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没事吧?”
重明见王予神色有异,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王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他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好了,都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众弟子应声告退。
王予最后看了一眼周月儿离去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
自已的心,已经乱了。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是修道之人,本该一心向道,万缘皆空。
可周月儿的出现,却让他生出了尘世间的牵绊。
“就当是劫数。”
王予转身大步走回青云观内。
他要用更深的定力,来平复此刻的心绪。
而此时的周月儿,靠在马车内,神情复杂地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归云山山。
她想到初遇王予时,那场鹅毛大雪,想到与王予比剑切磋的畅快淋漓,想到在青云观与王予相处的点点滴滴……
种种过往,皆化作心头的一抹哀伤。
“罢了,我与你,终是两条平行的线,注定不能在一起,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路,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不相见吧。”
周月儿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一个月前的大雪,让他们相遇,一个月后的雪霁,却让他们离别。
尘缘一梦,终是空。
周月儿的马车渐行渐远,王予收回目光,迈步返回青云观内。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重明,你且好生照看观中事务,为师这几日需得静心修炼,不可有丝毫懈怠。”
重明忙躬身应诺:“弟子谨遵师命,定当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王予颔首,径直回到了洞天福地的修炼室内。
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很快便进入了冥想状态。
修道之人讲究一个静字,唯有心神澄明,方能与道合一。
王予年纪虽轻,修为却已臻化境,寻常几日不食不眠都是等闲。
此番为祛心中杂念,他更是一鼓作气,连续三日三夜都在定中参悟玄妙。
“紫气东来,祥光万丈……玄元始三气,太乙归一神……”
王予口中喃喃有词,竟是在背诵道家典籍。
悠扬的经文在小小的修炼室内回荡,平添了几分玄奥意蕴。
他的身形也渐渐淡去,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光芒时聚时散,似乎昭示着他已入无我之境,周遭俗世万象,皆被他隔绝于外。
而另一边,重明忠实地执行着师父的嘱托。
他年纪尚轻,但办事却十分妥帖得当,丝毫不见怠慢。
每日里,他都会亲力亲为,打点观中大小杂务,还不忘给那些尚在学道的师弟们开小灶,传授些修行心得。
“大师兄,咱们练功的时候,运气要怎样才算到家呢?”
“当然是周身通泰,一派祥和之感了!你呀,还需勤加练习,好生用功才是。”
重明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另一个小道童也好奇地凑过来:“大师兄,依你之见,我们十个里,谁的修为最高?”
重明不假思索:“那还用说,自然是师父最强,你们呀,跟师父比起来,都差得远呢,好了,休要多问,还不快去练功去!”
小道童们心服口服,忙噔噔噔地跑开了。
重明望着他们稚气未脱的背影,师父不在的这段时日,他就是这些孩子们的主心骨,一定要带好他们才是。
转眼三日过去,王予终于从定中醒转。
他周身金光缓缓敛去,归于平淡。
但那眉宇间的淡然,却平添了几分洒脱超然之意。
“多谢重明这几日的辛苦。”
王予开门见山。
重明忙道:“师父说哪里话,弟子分内事,何况辛苦二字。”
王予颔首,望向窗外,只见雪霁初晴,一碧如洗,不禁感慨万千,
“天地造化,岁序更迭,重明,为师此番闭关,于修行一道,可谓又有所得,日后在教导你这些师弟时,当多有改变。”
重明听出师父话中深意,连声称是。
“去罢,叫上你那些师弟,咱们这就去山林间练练剑法。”
王予淡淡一笑。
“是!”
重明大喜,忙去唤人。
俄顷,王予已立于观前空地。
他一袭青衫当风,英气勃发,宛如谪仙。
重明与十个小道童们鱼贯而出,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排成一列。
王予负手而立,缓缓环视一周。
“诸位,修行一事,贵在勤恒,无论是参悟道法,还是习练武技,都需持之以恒,水滴石穿,今日天朗气清,正是练剑的好时机,为师就与你们切磋几招,指点一二罢。”
重明与小师弟们皆躬身应是。
王予轻笑一声,抬手一挥,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柄长剑凭空落入他掌心。
剑身通体苍蓝,寒芒凛然,正是他惯用的佩剑“吉日”。
“重明,你且上来,与为师过过招。”
王予开口。
重明大喜,忙躬身道:“师父,弟子遵命。”
言抽出腰间长剑,迈步而出。
两人对峙片刻,王予当先出招。
他身形微晃,足不点地,宛若鬼魅,眨眼间已至重明身前。
吉日剑尖一沉,直取重明下盘。
重明吃了一惊,连忙撤步闪避,同时手中长剑横挡,咣当一声,挡住了王予的攻势。
“好!”
王予赞许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进步,再接为师一招!”
话音未落,他长剑反手一撩,剑锋陡然直刺重明咽喉。
这一招来势汹汹,竟是要害攻击!
重明大骇,情急之下,忙使出师父教给他的独门身法“鹞子翻身”。
他猛地侧身闪开,堪堪避过锋芒,同时手中长剑顺势斜劈,意图反攻王予。
王予却是轻轻一笑,身子往后一仰,恰好躲过重明这一剑。
与此同时,他空着的左手一招,竟是悄无声息地拍向了重明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