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从不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母亲。季忆是除她母亲之外第一个见到他这一面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迷失理智的女人,他讨厌这样。
合眸,黄毛仿佛能透过能光阴看见母亲慈爱的脸庞,往昔的记忆像潮水般向他涌来。
季忆并不能体会他全部的伤痛,但是她想轻轻唤他,传达自己的关心,给他哪怕一时半刻的温暖。
“习氏不认同我我也不想争,我从来就不是贪图享受的人,我只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回到习家后我还是不能真正做到不恨。看到习家的人一个个冷言冷面,我恨,我很他们对我妈妈的死不理不问,这份狠被积压在心里悄悄膨胀,知道遇见你这份狠终于在遇见你开始爆炸了。”黄毛的语调平平,但心却是苦涩的,想到自己的母亲他再也不能压制心中的感情。
思绪飞回美国,黄毛看见了母亲离世前的情景。虽然身体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面容苍白得如同纸一般,但依旧遮盖不住妈妈高贵、温婉的气质。伸出病瘦如材的手她拉住了黄毛的手。“景辰,不要恨,即使他们做的再不对始终是你的家人,是你血浓于水的家人。”
母亲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记忆中的画面重归回黑暗,黄毛悄悄忍下了连同画面一起席卷来的痛苦。这份痛他忘不了,所以他注定做不到不恨,一切有因必有果。
双眸再睁开时他再一次
抬头看着季忆。起身,黄毛将手伸向季忆的方向,季忆心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探来的手。就在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黄毛的手越过她停在了后面的墙面上。然后房间里突然变得通亮——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季忆这才想起电灯的开关就在自己的身后位置。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季忆没有离开,现在她没有机会了,又一次被黄毛圈到了狭小的空间内。她总是在最适宜的时候不做最适宜的事,这点不知道同样气了大boss习墨多少次。
黄毛就这样俯身看着她,一言不发,眼眸中逐渐染上季忆看不懂的情愫。
季忆被看得心里发麻,“关我什么事?”虽然我最近也对你冷言冷面,她在心中心虚的补了一句。
“你认为不关你的事吗?”黄毛轻轻扑扇了一下睫毛,再睁开时眼中带有若有似无的凌厉之色,这样子和习墨真的有几分神似。
季忆迟钝,她没有看出黄毛神色中的不悦,继续说着那些令黄毛更加不悦的话,模样天真。无论她多么努力的想要表现出冷漠的样子,都只是一时的,她始终还是学不会习墨和习景辰的技能,他们的伪装足以以假乱真。
“你恨习氏,但我和习氏没有半毛钱关系呀。”她解释。
“我讨厌‘习氏财团’,更加讨厌‘习氏财团’背后的扶持者,我恨他们。虽然我有想过放弃自己内心肮脏的想法,但是
遇见你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所以……如果我做了错事情你也脱不了关系对不对?”他将身体贴得更近了,季忆偏过头希望保持两人的距离,一股混合着浓烈酒味和男人气息的气味喷在她脸侧,引得她想要挣脱,但她清楚的知道她逃不了,所以并没有反抗。
季忆想要打破两人间奇怪的气氛,同时结束这场令她站立不安的谈话,可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她前面说每一句话时黄毛给她的反应都不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而且似乎让他很愤怒,她不敢再让气氛变得更僵了。
黄毛忽然微笑,笑容天真残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们都是一样的,担着同样的罪。”
这样的表情季忆最近经常在黄毛的脸上看到,她觉得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他,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黄毛脸上会出现的,一味的纠结于这些点让她忽略了这种表情出现所代表的含义。
“黄毛,你喝多了”季忆忧虑,依旧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突然意识到,以前都是他一心一意照顾自己,而她竟然没有想过要问他的名字,一直叫着他黄毛。现在终于知道了竟然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而且现在她也不能叫黄毛的名字,那是他一直不想要的东西。季忆心里的自责更甚了,如果她早点问黄毛他肯定不像现在这么难过了,所有的事情也肯定不会是朝这个方向发展。
季忆是错了,她错
在对毛红那么不上心,现在,大错已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将事情扭转。
“我是喝多了,全都是因为你。”他嗤嗤的笑,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说,因为你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们的罪都是一样的,谁也逃不了。”明亮的灯光下黄毛的表情越发愤怒,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他的罪孽。
但是季忆没有完全听懂,她把一切都归结为黄毛在发酒疯。她暗自在心底叹息,清醒时多好的一个娃子,自恋又任性,一喝了酒就果断发酒疯,像驯兽人一样把季忆当宠物关在了手臂筑起来的牢笼里。
季忆从小就脑缺根筋,心缺颗眼,虽然黄毛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但除了他身世那段之外她基本没听懂。看来她似乎终于发现黄毛对她很不满了,她的语气开始妥协。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好吧,我们都一样,现在可以把手放下来吧?”
黄毛不答应,提起手握成拳重重砸带了墙面上。“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吗?”
她在心里点头如捣蒜,但是反应到脸上却变成了一副讨好的狗腿样。“我只是想去给你倒杯茶,呵呵……”最后还附上两声不像样的干笑。
原来在公司被习墨奴役,现在又要对黄毛各种讨好,她季忆上辈子到底是当了汉奸还是谋杀了国家
领导人的?她在心里为自己各种喊冤,可惜今天满天神佛不在家,于是乎黄毛又再次不满意她的回答,一记寒光到从眼尾射出。
黄毛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尽力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懂我?始终不懂我?”他的手温柔的抚上了季忆的脸颊,她不习惯他这样,但是无处可退。
黄毛望着她的眼神幽邃而深远,像是夜晚里的清潭,水光粼粼而又凄冷,季忆心生怜惜,她不明白到底自己做了什么才让他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她更加自责。
季忆想叫他,但是他不能叫他的名字,也不能唐突的把“黄毛”两个字叫出来,最终咽了口口水将想说的话咽在了喉咙。
“如果你先遇见的是我你一定会选择我的对不对?”吸了一口气,仰头,黄毛淡淡的微笑,这一抹浅笑泄露了他心中暗藏的苦痛,但季忆还是半懂不懂,只知道他不开心。她的嘴巴几经张合,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这点事她还是会做的,毕竟是看琼瑶剧长大的。可是黄毛没有给她机会把那些狗血的台词说出来。
“不用说,我知道事实一定会是那样。”
抬头,季忆看见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几下,然后一行泪滑到了唇边,她顿时心慌,除了手足无措之外她感觉到更多的是害怕。
季忆仰着无辜的眼神看他,“你怎么啦……我有做错什么吗?”声音唯唯诺诺。
黄毛撑在墙上的手松了下去,久
久才挤出一个字“我……”他的声又消了下去,又是一阵哽咽。
“季忆……”黄毛忽然喊着她的名字向她拥过来。
“不要!”向旁边闪躲季忆用双手挡在前面大声惊呼。
整个房间在那两个字的尾调消散过后陷入了沉静。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从双手的缝隙间看向黄毛刚才站的位置,她看见他正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自己这边,目光直直,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
“为什么总是拒绝我!”黄毛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季忆摧毁了,迈开步子他迅速来到季忆面前,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
将季忆紧紧按于墙上黄毛发了疯狂般的吻她。季忆不从,黄毛更加发狂,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黄毛再次把唇贴上去,狠狠的啃咬她的唇,贪婪的掠夺她蓓蕾的芳香。他讨厌季忆的眼里只看得到习墨一个人,潜意识中的占有欲喷涌而出,他空出一只手环住季忆的腰肢,一点点收紧力道,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就这样把她揉碎在身体里不让别人夺走,他再也不想失去自己在意的人了。
季忆被黄毛捆在手臂中勒得生疼,她努力挣脱出了一只手,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根本都推不开他,被他五指扣住拉到了他的腰际。
黄毛心乱了,动作开始变得狂妄。在被黄毛吻着的时候,季忆脑海中闪现的全是习墨的样子,原来她真的不
愿意让习墨之外的人吻她,虽然她讨厌习墨毫无爱意的触碰,但是除他之外她谁都不能接受,就连黄毛也不例外。
季忆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喜欢,她也不敢想象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变成怎么样,刚才产生的害怕没有消散反而一点点在心底堆积,最终化成颗颗泪珠滴落了下来。泪珠冰冷,通过相贴的脸颊黄毛感觉到了这份低温,狂暴的动作逐渐冷静下来。
但季忆还是无法安静下来,眼泪仍然断断续续从眼眶里面溢出。看见她的眼泪黄毛的酒意也醒了几分,双手捧住她的脸为她抹去眼泪黄毛认真的看着她,爱意深深。
“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闭上眼季忆深深吸了口气,为了不让眼泪继续流下来。
轻轻拿掉黄毛的手她抬起水雾迷蒙的双眸望着他。“你走吧,我想睡觉了。”说完季忆再也不想再开口,默默在心里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如果是习墨她不会这样吧?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黄毛不禁想要嘲笑自己的天真,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种问题,她刚才的反应不是已经做出了回答吗?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习墨优秀的……”
对于他的话季忆没有给出任何回答,面无表情的把脸转向了一旁。
黄毛识趣。“我走了。”说完便真的转身离开了。
习景辰终究不是习墨,她要的跟名字无关,跟身份无关,即使习
墨不是习墨她还是会喜欢上他。但这些,习景辰现在不懂。
他走了,轻轻的将门带上。在确定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后季忆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她真的太累了,一步都不想走,趴在地上想着些和他们两兄弟相关的事情她就这样睡着在了地上。
那一夜,她做梦了,那个梦好长好长……第二天醒后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可是她记得梦中的地方冷极了,像是那天她睡的地板。
因为季忆的事情习墨分心了,以至于“习氏财团”的资料被人盗取了他还不知道,当“南博”集团每一步的行动都和“习氏财团”的前几天做好的企划案一模一样,而且每步都比他们快时,习墨终于意识到公司的机密文件被泄露了,而且泄露的不止一点点。
新的企划案是在“南博”集团盗走“习氏财团”的珠宝设计款式后重新拟定的,关于对“南博”集团的应对办法和公司的新布局都统统有在里面,这一次资料再被盗走已经不是几天又能弄出新方案的了。新的布局已经部署完了,再一次调整动作太大,如果被媒体知道事情会更乱,而且现在对“习氏财团”来说几天是个很漫长的时间,每一天都可以决定它的生死,他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等了。
怎么办?习墨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好狼
狈,从未有过的狼狈。
看着电脑上收到的资料他心情焦虑,最终他按下了电话上的通话键。“肖特,通知市场营销部和策划部到小会议室开会。”
疲惫的靠在老板椅子上他将椅子转了一个方向,面向落地窗外。在这个南方的城市冬天不会下雪,但是冬天一到天气总会开始变得雾蒙蒙的,这几天有寒流要移动到这,空气雾化的现象比往年来得更早了些。
落地窗外的空中一片乌白,雾浓得像一杯倾洒而出的奶沫,视线怎么都不能穿透它望到地面,他只能眺望,才能凭借肉眼看到远处云层后的一团光亮。习墨忽然想到,这云层后的太阳不正和“习氏财团”很像么?曾经高高在上,光芒四射,强大得让人不敢正视,可小小的云雾便轻而易举的遮挡去了它的光芒,让人唏嘘不已。
无论曾经多么强不可欺,一旦衰败了便会无人理睬,商场上有的从来都是利益,这点习墨早就看透了,所以他一定要让习氏财团撑下去。
起身,习墨情不自禁想向那团模糊的光团探出手掌,但最后被落地玻璃挡住了前移的动作。他隔着玻璃触摸拿到光团,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它的光和热。
“‘习氏财团’会好起来的,是太阳总会冲破云层。”他望着前方独自呢喃。
贴在玻璃上的手忽然攥紧成拳他在心中重复了后半句话,然后转身迈出办公室向小会议室走去
。
此时,市场营销部和策划部的工作人员也正在往会议室走去,个个忧心忡忡。“南博”集团的行动他们已经通过新闻报道知道了,新的企划案明明是他们刚刚制定好的,就连其他部门的人他们都没有通知过,为什么南博集团那边会知道?个人心中答案各异。
像这种危机时候,每一秒都显得至关重要,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们开会讨论,经过短暂的讨论,大家决定还是先稳定客户比较好,然后再把“习氏财团”五年内销售最好的珠宝挑出来,进行改良重新上市发售。总之,冬季发布会上一定要有产品拿出来。
但是,这一点习墨他们能想到,“南博”集团那边同样能想到,他们不会给习墨他们把计划实施的机会。
刚刚制定好对策他们立刻从电脑里调来了这五年内销售最好的十款珠宝,正在对最终的珠宝做讨论,一切都看起来有条不紊,可所有的平静都止于肖特的一通电话。
“总裁,习总裁……不好了,出大事了。”在他们正在紧张的开会的时候,秘书肖特紧急通过视频电话联络到了隔音会议室里的他们,他气喘吁吁。
“什么事?”习墨看着肖特慌张的表情也猜得到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他不能慌,在员工面前他要稳住。
在场的员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看到的肖特从来都是不惊不饶的,从肖特现在的表现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