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狠狠地把刷子摔到地上她一股脑推掉了架子上所有的洗刷用品。
她的痛苦已经不是这样就是宣泄殆尽的了,小小的隔间里她没有可以发泄的东西,只得生气的、愤怒的将粉拳像冷硬的墙上砸去,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指节磕破,鲜红的血液缠着拳头断断续续的顺着墙面蜿蜒而下,混进地上的水渍中滑入了下水道。
时间无声走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地面已经变成了淡淡的血色,她也累了,蜷缩在浴室的一角抱着自己的双膝默默地抽泣。
她的世界被窄窄的门面分割两边,她在这边无声哭泣,而手机在房间里无声的发亮,屏幕上显示的是她想要忘记却又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名字,习墨。
从公司出来后他直接回到了公寓,可是她已经不在,被翻乱的梳妆柜昭彰的诉说着她曾经的举动。走近前去,习墨看见了那条被刻意放在桌子上的项链,而接连拨通季忆的电话她也不接,这下习墨也乱了。
季忆不知道就那样在浴室里坐了多久,直到冷意渗进了骨子里她才强支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出了浴室,然后就这样扑到自己床上就着湿透的衣服睡了过去。房间内光线晦暗,她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是一味的睡,冷了就扯过一旁的被子卷上,对于屋子外的事情不管不顾。
如果不是夏雨然来找她,季忆也许死在家
里都不会有人发现,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了,醒来就哭,哭累了就睡,整个人都虚瘦得没了精神。
“季忆!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柔弱,男人不是个东西你为他们要死要活的更不像个东西,快给我起来。”这次夏雨然真的是直接破门而入,成功摧毁了她家的大门。
一进屋她就冲到床边直直拽住季忆的手腕。滚烫,这是夏雨然触碰到她皮肤后的第一个感受,手随即探向她的额头,果真是发烧了。
夏雨然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女人,心里丝丝心疼,她看得出季忆爱比四年前更执着了,爱的深自然伤得重,这次她真的被习墨重伤了。
迷糊状态中的季忆对夏雨然的到来毫不知情,但当自己的衣服被脱掉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个激灵死拽住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倔强得阵势让人心疼。你们,到底是谁伤了谁?
等季忆清醒过来时夏雨然已经不在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然后缓缓的向餐桌方向走去。桌上放着的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青葱的葱段规整的撒在上边,整个房间内粥香四溢。
往桌子上望去,季忆看见了同粥摆放在一起的字条:“如果你不能客死他乡那就给我死皮赖脸的活着。”细长犀利的字体在纸上勾画出这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她知道是夏雨然来过了,就算没有字条从她被破坏的房门她也可以猜得出,难道夏雨然真的不怕
她家被人冲进来抢劫呀?不过,即使这样还季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至少,有人还会在乎自己的生命,虽然是因为这么不正常的理由。
人暖人心,粥暖胃。
季忆也很想秉着不浪费食物的精神吞下这碗夏雨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清粥的,但只吃了几口她就实在吃不下,心情不佳的她只是坐着发呆。
从前季忆不明白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哪来这么多眼泪,窝在家里看喜剧都能哭得个肝肠寸断,现在她懂了,喜剧总归是别人的喜剧,自己的心空了别人的欢乐别人的愁又怎么能平衡的了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没由来的笑了,她季忆似乎真的变了呢,一夜之间就变了,再也回变不回从前的她了。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习墨吃饭时、上班时、下班时都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那一定非沈雅惠莫属,这个女人破坏了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幸福,他恨透了她。
到处都找不到季忆的习墨脸上好像凝结了一层冰,秘书肖特深知现在不是报告这件事的时候,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沈雅惠小姐说现在要见你。”肖特局促的抱紧胸前的文件夹,心中各种忐忑,自从回公司后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
“大早上见到我肯定不开心吧?”不待他做出指示沈雅惠就出现在了门口。今天的她一身白色的紧身职业装,干练中不失优雅,但她
无论怎么穿习墨都还是讨厌透了她。
是的,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无论早晚,但她还是径直走了他的办公室,裙子侧旁小小的开叉随着她的步伐开开合合,被包裹住的玉腿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但不包括习墨在内。他对她的厌恶非常,而且在近期不减反增。
看着她在自己办公桌前停住习墨默不作声,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
见此番情景肖特识趣的退出办公室了,随带将门合上了。
“见到我难道你就不能高兴点吗?毕竟我们欢愉过一段时间。”双手撑着桌面俯下傲人的身线看他,沈雅惠色彩璀璨的双唇拉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习墨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更加不好了。
“所以你的葬礼我会去给你送花圈的。”冷冷的抬眸看她习墨的神情出奇的认真。
“呵……比起这种长远的事,我们还是讨论下习氏财团吧。”沈雅惠嗤笑出声,用手背轻柔的摸着习墨的脸她将脸靠得更近了。习墨不喜欢,直接将老板椅背了过去。对于不喜欢的事物他不想看,对于心爱之物他要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心。
“说吧。”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就像他对她无情无爱。
“我从来不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这点也是跟你学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所以我努力让自己离你更近些。最近因为南博的新款珠宝明里暗里的诡计,外加上你和季忆的绯闻,习氏财团的股票
大跌,有不少小股东已经开始抛售股票,现在的习氏财团已经到了危机时刻。如果你肯继续跟我在一起,我宁愿牺牲经济利益,如果你拒绝我立刻将早年投的大把资金从习氏财团撤出。所以,你的答案呢?是继续跟我在一起还是拒绝!”
“噢……你是在威胁我吗?”听她说完所有的话习墨挂上清朗的笑容,不答反问,语调一波三折让人猜不出喜怒。
“聪明如你,你知道我的意思。”沈雅惠也不是吃干饭的,同样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她爱了习墨这么多年,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以外的人出现在他家的户口本上,更何况那人还是论身份、容貌、学识都不如她的季忆。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让习氏财团倒闭?那个我费尽心力一手壮大起来的习氏财团?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我吗?”转过椅子的他嘴角含着一抿浅笑,但笑意并未带入眼底,眸光依旧冷得足以冻伤人心。
他明明没有变,还是当年那个冷酷无情的习墨,可为什么他就偏偏爱上了季忆,沈雅惠不懂,但高傲的自尊心让她输不起。
“是!”她回复得斩钉截铁。
“你要做什么是你的自由。肖特,送申小姐出去。”直接下了逐客令他按下通话键叫来了外面的肖特。
“你真的愿意为了她丢掉习氏财团?”画着精致妆容的沈雅惠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她质问面前的习墨。这个男人
离自己虽然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可是沈慧丽却感觉他的心遥不可及,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到头来还是没有猜出他的心思。
她,如果真的撤资了他会如何应对。她想不到,但她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继续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会真的狠下心来的,为了让习墨回到她身边她什么都敢做。
“我会怎么样做取决于你会怎么样做。”轻轻眨眼,再看向她时他眸中寒气凌人,可脸上笑意依旧,残忍的笑颜不禁让人心惊半退。
沈雅惠不相信冷酷无情的习墨会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拿“习氏财团”的命运开不当回事,“你了解我的,我不是在看玩笑。”她进一步威胁,想要得要自己想要的满意答案。
“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对吧?”他反问,语气却只是像在陈述。
盯着他的脸沈雅惠不说话,只是一味看着,目光逐渐涣散,由此飘忽到了远处。她恍惚间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独自一个人去到了医院,画面中的他正在和对面的医生谈着些什么,神情忧郁。画面无声,但她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那些话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昔年的景象渐渐远移,最后在她眼中被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被吹散,她褐色的眸子很快又覆上了漆亮的光泽,习墨微笑却好不暖意的脸再次印进她眼帘中。
她很想冲着他怒吼,发泄自己无处
安放的伤痛,想让他赔,用一生一世来赔,但喉管动了动她只能说出一个“是”字。
满心的伤痛还是被她压回了最深处。
肖特站在一旁很不自在,“沈小姐,我们现在走吧。”他谨慎的对一脸愁容的沈雅惠说,肖特深知赶紧把这位股东弄走才是解决目前情况的最好办法。
凌厉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最后凝望了习墨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习墨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心情不佳的女人重重甩上,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裂成无数瓣。声响过后习墨直定定的盯着门板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喜怒难辨。一直握在手上的笔被死死紧握,忽然,他力道一失被折成了两段。
送走沈雅惠后肖特又回到了习墨的办公室内。
习墨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肖特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总裁。”肖特喊了一声,但并不成功,习墨没有回答,甚至连神情都没有一丝改变。
这次肖特决定直接报告公司目前的情况。“总裁,从昨天开始南博公司的新款珠宝已经在全球同步发售,市场反应跟我们原来的预期一样,到现在为止仍有小股长期和我们合作的客户不断流向他们。董事会那边已经很不满了,接来下你有什么指示?”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
在季忆出现之前,他们总裁一直是以“习氏财团”为重心的,对于秘书来这个职位来说
肖特是称职的,他的想法不错,刚才那番报告终于引起了习墨的注意。
抓起手边的杯子将水灌入肚中他拿起面前的文件翻阅起来,“流失过去的大客户资料准备好了吗?”他一如既往的冷冷问到,低垂的眼眸没有抬起。
“嗯,已经连同半个小时后的会议资料一同传到你电脑里了。”说完这句话肖特欲言又止,唇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整理出一句“我出去工作了。”
习墨点头应许,文件翻过一页。
其实现在他的心里烦躁极了,因为季忆不声不响的闹消失,但是面对“习氏财团”现在的情况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今与他正面较量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以阴险的手段在商场占据重要地位的南博集团,稍一松懈就会被它绞杀,再无机会。
他想给季忆绝对不能是一个输得一塌涂地的习墨,他的人生也绝不能出现这样的失败。心里这样暗想着他打开了肖特刚刚传过来的文件,目光一瞬不瞬,神情极为认真。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肖特的陪同下习墨神态自若的走向会议室。
远远他就看到了来开会的人员,男人们西装革履,女衣着人们干练。随着距离的缩进他看清了他们挂在脸上的表情,无论老少都清一色的忧郁模样,深色的职业装无疑为这样的气氛更平添了几分死气,如果不是知道他们进的是会议室,习墨觉得他们
更像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进门的人开始注意到了习墨的到来,有些人面带愠色,有些人满面愁容,看着这群人他忽然想起了季忆干净纯粹的笑容,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总裁。”
“你来啦?总裁。”
几个骨干员工带着不真的微笑和他打招呼。现在习氏财团这种情况他们真心笑不出来。
“习墨呀,进去再说吧。”另一个元老级的股东拍拍他的肩膀。那人和他父亲是世交,自然没有给他摆脸色。
进入会议室后人们依次坐下,开始先由作为秘书的肖特报告这几天的事故和基本情况。习墨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正在做报告的肖特假装不经意的朝他这边看来,她知道,他一定又是在担季忆,以前他从来不会在会议上失神。刚才他又让她给季忆打了半小时的电话,季忆还是没有接,这足够让他失神一个会议。
“习氏财团”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等南博集团出招,再见招拆招,习墨已经把可以做得做到最好了,他为自己偷偷想季忆找借口。
“下面我们有请习墨总裁。”伴随着这句话会议室内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昔日的热烈不再。
走至台前习墨微微鞠了躬,但换来的只是一张张加不赞许的冷漠脸庞。
墙上的电子屏幕开启,他点开了一系列珠宝的效果图。“对于我本身对公司照成的负面影响我深表歉意,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的,虽
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南博集团剽窃了我们的设计图,但我已经让人联系律师团了,设计团队也在抓紧修改预备设计图,争取赶上对外界宣布的今年的冬季发布会的时间。请看……”他将手指向屏幕上的图片,但话来没说话与会人员中就发一了声冷笑,是今天的董事会代表之一。
那人双手抱胸不屑地摇摇头,“就算你现在做得再好也没有用,董事会已经对你不再有信心了。”
肖特为自己的上司抱不平,这是他第一次失误。“总裁一直都很做得很好,这次只是不小心而已。”肖特开口为他说话,没有人站起来维护他或赞同肖特的话,人情冷暖在这一刻表现得明明白白。
“肖特,住口。”他淡淡的说,不怒自威。
“哼……在商场上没有第几次放错误,只有严不严重,他这次的错误已经让‘习氏财团’陷入了岌岌可危之地。”那人向肖特投去凶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