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蔫蔫的应了。
客厅有电视,但为着音效还有个小影厅,和魏川的书房一样,后来新加的。
某天卫听澜去上学,回来就有了。
很经典的电影,灯关着,只有画面的色彩在房间流转。
卫听澜的心思不在电影上。
陶家只有陶辰这个假少爷针对他,当初那些日子尚且艰难,听他哥的话,魏家兄弟众多,那么多人欺负他一个
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那些被挤兑的时间和记忆,就在那里。
他知道,一直都在那里。
影音房的设计考虑到魏川的情况,一边是沙发,沙发末端是小茶几,另一边刚好放轮椅。
两人并排坐着。
卫听澜没吭声,借着微弱的光将小茶几往后推开,又推轮椅。
轮椅和沙发接轨。
魏川随他忙活。
他按下开关,轮椅两边的扶手就降了下去。
卫听澜重新坐好,过了几秒钟歪过去,脑袋枕在魏川腿上,脸埋在他腰部。
魏川叹口气,伸手环住他。
有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渐渐这呼吸又带了几分湿意。
魏川摸摸他后脑勺。
那脑袋便又往里钻了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蹭掉眼泪。
魏川想起海边,一下一下顺他肩背。
怀里的人动了动,手臂环上他的腰,魏川手掌攥了攥眼前人的脖颈,掌心满满当当,心里好像也是。
他自我检讨,没有下次。
又不免担忧。
心这样软,要真喜欢上谁,岂不是任人拿捏。
好在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他若一直在,有他盯着,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天之后,卫听澜在心里划下道儿,要和任何与魏兰有关的人划清界限。
贺青临也在界限之内。
不过卫听澜并不明确的表示这一点。
上一辈的事牵连下一代,未免不讲道理,尤其贺青临之于魏兰,也算受害人。
他明面上并不为难疏远贺青临,只默默生出隔阂。
还好也有好事发生,夏大夫说魏川的身体恢复良好,针灸暂时可以停了。
卫听澜再三问过。
夏大夫说魏川的病生理和心理原因各半:“今年魏先生心情好,饮食也有了进步,这都多亏了你。”
这话对卫听澜说过,他转头告诉魏川有关卫听澜的仔细询问。
照例魏川的身体情况绝不能随意泄露。
夏大夫在卫听澜这泄露过不止一次,初次是好意的试探,没被制止便成了定例。
不过他每次都会报备给魏川。
夏大夫还说:“小少爷很高兴,给我包了个大红包,崭新的现金红包,很用心。”
他这种医术,压根不缺钱。
但红包不在大小,而在珍重和尊重。
尤其上了年纪的人,大红色的红包,崭新的红色大钞,看着就喜气,拿在手里,人都年轻几岁。
他暗道,难怪魏先生这么喜欢那孩子,他也喜欢,越看越喜欢。
夏大夫对魏川有种再生父母般的感激,哪怕其实他的年纪能当魏川的爹。
当年家族倾轧,夏大夫虽然是嫡支但专修医术不通庶务,差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被赶出家族,是魏川惜才救了他。
再后来,暴虐无常的老魏总中风瘫痪在床,夏大夫在治疗上很出了力。
老魏总因此慢慢放权给找来神医的魏川。
作为回报,夏大夫如今在夏氏医药手握大笔股份,他稳坐钓鱼台,彻底实现自由的行医生活。
不过夏大夫虽然有钱有自由,还是愿意挨着魏川生活,魏川在哪他在哪。
这样总有种天塌不下来的自在。
反正哪里都有病人。
只是魏川一直把生死看的很淡,有种无意识的自毁。
这种状态若持续下去,顶多十年就会油尽灯枯,夏大夫很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魏川养起孩子,夏大夫睡觉都踏实许多。
魏川不单养起孩子,还养的很好,这有目共睹。
班主任老高还兼任所带班级的语文老师,每次看着坐在那里,衣饰得体健康漂亮的卫听澜,他都恍惚之前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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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是期末考试。
高一高二的家长会都在开学时,但毕业班惯例,开学和学期末都会有一次家长会。
他期待见到那位魏先生。
期待归期待,老高有自己的分寸。
毕竟卫听澜亲生父母不是不存在,他就没特地通知魏先生这件事。
就看卫听澜怎么选择。
至于陶家,就更用不用通知。
不说陶辰和卫听澜一个班,就是家长群也发了通知的。
魏川不在家长群,老高只有他一个电话,也没胆子再三打扰人家。
卫听澜不知道家长群的事。
没这个意识。
他从进启言就跟野生的一样,进班级群还是住校后景晟拉他进去的。
班级的学生们非富即贵,家长们的时间都很金贵,都忙,但没人会错过家长会。
家长会变成另一种意义的社交。
比一般宴会含金量还高的社交。
毕竟孩子们是同学,这在一定程度上拉平了家长们的高低,资源置换上也会更便利。
这次又格外不同。
许多人打听卫听澜开家长会谁会来。
是陶家人,还是那位从陶家生日宴后又消失的魏先生,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好了。
李佳佳光明正大问的卫听澜,感叹道:“如果是魏先生来,我爸肯定要激动死。”
卫听澜记得李佳佳的父亲。
那位大叔性格和李佳佳有些像,十分好相处。
在李佳佳祖父寿辰时,李大叔还专门和卫听澜说过话,感谢卫听澜帮李佳佳讲题,说李佳佳成绩提高有他一份功劳。
卫听澜对父爱的了解都来自观察,观察对象中就有李佳佳。
他说:“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我哥他太忙了。”
魏川的确很忙,虽然现在科技发达,大部分工作他远程就能处理,但京市毕竟才是大本营,他隔几天就会回去一趟。
必要的会议和约见,都集中在他回去那天处理。
不过他很少在周末时回去。
而且,魏川的腿出事是在秋天。
往年秋季最痛苦的时候过去,他就会回京,没有这样在安市长驻过。
这一点卫听澜并不知道。
谁也没提过魏川今年的不同,安市变成一个安逸的地方,所有人提起京市,都觉得是去出差。
学校财大气粗,样样讲究仪式感。
家长会的请柬样式质感不输大家族的宴会请柬,班干部发请柬,给卫听澜的是两份。
一份请柬邀请的家长是陶怀谦,一份邀请的是魏川。
卫听澜在陶怀谦的名字那画了个乌龟,放学时扔到了垃圾桶。
另一份请柬,他小心的揣羽绒服兜里。
家长会在下周一的下午,今天是周四。
回家的路上,卫听澜问阿七:“我哥周一是不是要去京市?”
阿七说:“是,去两天,周一有个金融峰会”
说着话,心里奇怪。
这件事卫听澜该早就知道。
不是还特地查了京市接下来一周的天气,又叮嘱夏老跟着一起去吗。
京市可比安市冷多了,风也硬,空气都冷的扎人。
卫听澜网上搜金融峰会的资料,被其规模和规格震惊,请柬当晚就放抽屉里了。
晚上吃过饭,他和魏川在阳台待了一会儿。
卫听澜浇花,魏川看书。
桌上手机响了一下。
卫听澜回头看了眼,见魏川拿手机,就继续扒拉自己的花。
魏川点开微信,是贺青临发的信息:[小舅舅,周一家长会,你会去吗?]
贺青临希望魏川去。
陶家宴会让卫听澜名正言顺疏远陶家,家长会魏川要是再出席,陶家就能被钉的更死。
陶怀谦唯利是图没皮没脸。
在看到卫听澜的优秀后,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和卫听澜扯上关系。
前世陶怀谦看卫听澜在事业上闯出名堂,面上瞧不起,转头就安排卫听澜和一些好色的公子哥相亲。
卫听澜每局都去,给陶家树敌无数。
他不受控制,陶怀谦便用资本打压。
后来卫听澜影响陶、贺两家联姻,陶怀谦就干脆毁了他。
一切的一切,陶怀谦不过是仗着父亲的身份行事。
重来一次,贺清临不会视若无睹。
让卫听澜脱离陶家的事一次次变成既定事实,陶怀谦将来想道德绑架也会力不从心。
陶怀谦也对这次的家长会很上心,陶辰拿出请柬后,他问道:“每个人都有?”
陶辰点点头。
陶怀谦想到卫听澜,想到开学时的那次家长会。
上学期末卫听澜考的不好,他坐在陶辰的位置,妻子坐在卫听澜的位置。
陶怀谦记得卫听澜那个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以前很嫌弃这样的卫听澜,但当这个儿子不再温驯沉默,他想起过去这些,又有种不能回头的遗憾。
也许那时候该鼓励两句,温和一些
他们这样的人家,学习好不好是添头,尤其卫听澜还是次子,不用继承家业。
不胡作非为,已经很好了。
陶辰静默的站在一旁,他已经习惯了陶怀谦时不时的走神。
又在想卫听澜?
他心里冷笑。
卫听澜在陶家时活的像条丧家犬,现在人光彩照人是那位魏先生养出来的,和陶家可没关系。
不曾雪中送炭,却想锦上添花?
痴人说梦!
陶辰恨卫听澜,但不再笑话之前灰突突的卫听澜。
因为他现在活的也很像一条丧家犬。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他贴心的建议:“爸爸,要不然我问问卫听澜?也许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现在家里的佣人已经被勒令改口,他们称呼卫听澜是小少爷,哪怕人都听不到。
他们称呼陶辰是辰少爷。
陶旭是大少爷,陶月是二小姐。
只有陶辰,他被踢出排行,听着就像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陶辰不知道怎么称呼卫听澜,也没人教他,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叫卫听澜的名字。
还好他们是同学,叫名字也很正常。
陶怀谦回神,和蔼的说:“不用,这件事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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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陶辰很乖巧,还和肖家少爷确立了恋爱关系,陶怀谦看他又重新顺眼起来。
有钱人身边总有出谋划策的人。
陶怀谦接受聪明人的意见,打算会一会魏川。
出谋划策的人还告诉陶怀谦,在会一会魏川前,应当尽量加重自己的砝码。
比如在卫听澜那刷印象分。
如果卫听澜选择陶怀谦出席家长会,魏川会很被动。
陶怀谦也早就想联系卫听澜。
因为被拉黑,他用新的号码发了散发父爱的小作文给卫听澜,又积极说家长会他会出席,让卫听澜不要担心。
这次卫听澜回复的很快:[滚!]
又几秒,卫听澜再次回复:[我会准备好油漆,你要靠近我的座位一步,我就把你泼成一幅画,滚远点!]
谋士尴尬的退远一些,暗道卫小少爷挺有风骨。
他打听清楚了陶家的事,对自己的东家也很看不上,但是人么,哪能和钱过不去。
陶怀谦气青了脸,但到底没砸东西没骂人。
随着卫听澜的脾气暴涨,陶怀谦的适应力也越来越强。
他甚至庆幸的想,幸亏提前问了。
要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的直接去,到时候怕难以收场。
至于魏川,陶怀谦肯定他不会去家长会。
他重金聘请的谋士是海龟博士后,精明能干,从京市盛大的金融峰会看到参会者名单,魏川是特邀。
这样级别的盛会,任何人都不会为一个家长会让位。
陶怀谦吩咐道:“那就进行下一步吧。”
卫听澜让陶怀谦滚之后,继续和景晟聊天。
景晟关心卫听澜家长会谁会出席,没想到被告知,卫听澜拒绝了陶怀谦,但没告诉魏先生。
景晟:“你是不是傻!”
卫听澜说了峰会的事:“一个班会而已,不准说出去,不然朋友没得做。”
景晟还没来得及回,又收到一条信息。
卫听澜:“你家有油漆吗,小桶的就行,要黑色,周一带给我,谢了!”
景晟:“陶怀谦?”
卫听澜习惯他的聪明,只道:“没事,他八成不敢,但是有备无患。”
景晟:“你介意多个干爹或干妈吗,我爸妈都闲着,分你一个。”
卫听澜就笑:“真不用,顶多一个小时的事,不用劳师动众。”
卫听澜还真想过让自己的干爹干妈来。
但启言太富贵,是另一个世界,干爹干妈可能窘迫紧张多过高兴,卫听澜只希望老人家心情舒泰,所以还是算了。
之前骑马游艇那些,他没带程风柏也是同样的道理。
对程风柏而言,现在最要紧是考上大学。
纸醉金迷之类,多风光处就有多龌龊,成熟了再接触,心态也能稳一些。
卫听澜和景晟敲定了油漆的事,心里就安稳了。
周末他习惯了和魏川过。
没想到周六魏川没过来,也没跟他通话,还是万云说魏川今天有公事,不知道忙到几点。
卫听澜只能叮嘱他,再忙也要让魏川按时吃饭。
万云和卫听澜聊完,又抻了半小时,这才把会客室等着的陶怀谦带去办公室。
魏川没有办公,看着外面的冬景。
陶怀谦进来,只看到男人一个侧脸,年轻并不能减弱他身上肃然凌人的气场,要不是演练过,他怕是当场要结巴。
魏川说:“说吧,什么事?”
陶怀谦并不知道卫听澜没告诉魏川家长会的事,要是他,知道魏川去不了,更得说。
他说了家长会的事,正气凛然又苦口婆心:“我是听澜的亲生父亲,过去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还请魏先生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跟孩子见见面,他马上就高考了,这时候还为家里的事烦恼,太耗神了。”
魏川默然,卫听澜还在为陶家纠结吗?他不确定,毕竟那小呆子心那么软。
陶怀谦见魏川不说话,便再接再厉的表达自己满溢的父爱。
以前他走错了路。
现在他明白了,既然魏川看重卫听澜,那么他也要表现的看重卫听澜,甚至不惜据理力争,这样反而能让人高看一眼。
有了卫听澜做纽带,陶家在魏川眼里便脱颖而出。
陶怀谦说了很多话,魏川一直没打断他,陶怀谦口干舌燥,心里却越发火热。
万云听的都犯困。
忽然魏川说:“听着不错,证明给我看。”
陶怀谦忐忑,硬着头皮说:“您的意思,我接听澜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养育”
魏川说:“他已经成年,用不着谁养,万云”
万云精神抖擞的走过去,递给陶怀谦一沓资料:“没问题的话,您签个字。”
陶怀谦翻看这些东西,前面是陶家在他名下的所有的资产汇总。
动产或不动产,整整齐齐的罗列,连外面极其隐蔽的,养着小情人的房子都在上面挂着,精细到让人胆寒。
最下面是一份遗产分配文件。
万云看他看了个差不多,笑眯眯道:“考虑到陶总有三个孩子,陶总再爱我家小少爷,他也只要三分之一,公平公正童叟无欺。您一定迫不及待想签了吧?”
陶怀谦当然没签字,脑子都是懵的。
这时候,如果是聪明人的话,起码要出点血,一点点的股份,房产或者铺面等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而且,至少让自己不成为笑话。
但人的本能在紧张时发挥作用。
陶怀谦的本能里,压根没有舐犊情深大方得体。
他乱七八糟的找借口,诸如会造成集团股市动荡等等,语无伦次片刻后被请出去了。
万云说:“老板英明,他以后见到咱们都要绕道走。”
魏川并不知道陶怀谦今天会来,但陶怀谦一定会来一趟,他便早早准备好了网。
没想到陶怀谦这次居然有些章法。
理智的思考让他吩咐道:“陶怀谦没这个脑子,查一查。”
情绪上的憋屈让他扯松领带,免得被憋死。
刚才陶怀谦说什么,卫听澜想让他去家长会,所以卫听澜告诉了陶怀谦,但是单单就瞒着他。
也许都不是瞒着,是压根没想起来要跟他说。
因为……他不配?
万云想,老板这是在为陶怀谦的无耻生气。
这时候就要拿出万能法宝了。
他笑着说了刚才卫听澜来电话的事:“我说您在忙,小少爷就没打扰,只让我提醒您吃饭,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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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川在心里说:”那是我家?他是我的谁?”
这当然不是真心话。
也没说出口。
他在高位,一点点怒气和不满出去了,都会影响卫听澜的生活。
魏川冷着脸说:”出去。”
万云想,陶怀谦真够能气人的。
同一时间,
卫听澜摸了摸莫名有点烧的耳朵,继续写作业。
他注意力很集中,直到阿姨问他晚上吃什么。
阿姨说:“都四点半了,眼睛也要歇一歇,今天魏先生不过来吗?”
之前天天都过来,周末大半天都在这。
卫听澜:“他今天忙,我问一下,要是哥过来,天这么冷,吃火锅好了,再温一瓶豆奶,他不禁辣”
卫听澜打电话没打通,想着是不是在开会,发信息:[哥,忙完了吗?晚上一起吃火锅?]
魏川眼睁睁看着手机不再震动。
看到信息后又叹气。
他回复:[六点到]。
和个孩子计较什么,父母天然血亲,割不断就割不断,今天之后,陶怀谦也该夹着尾巴一段日子。
卫听澜回复:[那我让阿姨给你温豆奶]。
魏川:[嗯]。
万云原本一下午都精神绷着,看到出办公室的魏川脸色和缓,这才松了口气。
他问魏川去哪儿。
魏川看他一眼。
万云就往亭园开了。
魏川说:“能吃辣吗?”
万云:“还行。”
魏川:“不能吃,可以喝豆奶,很有用。”
万云:“好的。”
卫听澜很喜欢吃火锅,和魏川吃了几顿,他就知道魏川爱吃什么菜了。
他列了个单子,阿姨照着准备就行。
果然,魏川很喜欢。
他瞄一眼豆奶,卫听澜就给他倒上半杯,不过今天魏川好像格外爱喝,他不得不倒了好几次。
他穿着珍珠白的家居服,嘴巴被辣的特别红,脸却很白,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整个人都有种唇红齿白的乖巧感。
凑过来倒豆奶时眼睫毛微微垂下,认真极了。
魏川看的很仔细,他挑剔的逡巡,可是眼前人头发丝都是可爱和温驯。
情绪如浪潮般下去,目光渐渐变的柔软。
他夹了一筷子肉放卫听澜的小碟子里:“明天我去京市,大概去三天,有什么想要的吗?”
卫听澜抬头冲他笑一下,很满足的把肉吃了,又回夹一筷子过去。
这才道:“没有,那儿好像要下雪,注意别感冒。”
魏川深吸气:“好,你也是。”
他没吃卫听澜夹的菜,大概是豆奶喝多了,已经饱了。
临出门前,魏川说:“明天我不过来,真没有要带的东西?”
卫听澜摇头,今天他哥有点啰嗦。
他蹲下整理魏川膝盖上的毯子:“家里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嗯把我哥带回来就行。”
魏川摸了摸他头发:“胡说八道,你就糊弄我吧。”
提前从楼下上来的阿六等在一边,等卫听澜关上门后才推着魏川进了电梯。
魏川说:“京市的行程取消。”
阿六不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别的可以推后,峰会那边”
魏川:“取消,澜澜要开家长会,周一下午四点。”
阿六喃喃道:“小少爷要求的?不能吧,他知道您这次行程重要,还特意说让夏老跟着一起去”
第58章他们都很羡慕我。
很快到周一,景晟果然带给卫听澜一小桶油漆。
巴掌大,能放课桌里。
卫听澜道谢,打开盖子,手指沾了点戳课桌上,黑漆漆,很合心意。
景晟靠在墙上,目光怜爱。
他本来没想带。
要卫听澜真糊陶怀谦一脸油漆,只因为陶怀谦想坐他的位置,舆论必然不向着卫听澜。
世情如此。
后来想想,让他安心也好。
景晟知道卫听澜不在乎舆论,真在乎,他也不是卫听澜了。
但景晟在乎。
他扳过卫听澜的肩膀,认真道:“今天哥们是班会负责人,我保证陶怀谦沾不了你的座儿,不到万不得已,咱别用这个,好不好?”
卫听澜看他,视线不动。
景晟被盯的不好意思,摸摸自个的脸:“怎么的,今天才发现哥长的帅?”
卫听澜低声道:“谢谢。”
他知道景晟不耐烦杂事,什么班会负责人,之前都没听他说过。
景晟笑:“这时候机灵了?顺手的事。”
他没说还留了后手。
今天他大概是班里父母一起来开家长会的唯一一个学生。
人多了,坐不下,借一借前桌的位置,没毛病。
贺青临拿着水杯从教室后门进来,就见景晟揽着卫听澜的肩膀,两人凑的很近。
不知道景晟说了什么,卫听澜嘴角抿成个笑模样。
贺青临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
他几乎机械的走过去,还好灵魂到底成熟好几岁,强烈的嫉妒和不安被强制压了下去。
整个高三年级在这一天都很躁动。
每个班级的班会时间是岔开的,在四点之前,已经有很多家长来了又走。
三点半,卫听澜所在班级被通知自由活动。
卫听澜没有离开。
他跟景晟这个负责人混在一堆,干点整理桌椅端茶倒水的杂活,也是防着陶怀谦作妖。
卫听澜早就习惯了自给自足,自从父母车祸去世,他从来没有家长来开家长会。
只是这段时间大概是被他哥养娇气了。
有早到的家长进来教室,被领到自己孩子的座位,新鲜的左看右看,卫听澜心里便有些手脚没地儿放的局促和失落。
只是一点点,他想,是谁都看不出来的一点点。
同一时间,低调内敛的黑色轿车停在教学楼一侧的楼门口。
学生们的车只能停在停车场,家长的车可以开到这里,家长们可以从这里直接进入教学楼,楼梯或电梯,随心意使用。
陶辰站在大厅指路,他是家长会志愿者,整个下午都会在这。
陶辰今天心情极好。
他不单偷听到陶父说魏川去了京市,来不了卫听澜的家长会,还听到陶父说和陶母一起来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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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可能陶父是显摆给卫听澜看,但陶辰渔翁得利,就是高兴。
陶辰含笑给家长们指路,得到很多夸奖,待看到从侧门进来的一行人,笑意不由自主僵在脸上。
魏先生
他不是来不了吗?
短暂的震惊后,某种内心更深处的,不可说的趋向性,让他礼貌而轻快的迎过去。
陶辰笑容得体神态天真:“魏先生,您是去卫听澜的班级?三楼,那边有电梯,我送您过去吧,今天的天真冷”
这样近的距离,从没有过。
陶辰克制着畏惧,惊艳又倾慕,这样强大又好看的人呢。
阿六往前一步:“这位小同学,不用麻烦,我们等人。”
陶辰还想再说,又有家长来。
而魏川并不看他。
陶辰直觉再留下去会难堪,便顺势走开了。
阿七冲阿六挤眉弄眼。
阿六抬了抬眉毛,认同阿七的“说法”。
太成熟了
阿七当然记得陶辰。
但短短几天不见,陶辰竟多出几分献媚气质,拙劣急切,对着他家老板就施展上了。
做作的伤眼。
诚然,陶辰的确成年了,而且阿六、阿七也见多识广。
但是大概日常见的差不多年纪的,多是卫听澜,这一个照顾花草、写作业上学,再不就是吃吃喝喝
正常的少年人,该是这样的吧。
总之陶辰不太正常,让人消受不起。
阿六阿七一眼看穿的事,在魏川,只心头一哂。
在电话和信息之间短暂的犹豫后,魏川发信息给卫听澜:[迷路,来接我?]后面跟着一个定位。
三楼教室,卫听澜看着定位,怀疑自己在梦游。
但本能让他飞奔下楼。
魏川看着家里的少年三步两步跳下楼梯,手掌不自觉抬起,真怕他飞下来再摔到。
也新奇。
知道孩子养出了几分淘气。
但那淘气都是平稳的,这种活泼着蹦跶过来的样子,真没见过。
这么开心吗?
看来他这个家长做的还是不到位。
卫听澜到魏川跟前就刹住脚,声音是剧烈运动后的急促:“哥,你怎么来了?”
陶辰一直注意着魏川的方向。
他眼睁睁看着魏川抬手,卫听澜顺理成章的把手搭上去,习以为常的靠近了说话。
那个正眼都没看过他的男人,正微笑着注视着卫听澜。
魏川说:“昨晚知道消息,连夜飞过来,还来得及?”
连夜飞过来?
卫听澜歉疚:“不用来,不是什么大事。”
魏川说:“是吗?我没有开过家长会,没什么经验,你不是因为这个”
碍于隔墙有耳,他说的含混。
卫听澜没注意这个,愧疚的脸都皱起来。
在正主儿出现后就自动退后的阿七和阿六,不约而同抬头望天。
什么就连夜飞。
老板明明一直在安市。
昨天加了一天班,终于把京市的事理顺许多。
只峰会的事难办。
还好老板在那边有许多人情往来。
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拿出场,自己报了病,体体面面把事情圆过去了。
卫听澜推着魏川进电梯,检讨道:“我该告诉你。”
魏川说:“没事,有时候赶一赶也没什么,就怕来的不是时候,或者,毕竟是家长会,我连请柬都没有,也没个身份,要不然我还是回去。”
卫听澜心虚低声:“有请柬,在家里,只有你有。”
他逐渐大声:“你是我哥,有身份,特别贵重!”又低声,“下次我不这样了。”
点到即止,魏川没再就这件事多说什么。
楼道里有学生兴奋的迎接家长,一个飞扑过去,被父亲结结实实的揽着肩膀。
魏川想到卫听澜从楼梯上奔下来。
如果他能站起来,肯定也能这样把他接的牢牢的。
一股郁气萦绕胸口,隐秘的,沉沉的,拖拖拉拉,怎么都不肯散开。
他和气的和教室里的家长们打招呼,又和卫听澜说:“带我去你的座位看看。”
景晟意外又惊喜,几步过去拿走卫听澜的椅子,礼貌的打招呼:“魏先生好。”
魏川淡淡看他一眼:“你好。”
景晟便有些拘谨的往后退了退,让开位置。
真是奇怪,他想。
他惊叹魏川的手段和权势,但并不畏惧,毕竟自个出身不差人也优秀,但这人是卫听澜的哥哥,就让人不自觉
形容不出来,像猫科动物被捏住后颈皮。
魏川也觉得奇怪。
景家这孩子样貌品行家世都是顶尖,还挺会来事,他怎么还是不喜欢。
是了,这小子对卫听澜动过手。
虽然事出有因,虽然已经和解,但家长记仇不是什么新鲜事。
景晟拍了拍卫听澜的背,四目相对皆是圆满的欢喜。
魏川说:“澜澜,来杯茶。”
景晟殷勤的说:“有的,您稍等”,立即忙活去了。
魏川看着乖乖瞅向他的卫听澜,只道:“学校的环境不错。”
他说话低声,卫听澜便凑过去。
两人小声说着话,看得出这种亲密是常态。
更多的人有意无意的看过去,也寻摸其他人,譬如陶怀谦。
肖父则直接问的肖有林。
儿女都是债。
他这儿子聪明听话人也算争气,可惜被陶辰绑的牢牢的,只是就此认命,到底不甘。
肖有林也是这次班会的负责人之一,其实就是老师的跑腿,帮忙照看家长们。
教室里已经坐满,除了陶辰的位置。
肖有林胡乱应付了父亲,找僻静地方给陶辰打电话:“小辰,你爸妈呢?”
陶辰早告诉肖有林,这次家长会他父母都会出席。
这话被肖有林传到肖父那里,算是陶辰的加分项。
陶辰满脑子都是魏川,这时候才想起没见到父母。
他下意识道:“堵车了吧,我问问。”
打电话给家里,得到答案,陶父生病,陶母在家照顾,都来不了了。
陶辰急道:“怎么会,着凉了吗?看医生了没有,不用都来,妈妈,要我去接你吗?”
陶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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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忽然病了,陶辰满头雾水,委屈又愤懑。
陶父没有生病,正无聊的在花房祸祸陶母的那些花。
他本来打算去班会,还想出自认为高明的主意。
就算卫听澜敢冲他泼油漆,但妻子是女性,以前对卫听澜也算温柔,也许可以赌一把。
所以夫妻两个商量好一起去。
但是他的谋士,对外是新任秘书的宋平诚建议最好不要。
如果不想激怒魏先生的话。
又说只去一个也不好,哪有顾着假少爷不理会真少爷的。
哪怕有内情,但是众目睽睽,岂不是佐证当初生日宴会的事。
这话好有道理。
陶父感觉在悬崖边上转了一圈,惊的冷汗都出来。
于是夫妻两个放了陶辰鸽子,索性躲在家里装病。
宋秘书按住陶父的馊主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给前一天深夜把自己提溜过去的阿六打电话:“陆先生,都按照您的意思办妥了。”
阿六赞许道:“很好,继续保持。”
几分钟后,宋平诚账户多了一笔钱,等班会的事顺利过去,还有尾款。
宋平诚也不是全看钱的面子。
他名下有个小公司,里面许多违规操作,小辫子被揪的死死的,不得不听话。
陶家的一举一动都在魏川的掌握中,他专心听班主任讲话,记住其中的重点。
班会之后,家长们寒暄起来。
魏川礼貌耐心的和旁边李佳佳的父亲说话,特地说了一句:“我家听澜说他和佳佳相处的很好。”
我家,明确的指向和维护。
李父生出知己之感:“我家佳佳也这么说,孩子们相处的好,我们家长也省心。”
魏川颇有同感的颔首。
魏川的生人勿近好似被班会封印。
其他家长们多是人精,知道机不可失,都过来说话。
期间难免谈成几笔生意。
魏川并不遮掩,顺利谈成生意的几个人,都夸过卫听澜。
每个人都想起陶怀谦,但是没有人提起这扫兴的一家。
明晃晃的。
现在,卫听澜是魏家的孩子。
卫听澜的家长也很好。
一时间大家都十分满意。
魏川特意感谢老高对卫听澜的爱护。
他想知道的事,都会知道,包括卫听澜住校时老高的关照。
如此礼遇,老高激动又欣慰。
虽然人人都说魏先生可怕,但他觉得,这位先生分明只是不苟言笑,其实很好相处。
魏川留给家长们一小时,这足够所有人知道卫听澜在他这儿是什么分量。
时间一到,阿六进来说有重要的事处理。
其他人便不好再打扰。
这时候已经到晚餐时间,之后是自由来去的晚自习时间。
魏川带着卫听澜回家。
离开座位前,他点了点桌膛里的小油漆罐:“这是什么?”
卫听澜拿出油漆罐,他在和陶家作对的操作上,没有瞒着魏川什么事。
之前是五千万和五百万
现在是这个。
但是很不巧,没了油漆罐阻挡,后面又掉出几封粉色、蓝色的信封,上面还画着爱心。
信封正好落在魏川腿部搭着的毯子上。
魏家长没收了看着不太正经的书信,又拿过油漆罐,方便卫听澜推轮椅。
贺青临和景晟都看到这一幕。
但阿六在前面开路,阿七在旁边守候,摆明了不方便外人接触。
景、贺两人就都没有过去。
景晟早看那些情书不顺眼。
他幸灾乐祸的想,魏先生看着很严厉,不知道卫听澜会不会写检讨。
现在是恋爱的时候吗?
可收收心吧,都马上期末考、高考了!
上了车之后,卫听澜要拿走魏川兜里的书信。
魏川看他。
羞耻给人勇气,卫听澜不看他,摸索着从人兜里捞走书信,一面解释:“我都没看,只是放着。”
魏川:“放着干什么,以后看?”
卫听澜:“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找个地方收起来,只是收起来。”
他曾经很不受欢迎过,知道心意的珍贵,纵然不需要,但是随意丢弃总归不好。
卫听澜又说油漆的事,颇为遗憾道:“他居然没来。”
魏川捏捏他脖颈:“胡闹!”
他并不珍惜自己的名声,于是如今凶名在外,但是卫听澜还小,又这样好,不该被陶家拖累。
正要教育两句,肩膀上挨过来一个脑袋。
卫听澜心满意足的道:“谢谢哥,很多年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了,真好,他们都很羡慕我。”
他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吧,不早恋,期末考试也一定好好考。”
魏川侧了侧颈,低声说:“好。”
很快到期末考试,卫听澜果然考的很好,班级第五。
看着比上次进步只三名,但优秀班级的前十名,每挪动一步都极费力气。
景晟是第一名。
让人意外的是贺青临和陶辰,贺青临第四,陶辰十九名。
贺青临看着很平静。
他也的确平静,回到学生时代,短短时间稳住成绩,很不容易。
陶辰哭了一场,肖有林心疼的安慰,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卫听澜听到陶辰和肖有林的只言片语,暗道这辈子肖有林也算如愿以偿。
只希望陶辰尽管是利用肖有林,也不要辜负他。
卫听澜今生放开心胸看清楚许多事,便知道陶辰趋利避害,对肖有林压根不是真心。
他不喜欢肖有林,一直都不喜欢。
但是真心可贵,肖有林这种着魔一样的专注和维护,让人心惊又佩服。
至于期末成绩,卫听澜不关心别人的成绩。
富家子弟都有父母家族托底,高考后大半都会出国,前程早有规划。
倒是程风柏,高考对他来说是改命。
还好,程风柏成绩不单稳住,还又进步了两百名。
卫听澜听他说,他在学校表彰大会上台领奖,风光极了。
卫听澜照例给程风柏和博士家教发了大红包,不过他拒绝了程风柏的约饭,因为人已经在京市。
郑导的《周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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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是戏的安排,郑导没跟卫听澜提的是,很多人盯着小周王的角色,卫听澜再不出现,他是导演也顶不住那许多人轮番轰炸。
人人都说他宣扬找了个小周王本周是谎言,是托词。
郑导没跟卫听澜提的事,卫听澜进组第一天就明白了,在各方人马有意无意的试探下。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除了拍戏,无所求。
这部剧讲述失去母亲的藩王嫡长子爬上藩王位置,又从藩王征战天下成为帝王的故事,有家国天下也有儿女情长。
卫听澜演周王小时候,假装虚弱韬光养晦。
第一场戏是病弱的小周王耗死老周王后,在老周王的灵位前镇压继母和野心勃勃的弟弟们。
这场戏很复杂,本不该让新人上来就演这个。
但是有老戏骨的档期问题,还有剧组其他势力插手。
本来以为有的磨。
没想到郑导咬咬牙,竟同意了。
演小周王弟弟的演员汪帆帆和助理嘀咕:“郑导这是妥协了吧,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新人,长的再好有什么用,看着就是个花瓶,走个过场踢出去,顶多赔两个违约金”
他是童星出身,有些名气,看好的本来是小周王的角色。
只是被郑导嫌弃长的不贵气也不大气,和演大周王的白影帝看着不那么协调。
不过娱乐圈的机会,从来留给有准备有后台的人。
多少新人出不了头不是因为不优秀,是没靠山,只能空耗年华。
汪帆帆经纪公司实力强劲,这场戏幕后的推手就有他。
只要那个姓卫的歇菜,他就会被顺势推上去。
郑导折腾了这么久,听说已经有投资商不满撤资了,新的投资商不知什么脾气,但人家财大气粗,郑导敢再耽搁?
汪帆帆强调:“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助理听着他妒忌的语气,顺着说了卫听澜一些绣花枕头之类的话。
可想到卫听澜那张脸,还是有些恍惚。
之后他被派去盯着卫听澜上妆,看完换了装化了妆的卫听澜,心里就当啷一下。
阿七看到捯饬齐整的卫听澜,心里也当啷一下,这还是他熟悉的小少爷吗?
好看但有点懒散的卫听澜,变的矜贵华丽。
比阿七之前在任何影视剧中看到的男女老少都好看。
卫听澜倏然一笑,转了个圈:“怎么样,不错吧?”
他收了入戏的状态。
阿七果然回神,喃喃道:“得让老板看看,老板保准”
保准什么,阿七一时想不出词。
卫听澜没让阿七拍照:“剧组妆造不好外流,视频吧,我和哥打个视频。”
他隐藏身份,对外说是个家境小康的大一学生。
外面么,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打视频也想的周全,在角落里打,谁也看不到对面他哥超大的办公室,或者是那金贵堂皇的中式家居建筑。
卫听澜跟魏川到京市,第一晚住在魏家大宅,被那一整片中式建筑惊呆。
所以打视频也很注意。
那边接的很快,魏川在办公室。
看到镜头里面锦衣华服长发规整束起的少年贵公子,饶是他定力极深,目光竟也凝了片刻。
卫听澜得意的眨巴眼:“哥,我现在是不是特好看?”
魏川说:“是好看。”
不止是样貌。
换了戏服的卫听澜有种别样的精气神,好像一副静态的画忽然活了过来。
好像他天生就该干这个。
魏川想,也许他该考虑往娱乐圈伸伸手。
教育学专家说,养孩子跟养花一样。
人要因材施教,花也是。
不同的花喜好不同,土壤、天气,喜阳还是喜阴,早就注定。
魏川最开始其实不知道怎么养卫听澜。
吃饱穿暖不受气,然后呢?
渐渐的他就有点摸索出来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重要是活的顺心意。
做喜欢的事,就是顺心意。
金钱名利聚集的地方,多光鲜就有多肮脏。
生意场上是,娱乐圈也是。
他养的花喜欢在娱乐圈开,那就在这地方弄一方干净安全的花园。
卫听澜和魏川叨咕了几句闲话,又叮嘱他好好吃饭。
然后正儿八经的报备了一件事。
自从班会之后,他自觉最好不要瞒着他哥什么事。
要不然两下里容易想岔。
他倒是没什么的,但他哥腿脚不方便,太折腾人了。
卫听澜告诉魏川,郑导对外称他是他的侄子:“我是个新人,没什么根基和靠山,他这么说也算一种庇护。”
长的太好看本身就是危机。
他知道郑导是好意,但正牌哥这儿,得说一句。
卫听澜又说:“哥,你要觉得不好,我就跟导演说,不提这个了。”
他知道的时候,郑导已经说出去了。
魏川说:“没事,你说了,我心里就有底。”
他知道姓郑的得护着卫听澜,投资商有底气对导演要求这个,但是上来就成他长辈,合适吗?
卫听澜和家属显摆了,又开始忙碌,副导已经在催,让他抓紧看剧本背台词。
卫听澜早就背熟了台词,
他背课文只能算聪明那一挂,背台词却极快,脑海里还会模拟出对应的场景。
而且第一场戏,慎重点没错。
卫听澜就背了所有人的台词。
他笑眯眯的答应副导会好好准备,又谢他提醒自己。
副导看着傻乎乎对自己笑的少年,心里有些可惜,郑导真有眼光,这孩子条件太优越了。
可是这次他站汪帆帆。
郑导说卫听澜是他远方侄子,这鬼话谁信。
这一行,干爹干妈干儿子干女儿,那都不是正经称呼。
侄子侄女当然也不是。
可汪帆帆是副导的亲侄子,有血缘那种。
副导转头提醒汪帆帆,让他上点心:“他那扮相真绝了,气质也是,要不是个新人,你压不住他。”
汪帆帆明白副导在提醒他,一会儿压卫听澜的戏。
可是至于吗?
当年童星那么多,但如今还红的也就两三个,他是其中之一。
人红不红,看命的。
再好看,那么多机器,那么混乱的场景,台词眼神走位,十天半个月都熟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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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说戏份还这么集中这么重。
一小时后夜幕降临。
灯火恢弘的周王府正厅,工作人员忙碌的呼喝。
汪帆帆看到小周王,眼睛一下就眯起来。
是得压戏。
他招呼助理:“拿剧本来,我再看看台词。”
还好,台词滚瓜烂熟。
看到卫听澜的一瞬,头发丝都在提醒汪帆帆,要把这个人赶出剧组。
不止这个剧组。
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但硬件条件却一眼就能分参差。
汪帆帆甚至能看到将来卫听澜凭借这个角色大红大紫,将本该给他的饼吞噬殆尽。
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一个懵懵懂懂闯入这里的,没什么后台的人罢了。
卫听澜注意到汪帆帆的视线。
那个男孩子演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经陷害他无数次,后来被收服,成为逐鹿天下时麾下的一员猛将。
当然,猛将时期会换年长的演员拍。
郑导看卫听澜注意力不集中,着急道:“我刚说的你记住了吗?走位,配合机器,不要看镜头”
卫听澜说:“放心,没问题。”
郑导:这包票打的,听着就假。
可是想到咖啡厅那一次,他又觉得无论如何先试一试。
而且,他的底牌也不止这个。
卫听澜想起来了,汪帆帆,童星出道的三线艺人。
上辈子同一个场合好像遇到过。
不过他蹿红的太快,资源压根不在一个水平,他们没什么交集。
至于《周王传》,上辈子他没印象。
那时候闷头拍自己的戏,不闷头就是和陶辰那一伙杠,顾不上别的。
二十分钟后,正式开拍,卫听澜和汪帆帆相对而立。
汪帆帆刻意挡了卫听澜的镜头。
卫听澜对镜头很敏感,本能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确保两个人在镜头里都好看。
问题悄摸解决,没提一句。
他下意识带入自己当影帝的时候。
行为模式就在那里。
也就几个月前的事,熟的很。
群戏,又是夜戏,年纪小的演员紧张出错很正常。
这么多人呢,别跌人面子。
汪帆帆不知道卫听澜是不是故意的,应当不是,巧合吧。
继续拍。
他台词咬的很稳,姿态气势也都到位,甚至远远强于平常的水准。
卫听澜应当跟不
他又跟上了?
汪帆帆咬牙,气势又提了一层,语气也是,表情绷的更紧。
卫听澜心里叹气,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刚才站位也不是无意的?
这才几秒钟,就迫不及待开始压他戏了
第59章我要什么我哥都给我。
压戏是在拍戏过程中,经验丰富的演员刻意压制对手戏演员的发挥,打压对方的操作。
这会让对手戏演员慌乱、忘词、出丑。
被压戏的演员有苦说不出,还会被其他人认为是实力不行。
要因此耽误剧组进度,还会引起工作人员们的鄙夷和排斥。
若当事演员不知道是被压戏,耐受力不足,几次之后就会崩溃到怀疑人生。
知道的话,迫于无奈,对压自己戏的演员少不了伏低做小之类,让对方高抬贵手。
这种隐秘的打压卫听澜前世也遇到过。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被压戏,怀疑过是自己不行,但是没有退路,也太想证明自己,咬牙坚持了过来,反倒演技大涨。
后来某一天突然就悟了,原来被暗戳戳针对过。
卫听澜厌恶这种容嬷嬷扎针一样的恶毒,哪怕再讨厌谁,这一套他也从没用别人身上去。
眼下卫听澜并不知道汪帆帆为什么针对自己,但敌意是确定了的。
练练呗。
比起汪帆帆刻意的施展气场,卫听澜只很松弛的接上去,他现在是世子,马上是周王,吹胡子瞪眼,人物形象就崩了。
小周王人设没崩,汪帆帆却要崩溃了,怎么会没效果?
郑导怒气冲冲的喊停:“汪帆帆,你干什么呢?你是王府的公子哥,不是街头的斗鸡,骨气呢,贵气呢,撸袖子打架,合适吗?”
汪帆帆有些名气,演技不错,又是童星,在这一行熟门熟路的,谁都给他几分面子。
反正之前没这么挨过说。
但没人觉得郑导说的不对。
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到刚才那镜头多好。
群戏,这么多人候着,点灯熬油的,结果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结果又得重来一遍。
副导急忙说:“这场戏太重了,演员难免紧张,我给他们讲讲戏。”
他其实只把汪帆帆拉到一边说话。
副导问:“怎么回事?状态这么差”
汪帆帆心有余悸:“他不是个善茬,他肯定不是新人,得想别的办法。”
郑导看出副导的偏心,表扬卫听澜道:“刚才表现不错,稳住,我眼光果然好!”
卫听澜低声说:“刚才他想压我戏。”
郑导心头一跳,难怪汪帆帆会发挥失常,这是折跟头了。
他问:“需要我做什么?”
卫听澜诧异看他,这怎么和阿七、阿六一个口气。
郑导这才意识到掉逼格了,挺了挺胸膛说:“你是我请来的,又人生地不熟”
还挺负责,卫挺澜说:“没事,他应当不敢了,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之后的戏拍的很顺利,汪帆帆果然很老实。
卫听澜没为难他。
拍戏讲求效率和质量,大晚上的,再折腾容易影响别人,上百号人都熬呢。
至于别的,欺生还是什么,走着看。
几个小时后,剧组提前收工。
郑导偷摸给金主爸爸发信息:[小少爷发挥的特别好,天生的好苗子!]
谁能想到病急乱投医的,真在网上捞了个好苗子。
连压戏都知道,还压回去了。
好苗子后面还跟着一尊金佛,轻描淡写就包圆了剧组一大半的投资。
好些原本拍不起的镜头,现在都能支棱起来了。
其他工作人员也很高兴,大夜戏提前下班,少见,郑导是真有眼光。
出于经费和人工的考量,夜戏差不多的都集中在一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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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已经凌晨三点。
阿七把羽绒服罩卫听澜的戏服外头,又递给他保温杯。
卫听澜挺不好意思:“很熬人吧奇哥,要不然找个助理”
他知道,阿七不是普通的保镖,在魏川那是和万云一样领着很多事的能干的人,不算分红年薪都是百万级别。
跟他耗剧组,太浪费了。
找个助理,按着行规顶额给工资,挺方便的事。
年终奖的事才过去没多久,背地里还有给剧组的投资,阿七最知道卫听澜在魏川心里的分量。
跟着有分量的人,不是折辱。
尤其卫听澜没有理所当然颐指气使,挺念着他的好呢。
知道卫听澜要低调,阿七便低声说:“小少爷,可别说这个,我乐意照看你,而且要么我要么陆哥,肯定得有一个跟着,不然老板睡不踏实,你忘了那回的事了?”
那回指的是卫听澜被魏兰绑架,为着这个,阿七才被调过来。
跟在卫听澜身边和在魏川身边也就一线之差,这是升职了,傻子才走。
卫听澜就不再说了,刚好手机响,是魏川打了电话过来。
这都三点了。
卫听澜吓一跳,立即接通:“哥,怎么了?”
魏川:“没事,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卫听澜呼出一口气:“大晚上的,你可别吓我,挺习惯的。导演人挺好,阿七把我照顾的妥妥帖帖,放心吧!你快睡,明天是不是要上班?”
魏川说:“你呢?”
卫听澜说:“我明天可以睡懒觉,下午有戏”
哥俩说了一路的话,到化妆间卸妆卫听澜看到墙上的表,才发现都三点半了。
卫听澜坚决的挂了电话。
转头和阿七说:“我在剧组的事,你都告诉我哥了?”
阿七心说不止呢。
看郑导忙活那劲儿,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但话不好说,听着跟监视一样。
青春期的孩子,最烦这个吧。
卫听澜说:“我有时候拍戏顾不上,我的行程你跟我哥仔细报备,让他别总等。”
阿七:“好的”。
化妆师给卫听澜卸妆,主要是卸头套,笑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这么大的孩子,少见什么都跟哥哥说的,一聊天还停不下来,那头也是,再几个小时天都亮了,听着还要上班,就硬生生等着?
卫听澜说:“我哥对我好,特别好。”
化妆师问:“你哥哥他是做什么的?看你就知道,当哥的也差不了。”
卫听澜喜欢有人夸他哥。
闭着眼养神,他说:“做点小买卖,这年头行情不好,不过吃饱穿暖没问题,我要什么我哥都给我。”
这话真是孩子气,化妆师听的直乐。
阿七歪在沙发上眯着,嘴角禁不住翘起来。
来之前他怕卫听澜适应不了这里的复杂,老板估计也是。
没想到如鱼得水的,化妆师有意无意的打听消息,他家小少爷轻描淡写就糊弄过去了。
拍夜戏的演员,尤其是有重头戏的,第二天基本不排戏,排也是排到下午。
卫听澜是,汪帆帆也是。
不过不同于卫听澜一觉睡到中午,汪帆帆起了个大早,去看男主,也就是饰演小周王成年版的白元清拍戏。
白元清长相高大俊朗,拿过影帝奖杯,是剧组头一号的大咖。
昨晚拍戏很顺利的事白元清已经听说,只是演员具体什么样子,他还没见过。
不过能让郑导满意,想来不差。
汪帆帆说:“听说他还有个哥,做点小买卖,总不能是走街串巷卖什么小玩意的吧?”
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这年头人往高处走,说的话也都把自己抬了又抬。
小公司能说成大公司,大公司能说成家族企业,人的嘴,不能信。
就卫听澜的描述,家里说是小康,怕不是才脱贫。
哪怕穿着打扮看着体面,但都不是牌子货,现在的年轻人,真要有点钱,谁没一两件名牌。
汪帆帆又说:“不过他长的是真带劲,咱们剧组怕是没人比得上。”
白元清原本看手机。
这次看了汪帆帆一眼,眼神顺着他衣领往里滑了滑:“是吗?”
副导演知道汪帆帆在白元清面前吹风,很不赞同:“他要是搭上白元清,你就完全没机会了!”
汪帆帆神秘的笑笑:“你不懂,等着看吧。”
虽然同在一行,但是导演和演员面对的世界也很不一样。
演员在很多人眼里是花草,能欣赏,也能攀折。
有些人自己愿意被折下来赏玩,只要给曝光的机会,有些人被迫上船,继而逆来顺受。
但有的人,看眼神就知道带着刺。
尤其才来的新人,接受度还有限,还能装模作样的假清高。
清高的过头扎了人,喜欢就会变成厌恶和排挤,到时候那个听话又能干的,自然会被抬起来。
卫听澜下午拍戏,注意到现场多了个人。
大型古装权谋剧,现场动辄上百人,但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星味儿,只是简单的休闲装看着也鹤立鸡群。
卫听澜看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个咖位不低的人。
郑导给卫听澜介绍:“这是白影帝,白元清,难得演技和颜值都顶尖的人。”
他没介绍卫听澜。
刚才白元清一眼就看到卫听澜。
郑导已经介绍过了,还特意说了一句,卫听澜是他的侄子,被家里人托付过来的。
卫听澜拉出娱乐圈新人对前辈的尊重态度,很礼貌的和白元清打了招呼。
白元清阅人无数也难免惊艳。
他和气的夸了卫听澜,又加卫听澜的联系方式,说回头卫听澜有拍戏方面的事,都可以问他。
白元清这样,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尤其圈里地位在那儿。
卫听澜便又拉起受宠若惊的演技,只是还挨着郑导站,并不很靠近白元清。
卫听澜记得白元清,因为没合作过,对方长相早记不清,但名字一对上,记忆就清晰了。
上辈子他和这位上过同一个热搜榜。
他第二,白元清第一。
那时候的卫听澜,很少能有人压他的热搜。
但白元清来势汹汹,以嫖.娼被抓霸榜一周,后面又被挖出剧组潜规则新人等一系列烂瓜。
这个行业如何藏污纳垢,卫听澜早就知道,他无意和白元清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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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拍十来天的戏。
郑导目睹白元清的热情,特地跟卫听澜说:“白影帝很忙,有事你找我,最好不要打扰他。”
卫听澜说:“好的。”
郑导已经酝酿好的云山雾罩的提示就卡壳了:“你不问问为什么?”
卫听澜哥俩好的拍他肩:“反正你又不会坑我。”
上辈子他合作过那么多导演,郑导的人品是数得着的,要不然他第一部戏也不能找他。
郑导愣愣的看着少年走远,又看看自己的肩。
他儿子都比卫听澜大了,刚刚那被大哥拍肩的感觉,怎么回事?
不过这小孩聪明是真的,不愧是金主爸爸的弟弟。
按卫听澜看,白元清这种咖位和如今的他一比,差不多是八十级看十级。
加联系方式已经是屈就,不会再屈尊了。
这圈子压根不缺美人,有的是愿意和白元清玩的人。
白元清也确实这么认为。
到他这个份上,虽然还不是顶尖,但吸引一个新人绰绰有余,联系方式都给了的。
没想到三天过去,半点信儿没有。
要是别的人,诸如汪帆帆那种质量的,对白元清而言,送到嘴边能吃一吃。
吃不到也不怎么惦记,多的是。
可是那少年腰细腿长眉目如画,气质也好,像一波碧水,静幽幽的,实在吸引人,他竟有些梦寐思服的意味。
白元清便又关心了几句。
没想到对面不上道,也许是懵懂吧,回信息规规整整,像学生待年长的老师。
白元清都气笑了。
某天拍戏刻意就NG拖了时间,又道歉说状态不好对不住,请全剧组的人吃饭赔罪。
他这样大方,剧组人人都高兴。
白元清索性又说:“B组那边也拍差不多了吧,要不然一起吧。”
剧组赶进度,分A、B两组拍戏。
卫听澜的少年组在B组,郑导亲自盯着拍的,影帝要请客,演员们都应了。
不可能不去,那是不给面子。
而且不管高不高兴下班有没有安排,反正面上都兴高采烈。
收工之后的这顿饭,群演有群演的去处,工作人员有工作人员的去处。
主创人员中,只郑导家里人来探班就拒绝了。
白元清特地说了一句:“小时候的我也叫上,新人,这也算接风宴。”
他这样幽默,众人都不由跟着笑。
汪帆帆递给副导演一个得意的眼神,这下卫听澜除非腿断了来不了,否则能不给影帝面子?
卫听澜原本没觉得这是鸿门宴。
人生不能未卜先知,也没有那么多被害妄想症,剧组大咖请吃饭很常见,他前世也经常请。
直到坐在白元清身边汪帆帆给他让位置。
汪帆帆笑道:“大小周王坐在一起才搭配。”
卫听澜便坐了过去。
汪帆帆说着话都站起来请他了,殷勤亲近,明面上不好推。
一桌子人都笑,知道白元清爱好的,看着那好看到要发光的少年,渐渐回过味来。
同情的、看好戏的,什么心思都有。
不过没人提示什么。
没准人愿意呢,毕竟白元清样貌地位都拿的出手,随手几个资源给过去
要是不愿意,谁愿意得罪剧组最大的咖。
卫听澜换了座位,心里就警惕起来,只不动声色的称呼白元清是白老师。
他想他哥了。
他哥在的地方,清清静静安安稳稳。
而且他哥还养眼。
比起他哥天然去雕饰,偏生浓墨重彩般华丽的好看,这么近,卫听澜能看到白元清脸上的粉和妆。
还有香水味,没品味,不好闻。
他哥好像不用香水,偶尔能闻到一点点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
那味道卫听澜熟,他也用的差不多的。
想着魏川熬时间,卫听澜也琢磨郑导。
今天这饭局偏偏郑导不在,这是被人钻空子,所以白元清专门打算盘他来的?
卫听澜也没喝酒,推说前段时间胃溃疡才做过手术。
他每天都喝中药,身上还有淡淡的药味儿。
白元清便说:“身体不好是不该喝酒,喝茶吧,或者饮料”
他发话,就没人再劝。
卫听澜感觉到周围别有意味的目光,心头无语,笑道:“郑导也这么说。”
白元清心里就噎了一下。
他直觉已经很给郑导面子,郑导说卫听澜是他侄子,谁知道真的假的。
多半是假的。
就郑导那张脸,和卫听澜分明没有一点相似。
白元清自认为郑导能给卫听澜的,他也能给。
导演是资源不少,但他混到影帝,资源同样丰富,喂饱一个小新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看在郑导面子上,他也没来强的。
酒过三旬席过半。
白元清对卫听澜说:“叫老师多生疏,演同一个角色也是缘分,以后叫哥吧。”
不怪他直白。
前半段聊了不少。
这少年傻不愣登拿他当长辈,感觉还是爷爷辈的,简直要命。
说着话,实在忍不住。
桌子下,手就搭人腿上了,心里因此一飘,眼神也施施然的别有意味的落了过去。
第60章你碰他了?
卫听澜今天穿的牛仔裤,里面还带绒,轻便又暖和,他特别喜欢。
魏川给他挑的裤子。
白天俩人视频,卫听澜还说这样的裤子要多来几条。
现在裤子上像突然趴了只大蜘蛛,激的人汗毛直竖。
卫听澜本能要一脚将人踹出去,到底忍住了。
上辈子也有人摸他腿,也是在桌底下。
他当场甩开那只脏手,嫌恶的怼回去。
那人比他还愤怒:“明明是你摸我,怎么,勾引不成还想诬陷人?”
卫听澜那时只是个小艺人,对方是投资商。
即使这个投资商色名远扬,在场的人却都说是卫听澜的错,还劝投资商大人大量,不要和醉酒的小演员计较。
后来卫听澜大红大紫,这件事还被无良媒体翻出来博眼球。
到他被全网黑,这件事更被黑粉大肆渲染。
他们说他早年为着出名自荐枕席,被拒绝后恼羞成怒诬陷人。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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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澜看向和气看他的白元清,微微一笑,灯光下一张脸漂亮的晃眼。
桌子底下,
他攥住那只脏手的中指用力往上一掰,那手就吃痛的收了回去。
白元清脸部肌肉克制不住的抽搐。
卫听澜关心的问:“白老师,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白元清挤出几分笑:“喝多了,有些醉了”
之后白元清就很规矩了。
卫听澜沉浸式吃饭听八卦,完全是个乖的不得了的小新人。
见卫听澜和白元清相处挺好,汪帆帆惊疑不定,难道他看错了卫听澜?
饭后各家的司机来接人。
卫听澜上了阿七的车,十来万的普通白色轿车,半旧,和一众豪车比普通的扎眼。
汪帆帆跑过来蹭车:“我司机胃不舒服,我让他别来了。”
都是年轻演员,对手戏又多,两人平常交流频繁,反正外人看着关系挺好。
阿七却知道,卫听澜不喜欢汪帆帆。
他家小少爷脾气好,性子静,喜欢谁才愿意动一动玩一玩,不喜欢,话都懒得说。
阿七还知道,汪帆帆的司机早就到了。
他送卫听澜过来后就没走,还买通服务员注意卫听澜包厢的动静。
注意其他人的动向,顺手的事。
卫听澜说:“刚才白老师叫你,好像说和你一起回去,你没听到?”
汪帆帆就走开了。
阿七发动车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听澜猜汪帆帆是来探风向。
他懒得应付垃圾,就说:“没事,就是看着烦。”
被摸个腿不是大事,反正也报复了回去。
提了多个人犯恶心,没必要,再多,影帝就是影帝,他还能给人踢走?
反正没几天的戏。
阿七说:“是烦,满脸的心眼子。”
这头,汪帆帆去找白元清,才知道被卫听澜涮了,旋即心头一突。
卫听澜是不是知道他和白元清
不管是知道俩人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是知道他给白元清推荐卫听澜,都让人不太舒服。
汪帆帆感觉被冒犯,只一时无法发作。
白元清让汪帆帆上了车,他在外面以绅士著称,不可能把同剧组的人丢在饭店。
汪帆帆不知道桌子下发生过什么。
他神色暧昧又嫉妒:“质量没的挑是不是?”
一桌子艺人,样貌气质各有千秋,可卫听澜绝对是最惹眼的那个。
哪怕白元清正当红,那也逊色。
白元清手指隐隐作痛,呵斥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小看了卫听澜。
原来卫听澜什么都知道。
聪明,还很沉得住气,动起来又极扎手
哪怕那会儿卫听澜当场嚷出来,他都不至于这么憋闷。
这天晚上,白元清的一腔郁气都发泄到自动送上门的汪帆帆身上。
第二天上午拍戏,卫听澜发现汪帆帆精神萎靡,没问,不关心。
至于拍戏进度,反正郑导待会儿会骂。
郑导果然骂了汪帆帆,他平常脾气好,在戏上却极严苛。
汪帆帆面红耳赤,心里把白元清诅咒几百遍。
谁能知道看着风光霁月的影帝,在床上特别不是东西,大概是早些年爬床被人玩变态了。
汪帆帆忍不住对卫听澜说:“你别得意!”
昨晚他探听到白元清的态度,虽然不知道卫听澜做了什么,但白元清果然被惹恼了。
结果他被殃及池鱼。
还有,卫听澜出现之前,郑导明明没这么严格
卫听澜已经有八成确定,汪帆帆在一定程度上把他卖给了白元清。
只是卖的不清楚,好像被反噬了。
他已经换上藩王的服制,矜贵又高傲,睥睨道:“我不得意,毕竟没有你辛苦,床上床下忙的这个欢。”
汪帆帆脑袋嗡的一下,脸也涨红,怕丑事被当众挑开,不敢再生事。
卫听澜也是看到汪帆帆不小心露出的,胳膊上的牙印,再加上他这副萎靡样子,才有猜测。
这种私事,要不是汪帆帆过分,他压根不会提。
工作人员远远的看,就见小周王潇洒从容,二公子怒目而视。
这俩人这是,对戏对的挺上头?
瞧着表情也到位,今儿中午是不是又能提前下班了?
中午没有提前下班,汪帆帆一直NG,他进不了状态。
更糟糕的是,他在拍小周王秋后算账的戏,曾经猖狂的王府二公子动不动就要跪来跪去。
青石地板,硬的要命。
身后跟着的一串下人们也得跪。
群演们膝盖生疼,又冷,烦死掉链子的汪帆帆。
还童星呢,就这水平,小周王一个新人NG的都比他少的多的多
好不容易熬到戏拍完,汪帆帆又委屈又累,简直要哭出来。
他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
汪帆帆联系白元清,上床可不是白上的。
他添油加醋:“他说你年纪大,长的也不怎么样,是癞蛤蟆,让我跟你说,别再做白日梦。”
这话夸张,但白元清信了,气到肺疼。
那少年看着隽秀沉静,撅人手指头下手可狠,性格高傲可见一斑。
他一刻都忍不了。
和郑导交涉,只说汪帆帆更适合小周王的角色。
白元清斩钉截铁:“换人的一切损失算我的,郑哥,我欠你一个人情”
有关卫听澜的事,因为金主爸爸的存在,郑导雷达开的足足的。
心头警惕,他不动声色的问:“是卫听澜哪儿冒犯着你了?”
白元清就笑起来,甜蜜又无奈:“没有,和其他人没关系,是帆帆一直很喜欢小周王的角色”
他不算说假话,汪帆帆当初是冲着小周王来剧组试镜的。
演员问导演要角色,很常见,成名的演员要是提要求,只要利益给到位,甚至只是一句话的事。
之前汪帆帆求过白元清,白元清那时懒得为他费劲。
如今真下功夫,自觉这件事不难。
他似乎看到那少年漂亮的脸上满是愤懑和不甘,再之后,安慰驯服或者嘲讽贬低,看他心意。
原来是为汪帆帆,难怪那小子最近总掉链子。
郑导摇头,很坚决的说:“别的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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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说,你可拉倒吧。
还一切损失。
人家小孩家长财大气粗包圆了剧组大半投资,就为着十来天的戏份。
纯纯一碟醋包了顿饺子。
换了他?
换他这个导演也不可能换人家。
白元清铩羽而归,碰巧汪帆帆又问,不由把人呵斥一顿。
理由,他只说汪帆帆不配。
汪帆帆青着脸继续演二公子,演技倒是稳定下来。
白元清却是吃不下睡不着。
他让人去查卫听澜的来路,看郑导那样,莫不是不能得罪的人。
总之查清楚了再走下一步。
郑导也不太信白元清的理由。
就他看,白元清自私自利,忽然和汪帆帆陷入爱河,骗鬼呢吧。
郑导转头问卫听澜对白元清什么看法。
卫听澜抬眉:“他找你了?他摸我腿,我撅了他手指头,没了。”
郑导惊了一跳又松了口气:“撅的好!”
卫听澜诧异看他。
郑导正义凛然:“你是我请来的,还是个高中生,谁碰你一指头,我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郑导确实人品不坏,但现实就在那里。
要卫听澜真是个普通的没背景的小演员,他顶多努力让卫听澜全须全尾离开剧组,赔偿金给够那种。
影帝毕竟是影帝,还是主演,闹僵整个项目都要完。
可卫听澜身后站着金山。
郑导因此就也有底气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卫听澜看着郑导雄赳赳的态度,微微眯起眼,郑导是个好人,但不是菩萨。
他便略忐忑的问:“白元清要是还赶我走”
郑导拍桌子:“剧组导演最大!我走你都走不了,放心拍你的戏!”
卫听澜心里叹气,这下可真放心不了了。
在这一行,卫听澜不是小萌新,许多事底层逻辑门儿清。
剧组导演是最大,话没错.
郑导是名导,也确实有底气说这个。
但导演上面还有投资商,导演还要平衡各方利益,拍戏要赚钱的,回头收视率肯定是影帝扛
影帝和小艺人,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郑导是傻子?
傻子就不可能在这圈子混的如鱼得水。
郑导和卫听澜说正事:“小周王的戏本来删了一部分,但要是你,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这个角色肯定会更丰满。”
卫听澜在琢磨别的,没吭声。
郑导游说道:“报酬的事重新谈,肯定让你满意,寒假时间长,不耽误过年,行吗?”
郑导是真喜欢卫听澜的戏,也看出来,卫听澜是纯纯的体验派天赋流。
这点年纪,戏演的极自然,不比老戏骨差。
他原以为小周王的戏会有遗憾,没想到能比想象中圆满。
当然,郑导也有私心。
这么大一个金娃娃,只在剧组留十来天,太亏了。
多培养培养感情,留个香火情。
将来说不准还会有合作,到时候大概率是他求着人家。
再有,要是运气爆棚碰到金主爸爸探班
卫听澜回神,想了想说:“我要看剧本。”
郑导:“没问题!”
他乐颠颠走了,卫听澜歪在沙发上翻相册。
他不爱拍照,主要是不爱拍自己,但碰到养眼的人和事会留念。
相册里多是他哥的照片。
海边吹风的,游艇上看飞鸟的,坐阳台上看书,办公室办公
卫听澜也不知道明明是看相册,怎么电话还顺手过去了。
那边接的太快。
卫听澜就说了可能要加戏的事。
除了被资本强按头,加戏代表导演对演员的认可。
魏川说:“这么厉害呢?”
卫听澜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反正顶多到过年,哥,我一周没见你了”
魏川也想他了,低声问:“我让阿六接你?”
卫听澜:“走不开,要不你来探班?”
魏川沉默两秒,问他:“不是要低调?”
卫听澜rua抱枕,声音都赖唧唧:“我想你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反正就几天,不装了。”
魏川哄他:“好,我过去。”
郑导这里,当天就暗地里警告了白元清。
碍于金主爸爸的低调,他只能无厘头的强硬表明,如果白元清敢对卫听澜不利,他的戏,白元清以后永远别想再上。
白元清便知道郑导对卫听澜的看重,还在他估计之上。
导演是一个职业,也是一个圈子。
如果郑导真铁了心压他,郑导那些同门、朋友,不知多少人会把他拒之门外。
白元清和气的说:“只是和小朋友开个玩笑,您别上火。”
郑导扼了白元清一把,转头迅速给卫听澜加工作。
当晚卫听澜就看到原本被删的剧本。
好几场高光戏,演好了绝对出彩,演不好,费时费力还拉胯。
郑导说:“怎么样,能扛住吗?”
拍戏的事对卫听澜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压根不需要问。
他抬眼,淡声问:“我哥许了你什么好处?”
卫听澜从不相信好运气,也不信他有多招人喜欢。
上辈子的教训够多了。
他唯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魏川。
可如今,郑导前前后后护他护的宝贝蛋一样。
卫听澜和郑导没交情。
这世上会宝贝蛋一样护着他的人,也只有一个
第二天拍戏,卫听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自家生意,必须兢兢业业。
汪帆帆被迫跟上,戏的质量拔高一截。
白元清来观摩,眼睛完全无法从小周王的身上移开。
娱乐圈群星闪耀,卫听澜却似乎是月亮。
白元清已经看到这少年未来的辉煌。
他站到这样的高度,眼光自然不赖,暗道如果走的顺,卫听澜迟早无人能及。
如果在月亮升起前就占据
白元清慎重考虑过郑导的警告,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要是你情我愿,郑导总管不着了吧。
白元清耐心的等着。
又两天,找机会翻看过卫听澜的签约合同,又试探过卫听澜助理的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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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父母就是个开卤货店的小市民,说小康家境都是勉强。
白元清找了个机会和卫听澜单独说话。
这个单独并不避讳双方的助理,贴身助理都会签保密协议,尤其卫听澜的助理只是个普通又木讷的青年。
白元清说:“你可以签我的工作室,我会力捧你,三年之内一定会让你大红大紫。”
卫听澜心说,又不是没红过,就那样。
白元清继续道:“你也可以不答应,只是你父母起早贪黑卖鸭货,辛苦一辈子能买的起京市一套房?”
一直闷头看保温杯的阿七说:“他哥挺能赚的。”
白元清不屑道:“小买卖,能赚多少?跟着我,亏不了。”
他又哄骗道:“那天是我不对,也是喝多了酒,以后只要你不愿意,我肯定不碰你”
阿七抬头,盯着白元清的脸:“你碰他了?”
第61章他扯开浴袍的带子。
白元清说话时一直盯着卫听澜看,是贪色,也是想从卫听澜的神态变化找到突破口。
可惜卫听澜神色懒怠,反倒是他的助理总插话,十分没规矩。
白元清不耐烦的看过去。
他对上一双自下而上盯着他的,狼一样似乎闪着寒光的眼睛,呵斥的话就卡在喉管里。
在白元清的印象中,这个叫阿七的助理很木讷,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像从哪个山沟出来的。
以艺人挑选助理的眼光,可称赞的只有一直围着卫听澜转这一项。
现在,木讷的助理眼神锐利,问道:“哪只手?”
白元清走到今天,早不是被随意质问的人。
但很奇怪的,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那天卫听澜坐在他右手边。
化妆师被支出去,门关着,门口由白元清的助理守着。
助理对白元清的行为见怪不怪。
这些年除了汪帆帆这种自动投怀送抱的,也有不好得手的,但白元清大都会如愿以偿。
资源围堵,骗到手后合约压制、生米煮成熟饭
助理想到卫听澜那身段和气质,暗道不会来强的吧。
那也没事。
里头就一个窝窝囊囊的助理。
白元清身材高大,长年健身不说,还练过几招。
助理活动了一下腿。
如果一切顺利,他笑笑,暗道今天晚上没准有大红包。
化妆间,
窝囊的助理盯着死狗一样的白元清,遗憾的说:“今天算你运气好。”
如果是在国外。
如果不是贺家那个绑人的狗腿子,事后小少爷居然还关心
阿七回身安慰卫听澜道:“小少爷,您放心,这件事传不出去。”
他心疼又歉疚:“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卫听澜站在原地,还有些懵。
刚才明明在说话,比白元清更无耻的人他也见过,情绪波动就不大。
但是阿七问了两句,几乎是暴起。
太快了,也太熟练了。
先是抄起桌上的小面包堵了白元清的嘴,下一瞬就卸了人胳膊。
好像不止胳膊。
阿七手掌顺着白元清的胳膊捋下来,对方从胳膊肘到手腕,似乎角度就都不太对了。
不是骨折。
有清脆的弹响。
好像是,关节挨个儿被拆了一样?
白元清也没反应过来一切怎么发生的。
但他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其实只是一条胳膊受限,但人感知到巨大危险时会紧急制动,木头一样无法动弹。
脑子里好像有崩溃的尖叫,他的胳膊
耳朵还听得见,眼睛也看得见。
沉默寡言的助理忽然变得如狼似虎,还叫卫听澜“小少爷”。
现代社会,老爷、少爷之类的词听着似乎古板僵硬到可笑。
但在某些圈层却理所当然。
白元清听过这种称呼,在他只是以点缀出现的宴会上。
私人管家称呼那位资本大佬的孩子们少爷小姐,那时这种称呼一点都不可笑,只给人浓浓的敬畏。
那家的一个孩子是他的粉丝,白元清因此被邀请。
白元清见过那孩子的保镖,看着精干利落,可和刚才的阿七比,好像差了许多。
具体差的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但白元清现在无比清楚且后悔的意识到,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事情没发生前,卫听澜可能顶多怼白元清两句。
但事情发生后就下意识看门那儿,人有亲疏远近,他不想阿七出事。
文明社会,道德标准法律条款就在那。
杀人偿命,伤人也要付出代价。
阿七说:“没事,没得到召唤,那只看门狗不会进来。”
卫听澜问:“他的胳膊”
阿七说:“卸了几块骨头,不过大关节没意思,手上关节多,零里零碎很好玩,您要是不解气”
白元清脸色苍白,神情更惊恐了。
要不是被吓到四肢瘫软,他真想给卫听澜磕头求饶。
卫听澜听明白了,原来是脱臼,阿七只是吓唬吓唬白元清。
他以前打架、拍戏关节都脱臼过,确实难受,白元清这样子,脱臼的可不止一个关节,
卫听澜说:“解气了。”
阿七欲言又止。
卫听澜说:“上次他请吃饭,摸过我一把,我撅了他手指头。”
阿七松弛许多,称赞道:“干的好!”
卫听澜对白元清说:“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你要敢声张,你会的那一套我都会,我封杀你。”
他主要是怕白元清报警牵连阿七。
至于封杀什么的。
白元清那些烂瓜往他对家手里一送,和封杀差不多。
原本卫听澜预备着白元清再纠缠,就这么威胁,没想到这么快用上。
白元清拉开门出去,走廊光线没有房间内好,他却感觉重见天日。
助理笑着看过去,骤然心惊:“白哥?!”
这是怎么了。
进去的时候容光焕发,出来脸色白的像鬼,人都站不直
说着话,助理顺势往里看了眼。
就见还戴着头套的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挠额,正看着自己的助理,似乎是在生气,又似乎是无奈。
白元清低声说:“扶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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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被他的恐惧感染,没敢多看,两人像后面有鬼追,飞快的离开了。
卫听澜确实挺无奈。
阿七卸人关节,之前阿六打断人胳膊,对他来说,事儿做的都太猛了。
但被保护的感觉,他很珍惜,也很感恩。
而且,卫听澜也不是生活在象牙塔的人。
人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他暗道,过去他哥的生活一定很凶险。
但是入乡随俗。
卫听澜最后说:“下次动手前,和我商量一下?”
阿七顿时便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他记得阿六的话,努力把卫听澜当做魏川一样去照顾和服从,一直以来也确实是这样。
但魏川是老板,是大哥。
今天的事,要是魏川,阿七会看他脸色或得命令了再出手。
但在卫听澜,阿七心里其实也把他当弟弟。
当哥哥的知道弟弟被人占了便宜,现在还欺上门,哪里忍的了。
阿七也知道,刚才卫听澜为什么会威胁白元清那一句。
其实他有一百种方法让白元清闭嘴,动手那电光火石间,后续收尾也都心里有数。
但来自他人的,下意识的惦念和保护,实在让人动容。
阿七深刻反省,低声道:“好。”
他顿了顿,又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别瞒着,这种人,心眼都脏,冷不丁就崴泥。”
卫听澜点点头,暗道阿七在适应他,他也要适应阿七的风格。
以前他哥在,这点适应不明显。
气氛有些沉闷,卫听澜说:“今晚咱们吃烧烤?你喜欢辣椒特香那家,对不?”
拍戏得考虑上镜问题,演员一般不敢多吃。
不过卫听澜拍戏消耗大,又还在长身体,目前压根胖不起来
阿七笑起来:“是,不过你不能多吃,太辣了,不好喝药。”
走廊尽头,化妆师看到白元清离开,马上结束手机游戏过来。
看到卫听澜和助理有说有笑,不由诧异。
他给卫听澜卸妆,随口问:“刚才白影帝好像过来了,他来找汪帆帆吗,还是有别的事?”
卫听澜说:“下次你不忽然肚子疼,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
镜子里,少年一双眼睛沉幽幽,似乎洞悉一切。
化妆师心里一慌,勉强笑道:“头套好像有些紧了,下次我给你沾松一点?”
卫听澜便也笑着对化妆师说:“可以,谢谢。”
卫听澜早就知道这个化妆师是汪帆帆的人。
至少在这部剧是。
这个化妆间是他和汪帆帆共用。
郑导说的是让他和汪帆帆培养默契,毕竟对手戏多。
汪帆帆今天找借口去别的化妆间卸妆,之后化妆师肚子疼离开。
没过一会儿,白元清就来了。
卫听澜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他长了张好脸,日子就一直都不太安生,小时候被成年人无意的掐一把捏两下,太多了。
那些人有的是邻居,有的是老师,也有同学的家长
当时只觉得怪,不喜欢。
忽然有一天就明白了。
长大后打架打的凶,外来的这种小动作就少了,后来拍戏才又多起来。
上辈子的经验,卫听澜在工作时会避免落单,不论拍戏、卸妆还是走红毯或者宴会。
哪怕他再能打,有些事落单了就说不清。
还要防摄像头,不乱喝东西,不去朋友家,除非熟到程风柏那个程度。
太多太多了。
因此汪帆帆离开,化妆师也离开,他当时心里就有数了。
卫听澜闭目养神,化妆师动作比以前麻利许多,手脚也轻。
等卫听澜离开,化妆师才松了口气。
他是剧组的人,收过汪帆帆的钱透露卫听澜的一举一动,但是拒绝了给卫听澜化丑妆。
导演很看重卫听澜,化妆师想要外快,但还不想砸饭碗。
化妆师飞快给汪帆帆发信息:[白老师来过,二十分钟不到就走了,卫听澜有所察觉,我们到底为止]。
他有种预感,汪帆帆演不了小周王了。
而且卫听澜的确太有资本。
这种有潜力还被导演看重的演员,化妆师也得给自己留余地。
卫听澜点到为止,化妆师反倒更忌惮。
汪帆帆没回化妆师的信息,他手机摔坏了,被白元清摔的。
白元清从化妆室离开后惊疑不定,立即叫来汪帆帆审问。
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深恨汪帆帆的愚蠢和贪婪,骂了几句,让汪帆帆死了演小周王的心。
再多,关于卫听澜的事,白元清不敢泄露。
汪帆帆辩解了几句,忍不住撺掇白元清不要半途而废。
他暗示说可以想别的办法。
汪帆帆听说过,白元清曾经迷晕不止一个艺人。
不过话他不敢说的太白,有些事只能意会,风险小,也容易摘清自己。
到这时候,已经不单单是角色的问题。
汪帆帆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
他不想卫听澜每天除了优哉游哉的拍戏,就是看他被导演训斥。
白元清立即意会到了汪帆帆的意思,瞬间后背发凉。
他打了汪帆帆一顿,手机也给摔了。
现在他的胳膊还很不舒服。
但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阿七当时背对着卫听澜看他时,那种阴森又遗憾的眼神。
只是碰了一下腿,还隔着裤子,就这么凶险
白元清义正辞严的警告汪帆帆:“以后滚远点,脏心烂肺的灾星!”
晚上剧组附近的烧烤店,
卫听澜瞪大眼看着阿七:“不至于吧,又没出什么大事,我哥日理万机”
阿七惭愧又坚定:“得说,老板很关心您。”
卫听澜:“那也不能关心我被人家摸大腿,都过去了。”
他不想他哥知道这件事。
恶心之外,任何和性有关的事,不论好坏,告诉家长就是很尴尬。
阿七说:“寒流,老板腿疼一天一夜没睡着。”
卫听澜皱眉:“你说什么?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他几乎立即站起来,迅速捞起外套。
心里也马不停蹄的盘算。
从影视城到市里要三个小时车程,现在是八点,十二点前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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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坐着没动:“我说的是去年这个时候。”
卫听澜定定看过去。
阿七的眼神很温和:“对老板来说,您的事很重要,他什么都不知道,但终究会知道,到时候,您现在什么感觉,他也是。”
他没说的是,这件事老板不说结束,那就没完。
卫听澜坐回去,半响后说:“我跟他说。”
这天晚上,阿七和阿六聊天。
他没有告诉阿六今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忍不住感叹:“小少爷很能干,他从不求助。”
阿七有种感觉,白元清的事,卫听澜早有解决办法。
当时卫听澜和化妆师说话,那种轻描淡写又洞悉全局的劲儿,简直了。
阿六问:“出了什么事?”
阿七说:“没事,就是忽然感觉小少爷从不依赖我们,我和你,或者老板,不依赖,反而偷偷照顾。”
他从不见卫听澜仗势欺人,今天却说了一句封杀。
威风凛凛掷地有声。
很帅,很可靠,让人想起以前的老板。
阿六笑起来:“正常,小少爷以前过的不容易,后天我们过去。”
阿七:“留宿吗?”
阿六:“不留,没多远,老板的习惯你也知道。”
卫听澜也从魏川这知道了确切的探班时间,
两人开着视频,他立即切换页面看天气预报:“最低零下二十度,有小雪,哥,你穿厚点”
因为趴着,还趴的不老实,浴袍领口渐渐变大。
镜头里,少年脖颈线条极漂亮,锁骨精致,皮肤是健康的奶白,更深处还有些模糊的风光。
这些全都不甚严谨的掩在衣襟里。
魏川看向他浴袍一边领口绣的蓝色波浪。
波浪是卫听澜所有衣服的专属标记,现在他和魏川用一个服装团队。
魏川盯着波浪回答:“知道了。”
过了一回儿又说:“坐起来,趴着,眼睛看坏了。”
卫听澜就爬起来靠在床头,手机怼在曲起的腿上。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
视频结束时魏川说:“浴袍不要穿太久,吸了水汽会潮,对身体不好。”
卫听澜顿时感觉出一些潮意:“一会儿就换。”
卫听澜刚换好睡衣,又来了视频,是景晟。
来京市还不到十天,他第二天就进了组,一直很忙,但和安市的朋友们联系很多。
其中景晟和贺青临问他最多。
景晟上次还说去俱乐部会去看他的小黑马,说给他牵出来溜溜。
嗯,上次是昨天上午。
卫听澜接了视频,左右看看,确认这是剧组,他哥看不到,又趴着了,这样舒服。
每天当小周王,姿态是好看,但腰背是真累。
景晟给卫听澜看自己的房间:“认出在哪儿没?”
卫听澜没认出来,但是猜出来了:“俱乐部?”
景晟眉梢满意的挑了下。
注意到视频里天花板上老气的灯,他微微眯眼:“让我看看你的房间。”
拍戏的事卫听澜对外是瞒着的,只说是魏川带他来京市玩儿。
十天半个月就回去了。
影视城的酒店总有人住,折损明显。
装修也过时,和市里的高档大酒店没法比。
而且剧组安排房间要论资排辈。
卫听澜的的房间品质上在酒店只能算中不溜,比他在亭园的更差的远。
卫听澜说房间没什么好看得,好在景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硬要求。
他并不知道,视频挂断后,景晟立即联系了贺青临。
景晟说:“我准备去京市的分公司看看,你有兴趣出门转转吗?”
这段时间贺青临更为内敛,几乎不叫不出门。
景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更稳重更沉默更像个男人的贺青临,他的兄弟似乎一夜之间成熟。
这不奇怪,魏兰那样,谁都得被刺激。
不过眼下,这不是重点。
魏川和贺青临到底是亲舅甥。
如果有必要,景晟知道,他没有去魏家拜访的借口,但贺青临有。
贺青临几乎立即知道景晟为什么跑京市,卫听澜在那儿。
他说:“也好。”
谁都没提到了找卫听澜见面的事。
这天晚上,景晟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视频里一闪而过的顶灯。
魏家百年大族,听说老宅完全是以前的建筑群。
但是再怎么老旧的宅子,总有它独有的韵味和格调在,那种灯,他家往前数十年都不会用。
可是卫听澜的气色很好,神态也轻松。
景晟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卫听澜白纸一样,魏川却深不可测,他必须要去看一看才放心。
差不多的时间,魏家老宅,
魏川又回到了和卫听澜视频的时候,但很奇怪,这次他是站在床边和卫听澜说的话。
他说两天后来探班,卫听澜开始翻看天气预报。
魏川看到他浴袍上的浪花标志。
莫名的心烦意乱让他命令卫听澜不准穿浴袍上床,还要立即去换睡衣。
卫听澜原本趴在那摆弄手机。
听到这话歪头看他,他长而浓的睫毛慢慢的扇动了两下,然后翻身仰躺着了。
他赖唧唧的说:“不去。”
魏川更恼怒:“立即去!”
卫听澜眨巴眼看他,头发乌黑,唇色很红,胸口微微起伏:“你帮我换好不好,哥”
说着话,他很随意的扯开浴袍的带子。
居高临下,魏川什么都看到了。
视频时似有若无的画面陡然清晰可爱,比想象中更
他呼吸一窒,猛的坐起来。
魏川开了灯。
房间空荡荡,没有浴袍,没有不听话的少年,也不温暖明亮。
一片死寂中,心跳声大到似乎在耳边。
但比心跳更无法忽略的,是身体某种极明显变化。
他垂眼,整个人骤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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