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才不理自家老哥的呵斥,双手用力地环着周瑜的腰,哼哼唧唧地就是不下来。
孙策嫌弃地又给了孙权一个爆栗,随后催动马匹踱到了马车旁,轻声唤道:“母亲。”
一只纤瘦的手掌撩开布帘,清晨的微光随即照进车厢。先是照亮了三个团在母亲身边睡得正香的幼童,紧接着又照亮了环抱着幼童的妇女。
那妇女正是孙坚的妻子,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和孙小妹的母亲吴夫人是吴郡女子的典型长相,身形纤瘦婀娜,眉目清丽婉约。如今,她已经年近四旬,但依旧风韵不俗。
但孙策很明白,自己母亲真正令人赞叹的并非是那悬浮于表面的出众的美貌,而是潜藏在那纤弱身体里的过人的智慧、超群的胆识和坚韧的手段。
据说,当年父亲在求娶吴夫人的时候,直接派了大军将整个吴府团团围住。吴家人嫌弃父亲出身微寒、为人轻狡,原本是不肯答应的。双方对峙起来,最后还是吴夫人自己站了出来,答应了婚事。
“为什么要为了爱惜我这个小女子而招惹祸事呢?如果他待我不好,也是我命该如此。”
吴夫人说着最凄凉的话,披上嫁衣,做了父亲的妻子。
两家人在婚前就结下这样的大仇,寻常人心里总会有疙瘩。但吴夫人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般,只一心扶持孙坚,不仅为他生儿育女、管理家院,还为他出谋划策、四处斡旋。
在吴夫人的周旋之下,孙吴两家不仅冰释前嫌,而且亲如一家,互相扶助之下,两家的势力威望都在不断地增加。
孙策还记得,父亲孙坚在世的时候就时常感慨,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求娶了他们的母亲。
在孙策看来,自己的母亲就是一汪水。
她静静地流淌着,悄无声息地越过各种沟壑,跨过各种拦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击垮她,也没有任何艰险可以阻拦她。
她看上去至柔至顺,却又至刚至强。
孙策恭敬地道:“母亲奔袭一夜,必定劳累。我与公瑾商议,在此歇息片刻,稍后再行。”
吴夫人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此处仍在袁术地界,并非安全之地。逃命之时,怎可计较劳累?我们还是继续赶路,方为上策。”
吴夫人身为柔弱女子都这样说了,孙策、周瑜这两个壮年男子更没有借口说休息了。于是几人只简单地补充了一些饮水,便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赶路了。
没过多久,便有袁术的追兵从后面赶来。孙策、周瑜一边举剑抗敌,一边在心中赞叹:吴夫人果然智慧!若是刚才多休息了一刻,如今定要被追兵生擒了,哪里还有机会反抗?
可惜,吴夫人虽有智慧,但孙策这边人手战力实在不足。在袁术人马的猛追猛打之下,他们的亲随很快就被屠灭殆尽,孙策、周瑜也伤痕累累。
“可恶!”
孙策拼着一条手臂受伤,猛地将一名敌人刺死。温热的鲜血喷溅了他一头一脸,掩盖了他受伤的伤口,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绝望。
“难道我孙家就要在此被灭门了吗?!”
孙策大吼一声,纵马而出,再次冲向了敌人,拼命地挥舞手中的宝剑。他不服!他还没有为父报仇!他不想死在袁术这种卑鄙小人的手里!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队人马突然从北面杀出,与袁术的兵马战成一团,很快就将其赶走了。
孙策、周瑜见状,赶紧拍马奔到马车旁边,做出护卫的姿态,警惕地盯着这群来路不明的兵马。
不多时,一位首领模样的人下了马,恭敬地行礼道:“我等乃是卫将军刘备刘玄德的部下,听闻孙将军战死,特派我等来奔丧。行至寿春后,我等闻孙将军家眷身陷险境,故来相助。”
说完,那首领又掏出刘备的亲笔信。
孙策看了信,仍旧警惕地盯着那名刘备的部下。如果是从前,他可能立刻就相信了。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即使那人有刘备的亲笔书信,他也在心里打了个嘀咕。
人心难测。刘备和他的父亲孙坚虽然有些交情,但毕竟只有在雒阳时的一面之缘。如今刘备却兴师动众而来,怎么看都有问题。必须防备!
“多谢刘将军。”不管心里再怎么防备,如今既然没有撕破脸,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孙策反握住宝剑,小小地作了一个揖。
周瑜也拍马踱来,与孙策并辔而立:“不知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呀?”
刘备部下道:“卫将军命在下给吴夫人带口信:如今天下大乱,无一寸土地安宁。雒阳京畿重地,尚且安稳。卫将军与孙将军又有同救雒阳之情、并肩作战之义。若吴夫人与公子们愿意迁去雒阳,卫将军必倒屣相迎。”
刘备部下又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冲着周瑜行礼道:“卫将军也邀请周公子一同前去。”
刘备的意思是,想要接孙坚一家去雒阳安置?还要再带上周瑜?
孙策与周瑜相视一眼,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没办法,他们刚刚被袁术追杀,如今毫无安全感。这种时候,就算是呆在自己熟悉的家中,尚且寝食难安,更何况是去到别人的地盘上?
现在话说的那么好听,左一个“并肩作战”,右一个“倒屣相迎”。等他们全家到了雒阳,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们正准备去吴郡看望舅父,就不去打扰卫将军了。”孙策道。去投奔母舅,这也是出发前一家人商量好了的。
“不!”一直呆在马车中的吴夫人却出声了。碍于礼法,吴夫人依旧坐在门帘之后,不露面容,但声音却透过沉重厚实的木板面料稳稳地传了出来,“谢卫将军相邀,我们即刻便启程去雒阳,与将军同行。”
孙策都惊呆了。但碍于母亲的威严和智慧,他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默地选择了赞同。
周瑜想了想,也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一同北上,向着雒阳行去。
路上,孙策忍不住同周瑜抱怨此事,不理解母亲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周瑜一边安抚孙策,一边道:“吴夫人估计是想要效法班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攻为守,险中求胜?”
孙策皱眉,更加疑惑了。
周瑜道:“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华夏之地,终究会再争出一个天子。袁术虽有四世三公的名望,坐拥扬、豫、徐广大之地,兵粮足备,但性情浮躁、智力短浅,不过冢中枯骨,终不能成事。其余江东诸侯,比袁术更是不足。”
周瑜抬头北望,深邃悠远的目光穿过滚滚黄河、穿过悠悠白云、穿过无数的时间与空间,去到了天下江山之上。
“未来的天下之主,必定将从江北各路诸侯中决出。
你我若此时投靠刘备,南征北战。最次一级,可以安身立命,建功立业。再进一步,可以扩充实力,成为诸侯。若上天眷顾,自己成为天下之主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此一来,岂不是比我们孤身入江东,拼死创业,却又被江北之人坐收渔利,自己成为阶下之囚来得更好?”
孙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来不知道周瑜竟然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
按照他自己的理想,这辈子当个外藩诸侯,做出一番管仲齐桓的功业就不错了。当皇帝?这件事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震惊的孙策沉默了。之后在某天夜里,趁着四下无人,他又拿同样的问题问了母亲吴夫人,结果得到的回答与周瑜竟然一般无二。
这下子,孙策对周瑜和吴夫人的胆识真是刮目相看,对他们也更加尊敬了。
特别是吴夫人,孙策对吴夫人不仅有对母亲的敬爱,更有对智囊的信任。凡是遇到了大事,必定要与吴夫人商量,言听计从。
而在多年后,当孙策回顾自己戎马征战的一生之后,也不止一次地赞叹吴夫人与周瑜的智慧,感慨那时的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择。
其实,孙策若是有幸一窥三国的历史,或许就不会对吴夫人的想法感到惊讶了。
因为,在真正的历史上,吴夫人的谥号为“烈”。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
文心武胆皆堪赞,智慧如星照乾坤!
第137章我想做个好人
高顺初到战俘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在高顺的想象中,所谓的战俘营应该和监狱类似——建在深深的半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十几个大男人被关在一间窄小的牢间中,吃喝拉撒都在一处,苍蝇与蚊子齐飞、老鼠与蟑螂一处。
可是现在,他却被带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中。虽然还是十几个大男人共处一个房间,但那房间总的来说还算宽敞,除了睡觉的大炕之外,竟然还能摆得下几张小案、数个坐席。
恐怕许多贫农百姓,住得还不如这里。
关于住所的感慨还没完,吃的方面又给了高顺狠狠一惊。在这战俘营中,吃的东西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至少麦饭管饱,而且每天早上都有一整个水煮鸡蛋可吃。
高顺盯着那颗圆润光滑的鸡蛋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样的东西,就是拥有上百亩田地的富裕农户也舍不得天天吃,刘备居然给他们这些战俘天天供应!刘备是疯了还是傻了?他嫌弃自己的粮食太多了吗?
“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吃!”一个皮肤略黑的男子伸手在高顺面前晃了晃,嬉皮笑脸地道,“新来的吧?别吃了一颗鸡蛋就感恩戴德的了,这些可都是有代价的。”
这个男人叫杨立,自称是董卓麾下的西凉军中层将领,在刘备与董卓大战之前的小规模冲突中被俘虏,送到了战俘营中。
“代价”这两个字深深地扎痛高顺的心。他警惕地盯着桌上的鸡蛋,就像在看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巫蛊。但几息之后,他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如今是战俘,身在刘备的战俘营中,早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刘备就是让他倒贴钱给出代价,他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现在还有鸡蛋吃呢?真的算起来,他都占便宜了,又有何可惧怕的呢?
想通了的高顺三两口就将鸡蛋吃光,再喝上一大口放温了的开水,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鸡蛋,真好吃呀。
很快,高顺就知道了杨立口中的代价是什么了。
是读书学习。
对于那些看见文字就头疼的大老粗来说,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件苦差事。但能够坐在干净整洁的茅屋里,不怕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可以拿着书卷学习经典,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在受苦呢?
高顺虽然出身行伍,是个大老粗,但也打从心底里羡慕那些读书立说、出口成章、下笔如神的学子。
小的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后来靠着军功混了个官当,有了点闲钱,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读书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今做了战俘,居然还能正儿八经地读上书!这番际遇,是在是令人感慨万千。
于是高顺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认真的学习起来,很快就成了整个战俘营中最勤奋的人,成绩也水涨船高。
高顺学着学着,却渐渐地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战俘营中学习的科目,除了最基础的识字开蒙之外,并没有时下流行的儒家六经,也没有其他百家。
他们学习的,据说是刘备亲自编写的教材,主旨只有十二个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每个词都是一个小专题,里面穿插了许多古代小故事,并附带百家经典中对其的相应解释描述。
等一等!刘备为什么费那么多功夫给战俘们教这些东西?他难道不该分析利害关系、威逼利诱,让战俘快点归顺吗?
高顺拿着书卷,苦思冥想了许多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刘备他,可能只是想单纯地让战俘们变成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人。
好人。
高顺心中感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语了。在他的人生中,好人往往代表着软弱可欺。在胡人劫掠的并州里、在厮杀搏斗的战场上,好人往往都活不长。
他高顺,并不想做好人。
不管高顺心里是怎么想的,战俘营里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除了每天的学习之外,战俘们每天还需要在营地里扫地洗衣、挑水做饭,每过七天还要被带到外面的田间地头完成各种劳动任务。
初次劳动的时候,高顺被分配去田里除草。高顺原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也做过这些活计,按理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可惜他当兵当了十几年,手里的功夫早就生疏了,一锄头下去直接将田里的麦苗给锄断了。
带人出来的战俘营营长当时就呼吸一窒,一边给出田地的老乡道歉,一边赶紧给高顺另外分配了一个劈柴的活计。
这下子,总算是专业对口了。
高顺砍人十几年的经验立刻得到了最大发挥。他将木柴摆在墩子上,扎下马步、腰马合一、看准方位、举斧便劈,呼吸之间便有块块木柴分崩离析。劈得极均匀、劈得极精巧,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这活干得好”。
高顺见了,自己心里也高兴。大部分从心理来说,是希望自己的劳动取得成果、得到他人认可的,从而获得成就感。既然自己劈柴劈得好,那就继续劈下去。
高顺手起斧落,唰唰唰很快就劈好了好大一堆木柴。
杨立更在旁边,一边拖拖拉拉地劈着柴,一边不住地说:“行了行了,又不是自己家要用的柴,干嘛这么卖力?再说了,咱们以前可是校尉,是管着好几百号人的大官,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高顺不理他,自顾自地劈着柴,一如既往地卖力用功。
高顺很不喜欢杨立。
原本看在杨立是曾经董卓麾下的将领,算是盟友,对他还有些尊敬。但在战俘营中相处久了,他发现杨立这个人不仅偷奸耍滑,而且品行不端。
有一次,众人外出劳动。杨立趁着管理的人不注意偷溜到附近的村子里,意图强行侮辱小姑娘。要不是管理人及时发现,恐怕小姑娘这辈子就毁了!
当时,管理人气得双眼通红,高高地举起了拳头。但因为战俘营的规定,看守管理人员不能体罚关在里面的战俘,因此管理人哪怕已经气得面皮胀红,那高高举起的拳头也始终没有落下去。
当时高顺就在旁边。虽然战俘营里也有战俘之间不许打架斗殴的规定,但他反正都是战俘了,不怕丢工作。穿鞋的怕光脚的,他这个同样光脚的不怕!
于是高顺当即冲了上去,将杨立狠狠地揍了一顿。
事后,他果然被罚了两天禁闭。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杨立也被罚了十天禁闭。
但杨立这人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经过这件事之后非但没有怨恨高顺,反而常常跑到他身边转悠,各种没话找话地聊。但高顺一次都没有搭理过他。
高顺来到战俘营几个月,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战俘营每个月有一次谈话,会有外面的人来查看里面人的情况,询问是否愿意归顺,以及宣布下个月的人员去向。
高顺每次都拒绝归顺。
但这一天,又一次外出之后,高顺改变主意了。
这一次的外出和以往不同,不是劳动而是参观。他们一行人被带到了襄平县城附近的一座村庄里。
在那里,他看到了轮转不停的水车,给长势喜人的田地源源不断地带去清水;他看到哪怕是最贫穷的农户,家里也有满翁的储粮;他看到生病的村民不用跑远不用花费太多钱财,就能够缓解病痛;他看到垂髫的孩童在田间地头背诵着圣贤的话语,用树枝石子书写着传承千年的文字。
还有村庄中的造纸工坊,高高耸立的烟囱喷出的是富裕的气息。
还有远方送来的家书物件,包裹中收起的是劳动得来的幸福。
还有县城外、梁水上那新建起来的桥梁,那宏大的让人不由地觉得自己渺小如虫的伟大工程,更是象征着对美好未来的无尽希望!
那一刻,高顺的心脏剧烈的颤动起来。他是个粗人,不能够用文雅的词语准确地表述自己的感情。
但他知道,他的心中就此牢牢扎下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归顺刘备!
从那一天起,高顺开始在心里默默地计算日期。终于盼到了外面人来谈话的日子,高顺仔细整理好了衣冠,精神抖擞地站了出来。
“高顺……”外面人翻动着手里的名单,开口道。
高顺心里激动,立刻道:“我愿意归顺。”
“你可以拿路费回乡了。”外面人接着道。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高顺和外面人互相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我、我……我想归顺刘将军……嗯,现在还来得及吗?”高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争取着,“我是说,我不要路费,也不要回乡。我想就地加入刘将军的队伍……不,我想去雒阳……不,我去哪里都可以……”
好半天,高顺终于捋顺了呼吸,一口气道:“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我想归顺刘将军,为他征战。”
说完,高顺便两眼期盼地望着外面人,生怕对方说一个“不可以”。
外面人手拿名单,目瞪口呆地望着高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当然可以。高将军的陷阵营声名在外。刘将军能得高将军相助,实在是一大幸事。高将军既有此意,请在屋内稍等片刻,之后我再来寻将军。”
高顺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一件心事,姿态放松地站到了一旁。
外面人又继续点名单:“杨立。先已查清,在董卓踞雒阳之时,杀害平民十二人,强行侮辱良家妇女五人,抢劫百姓钱财共计两万三千五百二十钱。被俘改造期间,还侮辱良家妇女未遂一人。按照大汉律法,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说完,便有两名卫士将杨立押住往屋外拖。
杨立顿时急了:“我愿归顺刘将军!求刘将军饶我一名!”
“归顺也没用!你罪大恶极,刘将军不会要你的。”
“我不服!凭什么高顺就能归顺,而我不行!谁带兵打仗不杀人抢钱玩女人,他高顺就那么干净吗?”
“不好意思哈,高将军就是那么干净。经过我们严密的调查,高将军的环首刀只针对战场上的敌人,从未对百姓做下过一件恶事。”
外面人收起竹简,猛地沉下脸来,呵斥道:“还有,不要用你们董卓军那套来臆想天下人。我们刘将军麾下兵士,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会伤百姓一分一毫。从来只有帮助百姓的,没有祸害百姓的。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那话语中的正气与千年后的那支人民的队伍交相辉映。气韵悠悠,穿越千年,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高顺不由地握紧了拳头,眼中光芒更盛:原来这就是刘将军的队伍!他归顺刘将军的决定果然没错!
之后,外面人带着高顺离开了战俘营。
外面人好奇地问高顺,为什么他这个从来不肯投降的顽固份子会突然愿意归顺了呢?
高顺道:“我外出参观时,看到刘将军治下的百姓安宁、富足,老有所依,幼有所教。他们的生活比外面战乱不断的百姓们的生活好上十倍,而在刘将军带领下,他们未来的生活还会比现在更好上十倍。”
高顺望着马车外的风景——蓝天白云、庄稼茂盛、商业繁荣、百姓安宁——那样美好的景象,他曾经以为只会出现在仙境中,现在却真真实实地落到了凡间。
亦或是,此间就是仙境?
高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明白自己的心:“我想要并州的亲人们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想要大汉的百姓们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外面人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一个月后,高顺收到命令:他被封为曲军候,归关羽指挥,即刻带五百精兵出发参战。
目标——攻下并州!
【作者有话说】
注1:《英雄记》: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虽然高顺的名气不是很大,但考虑再三后,我还是把他安排进主角的队伍中了。
注2:电影《无间道》中的经典台词,致敬一下。
第138章安民军
阿备很明白,自己现在虽然看上去实力不错,但其实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他的两块地盘司凉二州和幽州辽东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了。
战争中有个非常实用的战术叫做击打中腰,使敌人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而现在,阿备他的地盘直接就是首尾不能相顾的两块,中腰甚至都不需要敌人派人去攻打就是直接没有。那么,他被敌人分割包围、逐一歼灭的可能性就像是被浇了桐油的火焰一样猛地往上窜!
太危险了!
必须得赶紧把两块地盘连起来!
而要想将司隶和幽州连起来,有两块地可以选——并州、冀州。
并州汉胡杂居、土地贫瘠、人口稀少,拿下来对实力的加成并不大。
冀州是大汉最富庶的州,人口百万、土地肥沃。世祖光武皇帝当初就是因为拿下了冀州,才奠定了帝业。因此,乱世之中哪个诸侯率先夺下冀州,哪个便是半只脚踏入了决赛圈。
冀州如此之好,阿备清楚,其他诸侯心里当然也很清楚,比如袁绍。
甚至可以说,袁绍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冀州。要不然,他当初逃出雒阳后为什么不去自己的家乡豫州,而偏偏去到了冀州呢?
因此,当袁绍发现自己杀死天子、陷入被动后,一边称帝稳住自己的队伍,一边毫不犹豫地攻向了冀州。甚至,他还耍出了历史上的手段,赚了公孙瓒的队伍一起夹击冀州。
冀州牧韩馥一开始还要坚决抵抗,但他性格软弱,又没有统率征伐的才能,很快就如同历史上的一样打开城门投降了。袁绍没费什么力气便入主了冀州。
阿备这边刚刚稳定了凉州和司隶的统治,转过头来那么大的一个冀州就没了!
痛心之余,阿备也不得不感慨,袁绍能在乱世中成为一方霸主,果然是有着过人的谋划、不凡的战力和许多天赐的运气,并非后世调侃的那样无能。
而拥有了冀州后,袁绍实力大增,之后要是与他对战,一定要小心谨慎。
但是,如果时光倒流让阿备再做一次选择,他肯定还是会先稳固司隶和凉州,再去攻打冀州。毕竟牢固的根据地是事业发展的重要保障,当年曹老板丢失根据地兖州之后尚且差点“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可不想历史重演来个心跳加速。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稳扎稳打才是他的核心战略。
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冀州归了袁绍,阿备只能对着并州下手了。
并州虽然兵少地贫,但打起来却一点也不轻松,不仅有黑山军盘踞在太行山中,还有许多像晋阳这样易守难攻的坚城。
晋阳就是现代的太原。
而在东汉灭亡的一百年后,一个名叫刘琨的人在整个并州陷落于胡羌,只剩下晋阳这一座孤城的情况下,硬是坚守了十二年,可见攻打并州的艰难。
但再艰难,也要打下来!
阿备思考数日,最终排兵布将,做出了安排。
雒阳郊外,数万大军整齐地排布在空地,玄甲黑戟,如同黑狼攻击时炸开竖立的尖利毛发。十二面皮鼓分列道路两侧,精装的汉子在烈日下鼓动着结实的肌肉不停敲打,富有节奏感的轰隆声如同含怒雷霆。
阿备手持青铜祭器,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祭台。一番繁复而庄重的礼仪之后,他转过身来,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鼓声停止,全场安静。
成千上万眼睛高高抬起,期待着他们所侍奉的主公的话语;成千上万只耳朵紧张竖立,等待着他们所追随的将军的指令。
“诸位将士们!”
有风逆着阿备的后背吹来,高高撩起了他赤色的披风。他的声音,乘着这千百年来循环往复恒久不变的清风,去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刻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你们跟着我驻扎在司凉两州,时间最长的已经接近三年了。你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在这里司凉安了家、有了田、娶了妻、生了子。没有在司凉安家的,大多也都在辽东有家有田有妻有子,日子过得滋润得不得了。你们可能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巴巴地带着你们出关去打仗?”
“道理很简单,如今天子被刺、天下大乱,各路诸侯都盯着我们司隶、凉州、辽东这三块大肥肉!我们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屁股下面的板凳都还没有焐热,就有人要把它们给抢回去,这个绝对不能答应!”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
一声问话之下,众位将士都热血沸腾,高声喊道:“打!打!打!”巨大的声浪裹挟着炙热的阳光四散开来,仿佛一条翻腾盘旋的红色巨龙!
阿备昂着头,继续道:“我们要守护住现在的好日子,就要结结实实地打出去,将所有的诸侯打败!只有将整个大汉的疆土和百姓解救出来,我们的好日子才能永永远远地维持下去,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
“诸位将士们!我给你们取名为‘安民军’,就是表示我们要‘安邦救民,匡扶汉室’!”
“现在,就让我们走出虎牢关,攻向并州去,去实现我们的第一步吧!”
“安邦救民,匡扶汉室!”
阿备一把抽出腰上的宝剑,举剑指天。雪白的兼任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仿佛成为了百日下的另一颗太阳。即使是站在最远最角落的兵士,只要一抬头,便能一眼看见那指引他们前进的光芒,看见他们此生的希望。
所有人的心都凶猛地跳动了起来,所有人的血都剧烈地沸腾了起来。在令旗的指挥下,数万兵马分成数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北面而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
“安邦救民,匡扶汉室!”
“安邦救民,匡扶汉室!!”
“安邦救民,匡扶汉室!!!”
阿备兵分两路,张飞和苦哂、赵云带着一万人马去劝降黑山军,阿备则和关羽、诸葛亮、张辽、高顺、李傕、郭汜等带着三万人马去攻打并州各城。
袁绍立刻察觉到了阿备的举动。并州各城和冀州隔着八百里太行山脉,他不好救助,但黑山军就盘踞在并冀二州的交界处,交通起来十分方便,袁绍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于是袁绍立刻派出三千精兵去到太行山中,与黑山军头目张燕联络,一边拉拢张燕、一边骚扰攻打张飞的队伍。一招“驱虎吞狼”玩得溜溜的。
可惜,袁绍打错了算盘。
张燕不过是只纸老虎,但张飞、赵云却不是什么弱狼。两位五虎上将合并一处,如虎添翼,直杀得张燕军、袁绍军屁滚尿流。
袁绍军首领直接被斩下了首级,张燕则躲进了太行山最偏最险的最深处,一封一封又一封地写着投降信,左一个“黄巾旧义”,右一个“大汉百姓”,把张飞这个粗神经的都给看肉麻了。
最后,张飞带领着队伍里的黄巾旧部,接受了张燕的归顺。太行山中数十万黑山军全都被接了出来,一部分迁入司隶、凉州,屯垦荒田,一部分编入队伍与刘备、关羽的队伍汇合。
计谋失败的袁绍气恼不已,刚想继续出兵抢夺并州,自己的后院却突然起火了。
原来当日公孙瓒回到幽州后,听闻袁绍称帝的消息后,心中便起了也做个乱世诸侯的念头。
他如今是北平太守,按理说在幽州发展、成为幽州牧是最适合的。但奈何他自己就是幽州人,按照大汉“三互法”的原则,他可以是大汉十三州中任何一个州的州牧,却唯独不能是幽州的州牧。
因此,他急需要向外扩张,打下一块新地盘,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诸侯。
民多富裕的冀州,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恰巧袁绍捎来信件,邀请他共攻冀州、二分土地,他便点兵派将,兴高采烈地打算南下。结果一通折腾之后,袁绍没费什么力气就成为了冀州牧,他耗钱费粮却毛都没捞到,顿时火冒三丈!
袁绍贼子,不讲信义,欺人太甚!
愤怒的公孙瓒当即举大军南下,要与袁绍拼个你死我活。
袁绍刚刚成为冀州牧不久,还没有完全掌控冀州。在太行山中与刘备军交手,还损兵折将,吃了败仗。无论是外在的士气,还是内在的粮草,都十分虚弱。
而公孙瓒则内有充足的粮草,外有士气正盛的幽州铁骑。两相对比之下,谁优谁劣,谁会胜谁会负,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于是,公孙瓒再次点兵派将,雄赳赳气昂昂地挥师南下。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就是这样一个平A就能稳赢的局面,公孙瓒他居然输了!
输了!
界桥一战,直接把公孙瓒给打懵了。之后的数次战斗,他更是屡战屡败。曾经风光无限、勇武无双的白马将军顿时成了过街老鼠,谁都能冲上来踢上一脚。
如此这般被身心摧残后,公孙瓒直接自闭了。他跑回幽州,筑造易京楼,囤积了数不清的粮食,打算在里面了此残生。
袁绍哪里肯让公孙瓒安然?
稳定了冀州局势后,袁绍便带兵攻打易京。公孙瓒早已没有了昔年的进取之心,仗打得一塌糊涂,很快就被逼入了绝境。
幽州牧刘虞实在看不下去,一边出兵救援,一边派人给公孙瓒送去书信。
是的,在这个时空中,刘虞并没有被公孙瓒杀死,反而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公孙瓒和刘虞的核心矛盾就是截然不同的对外民族政策——刘虞要攻抚并举、安民为主,公孙瓒则是一个不留的杀杀杀。
而公孙瓒之所以会如此地极端仇视外族,则是因为早年间外族对他妻子的残忍杀害,对他家园的无情践踏。
可以说,公孙瓒之所以会形成那种猛冲猛打的战斗风格,就是因为他的心中始终燃烧着一团不顾一切的复仇之火。
而在阿备的介入之下,公孙瓒的妻子安然无恙,家园平和安宁,就连一直南下劫掠的北方大敌鲜卑也被彻底剿灭了。公孙瓒没有了复仇的火种,为人处事上自然也没有那么刚猛冲动。
再加上公孙瓒的侯夫人温柔贤惠,多方周旋调和,公孙瓒甚至在幽州士人之中也有了不错的声望,再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出身卑贱的莽夫了。
如此一来,刘虞和公孙瓒一文一武、一柔一刚,配合默契,反倒把幽州治理得不错。
雒阳大乱、天子崩逝之后,刘虞身为汉室宗亲,也想要扶大厦于将倾。他所选择的,是荀彧的路子——先选择一名能打的诸侯进行扶持,再择一位刘氏苗裔捧上帝位,奉天子而讨不臣。
只可惜,原本挺能打的公孙瓒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幽州就实力滑坡,几乎就没有再打过一场胜仗。
“辅公孙,奉天子”的路数行不通了之后,刘虞立刻改变了策略。他此次给公孙瓒写信,正式要将这新旧策略之间的第一环给扣上。
刘虞的信写得很诚恳直接,开头第一句就说自己不善攻伐,虽然带兵来救援,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发展,你公孙瓒注定败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吾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可救伯珪性命。”刘虞写道,“只是,不知伯珪狠不狠得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不能忘记的女性
公孙瓒心头一跳,赶紧低头接着看信件,只见上面写着“归顺刘玄德”五个大字。
公孙瓒放下帛书,心中大叹。
他当然知道归顺刘备是他当下最好的、也几乎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可是,他与刘备相识近二十年,刘备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小弟、朋友的角色——在卢植处求学时,他是带着刘备声色犬马的大哥;在攻伐鲜卑的时候,他是独领一军和刘备地位相当的将领;在雒阳乱局后,他是和刘备联盟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
如今,他这个当大哥的不仅要向曾经的小弟求救,甚至还归顺成为后者的部下。这让他打从心底里接受不了。
公孙瓒的这种心态也不能说是错误,只是一种普通人常见的普通心态。
就像很多人看见哪个外国人成为了世界首富并不会难过,只会崇拜,而要是知道自己的亲戚朋友突然发了大财却很容易心态崩塌。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成为世界首富的外国人距离自己的生活太远;而亲戚朋友却距离自己的生活很近,是自己生活的定位“锚”。
人们天然觉得,自己的财富地位应该跟亲戚朋友的财富地位相当,如果有谁突然升官发财了,而自己却原地踏步,就会认为自己的生活出现了错误,自己的财富地位遭到了损失。
于是,这种心态就铸就了那句经典名言“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公孙瓒如今就是这种典型心态。他固然依旧和刘备保持着深刻的友谊,如果刘备此时受困,他也很愿意出力帮忙;但面对归顺刘备的选项,他却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这时,公孙瓒的妻子侯夫人送来了热茶饭,公孙瓒赶紧将帛书塞进衣袖里。外界焦灼的战事,他始终瞒着侯夫人的,就怕她忧心。
侯夫人一边伺候公孙瓒用茶饭,一边与他谈笑。忽然,侯夫人瞥见公孙瓒衣袖中露出的帛书一角,笑道:“背着我藏了什么好东西呢?”公孙瓒躲闪不及,一下子被侯夫人抽去了帛书。
侯夫人也读诗书也识字,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帛书,不由地叹道:“原来,外面的战事已经兵败至此了吗?”
公孙瓒忙拉住侯夫人的手,柔声安慰道:“夫人放心,瓒很快就能将那袁本初赶出幽州!”
长着大胡子的猛将刻意放轻了声线,眼神中满是水一样的柔情。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侯夫人,仿佛在对待一尊易碎的琉璃。
公孙瓒越是这样,侯夫人便越是明白处境的艰难。但她并没有立刻戳破公孙瓒善意的谎言,只是用自己的柔荑轻轻覆住公孙瓒满是老茧的手,柔声道:“夫君想要听听妾的想法吗?”
公孙瓒道:“夫人请讲?”
侯夫人道:“自高祖斩白蛇,大汉浩浩汤汤已有四百年。中间虽有王莽篡汉,但更有光武中兴。由此可知,刘氏天子,是身有天命的。
光熹初年,天子被袁绍所戮。天下人无不为他哀痛流泪。袁氏由此成为了全天下的敌人。而刘氏再为天子,同时成为了天下人心中所向。
如今天下的刘氏诸侯,唯有刘玄德心有大志,手段过人。他如今还没有成为第一流的诸侯,只是因为他辽东的旧地盘与他新打下来的并州、司隶等地还没有连成一片。
而这块关键之地,正在夫君你的手上。”
公孙瓒:“……。”
侯夫人道:“若夫君的地盘被袁绍所夺,那么袁氏便有了成为天子的机会;若夫君的地盘归给了刘玄德,那么刘玄德便能再续大汉国祚。
天下大势,只在夫君的一念之间。
我与府君本是幽州的一对普通夫妻,性命不足为惜。只是这身后之名,到底是国贼还是名臣,还请夫君细细思量决断。”
身后之名,到底是国贼还是名臣?
侯夫人这一番话,如一道月光穿破了公孙瓒头脑中的迷雾,令他恍然大悟。
的确,和史书上的千古名声比起来,他的脸面甚至是性命都不值一提。若是因为一时的情绪,而导致袁绍夺得了地盘,自己背负千古骂名,那可是亏大了!
公孙瓒当即拥住侯夫人,喜道:“我有夫人,实在三生有幸。”随后立即修书给刘虞,表示自己愿意归顺。刘虞则在公孙瓒与刘备之间牵线搭桥。
很快,刘备正式接受了公孙瓒和刘虞的归顺,出兵把袁绍的势力赶出了幽州。
光熹五年(195年,注1),刘备终于将凉州、司隶、并州、幽州连成了一片,和坐拥冀州、青州的袁绍开始了长年的对峙。
……
“在东汉末年的混乱时期,无数的帝王将相、谋臣武将如星辰般接连出现,闪耀了历史的长河。”
“但同时,我们不能忘记的是,同样有众多的优秀女性在这段历史中发挥了不可比拟的重要作用,她们的光辉同样照亮了历史的天空。”
“以屠户之女的身份,一步一步成为东汉的皇后甚至太后,执掌了东汉最高权柄的太后何蕾;坚韧聪慧,危机之中果决谋断,为汉中祖刘备送去了两员大将,成就了季汉双璧精彩人生的孙坚吴夫人;身处宅院,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大局观,一番话改变历史格局的公孙瓒侯夫人……”
“许许多多的优秀女性,虽然因为历史的局限性,无法像男人一样上阵杀敌、做官入仕,但她们依旧在有限的环境中发挥出了几乎无限的力量,在惜字如金的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事迹和名字。”
“如果说,男性们的光芒如太阳,耀眼夺目;那么女性们的光芒便如月亮。虽然月亮的光芒不及太阳,却依旧照亮了黑夜的天空,引得古今千年时光中的万万人对他们仰头赞美。”
“而要说到东汉末年中哪位女性的光辉最耀眼,成就最卓越,经历最传奇,那么毫无疑问的就是汉中祖刘备的义妹——刘苗。”
“这位家奴婢女出身的女性,因为一点幸运成为了时任玄菟郡太守的刘备的义妹。但在实现了身份阶级的跨越后,刘苗并没有就此沉迷享乐,而是一点一点通过努力学习、积极工作,彻底夯实了自己的命运。”
“季汉建立后,刘苗因为其巨大的功绩被汉中祖刘备封为了荧阳县县侯,开创了公主封侯的先例。从前,公主的封号封地汤沐邑等利益只能用于公主自身,其子女无权继承。而在公主封侯后,这一惯例被彻底改变,公主的子女从此也可享受荫蔽,继承侯爵食邑。”
“这一先例被后世朝代所保留,激发了无数公主贵女的斗志,间接引出了后世众多的优秀女性。我们甚至可以作出这样的有趣比喻,荧阳侯刘苗就是古代女性的‘女娲始祖’,没有她后世就谱写不出如今这般璀璨的优秀女性画卷。”
——出自《我们不能忘记的历史女性》
……
刘协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天。
天下大乱,人命比草贱。他的头上虽然顶着“皇帝”、“王爷”的名头,可是那些掌握的军队的诸侯哪个又真正地尊重过他呢?就连他的皇兄,那个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孝愍帝,都能被当众刺死。更不要说,他这个国贼擅自拥立的伪帝呢?
哪怕只是简单的活着,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幸运了。
刘协时常在心中感慨。
而在这八年间,他不但能活着,还能活得很好。他在雒阳城中有自己的王府,有自己的仆役,甚至每年还能按时拿到从封地送来的租税!要知道,他的封地陈留可是在兖州,属于“敌人”曹操的地盘。
刘协心里很明白,他能每年拿到这份租税,背后必定少不了刘备的帮忙。
刘协走出王府,坐上马车,缓缓地向着雒阳皇宫进发。在他心中,有一个念头已经萦绕已久,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他很明白,一旦他做出决定,不仅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美好生活将会烟消云散,更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要是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又会寝食难安。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有一个声音会在耳边不断的催促自己:快去吧!快去吧!快去吧!而且一天比一天催得更急。
终于,刘协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他去到雒阳皇宫中,向何太后拜别辞行。
天下虽乱,但刘备依然用太后之礼照料着何蕾。不仅让她继续住在雒阳皇宫中,而且一应用度丝毫未减。
如今,何进、何苗死了,刘辩死了,曾经的亲朋故旧也都死了。何蕾与刘协成为了彼此间唯一的亲人。天边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细细瘦瘦的两道黑影靠在一起,很有几分相依为命的味道。
“孤就知道,你终会做出这个决定的。”何蕾拍着刘协的手,像刘协还是孩童时那般亲密搀扶着在花园里漫步。
如今何蕾已经年近五旬,头上添了许多白发。但从眉目间的艳丽之感,旁人依旧可以窥见她年轻时的绝代风情。
“孤已经老了。从前当皇后、当太后的那些日子,看上去好像只过了十年,但其实更像是过了一辈子。过完了,就了了。”何蕾看向刘协,“但你和孤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过了上辈子,还有这辈子。今后你要过出怎样的人生,全看你自己。”
何蕾深深地看向刘协。透过刘协年轻的面容,她恍惚之间又见到了刘辩,见到了她去世多年的孩儿!
刹那间,何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涩,洒下泪来。
“协儿,好好活下去。”何蕾紧紧地握住刘协的手,仿佛用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好好地活出个样来!”
刘协也忍不住胸中酸涩,相对而泣。
片刻后,刘协拜别何太后,去到了另一座宫殿中,见了刘苗。
自从刘备在司隶站稳脚跟后,刘苗便主动提出搬到了雒阳。她从刘备哪里领了个典医司马的职位,在雒阳皇宫里拥有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院,并在小院里种满了各种药材。
刘协一跨进院门,便被热气腾腾的药香味扑了一脸。
小小的院落中,几十个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热闹非凡,有的在小院中照料药材、有的在屋檐下煎煮药方、有的在屋子里制药抓药……他们虽然忙碌,却忙中有序,显然平时受到了很好的指点管理。
刘苗站在屋檐下,宽大的衣袖被白色的攀膊高高束起,露出下面两段赤条条如白藕一般的玉臂,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张素麻布严严实实地裹在头顶,只露出光洁的额头,更衬得她如月华般高洁。
刘苗正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汤和御医们讨论着什么,见刘协来了,略一施礼后便将其拉进了后堂。
“陈留王可想好了?”刘苗问。
刘苗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在东汉时候,甚至是已经可以当奶奶的年纪了。但在这个普遍早婚早育的时代,刘苗却始终没有婚嫁。
外人说起来,都不由地各种猜测其中的原因。而那些千奇百怪的猜测中,不乏有许多都带着深深的恶意。
或者说她丑陋不堪,或者说她身患恶疾。更有甚者,还说她是邪恶的妖怪,专门采遍天下男人的阳气修炼,为了方便行动才故意不成婚的。
刘备对自家妹妹再怎么爱护,总有流言七拐八拐地传到刘苗的耳朵中。后者听过后,随意一笑,便又重新埋头在千奇百怪的药材堆中了。
那时候,刘协便觉得,刘苗虽然只是个弱女子,其心智却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男子更加勇敢坚定!
她拿着药材细细辩析的样子,就仿佛是得道后拈花微笑的佛。
而如今,佛祖站在自己的面前,睁着一双□□通透的眼睛看向自己。她在问自己的决定,更是在问自己的内心!
刘协心头一颤,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地握成拳头,用力且坚定地点了点头。
“协想好了。”
刘苗问:“不会改了?”
刘协道:“不会改了。”
刘苗问:“哪怕前路艰险,可能一去不返?”
刘协道:“那便一去不返!”
“既然如此,”刘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你带着这个去找诸葛孔明,他会帮你的。”
【作者有话说】
注1:历史上刘辩登基后改年号为光熹。因为本文中刘辩没有正式被废,所以从190年起整个诸侯混战的过程中都使用光熹的年号。
第140章袁氏之亡(上)
“快走!快走!你们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跑得这么慢?”
大雨之中,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坐在天子戎车上,正对着四周护卫一样的人大声呵斥着。尽管夏日里暴雨如注,但依旧没有掩盖住他尖刻的声音。
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象,听着轰隆的雨声,袁术心中的烦恼如洪水一般滔滔而起。
他可是皇帝!
他明明应该住在华丽宽敞的宫殿中,喝着陈年的美酒吃着美味的食物,看着美丽的舞姬邀宠献媚,听着悦耳的丝竹之声!他才不应该冒着大雨在这样荒凉的野外挨风受冻!
几个士兵冒着大雨担柴运土、搬草束芦,抢修着道路。但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刚搬了点干土过来,没一会儿就全成了泥浆;刚铺了些柴草在泥坑上,很快就软烂得塌陷了下去。
“陛下,大雨如注,道路泥泞不堪,这车轮卡住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胡说,朕的御辇怎么会卡住?必定是你们这些人做事不用心!”
袁术原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更是火冒三丈。他直接抽出佩剑,一剑刺死了前来禀报的老兵。又命左右将老兵的尸体垫在泥坑里,架着车子碾了过去。
“这不就出来了吗?”袁术愤懑不平,“老革奸滑,果然是故意的!”
跟随的其他兵士们全都吓得胆战心惊,纷纷低下头,噤住声,甚至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如袁术的意,就无缘无故地做了他的剑下冤魂。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逃了出来,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哪怕心里再恨袁术,也只能忍耐。因为只有袁术活,他们才有命活。
袁术称帝后,以扬州为根基,发展出了一块巨大的横跨扬、豫、荆三州的地盘。但可惜他性格骄纵、性情奢靡,上行下效,整个团队很快就腐朽不堪。再加上孙坚死后,他的手下几乎再没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打仗十战十败。
在刘备、曹操、刘表、陶谦等各路诸侯的围追堵截之下,袁术的基业很快分崩离析。他带着自己的最后一支亲卫逃出战场,带着从孙坚那里抢来的传国玉玺,打算北上去冀州投奔袁绍。
“宝玉呀宝玉,没想到你的最终归宿竟然是袁绍!”袁术隔着衣服,紧紧地按着胸口上的传国玉玺,仿佛要把它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便宜那个家奴了!”
兵士们护着袁术的戎车,在大雨里艰难前进着,从日出走到日中,再从日中走到日落。他们的头上全是雨水,身上全是烂泥,脸色青白,两股战战。
不少人在这样残酷的前行中耗尽了最后一口生气。先是身上有伤的残兵,然后是年岁较大的老兵。到了最后,甚至有些青壮的亲卫也因为饥寒交迫、困倦不堪,而倒地不起。
短短的一段路途中,也不知有多少白骨埋在黄土草丛下。
黄昏时分,雨水终于渐渐止住。袁术在戎车里呆了一整天,早已不耐,便大喊着:“快去寻蜜水来!”
“陛下,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蜜水?”
袁术勃然大怒,一脚踹翻回话的亲卫:“连蜜水都寻不来,朕还留你们何用?快去寻!”
亲卫狼狈地从泥水中爬起来,唯唯诺诺地跑开了。
其他的亲卫见了,终于忍受不住,哭出了眼泪。袁术听了,更是愤怒:“你们这些贱人,能伺候朕是你们今生的福气!怎敢不满哭嚎?再敢有哭嚎者,力斩不饶!”
袁术的话音未落,路边的树丛一动,远远地传来一声嘲讽:“袁贼好大的威风!”
随即从树后转出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即使是最普通的铠甲,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华贵了许多。
“袁贼!”孙策大喝一声,“你强夺我父遗物,追杀我家满门,今日我便要报仇雪恨!”
孙策双目通红,手持长矛,如一团烈焰般冲了过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袁术的亲卫刚开始还抵抗一下,后来见孙策勇猛过人,杀人如砍瓜切菜,心里便打起了鼓:这人一看就是来找袁术寻仇的,与我们不相干。袁术待我们那样刻薄,我们何必为他拼命?待这人杀了袁术,我们再求饶一番,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心里有了怯意,亲卫们顿时纷纷溃逃,如海浪一般向两边退去,让出了一条直通袁术戎车的道来。
孙策催着马匹向着袁术直冲而去,闪着寒光的长矛眼看着再有几息便能刺中后者的胸口。孙策的斜后方突然飞出一支羽箭,嗖地一下将袁术射下了戎车。
孙策原本十拿九稳的长矛顿时扑了个空,忍不住勒住缰绳,回头大吼道:“殿下,你抢我人头!”
慢了一步的刘协这才催着马匹慢慢地踱过来。
第一次上阵杀敌,哪怕是射箭这种远距离攻击,依然让他有些不适应。他青白着脸色,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才终于稳住了声线:“应该还没死。最后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
孙策赶紧低头去看滚进地里的袁术。只见羽箭果然偏了三寸,只射中了后者的左胸。
原本郁闷不已的孙策这才转怒为喜,麻利地用长矛一下结果了袁术的狗命,又拔下环首刀割下了后者的首级。
“袁术伏诛。袁氏逆党二去其一,汉家天下复兴有望!”孙策晃着人头,喜滋滋地道,“把这个当作寿礼献给卫将军,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不见得。”周瑜缓缓地开口,眉头紧皱,“恐怕我们会先挨一顿骂。”
孙策不解:“为什么呀?”
周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刘协。
结果的结果,这顿骂没有落到孙策头上,也没有落到周瑜头上,甚至没有落到刘协头上,而是落到了一直老实呆在雒阳城里的诸葛亮头上。
因为孙策和周瑜是刘备他自己派出去的,属于正常工作流程;刘协虽然是偷跑的,但杀贼有功,算是功过相抵。唯有诸葛亮,虽然看上去一直在雒阳城里老实呆着,实在暗中联络,将刘协偷送到了前线,陷先皇手足于险地,实在是大罪过!
这番说辞,像极了电视剧《东游记》里“吕洞宾除魔有功,白牡丹偷针有罪”,却全然不顾没有白牡丹偷针就没有吕洞宾除魔,整个逻辑混蛋得一塌糊涂。
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针对诸葛亮。
但阿备说得信誓旦旦,又威严外露,还是小年轻的孙策、周瑜、刘协便被镇住了,不好再多说什么。离开房间时,三人只能暗暗向诸葛亮投去担忧地眼神,暗暗祈祷他没事。
三人离开房间后,遇上了正在闲逛的简雍。简雍见三人愁眉不展的,便询问原由。三人便把事情的经过和对诸葛亮的担心说了出来。谁知简雍听了,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不解:“宪和校尉就算不担心阿亮,也不用如此幸灾乐祸吧。”
如今,正是光熹六年,诸葛亮和刘协都只有十六岁,未行冠礼也未取字。因此大家都只称呼诸葛亮为阿亮。
“我没幸灾乐祸,我只是、只是……”简雍勉力止住笑,但眼角眉梢的喜色依旧不褪,不住上翘的嘴角也是怎么压也压不住,“哎,你们来得晚,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反正,我可以跟你们保证,阿亮不会受到一丁点处罚的。”
见三人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简雍一把拥住三小只,像老母鸡张开翅膀赶小鸡似的将三人带着往回走:“不信的话,咱们打个赌?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卫将军到底会不会罚阿亮?”
然后,简雍就带着孙策、周瑜、刘协三人熟门熟路地蹲了墙角,竖起耳朵偷听屋里的动静。
几人刚刚各自蹲好位置,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暴喝:“诸葛亮,你还不给我跪下!”随之响起的,还有手拍桌案的声音。
完了完了,这是要动手了?
孙周刘三人对视一眼,就要往屋里冲,幸亏被简雍手快脚快地按住了。最后,在简雍再三的示意下,三人这才按捺下性子,不情不愿地表示再等一等。
屋内,阿备的确是想狠狠责罚诸葛亮一顿的。但他黑铁般的手掌已经高高举起了,看见诸葛亮那张倔强又年轻的脸庞,又慢慢地放了下来。
算了,他好歹没有自己上前线,说明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折腾点就折腾点吧,总比五丈原时想折腾都折腾不动要好。诸葛亮这孩子身体弱,自己半身戎马武功不俗,这一巴掌下去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不值得。
身高一米八的山东大汉诸葛亮表示:谁身体弱?
滤镜厚度超过两米八的阿备表示:我不管!我不管!我说孩子身体弱就是身体弱!
阿备像每一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那样,总能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找到孩子的好处,然后心安理得地蒙蔽自己的眼睛,还十分勤劳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既然你跪下了,想必是知道自己错了。”阿备板着脸道,“你自己说说吧,你都错哪里了。”
一般来说,这就是在给对方递台阶了。只要犯错之人深刻地检讨一下自己,顺便保证一下下次绝对不再犯,问话人最后来一句“你好好记着今天你自己说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是诸葛亮是谁啊?他能顺着这样平凡庸俗的剧本走?
他直接也板起了面孔,道:“我是有错。我的错就错在不该为了考虑主公的心情,瞻前顾后、龟缩后方。我就应该一往无前,和陈留王一起离开雒阳,身先士卒,斩杀袁术!”
阿备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这么说,一切都还要怪我咯?”
“当然应该怪主公!”一提起话头,诸葛亮就委屈了起来,“亮早就想问主公了,主公到底将亮当作什么?若是将亮当作一名普通的臣子,为何不给亮职务,让亮为国报效?若是将亮当作义子,又为何不将亮带在身边培养?反而将亮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雒阳。”
诸葛亮自从青春期之后,便甚少向他吐露心事了。阿备原以为是孩子大了,进入了叛逆期,不想再跟大人说太多了,就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他甚至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那种能给孩子自由成长空间的好家长。而诸葛亮的早慧,也必然能明白他的苦心。
如今猛然听到诸葛亮如此直接的反问,如此直白的感情流露,才骤然明白自己的做法反而弄巧成拙,伤了诸葛亮的心。
早慧之人必定多思,多思必定多忧。正是因为诸葛亮早慧,他才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受到的伤害也比普通人更多。
阿备怔了片刻,一时哑口无言;“我……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你受伤。”
诸葛亮道:“曹校尉的长子曹昂、次子曹丕,都是不到十岁便被带上了战场。听闻如今骑射兵法都已然十分不错,颇有其父的风采。赵括熟读兵法却从未上阵磨练,长平一战不仅害死了自己更害死了赵国四十万兵士。
主公若真的看重亮,就请让亮受到曹昂曹丕那样的锻炼,而不要去做那纸上谈兵的赵括!”
听到诸葛亮这样恳切的请求,阿备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答应他呀!
反倒是诸葛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刘备如此简单地就被说服了。
阿备叹了口气,忍不住隔空点了一下诸葛亮的鼻头:“不答应你行吗?我若是不答应你,你这次不声不响地将陈留王弄到了前线,下次指不定还要搞出什么大事件来。我家底薄,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被刘备一下子点破计谋,诸葛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备将诸葛亮扶起,拉到自己的坐席上坐下,殷殷嘱咐道:“虽说答应了你随军,但话先说好了,你只许待在后方守城,管理军需粮草、户籍政事,不许冒险出战。你智力超群,是王佐之才,不该在阵前浪费才华。”
“遵命。”
“哪怕是在后方,也要贴身穿好软甲,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没问题。”
“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天必须要睡够八小时,一日三餐一餐也不许少。否则我就把你送回雒阳,不许你再踏出雒阳一步!”
“为什么这条这么严格?”
“你答应不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
亲耳听到屋子里由剑跋扈张变成父慈子孝,孙策、周瑜、刘协三人这才明白了简雍的意思,纷纷表示服气。
回程的路上,周瑜还忍不住感慨:“卫将军此处君臣相亲、上下一心,正是《孙子兵法》中描述的‘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扬扬赫赫的袁氏,注定是要失败了。”
他抬头东望,眼中露出杀机。
这天下的袁氏,只剩下了一个——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