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独掌军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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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鞭子呼啦啦地卷起白生生的阳光,劈柴似的抽下去。主簿惨号了一声,本昂起头颅高声咒骂,却忽然一头栽下,软绵成了一团,任凭鞭子如何抽打,也没有一点儿反应,死鱼似的吐出了白沫子。

动刑的侍卫们也觉得不对,不约而同收了手,却见那主簿的头上不知被谁抽了一鞭,砍出一道深深的缺口,血浆汩汩直冒,有人在主簿的鼻口试了一试,说道:“大人,他死了。”

常房愣住了,他没想到那主簿这么不经打,也不过就是抽了不到一百下么,怎么就死了呢?大牢里的重犯被日日拷掠,惨毒备至,也挨着撑过来了,偏这主簿太娇弱,嫩草似的,一折就断了。

“死了……”他沮丧地叹口气,他其实还没想好怎么收场,死人瞠大的黄浊眼睛让他心生厌烦,他挥挥手,“抬走吧。”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下属担忧地说。

常房默然一会儿,说道:“不怕。”

难道朱褒敢找他报复么?常房自信地以为朱褒没有这个胆量,这是他的逻辑,他可以越权逮捕下吏,别人却没有僭越的权力。

可惜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主簿的死很快传入了牂牁太守朱褒的耳中,半个时辰后,他率五百郡兵包围了常房所在的传舍,三下五除二把常房捆起来,先扇了十来个耳光,看得血丝浸出来,脸也肿了,再关进马房,嘴里塞了块湿抹布。

他并没有立刻杀死常房,而是规规矩矩地写了三封信,一封寄给庲降都督李恢,一封寄给丞相诸葛亮,一封寄给太子。满纸是冤屈的控诉,他还特意在竹简上洒了几点水,当作是泪水,以表示他的哀痛之心。

那时蜀汉章武皇帝已在白帝城驾崩,梓宫正在运往成都的途中,消息已抵达了牂牁郡。朱褒在写给太子的表章里,连称了十八次“先帝”,说先帝在时,如何恩泽群下,怀德来远,夷人心服。如今大行皇帝尸骨未寒,竟有奸邪之徒罔顾先帝善待边民之心,欲加重罪于无辜之身,令忠臣齿冷,良民心伤,恳请殿下为臣下昭雪。

三封信同时寄出去,朱褒安稳地等着回复,他不怕朝廷追究,他甚至笃定地认为朝廷没本事追究,章武皇帝在时,他尚存有几分忌惮,如今皇帝死了,谁还敢挑战他!他不杀常房,只是想借一下朝廷的屠刀,朝廷肯借,他心满意足,更能清楚地摸出朝廷的虚实,不肯借,口实便握住了,那时,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竖起反旗。

“让诸葛亮跪着来求我!”朱褒咬着牙说。

那是蜀汉章武三年的五月,章武皇帝刚刚去世,棺椁上的红漆没有干,年号还没有更改。群臣的哀思像岷江的水涨起潮头,成都城外的七星桥上刚刚竖起了招魂幡。在战争中元气大伤的国家被大丧拖垮了意志,民心浮动着,朝堂上的暗流涌动着,南中的反叛像野火一般,忽而生忽而灭,谁也不知哪个时刻会成爆发之势。

这个国家即将面临她最艰难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