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云玉的美丽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他走后,姜霓裳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暂住下来,第二天约莫是快戍时的时候,王府有个嬷嬷来了,给她拿了冬日穿的衣裳等物,告诉她他们明日末时就出府。
霓裳今夜没睡,在温暖舒适的陌生拔步床上躺到了后半夜,约莫是末时的时候,这个园子里的丫鬟开始陆陆续续进来,发出的声音很轻,但霓裳还是醒了。
她自己为自己梳妆好,找了一个丫鬟问“现在是几时了?“
丫鬟道:“末时了。”
霓裳点点头,之后便在屋里等着人来叫她。
天刚微微透出一点光亮的时候,吴王府的人出发了。
霓裳和四五个丫鬟和褚珏共乘一辆玉珞,外面小雪纷飞,马车里温暖如春。
行到街市上时,霓裳打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如今的京城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只消留意张贴告示的地方,便会知道京城的渡口和要塞都有大量的宫里来的锦衣卫在排查。
两个时辰后,吴王府的玉珞停下了。
姜霓裳穿了和王府丫鬟同样的晴岚色的比甲,下系一条织锦月华裙,柳腰上的一条嫩绿色的汗巾子。由于长得太过出众,本想安排一个粗使丫鬟的身份也不合适了,褚珏索性留她在跟前当贴身丫鬟。
这时运河上如往常一样,停了数百条大大小小的船,但不同于往日的是,船都被禁止开动,等漕河上的官差查完了才能走。
吴王府的管家上前去交涉,官兵的头头看是三皇子吴王的船,亲自去查了船队,不敢对任何人过问,没一会儿,就查好了。
他满脸逢迎地来到褚珏这里,道:“见过吴王殿下。”
褚珏问:“这些船都是怎么回事?”
官差回道:“小的奉兵部命,在这里搜查可疑人员。”
褚珏:“本王的船都查完了吗?”
官兵带队:“查完了,查完了,小的送殿下上船。”
褚珏上了船,去了船舱。
霓裳也跟着过去,进屋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褚珏见了,轻笑:“你不用太担心了,有本王在,定会带你出去。”
姜霓裳正欲在说什么,忽然瞥见了在不远处的岸上,有一行穿飞龙鱼服的人的人骑马而来,他们下了马,在岸上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褚珏见她望着对岸出神,不由得也巡着她的视线望去,看了一会儿,冷笑道:“锦衣卫的人,搜查到这里了。”
又来搜查了
霓裳脸色微变,出去的时候,失了神,一不小心差点就撞到门上去。
想了一想,她决定再次出去,到了甲板上,往刚才的地方一看,镇抚司的锦衣卫统领正在询问漕兵,他们说着说着,锦衣卫统领身上站着的数名锦衣卫便领命查过往的船只。
锦衣卫们效率极高,没多大会儿他们就从最外头的船,慢慢地往中间查来。
他们每一艘船都未错过,仿佛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十分笃定犯人此刻就在运河上。
霓裳急忙回了屋,她的声音里带了些掩饰不住地急切道:“不好了,锦衣卫查到这里了,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他们已经快查到咱们的船了……”
褚珏盘腿坐在榻上,气定神闲:“别慌,就算查到咱们这里,他们也不敢怀疑到本王头上。”
霓裳柳腰间系着一条汗巾子,她拿起摁去了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来走去。
见她这般。褚珏嗤声一笑。
果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有太监在门外禀报道:“殿下,北镇抚司的杨大人来了。”
褚珏:“你告诉他们,就说本王昨日饮多了酒,头痛,不见外人了,若查船,查便是。”
太监在外面道了一句奴才遵命,便离去了。
待太监走后。屋子里的褚珏感到困意渐浓,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解乏。
自打那天从山上回来,姜霓裳得了风寒,一连睡了几日,倒是养回来觉了。而他确是回来一刻也未闲下,先是进宫参加了通宵达旦的宫宴,后又费力拒了父皇给他介绍的高门贵女,最后回府,一直到现在,几乎未阖目。
褚珏唤侍女,道:“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即便在船上,各种东西也是不缺,譬如这名贵香木箍的可容纳两三人的浴桶,譬如每日都时刻预备好的热水。
方一会子过去,便进来两个粗使丫鬟往浴桶里倒了兰汤,一点声音也没发来,出去了。
接着浴房又进来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各司其职,服侍褚珏赤身进了浴桶。
浴房里水雾弥漫,丫鬟们退下了。
褚珏精瘦的手臂搭在香木浴桶沿儿上,浓密上扬的一双剑眉下,眼睛微闭,眉眼间的乏意散去了一些。
这时,霓裳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悄悄走到门前贴耳听着。
“杨大人,吕公公,这间是吴王爷的寝房……”
听太监那略带为难的声音,霓裳顿感大事不好,难道这些人,也要来搜查褚珏的住处吗?
姜霓裳不敢再往下想了,急忙转身回到里间,想了想,走到浴房门口朝着里面轻声道:“吴王殿下,外面来了一些人,似乎也要来查这里。”
褚珏眼皮子也没抬地不悦道:“没说本王正在休息吗?”
霓裳蹙眉,摇了摇头,道:“羊公公好像告知了,但是我听见他们的谈话,似乎仍往这里来了。”
褚珏皱了下眉,正欲说什么的时候,羊公公那仿佛硬着头皮一样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云玉姑娘,请通传一下殿下,北镇抚司的杨大人和宫里的吕公公求见。”
霓裳心跳空了一拍,步子迈得极快。
“殿下,羊公公方才说,北镇抚司的杨大人和宫里的吕公公求见。”
话音刚落,忽然,里面传来一道带着隐隐怒意的出水声。
霓裳心里暗暗道:这个人应当是个火爆脾气,不好相处的。
正想着,一道短促地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过后,褚珏从里面打开门,走出来了。
霓裳想上前去劝一句不要发火,但却想到了什么,终究是没敢说出来。
褚珏略理了理衣裳,在外厅正上方摆着的一张紫檀坐榻上,侍立的侍女便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