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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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容不怒自威,微微勾起嘴角如同嗜血剑刃,隐隐的血污味像是天生附着,作为恶鬼的首领以震慑同类。

奚吝俭。

压在苻缭右侧锁骨的手愈发用力,竹纹玉扳指正好抵在最突出的位置,加剧本就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苻缭出了身冷汗。

直到奚吝俭出声之前,他没有任何察觉,连脚步声也不曾听过,更没有家丁通报。

他来这里做什么?

苻缭心下一凉,侧目看向季怜渎。

季怜渎已经低头行礼,近乎跪下,只敢看着地面。

带着几分笑意的凉凉之语自头顶而落,沿身子巡出一圈寒意。

“这么不想要你的眼睛?”奚吝俭笑道,“问你呢,世子,你说要把谁干了?”

苻缭皱起眉,微耸着肩,企图挣脱开无言的凌虐。

这挖眼的理由,古早味溢出来了。

若说季怜渎敏感,奚吝俭则是多疑,此时更不能露馅。

“璟王还知道本公子是世子?”他轻笑一下,带着些气音,“怎么,也想廷仗本公子么?”

“你倒是敢忤逆孤。”奚吝俭嗓音带锋,彻底没了笑意,“孤在问你话。”

温润的玉石隔着薄而几乎透明的皮肤,磕在骨头上,愈发用力,似是要硬生生碾成粉末。

苻缭挣脱不开,想起身却被几指按得不能动弹。

钻心的疼痛使他额上浮出些细汗。

他凉凉调笑一声。

“殿下给人治病的办法还真是奇特,妙手回春,怕是死人都能活过来。”

嗓音因稍喘不上气而略显缥缈,在此场面显得异常镇定,如同先晓天机。

“本公子说,要把朝廷上的权奸办了,殿下可觉不妥?”

并未指名道姓,但也等于是指着鼻子骂了。

提起权奸,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此人。

先皇的大皇子,璟王奚吝俭,自幼离京,戍边近二十年,几乎完全脱离朝堂斗争。

实际上,他看准国家即将分崩离析之时,借收复失地之功,一朝回朝,拥护十几岁的小皇帝登基,自封摄政王。

众人才知其暗中在京布下眼线多年,待他几个兄弟死于争斗或战乱,一举夺权。

其在战场杀人如麻,在官场亦是,自封当日便明里暗里诛杀与他悖逆之人,三日内皇城血流未干,手里性命不计其数。

他便是今朝“新党”的首领。

即重新统一后,有赫赫战功的武官党之首。

新党人少,势力却笼罩四海。

奚吝俭脸上笑意更深:“朝中权奸,不知何人?”

苻缭舔了圈有些干燥的嘴唇,仰起头自然而然与他对视。

“殿下作为摄政王秉政已久,难道还不知朝中豺狼虎豹?”他笑了一声,“若是如此,殿下也太过疏忽职守。”

奚吝俭略微敛了笑容,迅速瞥视旁边一眼。

苻缭心道不妙,身上突兀地轻松下来。

疼痛感倏然散去大半,唯留几分余感与酸麻无力。

他碰了碰,最难受的地儿已经清晰地压出一个印子。

奚吝俭睥睨一眼旁边的季怜渎。

“过来。”

像主人对宠物一般。

季怜渎低着头,不敢有半分怠慢,跪在地上缓缓地向奚吝俭身后爬过去。

“孤和你说的话,没听进去?”奚吝俭轻声细语,“耳朵不中用就剪了,做孤的人又无须听他人之语。”

季怜渎身体微颤,死死咬住牙:“殿下,优季知错。”

苻缭皱眉。

“不要这样。”他忍不住出声。

奚吝俭抬眉,藏着几分挑衅:“世子,他现在还是我的人。”

却见苻缭脸上是淡淡的难过忧虑,没有半分愤怒。

“那就把他当人看。”他道。

苻缭知道自己该异常抓狂,像原主一样,有和奚吝俭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他只能昂起头,似是对奚吝俭嗤之以鼻般,以挽回一点原主的人设。

他做不到。

如今的每个细小的举动,逐渐堆积,终会到爆发的那日。那时已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

若想避免之后的悲剧,越早改变奚吝俭越好。

他定定回以奚吝俭目光。

悄然而至的沉默在苻缭预料之中。

奚吝俭忽然轻笑出声:“好,说得好。”

“没想到今日竟有意外之喜。看在世子的面子上,孤暂且放过他。”奚吝俭话锋一转,“看来世子向龙王爷讨教策马之道,也自有一套说法了。”

奚吝俭说的是市井之人对他投池自尽的笑称,意味不言自明。

“小小的明留侯府怎能困住龙王爷,殿下说笑了。”苻缭莞尔而笑。

“世人都在议论此事,热闹得很。”奚吝俭不疾不徐,“先前世子病重,孤还正担心。既然无恙,孤万分期待明日与世子的赌约。”

他走近苻缭,俯下身,细长纮紞从身侧垂下,悬着的两颗小玉石优游自若地在苻缭眼前晃荡。

“世子的双眸,确是让人着迷。”奚吝俭轻笑。

苻缭一僵,旋即在心中苦笑。

眼睛?

别说是输了要挖眼,他就连能不能活着下马都是问题。

虽然明留侯是个武官,但原主和他本人一样,身子一直不好,在马背上颠两下,怕是缰绳都握不紧。

“言尽于此,世子自重。”奚吝俭环顾一圈,“孤本意只是来抓只不听话的小猫,不巧入了府中,无意叨扰。”

“等等。”

锁骨处重新刺痛起来。

奚吝俭这手劲,恐怕能直接捏碎他的脖颈。

他踩实地面,微微蹙眉,有些宽大的衣裳随风抖动,看起来仍是虚浮地站不稳。

“我送你们。”

奚吝俭回眸,顿了顿,端详他。

半晌,他道:“孤何故担世子此大礼?明留侯府不缺人。”

他目光移向季怜渎,霎时间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