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乔若安,沈贵妃和沈老夫人铁板一块。沈侯爷虽然是侯府实际掌权人,但从来不管事,连侯府都不怎么回。
她在侯府说不上话,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人,只能缩着脑袋过日子,有点小打小闹都忍了。只求平安养大女儿,以后给女儿找门好亲事,自已便了无牵挂。
但现在敏锐的她察觉侯府的形势变了。
沈幼芙看上的那位周大人她很满意。
她看得出周清时品行不错且才能过人,可谓前途似锦。其家中人员简单,幼芙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也没有麻烦的妯娌要应付。
周清时与当朝太子关系匪浅,若哪日侯府失势,他尚能护住女儿。
而根据幼芙所得的消息,侯爷应该已经知道幼芙和周大人的事,但并没有阻扰。她认为沈鸢和太子的关系值得琢磨。
所以她现在就等着周清时过个一年半载来提亲。然而她们居然这般算计自已女儿。
真当她在侯府这么多年只会吃白饭吗。
尹惜柔得到想要的之后便离开,走之前连眼神都不愿多给一个。
沈贵妃和乔若安虽然心虚,但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毕竟她这么多年来从不管事,她们筹划的许多事也并未让她知晓。
她一走,沈知州先冷眼看向乔若安,对方立刻解释自已对此事并不知情。
沈贵妃叹气:“乔姨娘的确不知道此事,这是我的决定。”
“那让念初去跪祠堂,好好反省。你们都先下去。”
这个“你们”连沈鸢都包括在内,乔若安等人全都只得乖乖退下。
沈贵妃本以为兄长会同她理论一番,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沈知州显得很安静,眉心轻蹙,目光幽远,面露疲色,一副心累得不想说话的样子。
沈贵妃思量着如何同兄长再说说几个侄女的婚事,她斟酌道:“大哥,我一向待侄女们不薄,给她们安排的夫婿没有差的。她们都是沈家的女儿,享受家族荫庇,岂能不为家族做点贡献。”
她自已就是一个例子,入宫为妃,生下皇子。沈家今日的地位有她的功劳。
沈知州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这位贵妃妹妹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做的事情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不论是否有道理,全都容不得人不愿意,还能把事情做绝。
沈贵妃觉得兄长看自已的目光一言难尽,其中夹杂着些许失望和无奈。
“大哥,我难道说错了吗。没有沈家的荫庇,她们何以成为高门贵女。这份殊荣的维持,是需要她们出一份力的。”
沈知州闭眼叹了口气。
当真鸡同鸭讲。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做得令人深恶痛绝。
“沈家现在已经足够风光,且不说身为旁支的太后,还有你和侯府,就连旁支都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在军中效力。幼芙哪怕嫁给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她们母女的意愿。”
沈贵妃知道这里都是自已人,还是压低声音,目光锐利逼人:“上一辈有太后,这一辈有你我,那下一辈呢?”
沈知州揉了揉眉心,说白了就想让谢怀璟继位,可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
“所以你就一定要这般算计幼芙?”
“我知晓她不乐意。可这绝对是门好亲事。她嫁给薛大人不会被亏待……”
沈知州没听她后面说什么。
无法沟通。
而沈贵妃觉得兄长今日脾气好了不少。只是对方那幽深的目光令她捉摸不透,其中的失望之情更甚。
沈鸢回到自已院中还没来得及歇一歇,沈幼芙母女便主动过来找她,拿着一套从贵妃那里得的头面。
“我觉得这副头面特别适合大姐姐,特地给你送过来,要不要戴上试试。”沈幼芙笑道。
沈鸢嘴角弯弯看着头面。她确实喜欢这个,只是当时不好意思将好的全挑走,特意留下这套。
尹惜柔跟着提议:“谢谢阿鸢照顾幼芙,要不要进屋去戴着试试,二婶来给你梳头,你坐下歇着就行。”
沈鸢知道二婶很会装扮,开心地点头同意。
她回屋后往梳妆台前一坐,尹惜柔手脚利落地伺候起来,给沈幼芙使了使眼色。
沈幼芙开始好奇地翻弄沈鸢的首饰:“大姐姐,我再看看你有啥宝贝哈。”
尹惜柔站在沈鸢身后,梳头是门技术活,她用的力道节奏适中。沈鸢舒服地眯起眼睛:“你随便看吧,喜欢的可以拿走。”
沈幼芙看她闭上眼,紧张又仔细地翻找起来。
而尹惜柔趁着梳头的时候暗暗调整视线角度,轻轻拨弄她的衣襟从头顶往下看去。她只是抱着看一看的想法,没想到白皙肌肤上真的有隐约可见的红痕。
她什么也没说,装作啥也没看到,继续慢条斯理地给沈鸢打理头发。
而沈幼芙在翻找半天后,总算找到一个翡翠玉中镶嵌三颗血红玉珠的镯子。她举起镯子看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