿这么搞,我告诉你许刃,你活不过四十岁……”
“你什么医生,尽咒人死。”
“那你尽可以试试。”
“行了。”许刃起身,将药瓶装进衣服口袋里:“我回公司一趟,晚点还要去接她,走了。”
“瞅你那得瑟劲儿。”沈淮骂了声:“好像全世界就你有媳妇似的。”
“全世界,就我媳妇最温柔可爱,最善解人意,不服气,来打我啊!”
“德行。”
许刃乐呵呵地走出了沈淮的科室-
程池正上课呢,许刃直接大咧咧走过来,双手揣兜,倚靠在教室后门口,笑眯眯地盯着她。程池微微一惊,说话的节奏慢了半拍,脸有些烧红,不住地跟他使眼色,让他到外面等去。
很快,班上便又同学注意到,教室后门多了个人,一开始还为是年级主任,几个玩手机的同学慌忙按下手机,再看,年级主任那个快半秃顶的死老头子,跟这人可没有半分相似,才放下心来,班上的女同学们也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后面那人,好帅!”
“真的好帅!是谁的男朋友吗?”
“不是吧!”
整个教室瞬间乱哄哄地闹腾了起来。
程池拍了拍讲桌,呵斥同学们不准讲话,然后从讲台上下来走到后门口,压低了声音对许刃道:“还有十多分钟,你去办公室等我。”
许刃微笑着看着她,略带了些撒娇的调子:“我想看你上课嘛。”
“听话,乖啦,外面等我。”
班上的同学立刻开始起哄,许刃见程池一张脸开始烧红,看起来可爱极了,他耸耸肩,捏了捏她的耳垂:“那我在那边走廊上等你。”
“好。”
送走了这尊大神,程池松了口气,重新回到讲台,班上女生立刻羡慕地说:“程老师,你男朋友好帅呀!”
“没那么帅啦!”程池含着笑,谦虚地摆摆手,心里头别提多美了。
“他是程老师你的大学同学吗?”
“是高中同学,大学也是啦。”
“程老师你早恋!”
“早恋怎么了,我读高中的时候,不只早恋我还……”程池咳了咳:“跑题了跑题了,继续上课。”
“老师你还怎么样呀?”
“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
程池清了清嗓子:“我不只早恋,我还没耽搁学习,你们要是也能…”
她顿了顿:“不能不能,不能早恋!记住了。”
“切~~”
等等…刚刚讲到哪了?-
吴霜拿着课本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许刃站在走廊边,惊诧地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唤了声:“是…许刃吗?”
许刃转身,看到吴霜,“哟”了一声:“你也在这儿啊?”
吴霜红了红脸,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你是程池的室友,好像还跟着我在一个公司干了一段时间。”许刃看着她,礼貌地笑了笑:“好多年没见了。”
“是好多年了,自从你……”吴霜立刻顿住了,目光不大敢看他,而是望向别处:“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没在公司干了。”
“嗯。”许刃点点头:“大学还是以学业为重。”
吴霜踟蹰了会儿,又问:“许刃,你…在里面过得还好吗?”
“就那样吧。”
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许刃道:“要不,你去忙吧,不用在这儿陪我唠。”
吴霜拿书的手紧了紧,转身边走,但是没走几步,她的脚步又顿住了,许刃注意到,她的背影似乎在发颤。
“许刃…”吴霜终于回过头,表情有些痛苦:“许刃,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 太甜了会不会腻啊!
☆、第73章一生所爱(3)
“许刃,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坦白?这个词用得有些重了。
许刃回身,看向了她:“你要跟我说什么?”
吴霜朝着许刃走近了几步,咬着下唇,纠结了很久,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留下来了,许刃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不至于吧!
几个老师从办公室走出来,见吴霜对着一个男人哭了起来,都不由得侧目,低声私语。
许刃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吴小姐,你……”
“许刃,对不起!”吴霜对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许刃被吓得又往后退了退,摸着胸口惊魂甫定。
“你这是…”
“你出事的那天,给程池打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被我挂断的。”
她捂着嘴,眼泪顺着手指缝滴滴答答地流淌:“那时程池在洗澡,我…我挂掉了电话,还删除了聊天记录。”
许刃的心渐渐凉了下来。
那天下午,他给程池打了电话,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她接了,也许,他不会那样冲动,一刀割了张强的喉咙。
也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没有如果。
“许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吴霜泣不成声。
然而,对不起并没有什么用。
沉默。
许刃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一声,问她:“程池不知道这件事?”
吴霜抽泣着:“她…她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她。”
“那么,不要告诉她了。”
吴霜红着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为…什么?”
就在这时候,下课铃拉响了,程池拎着电脑从教室里小跑出来,满心雀跃,在走廊边左顾右盼寻找许刃,远远地看到吴霜和他在一起,吴霜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了。
她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转了个弯,拐进了办公室。
许刃见程池出来,看了看吴霜,道:“已经过去这么久,追究这些,并没有什么意思,我不想她再为这件事难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他说完,转身便走,身后,吴霜突然叫住他:“许刃,你…不恨我吗?是我害了你…”
许刃脚步顿住。
因果,还是偶然。
许刃已经无法判断,他脑子里很乱,他的一生中恨过许多人,那些看不起他的,欺负过他的,他曾经睚眦必报,谁欺负过他,他必定会叫他付出代价,比如王坤,比如程厉铭。
然而最终,这些代价,是报偿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现在,他累了。
许刃终究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离开了-
程池走到办公室的饮水机边,拿保温杯接了温水,转身便见许刃倚在办公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程老师,放学了吗?”
程池走过去,将水杯递给许刃:“等了很久吧,喝水吗。”
许刃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程池又说:“可以的嘛,许老板,魅力不减当年呵,我们语文组的扑克牌脸大主任,一见着你,都能眼泪汪汪的。”
许刃放下水杯,轻笑了一声:“人家都已经结婚好几年了。”
程池拎着电脑包走出门,悠哉悠哉地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许刃追上来,接过了她手里的电脑包:“你跟她吃哪门子歪醋呢。”
“谁说我吃醋了?”程池溜达出校门口:“我这个人,开明的很,老朋友嘛,见个面,聊几句,想到过去的情分,掉几滴眼泪,很正常的呀!”
许刃乐呵呵地跟着她,知道她这事闹小别扭,索性拉住了她的手:“我跟她能有什么情分,左不过认识的人罢了,我跟你才是老情人,手拉手肩并肩屁股对屁股,睡过觉的情分。”他说着手落到了程池的腰上。
程池敏捷地躲开,骂了声:“死流氓。”
两个人打打闹闹上了车,程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跟吴霜聊什么了?她还对你哭。”
许刃打开手机浏览股票,漫不经心地答道:“聊了点过去的事,聊了些牢里的事,她说我真可怜。”
“然后就哭了?”程池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女人家嘛,心软。”
“她以前还是挺喜欢你的。”
程池没有多想,转移了话题:“今儿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就做你最拿手的呗,只要别把咱家给烧起来。”
“少瞧不起人。”程池哼了一声。
“不过家里基本不开伙,什么都没有,得去趟菜市场。”许刃说。
程池方向盘拐了个弯,朝着最近的菜市场驶去。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手机屏幕上,上面波动着股市的行情,见许刃看得专心,程池好奇地问他:“刃哥,你总资产有多少?”
许刃抬头看了看程池:“这话题,敏感啊!”
“切,不说算了。”程池别别嘴:“谁稀罕知道。”
“反正养得起你就是了。”
“谁要你养。”程池翻白眼:“别看不起人。”
“行行行,程老师,你是光荣的人民教师,能看得上我这投机取巧的资本家,那是我的光荣,咱谁也不养谁,一块儿开创美好生活,携手奔小康。”
程池嗤笑:“德行。”-
程池在菜市场东挑挑西捡捡,买了些青菜土豆芋头什么的,想起来,许刃喜欢吃鱼,便又到水产摊位买了鱼。
“这鱼怎么买的?”
“十五。”
“这么贵,少点呗。”
“大河的草鱼,刚钓上来的。”
程池笑:“看着可不像呢?别欺负我不认识。”
“成成,十块给你。”鱼贩子终于妥协了:“卖完这条我也好收摊。”
程池掏出零钱包,从里面拿出了十块钱递给鱼贩子,鱼贩子问:“切片还是切块?”
“不用,我自己拿回去切,我做藤椒鱼,片儿得薄一点。”
“成。”鱼贩子装进口袋递给程池,许刃随即接过来,鱼贩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有福气啊,媳妇这么漂亮,还能干。”
许刃笑:“是,能干。”
她的确能干,很“能干”
程池看着许刃嘴角那么邪笑就知道他又想歪了,翻了个白眼,一个人朝前走去。
“哎,媳妇儿。”许刃追上来。
“谁你媳妇。”程池骂:“臭不要脸,小心咬着舌头。”
许刃走在她身边,淡淡道:“我记得以前某人好像说过,包里可不揣零钱的。”
程池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还记着?”
那是在峨眉山上,许刃将多给的几十块导游费还给程池,程池说的话。
许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过耳不忘。”
这三年在里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跟放电影似的,在许刃的脑子里,过了几百遍几千遍,那是他撑下去的唯一寄托。
“程池,那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程池坐进车里,抬眼问他。
“你故意装冤大头,给我敲竹杠。”
程池的确是故意的,但她才不承认,故意反问:“当我傻啊?”
“你不傻。”许刃看着窗外,嘴角的笑意渐渐晕开,他声音低醇,喃喃道:“你只是善良。”
程池脸红了红,不大好意思,索性便不说话了。
厨房里,程池系着白围裙,拿着锅铲,炒菜做饭,许刃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熟练的架势,心里头感觉是真的温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能吃上程池做的饭。
他走进厨房,从后面环抱住她,将脸贴在她背上,喃喃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程池手里的锅铲顿了顿,然后将鱼给翻了一面,说:“给你做个饭,就幸福了,太容易满足了吧。”
许刃的手,移到了下面,开始扒她的裤子,沉声道:“那再加深一下。”
程池推开他,把他赶出了厨房:“死男人,做饭呢!闹什么!”
温柔贤惠,似乎与她沾不上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穿上围裙的做饭的样子,许刃就想上她,特别特别想。
他在客厅兜了一圈,站不是的坐不是,最后又钻进了厨房,拿着案板上的菜走到水槽边冲洗:“我来给你打下手。”
程池瞥了他一眼,笑说:“许刃,你要真这么闲不住享不来福,以后这家务活,就都给你了。”
许刃放下手里的菜,都到她边上,附身笑看着她:“还没过门呢,就跟我讨论起家务活了,程池,要不咱们商量商量,定个日子吧。”
程池笑了笑:“许刃,这求婚可简陋了点。”
许刃直接否定:“咱们这关系,还用求?”
“滚!”
许刃被程池轰出了厨房,他摸着包里,一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微微敛了敛眸,叹了一声。
还差一点,刚刚只差一点,他就要单膝跪下了。
可是不行,那件事,在她知道知道真相以前,他不能这样做。
可他是真的怕-
程池烧了个鱼,又做了几样家常的小菜,摆上了桌,许刃拿起筷子尝了尝,说:“嗯,我媳妇手艺,没得说。”
“得了。”程池给他添了碗饭递上来,坐到了他的对面:“我以前给留校的小朋友做大锅饭,跟村里的妇人学的手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把菜给炒熟,至于味道,勉勉强强能入口,却算不上什么美味。”
“这么谦虚?”许刃笑说:“可是我觉着,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哎哟我刃哥这小嘴儿甜的。”程池脸上更是笑得开了花,见他夹起鱼肉,连忙止住,给他拿来了空碗:“吃鱼用这个装,当心刺混到饭里头。”
许刃乖乖换了碗,心里乐得不行:“我媳妇真体贴。”
程池哼了一声:“不跟我正儿八经求婚,就别媳妇媳妇地叫,不带这么占我便宜。”
“真想嫁我啊?”
程池闻言,将碗往桌前一推:“怎么,不想娶?”
“想,做梦都想。”许刃给她夹了菜,又说道:“不是怕委屈你吗。”
“许刃,别说你现在成了小老板,当初你要是不那么混蛋,就算蹲大狱,我也能拿到户口本跟你把证扯了。”
许刃拿筷子的手突然僵了僵,嘴里嚼着几颗饭,沉默了片刻,然后摸到她的手,用力抓了抓,沉声道:“是,是刃哥混蛋,以后刃哥铁定对你好,过去的委屈,都给你补上,只要刃哥这条命在,把你往死里疼。”
程池心里夹了蜜,推了推他的手:“别急着表白,饭菜都要冷了。”
晚上,许刃抱着程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程池拿着遥控器,换到了一个情感调解节目,关于婆媳关系的,丈夫夹在里面左右为难。
程池边看边点评:“这婆婆看媳妇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许刃将程池往怀里又紧了紧,随口点评:“估摸着待会儿得打起来。”
程池换了个台,许刃说:“别换,那个挺好看的。”
程池又把台转回来,失笑:“你这么喜欢看人家撕逼,唯恐天下不乱啊?”
“也不是,就是觉着,抱着你窝在沙发里面,看家庭伦理的节目,特温馨,特有家的感觉。”许刃说这将脑袋迈进了她的鬓间,深深地呼吸着,然后吻了吻她的耳朵:“特别想和你有个家。”
程池倚在他宽阔硬实的胸膛里:“许刃,你想要个宝宝吗?”
“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许刃说:“大一那会儿,你把我骗得够惨的,老子真以为…”
得,时隔六年,那时候没机会,现在要跟她算账了是吧!
“我那还不是迫不得已,再说,谁让你自己瞎猜,我就顺水推舟我……”
许刃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我妈死的时候,我都没哭。”
他这辈子,就哭过那一次,进监狱他都没哭。
可那天晚上,他为自己的无能,要不起那个孩子,哭了。
“许刃,我错了。”程池跟他服软认错,乖乖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要不,要不咱们将错就错……”她说完,便凑过来,捧起他的脸,一口咬住了他的唇,他的嘴里,总有烟草的味道,很浓烈,她迷恋他嘴里的味道。
“生孩子不是小事。”许刃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吻住她:“不能这么随便。”
就在这时候,程池的电话响了起来,许刃正要起身,她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又给拉了回来:“不管。”
两个人在沙发上纠缠了一阵,电话断了又响,烦得很。
终于,许刃还是起了身,从她的包里摸出电话,看了看,然后递给她:“嗯,你爸的。”
程池顾不得衣衫凌乱,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忐忑地接起了电话:“爸。”
“你是不是打算直接跟着许刃那臭小子过了,这么多天,家也不回,老爸也不要了?”程正年声音听上去很是气闷。
“爸,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明儿就回来,明儿就回。”
“哼!”
“爸,要不,我把许刃也带回来给您瞧瞧?”
程正年冷哼一声:“还真是一刻都离不的了?”
“嘻嘻,那就这样说定了。”
“哼!”
挂掉电话,许刃已经去了卫生间冲澡,程池走过来:“跟我爸说好了,明儿一块儿回家,能腾出时间吗?”
“必须能。”卫生间里许刃打开了莲蓬头,水哗哗啦啦冲在他的脸上,身上,他摸着自己身侧那条宛如蜈蚣般的疤痕,目光敛了敛,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你们憋猜了,下章就真相大白233
谢谢老板请我吃松饼-3333-
☆、第74章一生所爱(4)
第二天上午,天空阴沉沉的,空气十分闷热,没多久,暴雨哗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远处的鹿山被缭绕的云雾所笼罩,闪电时不时地照亮整个教室。
程池上课的时候,遭遇了白悠的夺命连环call,终于受不住,她跟同学们抱歉之后,抓着电话到走廊上。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白大小姐,我在上课啊!你能不能消停点!”
“程池,这次是真的十万火急!”
白悠不是冲动的性子,不是要紧事也不会一连十几个电话call过来。
程池看了看身后的教室,又瞅了瞅走廊尽头教务主任的办公室:“那你长话短说,要是我被逮住上课接电话,吃不了兜着走。”
“我今儿上午去找医生,他没在,我就在他办公室等他…”
“讲重点。”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电话那头白悠似乎喝了口水,接着说:“我现在还在医院呐,躲在厕所里给你打电话的。”
“白小姐,你再这样,我真挂了。”
“别呀!”白悠慌忙叫住:“我在沈淮办公室坐了会儿,瞥到他桌上有份文件,我定睛一看。”
“嗯?”
“程池你可顶住!”
“你妈的!”程池正要挂电话,只听白悠道:“是一份捐肾协议,本来一开始没太在意,结果往下一扫,落款就俩字。”
程池拿电话的手,僵了僵,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白悠顿了顿,听见程池那边沉默了,她说:“要不,我还是等你上完课再给你打过……”
“许刃?”她打断了白悠的犹豫不决。
是许刃吗?
是的。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眼前天昏地暗。
“程池,你可千万顶住,我这就去找沈淮,我跟他问清楚!”
白悠的声音她已经听不见了,远处有火车,轰轰隆隆地驶过,她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全是他的声音,在狂风骤雨中,回响不绝。
“只要刃哥这条命在,把你往死里疼。”
“我妈死的时候,我都没哭过。”
“特别想和你,有个家。”
……
程池的心,仿佛被无边的大雨冲刷过,泛着无边的秋凉与潮湿,她扶着墙壁,颤巍巍地走进了教室里,重新回到讲台上,身体仿佛是有千斤重,可是脚下却空落落,就像踩在腐烂的泥土里,无边的沼泽里伸出了无数只手,将她沉重的身体拼命往下拽。
她全身都痛,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撕裂,就连呼吸都是痛。
程池扶着讲台,站了好久,就连后排玩手机的同学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她。
程池拿起课本,颤栗地翻开:“我们…我们接着上课,刚刚讲到哪了?”
台下,同学们大气没敢出一声。
良久,距离讲台最近的一个女生,轻声安抚地说:“老师,您…别哭。”
别哭。
她哭了吗?
一滴眼泪掉下来,“啪”地一声,打在了课本的纸页上,将上面的批注的钢笔字晕开。
程池颤颤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湿漉漉的,她用手背,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对…对不起。”她慌张地道歉,大口地呼吸着,平复胸腔里涌出来的酸涩,捂住嘴哽咽地说:“老师没有办法…这节课上自习。”
她说完步履踉跄地跑出了教室,一个人躲进了办公室里,窗外的闪电一阵接着一阵,将办公室照得透亮,闷雷在耳边轰隆隆地想起来,程池背靠着墙壁,全身绵软地坐了下来,瑟瑟发抖。
恰是这时候,白悠的电话打了进来,程池接过,努力使自己平复心绪,让声音不再颤栗。
“白悠。”
“沈淮还在手术室,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我刚刚又溜进他的办公室翻了翻,那个捐赠协议上的受赠人,你猜是谁?”
“我猜是谁…我猜…”她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悠大喊到:“是林简,咱隔壁班那个大学霸,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哦!林简。”
“程池,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
“程池,我担心你,你现在在学校吗?我过来找你。”
“不用了,白悠,不用。”程池用力擦掉了眼泪,强作镇定:“我没事。”
“真的?”
“嗯,这件事,你先别去问医生。”
“听你的。”白悠爽快地答应:“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许刃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
挂掉电话,程池站起身,用手背擦掉了眼泪,然后锁上了办公室的门,颤抖的手拿出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又摸出打火机,火焰颤栗着,点着了香烟,她深长地呼吸了一口,平复心绪,随即将打火机扔到桌上,走到窗边,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她的侧脸,风吹过,她闭上了眼,睫毛轻轻抖动。
很快,一根烟抽完,程池摸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杨靖接到程池的电话时,刚从会议室走出来,他将文件袋递给助理,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程大小姐,请说你跟许刃和好啦,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他声音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杨靖,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这么严肃,说来听听。”杨靖的脚翘上了红木办公桌。
“许刃的公司,跟林家有没有关系?”
“林家,那个林家?”
“林简,咱们的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校草。”
“哦!哦!”杨靖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你说那个病秧子啊!”
“对,是他,我记得你以前提起过,许刃开始创业的时候,有人帮过他。”程池急切地问:“那个人是谁?是林简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许刃可没跟我说过这些事,不过我可以查,我公司跟他公司有合作,查起来不难。”
“麻烦你了。”
“说的什么话,先挂了,我这就去帮你问问,有结果了打给你。”
“谢谢。”-
晚上,许刃开车过来接程池,车门推开,他撑开一柄黑伞,一路小跑到了教学楼边,程池连忙迎上去,用衣袖擦拭他脸上的雨珠:“这么大的雨,你直接去老宅啊,都说了不用过来接我。”
“下雨天不好打车,更何况。”许刃轻笑了一声:“你是我的护身符。”
“我爸又不会吃了你。”程池闷闷地说了声,这时候许刃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粗砺的指腹,摩挲到了她的眼角,微微皱了皱眉:“哭过?”
程池在早在卫生间用凉水洗过好几次脸,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她信口胡诌:“上课的时候,几个学生调皮,把我给气着了。”
许刃拿指腹揉了揉她的眼角,挑眉笑道:“问题老师,居然会给问题学生气哭。”
程池嘟起了嘴,作出委屈的表情,然后将脑袋埋进了许刃的胸膛里。
许刃拍了拍她的背:“把那几个学生还在不,帮你收拾他们去。”
“行了。”程池笑了笑:“走吧,回家了,迟了老头子又得说。”
许刃撑开黑伞,护着程池走进大雨中,上了车,程池这次没有坐副驾座,而是坐在了后排。
车刚驶出去没多久,杨靖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程池看了前面开车的许刃一眼,指尖顿了顿,还是接过了电话。
“杨靖。”
“程池,我查到了,许刃的公司,跟林简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姓杨,叫杨澄月,那就厉害了,她是鹿州最大的财阀杨氏集团的继承人,而且还是林简的妈。”
程池的心,宛如从高空中被抛掷向无底的深渊。
杨靖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她望向后视镜,凝视着他那双深邃,平静,碧波无澜的眼眸。
果然。
果然是这样。
他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他想要的,追逐半生的名与利。
好一个,远大前程!
程池缓缓闭上了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咽下喉咙里的酸涩。
许刃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喃喃问:“怎么了?”
“没事。”程池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瞥了瞥他:“之前拜托杨靖给我查点东西,刚刚有结果了。”
许刃点了点头,她既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你穿的,是我爸爸送给你的那件Armani么?”下车的时候,程池问他。
“才看出来?”
程池走过来,理了理他的衣领,目光凝注在他的襟前,喃喃着,不无心疼地说:“瘦了。”
六年前,念大学那阵,是他体格最壮实的时候,穿什么,都能隐隐约约看出肌肉的轮廓,修长挺拔。
“没时间,锻炼少了。”
许刃从车后面取出了礼物,牵起她的手,与她一块儿进屋。
“还带礼物呢?”程池看向了他手上提的口袋。
许刃素来是讲礼的人。
“见岳丈,怎么敢两手空空。”
程池好奇地问:“买的什么?”
“朋友从川西弄回来的虫草。”
“我爸身体好着呢。”程池说:“你留着自己……”
她话没说完,就顿住了,恰是这时候,程正年从楼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瞥了许刃一眼,面无表情问了声:“来了?”
“程叔叔好。”许刃将礼物给了陶婶,跟程正年微微屈身,鞠了个躬。
程正年走下来,坐在了沙发上,吩咐陶婶:“上次我带回来的西洋参,你给许刃泡了水,端过来。”
“是,老爷。”陶婶将礼物放好,便去橱柜里拿西洋参泡水。
程正年回头望了俩人一眼,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坐。”
程池推了许刃一把,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与程正年面对面。
程正年将烟斗往烟缸里磕了磕,漫不经心地问道:“公司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谢谢叔叔关心。”
“爸,听说咱公司不是要新订一套冬季员工制服吗?这不正好,跟许刃公司合作呗!”程池迫不及待地说。
程正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给他盘算得周全,连公司要订员工服的事都知道了?”
程池嘻嘻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程氏集团下员工上千,这可算得上是一笔大生意。
“如果程叔叔有这个意思,我可以给到最优惠的价格。”许刃连忙跟他挣表现:“我保个本就行。”
“那不行!”程池连忙说道:“爸,许刃公司才刚起步呢,咱不带这样欺负人哦!”
程正年笑了声,看着程池,假装严厉,又有些酸溜溜的:“女儿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哪有。”
程正年看向许刃:“这事可以合作,我让人拟个合同,择日给你送过来,既然阿池是开口,必不叫你吃亏,不过质量,你要给我保证好。”
“这是一定的,谢谢程叔叔。”
“还有你这西服…”程正年认出来,这是六年前他上门拜访的时候,他送他的那一套,一时间有些恍然,感慨万千。
“这西服款式…有些老旧了。”他声音有些颤:“你还穿着呢?”
“穿着。”
“等得空了,我叫人再给你定做一套,不过…”程正年看向许刃:“你瘦了些,原来的尺码只怕是用不了了,待会儿叫陶婶给你重新量个尺寸。”
“谢谢程…”许刃话音未落,程池却拿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道:“叫爸。”
许刃心猛地一颤,看向程正年,他不动声色,表情依旧严肃。
“谢谢…爸。”许刃的脸红了红,声音有些抖。
程正年的嘴角,泛起了些微苦涩的笑意,哼了声:“臭小子。”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坐过来。”
许刃愣了愣,程池推了他一把:“坐过去呀!”
他方才起身,绕过茶几,坐到了程正年身边,程池也跟了过来,坐在程正年另一边,挽住了他的手。
程正年脸上终于有了融雪的笑意,他握住了程池的手,又握住了许刃的手,合在一起:“臭小子,便宜你了。”
“是,是我捡了个大便宜。”许刃含笑看着程池,程池挑眉,抿着嘴笑。
作者有话要说: 程池:谢谢老板们请刃哥看病吃药~
☆、第75章一生所爱(5)
晚上,许刃与程池分房,还是睡他以前的房间,不过半夜,他的房间门,被推开了。
他睡得并不是很深,听见声音,转醒过来,随即,感觉自己背后的床凹陷了下去,紧接着,柔软而温暖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被窝,熟悉的触感漫过来。
程池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背,声音嘶哑地说:“这才几天,一个人睡,竟有些不习惯。”
许刃转过身,将她搂进了怀里:“乖乖睡觉。”
程池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深长地呼吸着。许刃很快意识又模糊了,当他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怀中的人,在颤栗……
她隐忍着,大口地呼吸着,可是强烈的情绪涌动,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
许刃将脸往下埋了埋,感受到了,她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
一个人,深夜里,窝在他的肩头哭泣。
许刃什么也没说,低头,一寸寸地吻掉了她脸上的湿润,她抱他更紧。
良久,他叹息了一声,说:“程池,不要担心我。”
“你的命是我的。”她用力咬住他的肩头。
许刃闭上了眼睛,程池用尽了力气,甚至咬出了一丝腥咸:“你糟蹋自己,问过我答不答应?”
许刃想说对不起,他抱紧了程池,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拥着她。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去,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到她轻不可闻地喃了一声:“许刃,向我求婚吧。”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好。”-
两天后的周末,程池趁着许刃去上海总公司处理公务的间隙,去了一趟鹿山脚下的疗养院,如果杨靖的消息准确的话,林简,应该就在那里休养。
鹿山脚下风景如画,空气也颇为清新宜人,疗养院条件极好,的确是病人休养恢复的好去处。时隔六年,程池再度捡到林简,他坐在后花园青草地的躺椅上,正在一颗法国梧桐树下看书。穿着一件蓝白的病号服,皮肤依旧苍白如纸,比之高中的时候,他似乎还要胖了些,模样依旧清隽,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凝注在书本上,目光格外柔和,而他的身后,远远地,依稀可见蓝天之下,苍翠绵延的鹿山山脉。
林简余光扫到有人走近,茫然地抬起头来,惊见是已经好久不曾会面的程池,他愣了愣,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竟还有些无所适从,说:“你…你怎么来了,哦,不,你….你坐。”
程池走过来,紧着脸,没有坐。
“我们好久没见了,这些年,你怎么样?”林简似乎很兴奋,苍白的脸色也微微红润了起来。
“不好不坏。”程池回答,又扫了他一眼:“你好像过得不大好。”
“嗯。”林简点了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我这身子一直病着,这段时间,才稍微好起来。”
“换了肾,没有排异反应?”程池开门见山。
林简惊了惊:“你都知道了?”
程池咬着牙,正要说话,恰是这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深绿色的针织衫,长发披散在肩头,程池认得,她是杨澄月。林简唤了她一声:“妈,程池来看我了!”
杨澄月个子很高挑,站直了比程池还要高一截,又穿着高跟鞋,收拾打扮得非常得体,看上去很有气质。在程池的印象里,她一贯是非常严肃而又格外优雅的。
“小池来了。”杨澄月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程池却是半点都笑不出来,她看着杨澄月,有些生硬地说:“杨姨好。”
杨澄月是多么精明的女人,她看了看手足无措的林简,又看了看干巴巴站在这儿的程池,心里头便明白了大半,知道程池多半不是真的来看自己的儿子,而是为着许刃的事情过来的。她回头看了林简一眼,说:“儿子,你先去找保姆,叫她泡杯茶端下来,招呼小池。”
林简点点头,转身边朝着疗养中心走去,待他走远以后,杨澄月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又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个椅子:“坐吧,小池。”
程池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沉默着没有冒然开口,她不清楚杨澄月到底知道多少。
“你过来这边,恐怕不是单纯来看看老同学。”杨澄月看着她:“让我猜猜,是为着许刃的事?”
“是。”程池毫不掩饰。
杨澄月淡淡地笑了笑,说:“我杨澄月这辈子,从不做亏心的事,但却有一个最大的遗憾,和一个最大的庆幸,小池,愿意和我这么个老太婆,聊聊吗?”
她并不老,虽然年华逝去,但她的气质,依旧让她看上去,很年轻,风韵犹存。
“您说。”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年轻那阵子,看走了眼,嫁给了林简的爸爸,到头来,才发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程池沉默着,这是长辈们的事,她并不好多数说什么。
“我跟他爸离婚了,所有人都觉得,我真是要疯了,这把年纪,居然还学着你们年轻人,闹什么离婚,可是知道了他过去曾为了名与利,抛妻弃子的禽兽行为,我实在无法忍受再跟他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我把他赶出家门了。”
程池知道,杨澄月雷厉风行是出了名的,同时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她骄傲并且自尊。
“不过,最大的幸运,便是他还生了个好儿子。”杨澄月笑了笑:“许刃给我儿子捐了肾,并且没有出现排异,他救了我儿子一条命。”
终于说到重点了,程池听着,心里头却像被刺给扎了一下,冷声道:“手术是在两年前进行的,那个时候,正是许刃最穷困落魄的时候,你确定,他是给你儿子‘捐’肾,而不是卖?”
杨澄月突然笑了起来:“小池,说话小心,买|卖|器|官,可是违法的。”
程池紧紧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那个时候,许刃正在创业,你用手头的资源去诱惑他,让他答应,给林简捐肾。”
程池咬重了“捐”这个字,用力地说道:“这不是卖,是什么?你知道他迫不及待想要成功,你拿着他的软肋,以此去诱惑他,这不是买,又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杨澄月似乎很心安理得:“我不是已经帮助了他?他的公司能做到现在的规模,有我一半的功劳,而且,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杨姨,你不能…”程池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却忍不住地颤栗:“不能这样欺负人,他就算是一只温驯的,不要咬人不会反抗的麋鹿,也不至于可怜到这步田地,在最一无所有的时候,竟要出卖自己的…”
她终于是说不下去,缓缓闭上了眼,平复情绪的激动。
“我又能怎么办?”杨澄月冷漠地看着程池:“你知道现在合适的肾源多难找?我和他爸都不合适,只有许刃,许刃的各方面检测起来是最完美的匹配,他很健康,也很强壮。他是林简的亲哥哥,如果他不帮忙,林简会死的啊!我是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掉,程池,你没有做过母亲,恐怕无法理解,一个绝望的母亲,为了挽救她唯一的儿子,会不惜任何代价,包括她的生命!”
就在两人情绪正激动的时候,林简下来了,身后他的保姆也端来了三杯茶水,放在了小桌板上。
林简情绪很高涨,笑着说:“程池,你快喝茶,好久没有老同学来看我了。”
程池和杨澄月同时收敛了情绪,不想让林简看出什么来。
程池接过了林简递过来的茶杯,杨澄月脸上再度溢上了笑容:“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我觉得我都不用住在这儿了,挺想回家的。”
“等过几天,叫医生来检查一下,医生说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咱就回家。”杨澄月脸上满是慈祥的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
“程池,我听哥说,你现在是语文老师了,真厉害。”
“哥…”程池微微有些讶异:“你说…”
“哦,你还不知道,许刃是我的哥哥,亲生的!”林简很高兴地说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要开心死了,许刃那么好,他居然是我哥哥,我还记得以前他带我玩游戏,从来不嫌我打得不好,带着我玩,就算去念大学了,我们还经常联系着,不过后来……”
林简顿了顿:“后来他出狱了,还经常来医院看我,就前两天,他还来陪我玩游戏呢,说下次带嫂子一块儿过来,我就猜到你俩又好了。”
程池无言以对。
杨澄月笑了笑,说:“许刃的确很有当兄长的样子。”
他的确是个好兄长,程池记得,大一的时候,他们过年回家,家里长辈们一块吃饭,几个孩子一起玩儿,那时候许刃就特别照顾林简,对他极好。
“你刚刚在看什么书呢?”程池终于拆开了话题,虽然她并不是单纯过来探望林简的,但是终究不能太失礼,毕竟家里总归还是世交,所以决定要和林简聊会儿天。
林简扬了扬手里的书,说道:“在这儿太无聊了,闲看着打发时间,是哈代的,《无名的裘德》。”
无名的裘德。
“哦,我读过这本书。”程池说:“讲的是一个名叫裘德的男孩,他很聪明,也很努力,却始终被拒之于大学门外,壮志不酬、谋职无路、告贷无门,最后在绝望中,与他的孩子和妹妹一同吊死的故事。”
林简点了点头:“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从今天起,双更到完结-33-
☆、第76章一生所爱(6)
程池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一片枯叶,飞向远方的天际。
从晚夏一脚迈入了秋。
程池给许刃打了电话。
“许刃,天凉了,你衣服带够了没有?”
电话那边似乎很安静,许刃压低了声音,说:“都带了,你也多穿些。”
“许刃,你那边好静,在干什么呢?”她一个人走在青草碧绿的石板路上。
“我在…”他抬头,长桌会议厅里,几个董事和十几个部门经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在想你啊。”
他大大方方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好巧哦,我也在想你。”
“好了,乖乖等我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如果快的话,四天后。”他又想了想,改口:“三天,三天就回来。”
程池挂掉了电话,立刻订了一张去上海的机票。
第二天中午,她来到了许刃的公司大门口。
公司大厅装饰很有现代气息,她拎着小小的行李箱走进大门,东张西望,很有些叹为观止,公司天顶周围缀着许多类似星星一般的闪耀的水晶,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似浩瀚的星辰。
正前方的大屏上,展示着“星空”新季度的时装走秀,模特们穿着新一季的秋冬装,自信地展示着自己的曼妙的身材,程池知道,那些服装将成为新一季的潮流的领跑者。
前台的姑娘见程池一个人在大厅里东张西望,边走过来问道:“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
程池看了看她的胸牌,她叫秦晓。
“秦小姐你好,我找人。”
“请问您找谁?”
“许刃。”程池说:“我找许刃。”
秦晓连忙翻开一个记事本:“您找许总,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程池愣了愣,说:“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