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乔曦目露震惊，真相暴露得太过突然，她怔怔地问皇帝，“你都知道了？”她深吸口气，侧过身子不想与皇帝对视。

“朕登基弑母，往后便只待你如亲母一般，而你却未视我如己出。”景司忆失望地责问起这位一国之母，“朕知你爱慕皇叔，嫁于我父皇实属世家所逼，没入这深宫后院亦是对皇权争斗不甚在意，当黑金一案败露，纵然季家犯得是灭族的死罪，朕念在你的份上也睁只眼闭只眼处置，饶过季家一家性命，可现今呢？朕以为母后才是朕的依靠，不想，你还是要与季家站在一块，要对朕不利，甚至要如同尹家那般，夺走朕的江山！”

“母后，我原以为你是我的母后而非再是那季家的长女。”

季乔曦侧眸望着眼眶欲要眦裂的皇帝，那股愤怒充红了眼，像受委屈的孩子在质问自己的母亲。她油然生了几分愧疚，“自哀家入宫那日，余后的命运就不再掌控在自己手中了。我也曾是个被世家大浪推着走的小姑娘，满心的欢喜是自己的心上人。哪像现在这般，我不愿做的都得做，要与皇帝作对，要与兄长作对，要与朝堂百官作对，还要与心爱之人作对。到了今时今日，我已俨然不是自己，皇帝要抓我，凭上述所言，我自当认罪。”

“可朕要的是黔渡私养亲兵的罪证！”景司忆眼眸一敛，低沉道：“只要你将线索告知朕，朕向你保证，留季家一条血脉，你仍旧是朕的母后！”

季乔曦凝视皇帝的眼睛，她望见的是深不可测的晦暗，“如今的陛下又有几分真情可言？皇室本就子嗣单薄不足为惧，只将哀家再除之，那外戚之患便也彻底解决了，皇帝是要哀家死，哀家明白的。”

“不，朕会保住母后，还有杳杳。”景司忆神情恳切，他放轻声音道：“朕知母后是身不由己，只要母后或是季燃为此立下功劳，朕定留季燃的性命。”

“燃儿，”季乔曦美目眯起，她问：“杳杳称燃儿回了黔渡，他该不是去……”

她一把扯过景司忆的袍子，愤怒道：“你竟让他！让他与自己父亲作对！”

景司忆打掉季乔曦颤抖的手，他抚过褶皱平静地说：“他是朕的臣子，自是不与忤逆犯上之人为伍。母后，他此举是为救杳杳，您呢，是否也愿意救救您的侄儿。”

“忆儿。”季乔曦陡然跪下，颤着声道：“燃儿与他父亲并不同，对那些季伯文所做的恶事更是毫不知情，莫将他牵扯其中。”

“他父亲，他父亲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孩子，若叫季伯文知晓，不止季家老宅不会放过他，黔渡战乱纷飞，彼时就是个龙潭虎穴，慕家也护不住他！”

景司忆眉头渐渐拧起，难道这么久还未收到季燃的消息是出事了？

“朕不知季燃如何了，但朕许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他低眸俯视季乔曦，内心如秋水无波，“母后，朕在等你的线索。”

季乔曦悲伤地摇首，“我确知季伯文在黔渡养有私兵，可我不过是他用来向陛下求情的工具，当真不明内幕，唯有出钱的慕家清楚里边的腌臜。”她眸子蓄了薄雾，向天子磕头，“求陛下，求陛下派兵寻寻燃儿。”

“知道求朕了？”景司忆直视大殿上的凤椅，语重心长说：“您是朕的母后，理应与朕站在一处，季伯文干出来的祸事与您有何干系，勿要过于担忧，朕一言九鼎，此后你我母子相依为命，待朕行了弱冠之礼，您便可卸下重担，安享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