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站在门廊下,灯光投射在她脸上,她的面颊苍白、毫无血色,眼中也都是一片沉沉的死寂。
对着顾时宴,她没有一个好脸色不说,甚至都不愿意让他进门。
顾时宴从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是这一刻,他从白秋嘴中听到这些话,他蓦地就怔住了。
原来,他做了这么多伤害钟家的事情吗?
他明明想要反驳白秋的话的,可是话到了嘴边时,又硬生生的被他给哽了回去。
钟建勋因他而死,钟祈年因他而入狱,钟意……
钟意也失去了从前的天真和烂漫。
白秋见顾时宴不说话,蓦地惨淡一笑问说:“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觉得愧疚了?”
她直白坦荡的视线,像是要凿穿顾时宴的身体,望进他的五脏六腑里一样。
这一刻,顾时宴竟觉得有些慌乱了。
他别开脸,嗓音沉沉回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白秋加重了声音力度说道:“顾时宴,你是羞愧吧?你还有脸面对钟家人吗?你做得那些事情,桩桩件件,有哪一件是我污蔑了你的?你能说得出来吗?你还想毁坏我女儿的姻缘,你凭什么?她跟了你六年,她得到了什么?你又给了她什么?”
顾时宴的脸色晦暗不明,他眸色里的光也暗暗的,沉沉的,他厉声呵斥说:“行了,别说了。”
白秋的情绪却涌了上来,她见顾时宴要走,她就上前来拦住他的去路,继续质问说:“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觉得没脸回答了吧?一个女人跟了你六年,你连一个名分都不给她,你还算是男人吗?你不是柏城最有权利的人吗?可对女人,你怎么能狠心到这种地步?我们钟家从来不欠你什么,可你却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女儿,你就是一个魔鬼,是凶手,你这样的人,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应该去死,听到没有?你应该去给我的丈夫偿命,去给我的女儿赎罪……”
顾时宴一句话也不想听,他猛地推开白秋,沉着脸骂了一声:“疯女人。”
白秋的身体撞到墙上,她勉强站住时,发现顾时宴已经快要进电梯了,她还是大声冲着他骂着:“你这样践踏感情,祸害他人家庭的人,你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的……”
电梯门关上时,白秋的骂声也停了下来。
她抬起手撑住墙壁,然后低低的呜咽了起来。
这么多天,她心里压抑着一团的怒意,她没有地方发泄。
是顾时宴毁了她的家庭,毁了她的一双儿女。
她好恨,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站在权利之巅的男人继续逍遥。
……
顾时宴回到锦园的时候,面色阴鸷、骇人。
一路从外面进来,佣人和保镖根本都不敢说一句话。
他一进大厅,就命令说:“谁也不许进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佣人和保镖都识相的站在外面,谁也不敢进门去。
顾时宴进了大厅,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然后用手狠狠地捏着眉心,白秋的那些质问,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放映。
回来的一路上,他在不停的问自己,钟家变成了现在这样,真的是他造成的吗?
可是不是因为钟意吗?
如果她听话一点儿,如果她乖乖留在自己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会针对钟家了?
对,这一切怎么能怪到他的头上呢?
这时,外面有佣人的声音响起说:“苏小姐,顾先生他一个人在里面呢,他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去的。”
苏云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让开,我要见时晏。”
佣人还在阻拦:“苏小姐,您别为难我们。”
苏云禾见佣人不让路,只好冲着屋子里面喊说:“时晏,我想问你几句话。”
顾时宴正心烦意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只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但是转念一想,苏云禾大概是来过问沈星宇的事情,所以他就说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于是,佣人才没再阻拦的。
苏云禾推门进来,看到顾时宴正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抽了好几根烟了,屋子里都是烟雾。
“你怎么了?”走进来时,苏云禾还是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顾时宴将还没有抽完的香烟直接按在了烟灰缸里,开口时,他声音沙哑得要命,他说:“没什么,你有事就说事吧。”
苏云禾站在茶几旁边,她低头看着顾时宴布满胡茬的面庞,开门见山问说:“你不是答应的要让钟意给小宇捐骨髓吗?今天医生又催了,说是早点做手术,也能早点好,我想你应该是想让钟小姐过一个安稳的年,但是时间不等人啊,时晏,我怕小宇再等不下去了。”
顾时宴仰起脸,他问苏云禾说:“你就那么着急,连一个完整的年都不想让她过了?”
忽如其来的凌厉,吓得苏云禾一下子怔住了,她眼神覆满疑惑望着顾时宴说:“时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早治疗早痊愈不是吗?而且捐骨髓没那么麻烦的,只是抽一点点血就好了的。”
顾时宴听着苏云禾轻飘飘的几句话,忽地不满问说:“你说得容易,怎么不去抽你的血?”
苏云禾更是怔住了身形,她恍惚了好久,才低哑着嗓音开口说道:“时晏,我的血要是可以的话,你觉得我还会站在这里苦口婆心的跟你说这些吗?小宇是我的孩子,就是拿掉我的命去救他,我也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是几管血呢?”
顾时宴低下头,他嗓音冷冷说道:“她没在柏城,你来催我也没用。”
苏云禾暗暗紧了紧手指,她心想,若不是为了救沈星宇,谁稀罕在这里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
但是想到沈星宇,苏云禾还是无奈问说:“那她人呢?她去哪儿了?”
顾时宴不情不愿的回答一句说:“她出国去了,度蜜月去了。”
苏云禾一下子更疑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