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相信。”她又背过去。
他信她才有鬼,许栀别扭起来就是很难哄的。
“这几天不出差了。”他又搂住她,吻了吻她的眉眼,然后说,“好不好?”
满满的诱哄。
许栀没吭声,人很倔强地躺在那边,过了会儿才有明显的软化。
费南舟又吻了吻她的眉眼,说:“栀栀,你最近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啊?”
“你嫌我脾气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最近好像……”他定定望着她,欲言又止。
许栀本来还很生气,要跟他理论,过一会儿也有些怔然地楞在那边。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不会吧?!
许栀下意识坐了起来,直挺挺地坐在那边。
“怎么可能?!”她才不可能怀孕。
当时她也没有多想,但是第二天还是去买了验孕试纸,蹲在厕所研究了很久。
那天都下午了,测得不是很准,红线若有似无。
她决定第二天再试试。
翌日又试了一次,果然显现明晃晃的两道横杠。
许栀犹如晴天霹雳。
其实早从上个礼拜开始他们就不故意避孕了,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怀上。
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许栀长叹一口气,拿出手机给费南舟发了短信:[我有了。]
[什么有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啪打字:[怀孕了!]
[我马上回来。]
她更气了:[下午没事儿了?宝宝比我重要?这么急着赶回来?]
发完后自己看着也觉得无理取闹,但是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就这样吧。
许栀在床上躺了会儿,又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照。
人还是以前那个人。
但是,要变成准妈妈了?
她完全没有这种心理准备,感觉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
她叹了口气,干脆又躺了回去。
费南舟回来时她就躺在床上,瞥了他一眼也没起来,有种茫然的空灵感。
“干嘛啊?怀孕是好事,你愁眉不展的干嘛?”他将公文包扔到一边,过来将她搂到怀里。
许栀不搭理他,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肚子上有异样,她一睁眼,发现他的手正覆盖在她的肚子上,她怔了一下,表情怪异。
“……你别这样好不好,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费南舟反问她,“提前感受一下当准爸爸的感觉。”
“他现在只是一个受精卵。”许栀吐槽。
“早晚会长大的。”他看上去倒是比她要高兴很多,有种即将做爸爸的喜悦。
倒没有她的忐忑。
许栀说:“怀孕很辛苦的。”
“我会陪着你。”
“你天天加班。”她哼了一声。
“以后尽量避免。”这话说得蛮没有诚意,但确实事实。
她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还真不能让他不工作。
“想吃面条了。”
“我去给你煮。”费南舟转身去了厨房。
许栀走到玄关处,杵在那边静静望着他忙碌,心里寂静。
夕阳漫漫洒在他周身,有种金灿灿的色泽,她忽然就对未知的未来少了几分不确定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许栀觉得自己怀孕后脾气真的大了很多。
那段时间正好是秋季,天气倒是凉爽了不少,但她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舒服,挑剔这挑剔那,有时候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有病。
费南舟倒是挺迁就她,待她如从前一样。
许栀早上出门时要自己开车还被他拦了,非让司机送她。
抵达公司后,她把自己办公室里的绿植都换过一通,按照费南舟的要求拍了照片给他汇报,确定安全无虞。
她觉得他小题大做,他却觉得她不注意。
两人昨晚还为了这件事吵过一次,最后还是他妥协,不换掉也行,但要拍照片给他报备。
她气急了,干脆全换了,再拍照给他,问他满意了没有。
[你别无理取闹,宝宝在肚子里鄙视你。]
许栀:“……”
那段时间许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闻到味道就想吐,费南舟也不再劝她吃,让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想吃就算了。
许栀还变得特别嗜睡,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喜欢砸东西。
费南舟一般不跟她吵架,只默默地收拾东西。
她事后都会跟他道歉,说自己最近有点问题,一定会好好克制的。
“看来宝宝的脾气不太好,遗传给妈妈了。”他轻笑,也不生气。
弄得她又愧疚又不好意思。
到了12周的时候,他陪她去做孕检,看到单子上那一长串的项目,许栀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装死。
“这得要验一天吧?一天时间就这么没了。而且,这种检查是不是每个礼拜都要来一次?我的天。”许栀不行了。
“不然你以为妈妈这么好当?”他摇了摇手里的单子,“我陪你呢,没事儿,啊——”
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周边不少夫妻都朝他们望来。
许栀一头扎进他怀里,只露出一颗后脑勺,感觉无言见人了。
好在其他人也不认识她。
她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
抽血的时候,费南舟捂住了她的眼睛:“不看就好了。”
她怕疼,从小就怕抽血,这毛病这么多年都没改。
一管血抽出来,她整个人都有种放空的感觉。
许栀的表情都有些空,半晌,“嘶”了一声:“好疼——”
护士都笑了,替她摁上棉花。
旁边一个准妈妈也善意地笑了笑。
偏偏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抽个血而已,至于?矫情。”
声音不大,但这边的这几人都听到了,不由回头。
是个套着皮夹克的小年轻。
许栀正要跟他理论,费南舟已经冷淡开口:“关你屁事?”
四周寂静,那小年轻的脸也登时涨得通红。
费南舟本就是斯文至极的长相,这么不咸不淡地怼人,实在是很有戏剧效果。
小年轻想要发作,可目光在自己和对方之间衡量,在个头和肌肉力量之间权衡,后来还是讪讪放弃了,转身就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
许栀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
费南舟:“……”-
刚怀孕那段时间许栀特别容易孕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又嫌弃超市里买的酸奶糖放太多,费南舟就自制酸奶给她吃。
那酸得不行的东西,她吃得倒是很开心。
“酸儿辣女,你说我会不会怀个男孩子啊?”她已经开始猜测。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时,她心血来潮问了他好几个类似的问题。
“你喜欢男孩吗?”他反问她。
“还好吧,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她又看向他,“你呢?你们男人应该都喜欢男孩子吧。”
“你听谁说的?男孩子太皮,别到时候把家里的房子都给拆了。”
许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过一会儿又道,“那你是喜欢女孩咯?”
“我说了,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求乖一点,别像你小时候一样就行。”
“……你什么意思啊?我小时候很不乖吗?”
“你都忘了吗?你三天两头闯祸,爸妈不在,都是我给你擦屁股的,邻居我上门多了,那一片都熟了。”
许栀:“……”她还真不记得了。
费南舟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丝笑意,笑得她有些无地自容。
她哼一声移开眼神:“谁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孕中期,许栀的肚子有些微微隆起了。
她本来还想坚持去公司,被费南舟说了,才请了产假在家里休息。
不过那段时间她也不是天天赖在家里,而是在小区里和朋友逛,还认识不少新朋友。
相比于大多数孕妇,她还是比较乐观开朗的。
整个人容光焕发,看不出任何阴霾的迹象。
就连费南舟都说她是天生的乐天派。
“沐瑶说我要多笑,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漂亮。”她这样说,低头嗑着瓜子。
“……你最近是不是重了很多?上次产检,医生让你注意饮食。”费南舟忍不住提醒她。
谁知这一句话就让她炸毛了:“我哪有?我吃得不多。”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确定自己真的吃的不多。
只是最近体重急剧上涨,整个人都大了一圈不止。
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孕早期吃什么都吐,整个人不中反掉磅,怎么现在胖起来就这么快了,简直是喝凉水都胖。
话虽如此,她之后吃东西还是注意了一些。
胎儿要是体重超标,到时候会难产。
宝宝还没出生,夫妻俩已经开始取名字了。
“叫什么啊?”许栀头疼不已,“大名到时候再说吧,男孩女孩还不知道,小名倒是可以取一个。”
“行,你取吧,你是妈妈,你全权做主。”
“……小冬瓜。”
费南舟:“……”收回之前的话。
可能是她这段时间喜欢吃冬瓜的缘故,所以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因为小冬瓜实在太难听,两人商量了一下,改成了“小南瓜”。
时间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即将生产的时候了。
孕晚期对许栀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没有一天晚上能睡好。
她不是往左侧着睡就是往右,一晚上要翻来覆去很多次,有时候还会抽筋。
夜半时,她坐起来掉眼泪,变得格外多愁善感。
费南舟那段时间睡眠也很浅,基本她有什么动静都会醒过来,然后整夜整夜地陪着她。
这样日子才显得没有那么难过。
“也不知道宝宝生出来怎么样。”她忧心忡忡。
更害怕孩子要是有什么缺陷怎么办。
那时候脑子里经常闪过这些片段,都被费南舟安慰住了。
“有什么问题医生检查时就检查出来了,你怕什么?没事儿的,放宽心,别杞人忧天。”他搂着她轻轻安慰。
许栀靠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还是有点郁闷,低头看着肚子:“怎么还不生啊?这都多久了?跟我差不多日子的妈妈都生了。”
说的是群里那些妈妈,她前段时间加了一个附近孕妈妈的交流群。
“可能妈妈肚子里比较温暖,宝宝不愿意出来。”费南舟笑道,轻柔地将掌心覆盖在她的肚子上。
第85章
许栀的生产日期整整推迟了两周,到了后面她都有些不确定了,还怀疑是不是有问题。
和费南舟一道去了两次医院,结果都被撵了回来。
被告知不到生产不允许住院浪费本就紧缺的病房资源。
她无奈之下只好和费南舟回到家里继续居住。
孕晚期那几天,日子就像是掰手指头数过去的,慢得不行。
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上下楼梯都困难,更何况是干别的。
那段时间她无时无刻想着的无非就是“卸货”两个字。
奈何肚子里的宝宝不愿意出来。
变故发生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她发现身上黏糊糊湿漉漉的,还以为自己尿床了。
爬起来一看才发现床单上都是水。
尿床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量。
她紧张地连忙打电话给费南舟:“……我……我羊水好像破了。”
费南舟彼时在开会,会都不开了,交代助理继续替他按照会议纪要上的开下去就离开了。
赶回来的路上他还一直和她保持通话,让她别紧张。
可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紧张?
许栀说话时都在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你就在那边等着救护车好了,别乱跑。”他一路安慰,终于到了。
后来陪着她上了救护车直接送的医院。
到了医院进了产房,费南舟和十几个男人一道被关在外面。
虽然忧心如焚,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眼看身边人一个个都得到了消息,笑着站起来,他心里就越发焦躁。
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终于到了第二天凌晨,终于有护士出来告诉他,生了个小公主。
费南舟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之后许栀就在住院部的Vip病房住了一个礼拜,全程费南陪同,旁边是小摇篮是宝宝。
生下的第一天他抱了一下,双手捧着就能轻松抱起,那么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看上去不是很好看。
那么轻那么小,只有六斤,感觉很脆弱的样子,他手托着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坏了她。
躺在床上的许栀看到了,忍不住笑话他:“你这么紧张干嘛?不会碰坏的。”
“还是要小心一点。”他把孩子放回去,又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许栀咯咯笑。
“你别笑了,伤口还没好。”费南舟提醒她。
得来她一个白眼。
说起伤口她就哀叹一口气,侧切了一道,估计要一个多月才能恢复。
这几天上厕所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她看向他,似乎是在看他的态度。
“好,再也不生了。”费南舟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说实话他也不希望她再生了,太遭罪。
他本就不是非要孩子不可的那种人,孩子是意外之喜而非必需。
人本就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单纯地为了孩子。
许栀喜笑颜开,嘟起嘴巴:“那你亲我一下。”
他弯腰亲了下她的脸颊,而不是嘴巴。
她哼一声:“嫌弃啊?”
“亲嘴怕我忍不住,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她的脸颊慢慢涨红起来,眼睛水亮亮地望着他-
那一周住院的日子许栀实在是太煎熬了,每天都有护士来讲课,告诉她注意事项以及怎么照顾新生儿。
更多时候是她和费南舟两个人一起听课,实在尴尬。
关于怎么照料孩子都要求夫妻俩一起听课,事无巨细,护士还会提问。
甭管在外面是什么样的风云人物,提问没回答上来照样挨训。
有时候费南舟都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许栀深表同情,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她也是那个挨训的。
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两人都是新手,阿三不笑阿四。
护士每天都会来给她光疗和清洁,一周后,伤口没那么痛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障碍,总感觉那刀口发痒又疼。
本来想去月子中心住,许栀不愿意去,觉得还是回家舒服,姚雁兰就请了两个月嫂。
刚出生的新生儿照顾起来非常费劲,虽然不用他们照顾什么,孩子两个小时吃一次奶就要命了,等于夫妻俩晚上两个小时就要醒一次,简直痛不欲生。
许栀那段时间黑眼圈有三层那么厚,她时常对着镜子照,觉得自己变丑了。
再看费南舟:“怎么你的黑眼圈就不明显?上天真是不公平,气死我了。”
“因为你白我黑啊。”他淡笑,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
“原谅你了哈哈哈。”
宝宝又嗷的一声哭出来了,许栀哀嚎一声,冲进屋子里去给她喂奶。
孩子稍微大点就改成混合喂养了,至少晚上许栀不起床了,交给阿姨来冲奶粉。
日子才稍微轻松一些。
不过照顾新生儿的这段日子确实是又辛苦又快乐,痛并快乐着。
没有亲生经历过的人是不明白这种感受的。
许栀觉得喂奶其实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没断奶前嫌弃宝宝老是要吃奶,浪费她时间还要每隔两三个小时喂一次很麻烦,涨奶还很难受……可真的要断奶时又非常舍不得,有种要哭的感觉。
怎么说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不能割舍的。
尤其看着孩子趴在她怀里吸奶时,闭着眼小嘴努力一蠕一蠕时,真是一颗心都要化开了。
等孩子两个月之后许栀就打算给他添加辅食,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费南舟却不同意,说还要等孩子适应一下。
许栀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因为沐瑶之前和她说过,她有个亲戚的孩子就是因为喂辅食喂得太早一直呕吐,肠胃不适消化不良还进了医院。
为了保险起见,许栀还是等到8个月之后再给小南瓜添加了辅食。
一开始只是添加一点点米粉。
小南瓜已经能够走路了。不过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许栀也不敢每天让他多走,只让他走一点点。
到了一岁她就准备给小南瓜刷牙,用那种软毛的牙刷套。
可是小南瓜死活不让,在费南舟怀里把头扭来扭去还娃娃乱哭。
对此费南舟也非常无奈,只得放弃:“算了吧,等大一点再刷,她不愿意你这样也没法刷。”
“你太顺着她了。”许栀气煞,以后她一口黄牙嫁不出去你负责。
“我是她爸爸肯定是我负责啊。”
许栀语塞,竟无言以对。
小南瓜小时候还挺可爱的,看上去比较乖巧也不哭不闹,可稍微大点到了一岁之后就开始上房揭瓦了,不能不顺着她,不然就会闹。
都说女孩子乖,不比男孩子吵闹,可许栀觉得她一点也不比那些男孩子好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满月的时候摆了酒,费南舟邀请了一些比较亲近的朋友来,别的一概不请,连同事都没请。
那天小南瓜的鞭子就是费南舟扎的,特别好看。
许栀也尝试着给她扎过,非常失败,后来就放弃了,全权交给她爸爸来。
那天,小南瓜单独一个座位,左手握刀右手握叉,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样子,一点也不怕生。
“呦,小朋友派头不错嘛。”有人调侃。
她一笑,奶白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我的天,我的心都要融化了,真是太可爱了——还有这个小辫子,是谁扎的啊?这么可爱。”有人拨拨她的鞭子。
小南瓜立刻生气地瞪回去。
“呦,脾气还挺大。”这人笑笑又坐回去。
“小孩子还是不要握刀叉吧,万一伤到她就不好了。”
“没事儿,这塑胶的,看着像真的而已。”许栀笑着说,摸了摸小南瓜的脑袋。
小南瓜也生气地躲开了,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脑袋瓜。
“呦,妈妈也不让摸啊?”又有人打趣她。
她很多话都听得懂,只是不会说而已。
小南瓜不搭理他们,低头让费南舟喂给她水蒸蛋吃。
她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把这帮人忘到脑后了。
一顿饭吃饭,许栀和抱着小南瓜的费南舟跟其余人道别,一家人回去了。
沐瑶跟他们一道,帮忙开车,时不时回头看小南瓜一眼:“瞧瞧这水滴眼、高鼻梁、长睫毛……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果然是继承了你们两口子的优良基因。”
许栀撇撇嘴,摸着小南瓜的脑袋:“只是看着可爱而已,真带两天你就喊救命了。”
“那你借我玩两天。”她还认真起来,“我就是觉得她好可爱啊,我也想做两天妈妈过过瘾。”
“那你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
“我还想过两天清净日子,还没做好准备呢。”
“那不就得了……”
回到家里,许栀心血来潮要给小南瓜整理东西,才发现几天没整理房子又像垃圾场一样了,连她的胸罩都被小南瓜给拽出去了。
气得她要打小南瓜一顿。
小南瓜泪眼汪汪地跑去书房躲在了费南舟身后。
“你干嘛?”费南舟惊讶地看着她。
“你问问她干了啥,天天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把我的胸罩都被拖出来了。”她越说越气。
“小孩子都这样,多说说就懂了,别动粗,你越动粗她越不懂。”
“你说得头头是道你来教。”
费南舟笑着把小南瓜从地上抱起来,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看看他又看看许栀,眼泪汪汪特别委屈的样子。
看她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许栀的气也消了。
晚餐她特地亲自下厨,给她做了胡萝卜粒拌饭,一口一口喂给小南瓜吃。
“让她自己吃吧,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以自己拿勺子吃了。”费南舟说。
“我倒是想啊,你看看她,把盘子和勺子都差点掀了,后来不会使还不是要用手吃。”
“总得让她试试。”他比许栀要有耐心,手把手握着小南瓜的手开始了教学。
小南瓜没什么耐心,一开始还自己挖两勺,后来烦了,挖起一勺就朝他脸上泼去,还咯咯笑。
许栀忍着笑,抽了张纸巾递给费南舟,眼神戏谑。
意思也很明确了,让你装。现在知道她不好教了吧?
费南舟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慢慢来吧,还能怎么样?
礼拜天小南瓜去了姥姥家,两人终于得了一天空闲。
许栀说想去郊游,费南舟问她去哪儿。
彼时她冥思苦想了半天,后来还是决定去莽山算了。
车开到那边,沿途风景已经看得她眼花缭乱。
许栀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人都有些和自然脱节。
下了车,她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里草木的气息,一颗心开阔了不少。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从车里捞出一个花篮,说要去山上的园区里采草莓。
“采草莓?”费南舟皱着眉,“这地方有草莓?”
“是啊,出门前我已经搜索过了。”不然才不上这儿来,又没什么其他娱乐活动。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上了山才发现那草莓园就那么屁股大小的一块。
许栀挎着篮子进去不是,离开也不是,脸色非常不好看。
费南舟挨过来问她:“你现在跟我说说,你看的是哪里的广告。来,跟我说说。”
她黑着脸取出论坛上的安利图给他看。
还别说,P的真心不错,草莓颜色鲜艳,图也放得很大,不凑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这么个地方。
“下次长点儿心眼。”他搂着她的肩膀,低头笑望着她。
眼底涤荡的取笑之色溢于言表。
许栀生气地推开他,低头去摘自己的草莓。
钱都付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草莓园限时两小时,她摘了自己能摘的最大数量,带回去一些给了小南瓜。
草莓个头又小又酸,小南瓜嫌弃地咬了口就吐了。
她吃草莓还特别浪费,只咬上面的尖儿,底下的都不要,看得许栀无语:“知不知道浪费怎么写?你这个败家子!”
小南瓜不搭理她,一咕噜爬到沙发里看电视了。
她已经会拿遥控了,藏哪儿都没用。
不过还不会开,一开始自己尝试着鼓捣了几下开不了就乖乖跑过来,把遥控往费南舟手里一塞,又拽着他的衣角往客厅拉。
费南舟笑着过去,替她打开了电视。
电视机一打开费南舟就没了利用价值,她就爬到沙发里自己看,不搭理他了。
费南舟:“……”
这小孩子是不是过于现实了?过河拆桥玩得贼溜。
“你应该教教她,做人不要这么现实,不然以后出去要吃亏的。”许栀过来,拍拍他肩膀。
虽然话这么说,语气里多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费南舟苦笑:“我觉得这孩子这性子像你。”
许栀:“……”???!
第58章
小南瓜的难带程度,估计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明白。
还不会走路在地上爬的时候她就非常活跃,喜欢翻箱倒柜。
后来稍微大一点能跑来跑去后,翻箱倒柜的频率更是见长。有时候你一个不注意,她就把衣服里的衣服全拖出去扔到了地上。
等你过来追赶她时,她已经奔向下一个衣柜,收拾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她破坏的速度。
这日许栀刚刚下碗面就听到阿姨在叫喊,让小南瓜跑慢点。
但小南瓜根本不搭理她,吭哧吭哧跑得起劲,横冲直撞的根本拦不住。
许栀连忙放下碗筷过去找她,岂料她从拐角处一下子冲出来,直接撞在她身上。
撞到一起后,她栽了个跟头,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小南瓜愣愣地坐在那边,过了会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栀本来还有些生气,看到她这样又有些不忍了,连忙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自己摔的,怪谁?”许栀都有些无语了,气笑了。
小南瓜眼泪汪汪地望着她,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许栀笑出声来,摇了摇头。
小南瓜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推开她下了地。
别看她还不会说话,已经很会表达自己的喜好和不满了。
许栀望着她撅着屁股往前冲的背影,一颗心快要化开了。
不吵不闹的时候,这小娃娃还真是可爱。
可是一旦闹起来,那就是就是开启了地狱模式。
小南瓜到了一岁半之后就不爱吃米粉了,许栀开始酌情给她的米粉里添加一些打碎的胡萝卜粒和肉沫,她胃口很好,特别喜欢吃。
不管给她的米粉里加什么都要吃。
不过她生病的时候就吃不下,有一次她吃多了撑着了,一直哭一直哭。
许栀还以为她是故意闹,骂了她一顿,结果发现她生病了才后悔得不行,觉得自己太没有耐心了。
“你怎么站房间外面啊?”费南舟从房间里哄完人出来,乍一看看到她还愣了一下。
许栀的表情很不自在:“……她还哭吗?”
“不哭了,已经睡了。”
她真的特别内疚:“我不应该凶她的。你说,她会不会记恨我,以后都不跟我好了?”
费南舟都笑了:“怎么会?母女俩哪来的隔夜仇?”
他这么说许栀还好受一点,但还是很忐忑。
她悄悄推开门进去,原来小南瓜真的睡着了,撅着屁股趴在那边,脸上还挂着眼泪。
许栀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南瓜睡梦里动了一下,又趴着睡了过去。
“好了,没事儿了,让她睡吧。小孩子嘛,哄一下就好了,哪里会当真?”看出她的内疚,费南舟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栀点点头,替小南瓜将被子掖好才出去。
许栀还坐在那边黯然神伤,一双大手却将她拥入了怀里。
她怔了下抬头,发现他正凝视着她,那种眼神,只一秒她就懂了。
不过,因为她之前还在想小南瓜的事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有多久没有了?小南瓜出生以后,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我都有些吃醋了。”费南舟幽幽道,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一侧脸颊。
室内的问题分明没有多高,许栀却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一节节攀升。
仔细回忆起来,自打小南瓜出生以后,许栀确实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南瓜身上。
刚出生的那半年还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同房,后来渐渐的好像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被孩子占据,就很难再分出其他。
“我们这个礼拜天去度假吧。”费南舟提议。
“那小南瓜怎么办?”许栀皱眉,显然不太认同。
“送到他姥姥家吧,正好我妈也想他了。”
许栀一开始不愿意,后来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
费南舟缠起人来有理有据锲而不舍,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也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许栀后来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
两人在礼拜六晚上把小南瓜送到了姚雁兰那边。
小南瓜一开始还不懂,等下了车到了姚雁兰怀里才觉得不对劲了,直到爸爸妈妈都上了车,车窗也升了上去,她在外面哇哇哇地哭起来。
许栀也哭了,不忍了:“快停下!”
然后直接开了车门跳了下去,三两步过去把小南瓜抢到了怀里。
小南瓜泪眼汪汪的,整个人都趴在她肩膀上,委屈到了极点。
费南舟也是无奈,难得有一次二人世界,就这么泡汤了。
于是,三人怎么来的就又怎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很无奈地说:“看来我们再也没有二人世界了。”
“有啊,等她上学。不过,已经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许栀咯咯笑。
费南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也学会调侃他了?这小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次反正是去不成了,后来他们把行程改成了去游乐场。
因为要出行,那天晚上许栀就开始整理东西了。
“别带那么多,去的地方又不远,也就几个小时车程,东西带多了到时候拿起来不方便。”费南舟工作完从书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在那边忙碌的身影。
偌大的行李箱前,两人蹲在那边撅着屁股,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光看这背影都觉得是母女。
费南舟无语凝噎:“真没必要带那么多东西。”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去哑巴。”她竟然还不满起来,嫌他碍事,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南瓜这时候和妈妈统一战线,也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费南舟都笑了,摇摇头,走了出去。
算了,不掺和。
别看小南瓜还不怎么会说话,拿东西已经非常利索。
就是捣乱帮倒忙的时候居多,真帮忙还真帮不上什么。
不过,她在旁边参与,许栀心情也好很多。
而且小南瓜听话的时候还是蛮听话的,不像几个月大时候那么闹了。
“小南瓜,那个东西给妈妈,不要到处乱丢。”许栀指挥她。
小南瓜抓着东西扭过头,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屁颠颠走过去把手里的丝巾递给了她。
虽然那丝巾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了。
许栀心里的欣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再没有看着自己养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更让父母开心的了。
许栀无声地笑了笑。
晚上她没怎么睡着,因为小南瓜太兴奋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闹,人还经常滚到她这边,不是把腿伸到她脸上就是把脑袋枕在她的肚子上。
许栀无可奈何,踢踢费南舟:“换个方向!真是受够了!我要睡觉!”
“好好好,我睡你那头。”
平日两人的岔开睡的,就怕小南瓜晚上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滚下去。
因为围栏只挡了一边她睡相又差。
两人交换了方向。
谁知换过去没一会儿,许栀就更能睡不着了:“还是换回来吧。”
费南舟知道她舍不得,又笑着跟她换了回来。
许栀打算以毒攻毒,双手搂住小南瓜不让她再动来动去。
谁知她还不乐意,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睡梦里哭喊了出来。
许栀无奈,只好又放开了她。
她只好把毯子卷成蛋卷,横亘在两人中间。
小南瓜终于滚不过来了。
许栀揉了揉她的脑袋,终于可以睡觉了。
但因为这样,她晚上睡眠不足,早上起来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怎么都起不来。
费南舟已经洗漱完毕,过来催她。
到了8点半,真不能再拖了,他把窗帘朝两边拉开了。
这一拉,许栀真的彻底睡不下去了,直接从睡梦里清醒。
刺眼的强光照得她无所遁形。
她揉着眼睛,发了会儿疯才走起来,红着脸瞪着他。
“别瞪了,你再不起来,这一趟行程也泡汤了。”
许栀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所以只是发泄一下情绪就爬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和小南瓜一道去了洗手间。
费南舟站在半开的门外,无语凝噎地看着她们母女俩用同一频率刷着牙。
一样的母子牙刷杯,一样生无可恋的表情。
出门时,她们还人手一个粉色的行李箱。
小南瓜的行李箱是小号的,挺轻,里面只装了一些她喜欢吃的零食,拖起来一点也不重,她走路都带着风。
“慢点儿啊小南瓜,别摔了。”许栀在后面追赶。
后来见她实在跑得太快快跑到外面了,连忙冲上前几步将她抱起。
人塞进车后座,行李箱塞入后备箱。
小南瓜乍然没了行李箱,还愣了会儿,在车后座嗷嗷叫。
“好了好了别喊了,到了那边有的是时间给你玩。”
小南瓜还要闹,许栀忙喊费南舟拿果脯,塞了一块自制的芒果干到她嘴里她就老实了。
这些芒果干都是她亲手用空气炸锅哄的,几个小时就的那么几片,可每次小南瓜嘎嘎一顿咬,三两下就没了。
路上开了三个小时,开到一半小南瓜就不乐意了,在安全座椅上乱动,非要起来。
许栀拿了小玩具哄她,她不要,抬手就给掀了。
又手舞足蹈又哭闹。
没办法,车在休息区就停了好几次,行程大大延长,效率大大降低。
好不容易蹉跎到了海洋馆,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怎么就这么晚了啊?!”她还有些难以置信,一直打开手机看。
“起那么晚,路上又耽搁,还能怎么快得起来?”费南舟道。
许栀:“……你竟然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她抱起小南瓜就往前面走,不搭理他了。
费南舟本来就不是会哄人的性格,见此只得尴尬一笑,跟上去。
她最近脾气越来越见长,让他颇为头疼。
不过他一直都很迁就她的脾气。
而且她这人脾气发得快散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消气了。
走到里面她还回头问他这个路要怎么走在,看海豚要怎么看巴拉巴拉。
费南舟在心里笑笑,将小南瓜抱了过去,教她怎么看地图。
她看了会儿就说她头疼,不会看。
费南舟也无非奈何。
其实她不是不会看就是懒得看,这种看地图的事儿她都丢给他了。
虽说是海洋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鱼类不够的缘故,走到后面都变成了家禽,弄得许栀都有些无语。
回头:“你哪儿找的海洋馆啊?”
“不是你发给我的链接吗?”
“……有吗?”她别开头,抱着小南瓜一起低头看鱼去了。
因为来得晚,只来得及匆匆走一趟,离开时已经是晚上5点了。
“吃什么饭?”费南舟问她。
“我想想。”她还真的皱眉想起来,后来看向小南瓜,“我们吃肯德基好不好?”
费南舟:“……不要吃垃圾食品。”
这话他已经劝说过她很多次,她平日也听,但戒了是不可能的。
“你这样会带坏小南瓜。”他无力地又补充了一句,见她已经打开了软件开始搜索。
他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女儿。
“放心,我只会给她吃土豆泥,别的我都自己吃。”她看他一眼,“还有你,我只会给你一杯可乐。”
费南舟:“……”
话这么说,她到底不会真做这么绝,只是跟他斗嘴罢了。
父女俩坐在座位上等待的时候,许栀已经灵活地去排队了。
小南瓜嘴里喊着:“麻麻……”
“等一下,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答应爸爸,别跟你妈妈学,老是这么嘴馋,垃圾食品偶尔吃可以,别老是一直吃。”
小南瓜一直朝前面探头探脑,根本没搭理他。
许栀很快就回来了,回去的路上还给他买了一块黑麦面包和一瓶水,直接塞他手里:“够健康了吧?我还跟老板要了两块生菜叶。”
费南舟看着手里的生菜叶子老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许栀看着他的脸色,笑着接过小南瓜,乐不可支。
真是难得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她要这两片生菜叶子还真不是为了为他补充维生素,她就是为了整他。
看到他脸色这么不好看,她心情就好了。
费南舟到底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一口一口将生菜叶子夹在面包里吃完了。
“……你还真吃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倒有些同情了。
她是不是过分了?
不过,他下一秒的话就打消了她这种念头。
“我不是你,一天不吃肉就会不舒服。”
第59章
费南舟回京后的第三年,再次高升,开会那天,许栀抱着小南瓜去看他了。
“爸爸帅不帅。”人群外,许栀看向怀里的小南瓜。
记者长枪短炮,围着台上人,周边还有不少其他公司和单位来的领导,场合非常正式。费南舟穿得也很正式,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斯文,令人心驰神往。
许栀虽然这样问小南瓜,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偷偷笑。
小南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也咯咯笑。
好似看穿了她的心事。
明明知道小南瓜不懂那么多,许栀的脸颊还是有些烧。
“走了走了,你爸爸还要开会,一会儿我们再来找她。”说着就抱着小南瓜离开了现场。
她对围观这种中规中矩的会议可没什么兴趣。
到了中午,许栀再次看向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费南舟还没联系她。
她皱了下眉,想发条消息过去就怕耽误他的事儿,不得已只好又搁下。
小南瓜却一点也没闲着,双眼紧紧盯着她手里的手机,见她开始开小差看向别处,小手飞快地从她手里捞过了手机。
不过,她不得其法怎么打都打不开。
“这个要我的指纹密码,你怎么打开?”许栀笑道。
小南瓜生气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气呼呼地别开脸,还拍了拍桌子。
许栀连忙抢过手机:“我的乖乖,我今年已经换了两个手机了,你别又给我摔坏了。”
小南瓜咯咯笑,一点也没有做坏事的觉悟,还手舞足蹈的。
许栀知道她不懂,也不跟她计较。
时间过得太慢了,她也不等费南舟了,抱着小南瓜去窗口打菜。
小南瓜在窗口看来看去,满脸好奇,不过她还不会要这要那,只点了点那道南瓜,嘴里喊着:“南瓜,南瓜……”
“自己吃自己啊?”许栀没好气,但还是给她盛了炒南瓜。
之后又点了好几道菜,有荤有素,抱着她又回到了座位上。
这地方的食堂还算宽敞,到了饭点人流逐渐增多,许栀不敢让小南瓜乱跑,把她抱在大腿上亲喂。
不过小南瓜总是动来动去,这样喂起来太麻烦了。
许栀无奈,又有些埋怨费南舟怎么还不来,心里有些不爽。
拿出手机刚要催促他,身后已经传来声音:“不好意思,遇到个领导耽搁了一点时间。”
费南舟将小南瓜抱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勺子。
小南瓜在他怀里还挺乖,不像之前那样掀盘子捣乱了,还愿意吃。
“喂得不错。”许栀笑道,“以后就你来喂她吧。”
费南舟好笑地看着她:“我喂就我喂。”
“也就嘴上功夫,平时不是开会就是出差。”许栀毫不留情戳穿他。
费南舟被怼得无话可说,只是笑笑。
要是让他下面人看到估计会惊掉下巴,他在工作时向来严肃,不怒自威,只有在她面前才这么忍让。
周边的人还不少,没准还有他的同事,许栀不跟他打闹,接过勺子一口一口喂起了小南瓜。
小南瓜的胃口非常不错,吃了很多炒南瓜,也把饭吃了不少。
许栀笑着说:“如果每天食欲都这么好,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费南舟摇头一笑:“那是应该摆席庆祝了。”
回去后迎来了难得的假期,不过这一次他们一家三口没有出去玩,而是留在了家里。夏季炎热,屋子里打着空调却很凉爽。
小南瓜四脚朝天地躺在垫子上,手边的小碗里隔着一根已经化了一半的棒冰。
她吃了一半,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还给她吃棒冰,是嫌上次拉得还不够彻底吗?”许栀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
费南舟端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里打字,头也没抬:“没办法,她一定要吃。放心,都是化了温热的给她。”
“你就惯着她吧。”许栀不想跟他废话了,都无语了。
费南舟笑笑,抬头踢踢小南瓜的屁股:“妈妈让你别吃了,差不多可以了。”
小南瓜睁开眼睛,把头扭开,也不搭理他,反而滚开了一些,继续躺她的。
“……越大越有脾气。”费南舟说。
“当然了,孩子都这样。”许栀将切好的一碗哈密瓜端过来,弯腰递给小南瓜。
小南瓜看一眼,笑着伸手抓一块。
“……你这小孩!跟你说几次了吃东西不能用手抓!”她作势要揍她。
还没动手呢,小南瓜已经“哇”一声哭了出来,跑到费南舟身后躲了起来,还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她。
许栀:“……”还学会狐假虎威了?!
费南舟却笑着对对小南瓜道:“躲在爸爸后面没用,这个家里,你妈妈才是老大。”
小南瓜似乎听懂了,歪着脑袋瞅着他。
许栀只觉得好笑:“好了好了,吃饭了。”
把父子俩叫起来吃她做的酸奶沙拉。
这沙拉看着还不错,小南瓜尝了一口,喜滋滋地睁大了眼睛,又要伸手去抓。
余光里瞥见许栀威胁的目光,刚要伸出去的肥短爪子顿住,乖乖缩了回去,不情不愿又笨拙地拾起了一旁的勺子。
她使勺子实在不够熟练,挖来挖去还不小心把酸奶挖到了外面。
许栀又没这个耐心了,拿了抹布过来擦她的手和脸:“你这个小孩——”
“慢慢来,没事儿,总要让她自己吃的。”费南舟笑道,却是挺欣慰。
许栀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点点头,随她去了。
但看着那些水果粒和酸奶四处飞,弄得满桌子都是,她还是难受得想抢过她手里的勺子亲喂她。
好在忍住了。
下午阿姨抱着小南瓜去睡觉了。
许栀才算是松一口气,在房间里躺下。
不过,还没躺下一会儿费南舟就进来了,在许栀诧异的目光里将房门关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掐着腰按在了踏上。
“你……”她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已经被他绵长的一记深吻给堵住了嘴巴。
许栀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整个人微微喘着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小南瓜和阿姨还在隔壁……”
“嘘——所以你小声点儿,别把他们吵醒了。”他轻笑,掰过她的脸又吻了上去。
她一开始还很紧张,后来就软化下来。
好在隔壁还有人,费南舟很克制,只是很轻柔地吻着她,像是软软的鹅毛在她唇上瘙痒。
越是这种隔靴搔痒就越是难受,许栀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能不能快一点儿,万一真的把小南瓜吵醒……”
声音淹没在他低沉的笑声里。
完全杞人忧天,这点儿动静根本不可能吵醒小南瓜。他中途果然根本没醒,一直睡到了晚上才醒过来,由阿姨抱着去餐厅吃下午茶了。
小南瓜在家里的地位非常稳固,就连看似厉害的许栀,在他面前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敢口头上说她两句。
心头肉啊,实在是舍不得。
好在小南瓜虽然三岁之前特别吵闹,到了三岁以后反而乖巧了很多,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地捣乱了。
“正常,女孩子长大了没有男孩子吵的,我们家那个,可是要我命了。”某日,沐瑶跟她抱怨,“一个没看住就把我的几盆花的花蕊全掰了,还一天到晚的闯祸,朕要命啊。”
许栀笑道:“你们家那个不是挺好的?嘴巴那么甜,开口就喊我姐姐。”
“那是想来你家看电视呢,在家里我不让他看。小滑头,整天就想着这些歪门邪道。”沐瑶无语。
许栀笑道:“那也说明是个机灵孩子。”
沐瑶:“机灵个屁,就是有点小聪明。”
她贬损起自己儿子来可是不遗余力,许栀都笑了。
说了一堆话,沐瑶带着许栀送的水果离开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许栀问费南舟:“想不想出门逛逛?”
他都没有回头,低头在看资料写会议总结:“是你自己想去吧?”
“……那你去不去嘛?不去我和小南瓜一起去。”
“去去去,我怎么放心你们两个一起去。”他抬头对她一笑。
岁月荏苒,还是曾经那张英俊的脸,更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如陈酿的酒般香醇。
许栀和他长久地对视着,看着看着就红着脸转开了目光。
“都老夫老妻了,你别这么肉麻行不行?”她嘟哝。
声音不大,怕他听到。
可费南舟的耳力,哪怕隔这么远也能轻松听到。
他笑一笑说:“肉麻?我这叫肉麻?”
许栀不吭声了,再说话又要被他给拿捏了。
后来他们一家三口都去了,先是在楼下逛了一圈,后来又去了附近的超市。
费南舟负责推车,许栀负责选东西,小南瓜被塞到了推车里。
她一开始还挺乐意,渐渐的就有些不乐意了,不但动来动去像是有多动症似的,浑身不安分,嘴里还嚷嚷起来。
后来见她要闹开了,费南舟只好把她抱起来。
“越大越难搞,自己不愿意走路还整天黏着爸爸妈妈,非要爸爸妈妈抱。你要不去称一下自己的体重,看看自己现在还适合被抱着吗?”许栀捏捏她不乐意的小脸。
小南瓜嗷嗷着甩开了她,摇摇头,亲昵地趴在了费南舟怀里。
许栀笑道:“跟爸爸好不跟我好了是吧?不给你买你爱吃的葡萄了。”
她听懂了,又从费南舟怀里出来,双手朝她张开。
“墙头草。”许栀无语至极地把她接了过来。
嘴角却是上扬的-
那段时间,小南瓜的食量忽然飙升了很多。
去做了例行的体检后没什么问题后,小南瓜的食谱也丰富了很多。
她现在吃东西已经很溜了,不像以前吃不了硬的。
小南瓜很小的时候已经开始自己咀嚼,所以牙口很好。
她还蛮喜欢有点嚼劲的东西,比如牛蹄筋、蚕豆什么的,咀嚼起来特别香,还以为吃瓜子。
不过她自己不会剥,经常捧着一堆瓜子屁颠颠过来,让她或者费南舟替她剥好。
然后他们坐在那边辛苦剥,她小手一抓就是一把,三两下就吃完了。
这剥瓜子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她吃的速度。
许栀有时候不想剥了,撂挑子了:“让你爸给你剥去。”
她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让人的一颗心都化了,根本就舍不得不给她剥。
许栀往往都是哀叹一口气,认命地继续替她剥起来。
小南瓜五岁的时候已经上了幼儿园。
她在学校里还挺乖,但有一次却不小心摔到了腿,淤青一片。
老师连忙打了电话给她。
许栀下意识就打给了费南舟,他当时在开会都马上交代了一下事情就赶了过来。
小南瓜坐在传达室里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就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汪汪的可怜极了。
许栀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抱起来,让费南舟开着车送她去了医院。
后来缝了几针,小南瓜疼得嗷嗷叫,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
许栀难受得不行,眼睛也肿成了桃子。
“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自责什么?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的,以后小心一点好了。”费南舟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是个安慰性质的吻。
“……你一点也没怪我?这幼儿园是我给她选的。”她咬着唇,看向他。
“我怪你干嘛?这种事情难免的。听话,别难过了,小南瓜已经够难过了,你哭成这样一会儿她醒来又要哭了。”他轻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眼泪。
许栀望着他,很久很久,确定他真的没有怪自己才抿唇笑了。
未来的路还很远,但她已经确定,他是可以包容她一辈子的人。
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包容。
第70章
费南知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不是费家的女儿。
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许栀了。
想到那日那对夫妻来到费家的情形,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明明那天她没有参与对话,只是站在楼梯口默默听着,便已经感觉到一种头皮发麻的战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茫然感在她四肢百骸流窜。
抱错?怎么可能?这太荒诞了。
可是,那对夫妇言辞恳切,身边带着的那个女孩跟她差不多年纪,一番话说来有理有据,不像是假的。
许栀缩在楼梯平台上老半晌,不知道过去多久才麻木地回到房间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几天,脑子好像宕机了,根本不敢跟费父费母说话。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真相,而是把这件事儿瞒了下来。
不过许栀知道,公开只是迟早的事儿,她很快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喊陌生的一对父母为爸妈,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二十二年来的人生都将颠覆。
只是一想,她都觉得非常可怕。
还没开学,她已经没有心情去念书了,整个人焦躁不堪。
好在费璞存常年在官邸,不怎么在香山这边住。
他平日就威严深沉,对她也不是很亲切,他每次在家里许栀都感觉很拘谨。
还是妈妈姚雁兰和大哥费南舟对她最好。
可是以后,他们还会对她那么好吗?
只要想想可能出现的结果,她都觉得难受得不行。
许栀倒在宽大的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默默垂泪。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她真的不想出现另一个女孩来分割母亲和哥哥对自己的爱。
她这么想,怎么都睡不着,把手机从枕头上摸了出来,翻到和大哥的聊天界面。
和费南舟的聊天对话停留在两天前。
他调去中信了,要接管的事儿一大堆,这几天都很忙。
以前许栀才不管这些,想到他的时候就给他发消息,他在再忙总会回的。
如今却有些犹豫了。
也许她应该懂事一点,不然会更加消耗大哥对她的感情。
她犹豫会儿还是将手机放回了枕头下,难受得心脏都在绞痛,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忍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枕头很快被泪水浸湿了。
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许栀连忙将电话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看,是费南舟。
她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是打给自己,吸了吸鼻子还是接通了:“喂,大哥——”
“声音怎么了?你哭了吗?”费南舟和往常一样含笑的语调,挺温和的。
和处久了就知道,他这人性情淡漠,理智过头,除了少数即热在乎的人很少将别人看在眼里,喜怒哀乐也比别人淡得多。
从小到大,许栀就没见他失控过,永远那副冷峻深沉的模样。
感觉很有安全感,但也让人畏惧。
“……没什么,我没事儿。大哥你忙不忙?”许栀既想跟他聊聊又有些顾忌,想一想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似乎是边翻文件边跟她聊天,她听到了书页翻过的声音,本能地有些紧张,感觉打扰到了他。
岂料他很轻地笑了一声,说没事儿,你说吧,我这会儿不是很忙。
他态度随和,可身份上的权威还在,不仅是中信刚上任的一把手,还是这个家她管她的人。
费璞存不在的时候,姚雁兰也是听他的。
可不就是管她那个吗?
其实从记事起,他对她还算照顾,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物质上有求必应。
不过许栀一直都有点怵他,感觉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冷峻,喜怒不形于色,心思很难猜。
明明是他打电话给她,许栀却陷入了另一种被动的局面。
她其实想跟他聊聊关于她身世的事情,因为她不敢去找费璞存,怕找姚雁兰……找费南舟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至少,他虽然年长她几岁,他们本质上是“同辈”。
但如今她却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饿了,她还是一个未出校门的学生,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人”了,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这怎么交流?
“……没什么,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这个礼拜回来吗?”她声音嗫嚅。
“我差点忘了,这个礼拜是你生日。”费南舟笑了笑,说他一定会回来给她过生日的,再忙也要抽空回来。
许栀心里酸涩,过一会儿又被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填满了。
她好想哭,但是忍着没有哽咽,说好的,那我在家里等你。
挂了电话,她一头扑到被子里,呜呜咽咽真的啜泣起来。
完全就忍不住-
费南舟是礼拜五晚上回来的。
他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因为费璞存回来,门口警戒级别升高。
许栀隔着玻璃看到警卫在盘问他。
车窗降下,驾驶座的司机满脸不悦,板着脸说了一句什么,指了指后座。
费南舟的面容隐在黑暗里,瞧不真切,从许栀的角度,只能瞧见他单手支颐,有些平淡地揉着太阳穴。
看清后座的是他,警卫的态度马上变了,忙将证件递过去:“不好意思,首长回来,程序会稍微复杂一点,给您添麻烦了。”
司机不耐地说:“那也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吧?大公子就在车上,还不快开门?”
警卫忙不迭将门开了。
车辆驰过铁门,径直在地上的停车位上停了。
许栀扒拉着门板翘首以盼,她今天换了新裙子,打扮得很漂亮。
费南舟一下车就瞧见了她,目光微微一顿,略有些失神。
有段时间没见,她生得更加明丽娇艳,莹白的皮肤好似在发光,为了庆生,脑袋上还戴着生日帽。
看着很幼稚的穿戴,二十岁的女孩戴来不算夸张,加上她天生一张宜喜宜嗔的明媚俏脸,清纯无辜的气质,只微微一笑就能完全攫取人的眼球。
天生白瓷似的无暇肌肤,42寸漫画腿又纤细又笔直,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完美的真人版瓷娃娃。
“干嘛这么看着我啊?”许栀走到他面前,抿了下唇,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俏皮地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费南舟回神,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没什么,有段时间没见你,你好像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那当然!”她抬手给自己比划了一下,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掌心平举到他肩膀,“上次还不到你肩膀呢。可不就是长高了不少嘛!”
一笑,冲他亮出两颗小虎牙。
费南舟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但不知道为什么,揉了一下又收回了,目光也移开不再盯着她看。
许栀当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
晚饭费璞存不在家吃,只有费南舟、许栀和姚雁兰。
姚雁兰餐桌上一直给她夹菜,比往日还要热情一些,许栀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在餐桌上没有说什么,吃完饭却悄悄溜到书房门口。
房门半开着,可以隐约听到姚雁兰和费南舟的对话,叹了口气,满满的无奈:“我打算下个月就把知知送走。让两个孩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难保不出现问题,而且,她也应该回去和她爸妈生活,我不能那么自私,一个人霸占两个孩子……”
许栀捂住嘴巴,浑身都在颤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许栀没敢多待,逃也似的要离开,谁知不慎扫到了角落里的花瓶。
花瓶落地碎裂的声音也惊动了屋子里交谈的两人,出来开门的是费南舟。
但只捕捉到许栀慌不择路的背影。
她逃走了,落荒而逃,根本不敢面对现实-
房间里。
许栀将门反锁,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感觉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想到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离开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她都难受害怕得不行。
其实她不是多么勇敢的人,去那样的家庭,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她好?
正胡思乱想,房门被人从外面叩响了。
继而是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知知,开门。”
是费南舟。
许栀下意识抱紧了膝盖,忐忑地望向门口。
房门紧闭着,像一道天然的阻隔。
似乎这样,她心里才能稍稍安定一些。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种安全感不过是自欺欺人,把她送走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见她很久不开门,费南舟的语气稍稍严厉了一些:“开门,大哥跟你聊聊。”
许栀:“……”
费南舟:“再不开,我让张嫂去拿钥匙了。”
许栀如梦初醒,咬了下唇,走到门口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房门。
“不让我进去?”费南舟看着她。
许栀朝后面站了站,给他让开了位置。
他进门后,说:“把房门关上。”
许栀听他的话惯了,下意识将放们呢关了起来。
“坐。”他在床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许栀犹豫会儿,过去坐了。
“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是吧?”费南舟决定开门见山。
他向来都是很直接的人。
许栀点了一下头又垂下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
心里脏如紧密的鼓点一般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感觉快要把她给撕裂了。
“……我和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你送走。”半晌,费南舟说。
许栀如遭雷击。
虽然早有预料,还是感觉大脑都空白了,那一刻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眼泪很快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
费南舟心里软了一块,说:“我在CBD那边有栋房子,你不想回许家的话就住那边吧。”
他离开前给了她钥匙。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好意思还赖在许家?
她后来还是拒绝了,回到了许家。
离开那天,姚雁兰特地赶来送她。
怕她担心,许栀说了好多安慰她的话,其实心里一点也没有信心能在那个家过好。
事情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那个家她就住了两天就有些受不了了。
许大海天天骂骂咧咧还酗酒,周春芳偏心,连她的房间都没有让她住在隔间里,她的房间给许浩用来做题目了。
她说她上大学可以住宿舍,许浩还要考试,先委屈她一下。
许栀气得根本没有搭理他们,扭头就出来了,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可是她租住的小区治安很不好,有一次早上起来发现房门还没撬过。
许栀受到了惊吓,后来还是打电话给了费南舟。
彼时她在开会,电话接通后,瞥一眼,将钢笔盖拧上:“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他起身走出了会议厅,到外面接通了她的电话。
“大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因为喝了酒,整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竹筒倒豆子似的跟他说了,把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费南舟默默听着,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稳重:“你现在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
她抽抽噎噎地说,她在海淀那边,然后发给了他一个地址。
费南舟看了后说稍等一下,很快就让人过去。
半小时后,他在海淀那边的咖啡馆里请她喝咖啡。
许栀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有些茫然地坐在他对面,不时抹一下眼睛。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她有些忐忑地开口。
“还好,下午没什么事儿,会也开完了。”他对她笑了笑,宽慰的眼神。
许栀心里一暖,再想起这几天在许家过的日子,只觉得是天上和地下。
虽然她有点怕他,但他是真的对她好的,也包容她,不像许家。
这才是家人。
许栀抿了口摩卡咖啡,眼眶有些湿润:“……大哥,我不想回许家了。你那天说,有房子给我住是吗?我去你那边住。”
“可以。”
“就是——有没有离我学校近一点的啊?”
这就要求上了……费南舟无言地笑了笑,低头抿了口茶。
“有倒是有。”他思忖了一下说,“不过,那房子我现在在住,要不……”
“没关系的,我搬过去跟你住好了。”她满不在乎地说。
费南舟后面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目光无声地打量了她会儿,眼神微动。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无袖的半高领羊绒裙,很贴合身段,曲线毕露,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丰韵又苗条,实在是难得的尤物。
……真不把他当男人啊。
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端起杯子又喝一口茶。
因为那一刻其实也有些茫然,不确定自己这段时间来纷乱的心绪是什么原因,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绝她。
就这样,许栀搬到了费南舟那边。
入住的第一天,她在屋子里转了转,很快就把各个房间都摸熟了,说:“这边应该摆两盆仙人掌,那边应该换块地毯……哥,你这儿太缺乏人情味了,装修得好简单。”
这就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费南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说:“随你吧。我平时工作那么忙,这就是个精装修房子,拎包就入住的,没怎么改动过。”
“包在我身上。”她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会把他这儿弄得焕然一新。
费南舟没放心上,笑而不语。
还真打算给他这儿重新布置呢?
他已经不知道要说她什么了。
不过看她乐在其中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来打断。
“哥,你晚上有空吗?”简单整理完,她期期艾艾地望向他。
“有什么事直说。”费南舟说。
许栀哼一声,说:“你别搞得我要算计你一样好不好,我是打算做顿饭给你吃。”
“你?做饭给我吃?”费南舟坐在沙发里正喝一瓶水,闻言差点呛住。
“你什么意思嘛?”许栀盯着他看,表情有些不开心了。
费南舟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开个玩笑。”
她脸还有些绷着,似乎是不太想搭理他了。
费南舟看了她会儿,过去拍拍她肩膀。
“干嘛?”她还有气性呢,不太想搭理他。
费南舟施施然一笑:“刚才是我不对,麻烦许小姐露一手,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许栀看向他,盯着他看了会儿,这才大发慈悲地站起来:“算了,原谅你一次。”
可能是他太和颜悦色了,也可能是这段时间混熟了,她当时没想太多,直接就蹬鼻子上脸了。
许栀有点找到儿时的感觉了。
出门时还主动跟他说话,原本想挽一下他的手,想想还是作罢了。
她已经二十岁了,不能像几岁时一样。
他们去了就近的一家超市,费南舟帮她推车,她一个人在货架之间徘徊,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逛了会儿,她从货架间掏了两瓶洗发水放入车篮里。
“洗发水有。而且,你买两瓶干嘛?”费南舟是真的感到不解。
“两瓶有优惠啊,能省下十块钱呢。”她美滋滋地说。
费南舟:“……”
这自以为占到便宜的心理是怎么回事儿?
他想了想还是不说她了,免得太煞风景,反正他也不缺这两毛钱。
只走了两个货架,他的推车里已经被她装满了东西。
“没必要别买那么多。比如这个绿豆、赤豆、赤小豆、黑豆……你确定每种都要买一袋?买回去你煮吗?”他终于忍不住提醒她。
不是心疼那点钱,他是个做事很有规划的人,对于没什么用的东西,买回去就是占地方。
被他这么一说,许栀才觉得自己真的往篮子里堆太多东西了。
她踯躅了好一会儿,稍稍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了一些。
不过,后面的她还真的挺纠结。
费南舟帮她将里面用不到的全都拿了出来,放回了架子上。
许栀都傻眼了:“喂——”
费南舟知道她买回去就会后悔,没妥协。
可回到住处她还有些不开心,都直接罢工不愿意做饭了,费南舟只好自己去做。
厨房里慢慢飘来香味,刺激着她的感官。
许栀时不时朝他背影的地方望去,过了会儿,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锅里滋滋冒着热气,费南舟烹饪地专注,袖子卷起,神色淡然。
许栀没有见过他煮东西的样子,侧脸清俊,神情专注,自有一股朗月风清的气质。
她盯着他看得久了,心跳莫名有些不太正常。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心神,觉得自己是单身久了,是个男的都能春心荡漾。
他可是她大哥。
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两人算不上特别熟悉,小时候他可是帮她换过尿布的,这太尴尬了。
意识到这点,她之后一直垂着头没敢去看他。
“你怎么不吃啊?”餐桌上,费南舟问她。
许栀怔然回神,摇摇头,低头默默地吃起来,都没敢抬头看他。
她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这个夜晚睡得不是很好。
她原本在床上躺了几分钟,之后又爬了起来,打开手机开始上网搜索。
[兄妹之间好几年没见,会不会……]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搜什么。
可是,这该死的智能搜索竟然显出“兄妹骨科”、“兄妹骨科文1V1[□□]”、“求兄妹骨科文学”求求了。
她把手机一摔,再也不去搜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有人从外面叩门:“栀栀,开一下门。”
屋子里只有她和费南舟,敲门的自然是费南舟。
许栀爬起来准备去开门,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件睡衣还没穿内内,连忙让他稍等,把内衣给穿上了。
因为太过匆忙,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开门前她还上下看了自己几遍,确定衣着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开了门。
费南舟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门口:“喝点儿更好睡。”
许栀有些心虚,忙不迭接过牛奶灌了下去。
她两只小手捧着牛奶杯子,仰头时,雪白的脖颈泛着诱人的光泽。
费南舟看着她,掌心有些汗湿,有那么会儿的僵硬。
好在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许栀将杯子递来时,他将空杯子接了过去。
“早点休息。”他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会儿,这才离开。
只是,许栀做贼心虚,没多想。
之后几天她都在想这件事,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为此,她特地去问了沐瑶。
沐瑶听完后默了很久,说:“那你就找个男朋友呗。”
许栀:“???”
沐瑶给她分析:“我觉得你只是单太久了,找个男人就好了,别胡思乱想,乖。”
还别说,她听了后还觉得蛮有道理的,回头就找了一个小鲜肉男朋友。
男朋友是在打工时认识的,二十出头,还在上大学,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
许栀和他约会了两次,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很快热络起来。
这日约完会回来,男朋友段旭送她回来,车在小区里兜兜转转停下,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段旭下来时,下意识朝门口望去,表情有些怔然。
显然,在北京三四环拥有这么一栋别墅,那得是什么样的家底?
“干嘛,哑巴了?”许栀过去推推他。
“……这是你家?”
“算是吧。”许栀不想跟他解释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目前是住这儿。”
段旭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茫然地杵在那边。
门这时开了。
许栀抬头,看到一身西装的费南舟站在门口,不知为何,心紧张地收缩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笑着对段旭说:“这是我大哥费南舟。”
“……大哥好。”段旭忙喊了一声。
但明显能看出他的拘谨,只敢看一眼费南舟就匆匆移开了目光。
四周归于寂静。
许栀也察觉过来气氛不对劲,连忙扯扯段旭的衣襟,让他先回去。
段旭走了,许栀才敢抬头去看费南舟。
可他已经转身回了屋,甚至都没跟她打招呼。
她咬了咬唇,忙跟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会那么紧张,她交不交男朋友他应该管不到吧?
“……大哥。”她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别这么叫我。”费南舟给自己端了一杯水,径直在沙发里坐下。
他垂眼在笔记本上打字,淡淡的白光映在他冷峻的脸上,一片淡漠。
许栀一颗心提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闷了好一会儿说:“……你为什么生气啊?”
“我有生气吗?”他都没看她。
许栀张了张嘴,茫然地望着他。这还不算生气吗?都不正眼看她了。
可是,她也没做什么啊。
“我……我做什么事儿惹你生气了吗?”
费南舟抬眸瞟她,这一刻,眸光锐利,如一道犀利的剑光瞬间劈下,看得她脊背发凉。
许栀心里寒意透骨,忙往后缩了缩。
他端起笔记本回了书房,没再理她。
许栀茫然又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泪不由在眼眶里打转。
她回到房间,手机上“叮咚”、“叮咚”地响了好几声,掏出来一看,发现是段旭发来的:
[你大哥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对上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很久,到底是没有将后面的话发出来,就此中断了。
许栀怔怔地看着聊天界面,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