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慢慢滑出,也不知哭了多久,季忆渐渐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季忆,你死到哪里去了??”伴随着一阵砸门的声音,季忆隐隐听到门外有人在大喊。看来门外的冤家就差没找人把门卸下来,不知道这次要留下多少高跟鞋脚印了,可怜的门呀。
“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不要被我找到你,要不然老娘掐死你”又是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季忆成功的在门被踹下来之前拉开了大门。
站在门外面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一脚踹在季忆肚子上。“你是死到哪里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雨然生气的握住季忆的手臂,颜色鲜艳的指甲掐得她肉疼。有眼珠的人都看得出夏雨然在乎她,但偏偏她季忆就是个有眼无珠的人,抱着资本主义欺压人民的心态任由肉痛着,她无力地看着夏雨然,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夏雨然忧虑的蹙眉,但这表情
看进季忆眼里却被解读成了不耐烦的神情。她昨天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见她不说话夏雨然的心火燎燎的烧着,手力一重就把她推倒了地上。“昨晚发生什么了?你到给我生出几个字来呀!”
季忆的心情总是写在脸上的,她总能通过表情猜出她内心的想法,但每次她心情严重不好的时候她却自动学会了屏幕想法,此时的她就是这样,季忆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快入冬了……资质的地板冷极了,就像习墨昨晚在公寓里毫无爱意的说着“给我。”
眼眶中泪光闪闪她双手扶着地面出神“昨晚,他抱我了,在我离开酒吧后。”低着头不看她,季忆缓缓地开口,目光呆滞,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总是不断的遇见他?为什么老是心老是因为他而不舒服?如果沿着时光的长河逆流而上她还不能找回从前的自己?
好想离开。
这个想法刚萌生季忆瞬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唇边悄无声息的绽开一抹苦痕。可还来不及体味其中的滋味,自己的领子便被一股力道拽住,身体一轻被拉了起来。
夏雨然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样一副为男人要死不活的样子,从前为君颂程这样,现在又为习墨这样,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爱护自己点?
夏雨然一个巴掌很力的扇到了她脸上“季忆,你果然是个贱人,和上学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你敢为男人再
傻一点么?”一只手抬起季忆的脸她的神情尽是鄙夷。
对上夏雨然的凌厉的眸,季忆恍惚间有种错觉,她以为自己还在四年前学校的操场上,如果脑海中闪现的不是习墨的脸,季忆真的以为时光从未走远。
四年,回忆起来很短,但却久的足以改变一切,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可为什么她还是没变?心还是防备不了爱情?再一次重伤她想自己就算是吃凤胆也补不回来了。
嗯,一定是因为自己是真的爱了才会这么难过。她本来想给自己一点安慰,但眼泪在想到习墨这个名字时争先恐后的涌上了眼眶,即便嘴唇死死咬住,泪还是自觉的滑落,一颗颗的泪珠仿佛都是在嘲讽她无力的抵抗。
“夏雨然,我真的很贱么?”她没由来的问,声音低低的。
“嗯,很贱,打从是个胚胎起就贱。”夏雨然很认真的回答,毫不留情,一句话把她心脏戳得满是血。
如果她难过,夏雨然的内心绝对也好不到哪去,看着她哭得越发肆意夏雨然的目光渐渐平和下来,任由她慢慢缩进了自己的怀里汲取哪怕一时半刻的温暖。季忆知道,这个时候,她只有她了。
就算夏雨然脾气不好,就算夏雨然大小姐脾气让人有些难以忍受,就算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夏雨然还会打她会用语言刺痛她,可是季忆知道,最关心自己最怕自己受伤的只有夏雨然。
只有这个动辄就
说自己“贱”的夏雨然。
这一切的画面都仿佛当初,夏雨然也有这种感觉。
不关心不安慰假装不在意,也许是抚平伤痛的好办法。
“不管第几次都一样,就算你哭死那些男人都不会回来的,你要怎么办?”自动忽略肩膀上的人儿,夏雨然居然淡定的从蕾丝镂空小包中掏出爱疯5玩起连连看,真是同情心被狗吃了。
她摇头“不知道,只是好想离开,离开得远远的。”
“真的吗?”很不温柔的推开季忆,她的情绪难辨,季忆隐隐有种说错话的感觉,但还是沉默的点头。
于是夏雨然踩着细跟高跟鞋昂首走了出去,再回来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仍在游神中的季忆拉出了房间,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夏雨然装点得车模狗样的保时捷里。
啧啧啧……敞篷车就是好,才开了一点小缝季忆的那一团头发就立刻风中凌乱了,这下想不打结都不可能了。虽然她很想问要去哪里,可是由现在的车速造成的风速看,她刚一张口话便立刻会被抛到身后,所以她识趣的不说话,心里一个劲的咒骂着擦身而过的风,来来去去还是那些词语“无良的风呀”,“小点你会死呀”“从资本主义世界吹来的吧。”
夏雨然对她绝对算不得坏,当然这些都建立在她迟钝的神经之上,每次失恋和夏雨然拌嘴总是能让她好受些。
车子最后等在了一栋别墅前,门牌上赫
然刻着一个“君”字,季忆掐指一算,认定这里绝对是夏雨然的家。
“跟我进来。”说着某花已经迈开了步子,小腰左一扭右一扭的,看她那样子季忆真怕她闪了腰。
跟在她身后季忆战战兢兢的又踏进了一片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心里那叫一个哆嗦呀。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季忆又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吐槽起来。如果说大得可以十人跳进去游泳的喷水池不算什么,正在悠闲喝着水的蓝孔雀不算个事,从大门两旁延绵到主楼的白蔷薇还不够奢侈的话,在楼顶在像遗像一样镶着的金孔雀塑像够不让人活了吧?她们家这是要闹哪出,让挂在天安门城楼的毛主席雕像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进入大厅瞧见整套真皮沙发季忆立刻飞扑过去,横躺、斜躺、正坐、侧坐……各种姿势什么情伤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双手环在胸前夏雨然丛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正想嘲讽一句管家就拿着她要的东西从侧门走了过来。“小姐,让人办好了。”礼貌的鞠了个躬管家将一个方方长长的本子递到她手里。浓黑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露出好看的眼线她只是缓缓“嗯”了一声。
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副主恶仆善的样子季忆再一次把罪恶的根源指向万恶的资本主义。阶级差别是个毛线,夏雨然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考试都没及格过几次,只不过娘胎投得好了那么一
丁点就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使唤人。
只退管家夏雨然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你,过来。”眼睛一眯,她向仍死懒在沙发上的季忆挑了挑手指头。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她季忆现在是在人家家奢华的天花板下,恋恋不舍的把屁股从真皮上移开她嘟哝着嘴挪步到她面前,那神情比酸瓜还醋溜。
“到底要干什么。”
本来抱定了决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季忆在看到她拿着的本子封面上的“护照”二字后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作为脱线萌妹的她省都没出过更别说是目睹到神圣的护照。当夏雨然用修长的玉指分开护照的封页后季忆瞬间无风凌乱了,深吸一口冷气她的眼珠似乎即将夺框而出。
“季……季忆?这个人是我吗?”指着护照上自己的名字她不敢相信的问道,但抬眼对上夏雨然不耐烦的目光后她立刻知道下面该说上面了。“呃……好吧,应该是我。”
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两架飞机从头顶飞过,三架飞机从头顶飞过……把脸贴在玻璃窗,看着跑道上的飞机一架架起飞,季忆依然想不明白夏雨然为什么又是给她办护照又是带她来机场。虽然最近肉涨价但她这一身膘怎么买也抵不回路费呀。于是她第三次偷偷瞄向坐在椅子玩斗地主的夏雨然。
上午一场大哭把她的细胞都干蔫了,买水的
时候多买了一瓶矿泉水她狗腿的跑到夏雨然面前献媚“请喝水。”随便还附上揉肩捶背,各种不专业的免费服务。
“季忆,我跟你说,护照我都给你办好了,你现在就是不想离开也给我离开,最好客死他乡。”侧目,夏雨然目光如刃,手机里炸弹的声音应景响起。
季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你果真贱。”再次强调这点夏雨然起身迈开猫步渐行渐远,方方长长的护照被丢在了原座。
“喂,你的护照。”季忆冲着她的背影叫唤。
“是你的护照。”
季忆的生活从来都是由点和线组成的,上学时是三点一线,现在工作了是两点一线,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家里,如果硬要说个她的秘密基地出来那也就只有上学时常去的一家咖啡厅里。
从机场回来后她生活的直线难得歪斜了一回——她去了那家咖啡厅。
找到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她很想要痛饮一杯酒,“服务员,给我来一杯酒……九制陈皮汁。”这次,她学乖了。
如果,自己能早点学乖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习墨的脸毫无征兆的浮上脑海。
上一秒,她想起了初见时他冷峻的神情。
这一秒,她想起了在路边摊他对自己的真笑颜。
下一秒,所有的美好烟消云散,她想起了昨晚在明暗交织的房间里他充满情欲的喘息,喷薄在她的每一
寸肌肤上。
用手抱着头痛苦的摇晃她想要忘记昨晚的一切,但他的模样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如蛆附骨,伴随着昨晚的残碎画面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她的心房,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坚强瞬间瓦解。
她忽然好讨厌这个被剥去了外壳,血淋淋、赤裸裸的自己。惊恐的睁开眼睛季忆推着桌子站起来不顾一切的跑出了咖啡厅。
“小姐……你的九制陈皮治已经好了!”看着她狂奔的背影,欲哭无泪的服务员小姐今天的心情一样很糟糕。
心伤的在酒吧里买醉绝不是季忆的专利,这一点黄毛可以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从季忆家里离开后他就直接钻进了酒吧里。
酒吧内音乐震天,各色的光束明暗交织,不知隐匿了多少悲伤的脸庞和蛊惑了多少轻浮的人心。
坐在吧台的一处他自顾自的喝着酒,狂欢的呼声并没有真正挤进他的耳膜里,一杯杯鲜亮的酒液已经下肚不少,但他依旧没有醉意。对于买醉的人来讲,这无疑是残酷的惩罚。
如果醉了,至少可以不用么心痛对不对?也许醒来,便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对不对?
剔透的高脚杯中的紫红色液体澄亮晶莹,像极了诱人的毒液,一如那个小小的人儿。明明知道不可触碰,但还是渴望触及她伸出的橄榄枝,哪怕不是对自己。
或许,我已经中毒了,中了一种名叫“爱你”的毒。
高高的举起酒杯,
让酒液在迷幻的灯光中闪闪发亮他苦笑,苦痕由眉间蜿蜒至心。
他的痛,没有人懂。因为他早就学会不让自己的脆弱显露于人前,只是这欢笑的假面带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贴合进血肉?
耀眼的人是不会被世俗的光亮所掩盖的,即便是在这样不敞亮的坏境下女人们还是发现了黄毛这颗夜明珠。
三两个衣着暴露、打扮妖娆的女人端着酒杯走到了他面前,“帅哥,你怎么了?有心事呀?”其中一个妆容大胆的女人率先将白花花的手臂搭到了黄毛肩膀上,暧昧的将唇贴近他的耳畔,对着吹出一阵湿热的气息。
看着前人的举动另两名女子也大胆了起来,“是呀,和我们说说吧。”各种贴身小动作,各种投怀送抱,更有女人把手贴上了他的大腿,不安分的向上摸去,一路挑逗。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终于扭过头看这三个女人,脸上的笑容灿烂如阳。“姐姐,你们敢再贴得更近一点试试。”当然,如果他没有加“敢”字的话这绝对是一句极富挑逗性的邀请。
黄毛虽然是在微笑,但话里的怒意不言而喻,即使那三个妖艳的女子再怎么垂涎他的好皮囊也不得不识趣的离开。
“哟……我们的总经理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如果说他不认得这个声音那是假话,南博集团的胖子总经理陈南,这几天每天都像
鬼魂一样占据着电视和报纸的宝贵位置,再加上南博集团对习氏财团的商业攻击,他想不认识他都不行。
黄毛散漫的回头,只见肥头大耳的胖子经理身后男男女女跟了七、八个人,不知道的看这阵势还以为他是要来砸场的呢。
“陈经理,真巧。”不正眼看他,敷衍的说完黄毛又转回去跟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完全没有看到胖子陈南铁青的脸色。
黄毛本来就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更别说是敌方公司的高层了,礼貌的跟他打声招呼已经他的极限了。
抖着一肚子的腩肉走到黄毛面前陈南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露出一排黄牙,“易经理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一定是有心事吧?”他擅自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我想一定是因为那个季忆吧,关于你们三人的事情我多少有点耳闻,不过其实她做的也没错,噢……不对,应该说她很有眼光。习墨毕竟是正妻所生,而且帅气又有能力,接手习氏财团才几年就产值增值了一倍,如果让我选我也会选择我也会把自己……献给习墨。”末尾几个字陈南故意语调低沉暧昧,黄毛的自尊和无尘的真心都无疑受到了打击,原本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掌成拳。
这一切都被死胖子看在眼里,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陈南来者不善,如果换做是以前他定不能把黄毛怎么样,可是现在一遇到和季忆相
关的事他就乱了,方寸大乱。
但他还是很快藏好了情绪,恢复没心没肺的模样。“所以呢?”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转头看他,玩世不恭的笑着。如果陈南要不是看到了他刚才的反应,一定会被他的伪装骗过,可惜现在没有。
“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强……而是因为你不争,所以别人发现不了你的强。比如,你和习墨,如果你能打败他……”胖子始终保持的微笑逐渐染上了一层讽刺的色彩。
黄毛终于打断他“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的,这样跟我说你就不怕吗?”
胖子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在爱情里对手是不分身份的。”
在这么嘈杂的坏境里身后的几个随从人员根本听不到他们说到了哪里,可不得不打断他们“陈经理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人员中的一名秘书看了看手机后说到。
“我会是那个能帮你打败他的人,你好好考虑下”从漆黑黑的巨型钱包里掏出张名片放在黄毛旁边,他用手指重重点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几下。
即使刚才伪装得很成功骗得了那个胖子黄毛也骗不了他自己,他,真的很想被人承认,一直都想。
低头看着在光线球下明明暗暗的数字他心开始有了异样的情绪,这种情绪他明明一直很努力的压制着,可如今因为季忆有点不受控制了。
自从工作后季忆就一个人在外面租了房子住,神经大
条的她对于家务这类事情并不是十分精明,家里已经早就该整理了,但这些她现在都无暇顾及,直接冲进了浴室。
将喷头的水量拧到最大,季忆任由细密的水柱打落身上,里衬的衣料逐渐被冷水浸透,将冷意揉进了身体里,体温一点点被从体内挤出来。
黄毛。
想到他天真阳光的笑脸季忆的愧疚感强烈到无以复加,心像被无数把尖锐的刀子细细割着。
“啊……!”吼叫着她胡乱抓起一旁的刷子就往自己身上刷去,即便洗不掉心灵上的污浊感她也要洗清身体上的不洁。
原本细嫩的皮肤因为毛刷的作用被拉出了一道道长长的红色印记,表片都脱了。其实她痛,但这些都是肉体上的,比起精神上的痛苦这根本不算什么,她不管,仍旧加大力道力道刷着不具不洁不净,令她几欲作呕的身体。
一滴咸泪滑落腮边。
以此为起点,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