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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奔波本已疲累,可随行的众人一看赵执如此。带着箭伤,外面还有许多不知真相的愚民等着要他性命,他连随从都没带,一人一骑就往刺史府去了。赵执都如此,其余人都是属下,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半日,受到动乱冲击的驿馆便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赵执铁了心要秋日重阳前将事情办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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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卧床歇息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许多,对阿棉也能说一句是因为秋乏。可阿棉不再是那个八九岁的稚童,总忽闪着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李秾,李秾便知道,也许她瞒不了阿棉多久。
也许是少时的经历使然,李秾愿意在所有人眼中活成无坚不摧的样子,她从不习惯将自己伤痛展现给别人,即使是最亲的人。野川镇的山村里有一句话,叫麻绳专挑细处断。你一旦老天爷敞开弱点,厄运和倒霉就会接踵而至。李秾想。所以,在想出对付顽疾的办法之前,李秾宁愿连阿棉都瞒着。
问题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连李正都快要束手无策了。
李秾努力摈除杂念,从案头拿过一册简牍,随意地读着,秋光明媚地从窗棂照进来,竟也能慢慢读进去一些。
阿棉得李秾教导,已学会了读书习字,只是她不爱看李秾给她挑的书,依旧每日去相熟的医馆,借些浅显的医书来读。医书再浅显,对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女来说也极繁杂。阿棉坐在李秾床榻前,读得眉头紧紧地锁起,却也没放下。
阿棉突然兴奋地走上前,问李秾:“姐姐,你让我给你把把脉怎么样?这本医书是讲号脉的,我快读完了。我老是抓着街邻女伴们要改她们号脉,最近她们都烦死我啦。”
她从未行过医,不过一时好奇心起。李秾看她实在有兴趣,便伸出手让她号。阿棉抓着李秾的手号半天,又皱着眉研究手里的医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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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问她:“阿棉,你母亲带着你和弟弟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你不想家吗?”
“咦,姐姐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阿棉认真想了想,“我偶尔会想母亲和弟弟,但是不想家了,家乡早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母亲和弟弟,也许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姐姐,我不想家,我想京城,因为这里有你和橐驼爷爷。不过,若是我有一天能和母亲弟弟重逢就好了。”
京城流民饿死冻死者众多,阿棉的母亲和弟弟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姐姐在野川镇也没有亲人了,但是姐姐还是想家。”李秾合上书靠在榻上。
“姐姐,没有亲人的地方还能叫家么?”
李秾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在鹿台岭被神医宣判寿命不久的那个夜晚起,想家的情绪就一直萦绕着李秾,其实她也已经没有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有人敲门,阿棉去开门,李秾赶紧起身迎客,不是别人,却是谢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