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康公主回门的宫宴,是本朝第一次公主回门的宫宴。
只因此前出嫁的公主皆联姻别国,路途遥远,一别便是一生。
更不可能有回门宴。
沈星渡的回门宴,便成了大兆独一份儿的。
办得比皇帝寿宴还要铺张,恨不能将金箔铺在地上。
世家大族都要到场,更是都准备了厚礼,生怕被别家比了下去。
雁南飞依照规矩准备了成对的珍禽野兽敬献给皇帝。
皇帝都一一捋着胡须笑纳,众人都看着皇帝的脸色行事。
见皇帝对雁将军这驸马甚是满意。
也都搜肠刮肚的把好听的话说了个遍。
沈太傅夫妻来了,沈月娥却没来。
听说陆家退亲之后,沈月娥就有些神志不清了,醒了就骂人,睡着了能睡一天一夜。
而在宫宴的间隙,沈星渡听到了一个消息。
陆邵跑了。
太子犹未治罪,陆邵也只是被牵连。
陆大人受累连贬三级,又罚了三年的俸禄,才算得了皇帝的宽恕。
如今连这样的宫宴也没资格参加了。
很难说不是皇帝故意在给沈星渡出气。
过了节,开春就是殿试。
若是之前没有和太子裹到一起,陆邵何至于此?
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跑啊?
沈星渡不由得朝着自己夫君投去怀疑审视的目光。
原本矮陆家一头,和陆家联姻算高攀的沈家,一夜之间被捧上了浪尖。
沈大人虽然官职未变,俸禄不改,却免不了日日上朝受到皇帝的褒奖。
连着夸了几日,满朝文武看沈太傅的眼神都变了。
亲闺女疯疯癫癫的他也不管,每次蒋氏在他耳边唠叨他就只道:“陆家和太子裹在一起,如今失势,这婚事不成倒未见得是坏事。有她姐姐在,日后再给月娥寻个好人家又算的什么难事?”,然后每日下了朝就出去应酬。
总要喝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家,免不了要和蒋氏吵闹一番。
被吹捧了两日,沈太傅在外出手都没来由地阔绰了起来。
直到今儿个早晨醒了酒,迎面就被蒋氏一张老脸堵在了被窝里。
“这家,我没法儿当了。
老爷另请高明吧!”
蒋氏拿着酒楼小厮一早送来的账单,往榻上一扔。
抹起了眼泪。
沈太傅冷嗤了一声,“小家子气!”
随手捡起账单眯着眼睛瞧了一眼。
一千二百两。
确实花多了些。
昨日实在是被话架在高处,若不充一回阔绰,这半辈子英明都要丧失了一般。
他当时甚至是抢着结账的,生怕欠了谁的人情,再被人家攀附上,毁了清明。
“不就是一千二百两,你何至于掉金豆子?”
蒋氏哭不住,又扔了账本过来。
“老爷可看看家里账上还有多少钱,够您这样日日花销的?”
沈太傅随手翻开账簿,也惊了一身冷汗。
他只知道蒋氏原本不太擅长经营,婚后大有坐吃山空的趋势。
后来沈府名下几个铺子遇上几个管事的掌柜,擅长经营,兢兢业业,沈府的日子也一下子好起来了。
若是光依靠他的俸禄,那是绝支撑不起一家开销的。
沈太傅一直以来花销有度,结交也不广,从未操心过银钱。
如今打开账簿一看,若是付了这一千二百两的账单,整个沈府上下就剩下不到一百两了。
就是不吃不喝,光是下人的开销也过不去这个月啊?
沈太傅立起眉毛,抖楞着手里的账簿“簌簌”作响,压着火气,瞪着蒋氏质问:
“你是如何管的账?
怎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