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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正神 提笔再战 21355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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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悬长老看着手里的玉佩碎片,半晌后自嘲一笑,“宗主……你好狠的心呐。”

说罢便自绝于山门前。

领头的一死,剩下的人更没有抵抗之心了。

半空之中,陆风看见这一幕就不再停留,驾云飘然离去。

等林禹他们处理好事情再回山林时,林中虽然还有灵气激荡,但哪里有陆风的身影,只有一个抱着扫帚的小童。

“前辈说,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小修士摊开手,掌心里赫然是三个小光球,里面是他们没有吸收完的修为。

林禹接过东西,看着小修士问:“看你身上气息流转,这几日你可是一直待在先生身边?”

现在的林禹他们今非昔比,面对询问,小修士紧张点点头。

“没想众人渴求不来的机缘竟然被你捡到了,如此造化……”林禹三人对视一眼,看小修士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以后别扫地了,就跟在我们身边吧。”

小修士紧张地搓着扫帚,“我觉得打扫山林挺好的,我不想离开这里。”

一个人扫山间小路自由自在,而且他已经习惯在这里打坐休息了。

华姝温柔笑道:“不必紧张,我们还是从前的我们,只是变强了,其他并没有变,而且我们也打算留在这山林的修行。”

这里可是先生静坐点化灵鸟的地方,道运不散,闭眼时还能感觉到有琴音袅袅,要是在这里修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便是他们三人也舍不得离开。

“那,多谢师兄师姐!”

小修士高兴得举着扫帚道谢。

三人笑笑,转头看着树上灵鸟,华姝双眼微红,“如果师父在的话,看见我们三人与灵鸟,定然会无比高兴吧。”

当日齐霖磐死在前头,并不知乌屈爻来寻他们三人而后身死道消的事,此刻乍然听闻,那原本修为大涨的喜悦在此刻都当然无存。

林禹也很是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师父,他哪里还有身躯残留,哪里还能有现在。

到头来他们三人平安无事,只有师父再也不回来。

……

离开玉峰山后,陆风原路返回。

他如今身处锦州,若按现在的速度,还需半日才能回到璋县。

但是途径一村时,他却停了下来。

“罢了,不着急,明日再回吧。”

第186章急于留人

这场春雨来得急,陆风驾云落到一处废弃茅屋前,打算先在此落脚歇息。

“在下路过此地,想借此处歇歇脚。”

茅屋虽是废弃的,但进门前陆风还是敲了敲,见里面没有声响后,才推开嘎吱作响的破旧木门。

“叨扰了。”

陆风并未着急进屋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绵绵不断、如烟如纱的春雨笑着感叹。

“细雨要留人啊。”

看这样子,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非得留他在此处过夜不可。

茅屋应当废弃很久了,走进去能感觉到四处透风,脚下还能踩到干草,想来此处经常有乞丐行人落脚休息。

虽说是个废村,但其实根本没有几户人家,零星三两屋还相隔甚远,看着人烟稀薄,不过这地方离锦州下辖的一小县城倒是不远,有乞丐在此落脚也正常。

刚进去,陆风就听见了一阵不大正常的微弱呼吸声,声音时断时续,仿佛下一刻便要断气归天。

躺在角落里的人是个老乞丐,陆风杵着青竹竿走近,蹲下身仔细一探后发现这人确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是不知为何他始终吊着一口气舍不得断。

“唉~”

陆风叹息一声,起身在一处背风的角落生了堆火,捡来老乞丐的破碗热着水,又将老乞丐移到火堆旁,远离冷风口。

许是感觉到暖意,老乞丐呼吸总算是平缓了一些,但陆风看出他过不去这个夜晚。

等破碗里的水被烤热乎后,陆风将热水给老乞丐喂下,可算是让对方好受了些。

半晌后,见人睡着,陆风便不再管,就着屋里的石块坐下看书休息。

这一坐便坐到了傍晚,陆风时不时看看老乞丐的状态,温暖的火光映衬在破屋里,屋外细雨绵绵。

陆风看书看得正入迷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陆风眉头微皱,下意识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房门。

下一刻,木门被缓缓推开。

那是一个还没有木门一半高的小乞丐,一头污糟头发盖着脸庞,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是男娃还是女娃,走路也不利索,腿脚颤颤巍巍的。

对方推门进来,看见陆风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身体一抖,下意识想往门外跑,但是看见躺在陆风身边的老乞丐,他还是哆哆嗦嗦走了进来。

小乞丐带进来一阵凉意,估计和他全身湿透有关。

陆风见状没有贸然管他,拿起书继续看。

那小乞丐在旁边蹲了许久,见陆风不管他后他才一点点挪到老乞丐身边,谨慎地从怀里拿出两个冰冷的馒头出来。

这过程中他一直盯着陆风看,仿佛是怕陆风突然来抢。

“啊,啊!啊……”

小乞丐拿着馒头就往那只剩一口气的乞丐嘴里塞。

见塞不进去,那老乞丐又不动弹后,他就歪歪头,选择将馒头藏进乞丐的衣服里,这才顾得上拿着自己的馒头啃。

那馒头虽然是冷的,但是上面并无异味,想来是哪个好心人给他的吧。

不过看这模样,他出去一天也就得了这两个馒头,现在饿极了狼吞虎咽的还被堵住了喉咙。

陆风将烤暖和的水递给他,却吓得他猛地窜出去,眼中全是害怕,直到见陆风递过来的是水后他才慢慢靠了过来。

知道这孩子警惕心很强,陆风便不再做什么,见他把水喝了,又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取暖,陆风便继续看自己的书。

只是不知过去多久,面前突然多了一只黑黢黢且骨瘦如柴的小手,手上拿着小半截馒头。

“啊,啊!”

小乞丐不会说话,只会一个劲啊啊,稚嫩的声音和圆溜溜的眼睛看得人心中酸涩。

尤其是他还将自己的东西分一半出来。

陆风看书的手顿住,他虽看不见,但是对屋里的一切都感知得很清楚,甚至能听到那孩子没吃饱的肚子在叫。

见陆风没有接,那小乞丐就拿着馒头想藏进陆风的衣服里。

还不待陆风说话,门外就又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看来还不止一个人。

破旧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吓得那小乞丐一溜烟躲到了老乞丐的身边。

“大哥,有人。”

几人一进屋就见屋里生着火,除了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乞丐外,还有个读书人。

“啧~你看我像瞎的吗!”

几人一进屋就聚在一起,各自将手里的钱都拿给了那个领头的。

这里的乞丐不少,这些人白天去城里乞讨,晚上又回到这地方休息,听声音还有四五个人。

不过有乞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乞丐处处都有。

陆风不是朝廷,他向来又是两袖清风,身上没几个钱,有善心也暂且做不了什么,只能继续看自己的书,时不时看一眼那孩子。

只是等那边数完钱了,却好像盯上了他。

几人径直走来问陆风能不能借个火,不待他回答却已经自顾自坐下,见位置不够还要踢旁边的老乞丐,将那一老一小赶走。

陆风收起书无奈叹息,“诸位,此屋不小,不妨另生一堆火。”

言罢他将战战兢兢的小乞丐带到自己身边,让他离火源近一些。

见陆风说话不紧不慢,语气不容置疑,那几人心中泛起嘀咕,对视一眼后还是借陆风的火苗另烧火堆。

“这位先生是哪里人?前面不远就是县城了,怎会歇到这里来?”

“不是本地人,偶然路过。”

领头的与陆风搭话,陆风随意回了两句对方便不再问了,各自躺着睡觉。

陆风看了一眼老乞丐的状态,又看着在火堆旁蜷着的小孩,也跟着闭眼休息。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的,直到半夜才停。

下过雨的夜晚,外面没有动物出来游荡,只能听见屋檐处的滴答雨声。

火堆熄灭,炭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

陆风听见那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心中很是无奈。

“小心些,我瞧这人像是大户人家的,身上一定有钱,别把人弄醒了,到候麻烦。”

那领头的小心靠近,伸手去够陆风的钱袋,打算拿到钱就离开。

谁知他还没摸到钱袋子,身体就猛地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一头雾水。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飞了!”

领头的估计是被突然摔懵了,被旁边的人搀扶起来后眼神空洞,后知后觉地看向陆风。

此刻陆风哪里还有一点睡着的样子,正端坐在火边撬弄炭火。

“你,你……”

领头人指着陆风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旁边的老乞丐呼吸开始急促,胸腔起起伏伏,双眼也鼓瞪如牛。

“呃呵~”

老乞丐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看得旁边那些人都皱起眉头,“晦气。”

死在这里,他们还得将人拖出去,不然烂在屋里他们就得另寻一处房子栖身。

陆风不搭理他们,挥挥手减轻老乞丐的痛苦,而后看着对方温声道:“我会给他寻个好的去处,不必挂念。”

老乞丐费力地看着蜷缩在火堆边的孩子,终是一口气没有上来,断了气。

“人死如灯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前尘往事尽勾销。”

陆风伸手覆盖在老乞丐的双眼上,助其闭上眼睛。

人死如落叶凋零,来时哭声震天,去时悄无声息,叫人不是滋味。

突然一抹烟白从老乞丐的身体出来,俨然就是对方的魂魄。

此时时辰特殊,正是三更天阴气最盛的时候,就是另外那几个肉眼凡胎都看见了老乞丐的鬼魂,哪怕是模模糊糊的,都可把他们吓得不清。

齐刷刷向后退去。

陆风见状摇摇头,人活着的时候都不怕,人死后反倒是怕的要死。

新生的鬼魂浑浑噩噩,飘荡在屋里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看见地上的小乞丐眼中才恢复点神智。

陆风向对方打出一点功德入体,助他魂体更加凝实,老乞丐的鬼魂诧异地看着陆风,半晌后拱手道:“多谢这位先生。”

也不知是谢他答应带走小乞丐,还是谢他助自己魂体凝实,不至于在天亮后魂飞魄散。

“敢问先生是修士还是仙人?”

虽是乞丐,但是活这么久,天天混迹在市井,知道的消息可不少。

陆风微微一笑,“陆某只是一个路人。”

见陆风不说,老乞丐也不多问,只是眼中尽是迷茫。

“鬼也有鬼的去处,不必在人间游荡,只是此处并无引路人,所以还需你去到兖州,你可愿意过去?”陆风看出对方迷茫,便问道。

“先生说得可是……地府?”

老乞丐有些激动地问,这些日子地府的消息可谓是人尽皆知,尤其锦州与兖州府相连,更是清楚。

陆风点点头,“兖州离此尚还有一段路程,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送你一程。”

听见这话,老乞丐忙不迭地点头,“愿意,愿意。”

鬼不好做,尤其是在县城周围,这里来来往往难免遇上修真者和捉鬼人,就算运气好没遇上,那时间长了还是会魂飞魄散。

除非杀人吃鬼修炼,成为恶鬼厉鬼。

但是老乞丐显然不想如此,他虽乞讨大半生,也时常怨恨上天不公,叫他一生几乎都在饥饿中度过。

但是因为陆风的那一碗热水,他死时心中并没有怨念,只是担心小乞丐而已。

“我这里有一把伞,你进入其中休息吧,到兖州时我再告知你。”

破屋里的人看陆风凭空拿出一把油纸伞出来,一个个都吓坏了。

原本看着老乞丐的鬼魂开口和陆风说话,他们就害怕得要死,现在又见陆风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更害怕了。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深知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油纸伞撑开之后有一些破旧,但是老乞丐丝毫不介意,魂魄一颤就化成一缕白烟进入伞中。

处理好老乞丐的事,陆风抬眼看向面前的几人。

“噗通!噗通!噗通!”

几人相继跪下,不断给陆风磕头,“仙长饶命,仙长饶命,我们也只是想谋点填饱肚子的钱,求仙长饶我们一命啊。”

此时几人无比后悔,他们胆大包天了敢去偷仙人的钱。

但他们也想不到仙人会是陆风这样的。

从前他们也见过那些修真者,但谁不是气势汹汹、眼高于顶的,根本就没有见过像陆风这种身上什么都没有,粗布麻衣抱着书看的人。

“起来吧。”

陆风脸色平常,并没有要责罚他们的意思,但是温和的脸上也没有笑意。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起来。

陆风见状便指着旁边老乞丐的尸体问:“天亮后把这尸体埋了可做得到?”

“做得到!做得到!我们一定给他建个大坟。”

几人连忙回话,见陆风没有其他吩咐后才敢从地上起来,但这一次他们挤在一张,没有一点睡意,直接睁着眼睛到天亮。

天亮后,几人就提着棍出去挖坑去了,他们也不敢跑,老老实实地做陆风吩咐的事。

第187章赴兖州府

小乞丐看着那几人将老乞丐用草席一裹放入挖好的坑中,就立马冲上去对那几人拳打脚踢。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爷爷不和他说话,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把爷爷丢坑里。

他起初以为是自己惹爷爷生气了,所以他努力去找吃的,每天都给爷爷带回来,但是爷爷怀里的馒头到现在都没有吃。

陆风就站在旁边,那几个人不敢对小乞丐怎么样,只能看向陆风,然后在陆风的示意下将老乞丐的尸体放在地上。

“啊啊,啊……”

小乞丐立马扑到草席旁,毫无章法地将草席拨开,见到老乞丐僵硬灰白的尸体,才笑着从老乞丐怀里摸出硬馒头往人嘴里喂。

见老乞丐不吃,他又试图把老乞丐的嘴掰开,“啊,啊。”

旁边的人看着小乞丐扑在一具尸体上,固执地想把硬馒头塞进去,纵使是平时偷抢习惯了的人,也忍不住别开头。

陆风上前一步蹲到小乞丐身边,摸摸他的头不知道说什么。

小乞丐心智不全,心中大概只记得住两件事,一是去人多的地方找东西吃,二是天黑前要回到破茅屋睡觉。

从前这些事都是老乞丐陪着他一起做的,他现在应该很奇怪老乞丐为什么突然不和他一起了。

死亡这件事很难解释,尤其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陆风无奈地只能拿出那把油纸伞。

伞叶撑开,老乞丐出现在陆风身旁。

“娃。”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乞丐迷茫地从尸体上爬起来四处张望,直到看见熟悉的人,才献宝似的将馒头递给老乞丐。

趁着小孩分神,周围的几人连忙把尸体放入坑中,用黄土掩埋。

哪知小乞丐却突然回头,只是他这次没有扑上去,他看看逐渐被泥土覆盖的尸体,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虚幻的老乞丐,愣怔几息后开始抱着馒头嚎啕大哭。

“哎~”老乞丐重重叹息一声,边安慰小孩边对陆风道:“之前我带着他埋过几个人,所以时间长了他可能明白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老乞丐犹豫地问陆风:“先生,我能和他聊聊他吗?”

陆风自然无有不应的,在老乞丐去哄孩子的时候,那黄土已经填了一大半,不多时就冒出了土堆尖。

等坟墓立起来后,那几人忐忑地看着陆风,站在一边等着陆风接下来的吩咐。

但是陆风只是看了看他们,平静道:“既然已知地府的存在,就该知道因果循环自有报应,所以日后好自为之,不要为非作歹,徒增罪孽。”

“是是是!仙人教训的是。”

几人哪里敢反驳。

刚好那边的小乞丐也不哭了,陆风就收回油纸伞带着小乞丐驾云而去。

看陆风消失在天际,站在坟墓边的几个人仰着脖子看傻了眼。

“这,不会真的是仙人吧?”

虽然修真者也被他们叫为仙人,但是仙人和仙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看着陆风,他们就觉得这个仙人和那些修真者不一样。

“咱们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领头的呢喃一声。

“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突然见过大世面后,不禁就开始对眼前的生活产生了疑问。

“做什么!当然是填饱肚子。”

“也是。”

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

……

白云之上,身边的小孩十分安静,一直盯着脚下的云朵看,手紧张地抓着陆风的衣裳。

陆风虽然没有听老乞丐给这孩子说了什么,但是从这孩子一直紧紧贴着自己的模样就猜到了一些七七八八。

在天上飘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陆风总算是看见了兖州府。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兖州已经恢复大半,大家都在努力的生活。

陆风牵住小乞丐的手悄然而下,落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

兖州城的人都见过他,为了避免麻烦,陆风给自己身上施了点小手段。

然后牵着小乞丐的手从巷子里走出,路遇一家店铺,陆风进去用一个铜板买了三支香,离开的时候,那店铺掌柜很是郁闷。

“哪里有人只买三柱香的?真是奇怪。”

掌柜追出门,但在来来往往的街上并没有看见方才买香的人,他只能奇怪地挠头,“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实则陆风就站在他的面前,牵着小乞丐朝不远处的面摊走去。

“来三碗面。”

“好嘞!”

面摊老板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见只有一个青衣人带着一个小乞丐,“呃,先生,确定是三碗吗?”

老板倒不是担心陆风付不起钱,因为陆风已经摸出十多个铜板放桌上了,“多加点肉,有劳。”

老板拿钱数一数立马高兴道:“好嘞,客官稍等。”

小乞丐坐在陆风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隔壁桌客人碗里的面,肚子一直咕噜噜地叫。

陆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倒桌上的水给小乞丐擦脸洗手,不一会儿那帕子就不能要了。

小乞丐不习惯洗脸,一直在不舒服地扭动。

等老板端面上来看见脸庞干净的小乞丐,诧异地笑了笑,“这孩子倒是可爱。”

陆风看不见小乞丐的模样,对此也只是笑笑。

三碗面都上齐,陆风一遍一遍地教小乞丐用筷子,直到他能笨拙地把面扒到嘴里为止。

陆风拿出刚买的三柱香微微一晃,香就凭空点燃,而后将油纸伞放到碗旁边,又将香插进碗里才开始吃自己的面。

他这奇怪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那老板和隔壁桌吃面的客人的注意,但是这些人都好像见怪不怪,对陆风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隔壁桌的人谈论道。

“最近城里奇怪的人越来越多了。”

“别说他们奇怪,这些人可都是修真者,要是被听见了,遇见个脾气不好的,咱们少不了要吃苦头。”

“谁敢,咱们可是有城隍爷庇护的人,城隍爷背后可是那位,谁敢欺负我们。”

“哎,城隍爷也只管妖鬼之事,人与人的事还是归官府,城隍爷可不会插手。”

像是被说动,旁边的人重重一声叹息,“修真者的事,官府哪里管得了……”

陆风一言不发地吃面,听半晌也听了个大概。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灵气反哺,兖州首当其冲,最先收益的也自然是兖州人,于是有不少人来兖州招收弟子,还要买地,在兖州境内建立宗门。

这样的宗门还不止一个,光是和这些人打招呼都够官府忙活的了。

只是这些修士显然没有料到兖州竟然会突然多出一个叫城隍的鬼神,这城隍前身还是兖州的前任知府,深得民心,导致兖州百姓对修真者并没有多少信服,反而更敬重那位城隍,所以他们收弟子遇见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陆风无奈一笑。

其实这只是暂时的,等城隍的这股新鲜感过去了,等众人深刻意识到城隍的职责和能力之后,一切又会回归寻常,人鬼有别,该修仙的还是会去修仙。

旁边碗里的香已经燃尽大半,若是有心人能注意的话,就会发现这香的烟一直都流向旁边油纸伞的方向,就连香灰也都只落到桌上,并没有一丝落到碗里。

等到三炷香燃尽,陆风将剩余的竹签拔出,而后将那碗面端到小乞丐面前,“慢慢吃,不着急。”

陆风的面早就已经吃完了,此刻他正悠闲地喝着水,时不时看油纸伞一眼。

“前面不远就是城隍庙了,那里会有鬼差送你去阴司,你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油纸伞动了一下,下一刻,一道声音从中传出。

“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娃能遇见先生我很放心……”

老乞丐停顿一下,有些恳求地道:“那娃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其实是听得懂话的,只是比较迟钝,需要重复好几遍,还望先生不要嫌弃他。”

“好。”陆风微微一笑。

“多谢先生。”

两人的谈话如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去,没有人注意到。

小乞丐已经吃不下了,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风无奈,只能亲自把碗挪开。见他念念不舍的,陆风便指指对面的包子铺,小乞丐这才不大情愿地放开面碗。

吃完面,陆风便要拿伞离开,但是小乞丐快他一步将伞抱在怀里。

陆风也不在意,牵着他离开面摊就往包子铺去。

各种口味的包子陆风都要了一些,后又买了几个烧饼,路过一家成衣铺子时,陆风停了一下,手在小乞丐身上扫了扫,这孩子立马变得干净起来,从头到脚,一切污秽都被清理干净。

清理好这孩子,陆风才带着人进铺子里去,叫那掌柜给拿几身小孩的衣服。

掌柜是个女子,见陆风杵着棍看不见,便也不叫陆风挑了,自己比比孩子的身量,拿了身衣服就叫陆风身边的小孩去换。

只是小乞丐显然不想和她去,让她一顿好哄。

陆风在外面听见里头的一阵兵荒马乱,他也是无奈摇头。

“这女娃子之前还没有发现,现在换一身衣服后,还是个漂亮的。”

陆风闻言微愣,他也没想到这孩子会是个女娃,这倒是让他头大了。

他并没有养孩子的经验,纪明悟和平生到他身边的时候都不是能让他操多少心的年纪了,而且这还是个情况特殊的小女娃。

付完钱,陆风摸着空荡荡的钱袋子,不禁感叹养娃烧钱。

离开店铺后,陆风将所有东西都收入袖里乾坤中,只有那些吃食被小乞丐眼巴巴的盯着。

无奈之下他就拿包袱装上,又把包袱给小乞丐背着,小乞丐这才没有再盯着他,只是去城隍庙的路上,她这嘴就没有停下过。

知道她是从前饿怕了,所以陆风并没有阻止,好在这丫头知道吃不下了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城隍庙远比陆风想的还要大,短短的时日就五脏俱全,庙里来来往往都是香客,法眼下陆风能看见这盘旋在庙中的香火有多么旺盛。

昔日在蔡世均身边的师爷也变成了这城隍庙的庙祝。

陆风走进庙中,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在周围人眼中,只是来了一个杵着竹竿的瞎子,还带着个背满一袋吃食的丫头。

就连师爷看着陆风都只是眉头微皱,觉得陆风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能上前问。

“这位先生可是要上香求平安?香烛在这边。”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

听见回答,那师爷也没有多管,毕竟这庙里每天都会有修士进来看看。

他说了请自便后就去引导其他人了。

陆风看着那正中央的泥塑,感叹和蔡世均确实有七分像。

泥塑还是彩色的,可见一身红袍坐于高堂,手中拿着玉色笏板,严肃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还有文武两位判官立于城隍左右。

突然,那城隍泥塑好像晃动了一下,随后一个虚幻的身影从中走出,文武判官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来到陆风面前,拱手躬身道:“若非是先生踏入殿中,我等都不知先生来了,兖州府城隍,拜见先生。”

“拜见先生。”

陆风温和一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只是不想引人注意罢了。”

听出陆风的言外之意,又清楚陆风性子的蔡世均立马做出请的手势,“还请先生移步后院。”

“好。”

陆风走在前面,蔡世均落后一步,后面的文武判官跟在最后面,只有小乞丐什么都不知道,抱着烧饼乐呵呵地任由陆风牵着。

等陆风离开,庙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陆风这个人。

第188章六亲无缘

城隍庙的后院并无任何奢华,和一般人家的后院差不多,砖石围成的一方小院里,只有一套石桌椅和一棵桂花树。

陆风与蔡世均同坐桌边闲聊,文武两位判官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陆风说起来这里的原因。

他将那把油纸伞从小乞丐手里拿出来撑开,老乞丐的魂魄就出现在桂花树下。

见到城隍的时候,老乞丐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他仿佛置身于公堂之上,过往种种在城隍眼里都无处遁形。

看出老乞丐的害怕,陆风对老乞丐温和道:“和他们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见人是陆风亲自带过来的,文武判官都不敢怠慢,召来两鬼差将人带下去。

小乞丐没注意到这边的事,见陆风将伞递给她,她便高兴地抱着伞去角落里蹲着去了。

“这孩子?”

从刚才蔡世均就想问陆风身边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了,他瞧这丫头的运数可不大好。

陆风叹息一声,平静道:“你没看错,她是个六亲无缘、天煞孤星的命。”

六亲无缘之人注定一生孤苦,但是这样的命格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心智不全,不足六岁的孩子身上。若无他人相助,这孩子的苦只怕是难以想象,但若是有人与她走太近,下场也不比老乞丐好到哪里去。

听见陆风的话,蔡世均愣了一下,他虽然看出这小乞丐有一些不好的地方,但是却看得不如陆风深,起初他还以为是运气问题,没想到竟然是命数。

偏命之一字最难解。

心中虽然惋惜,但是看着陆风,他还是笑道:“能遇上先生,是她的福气。”

若说命数,那这世间最不受命数约束的,估计只有陆风了。

可是陆风闻言却是重重叹息,“这便是我的为难之处。”

陆风答应老乞丐要给这丫头寻个好去处,但这去处可不好找啊。

看出陆风的困扰,蔡世均浅淡一笑,成神后的威严在陆风面前荡然无存,“恕下官也爱莫能助了。”

“不过说起命数,下官有些好奇,若是两个天煞孤星命格的人凑到一起会如何?”

“那便要看孰强孰弱了。”

陆风伸出手,两片新生的桂树叶子突然掉落,缓缓飘到他的手里。

“按理说在同一个时期是不会出现两个相同的命格,就像一棵树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它们尽管看着很像,但是终究不同。”

树叶落到石桌上,陆风平静道:“它们在同一棵树上是相生,但汲取同一棵树的生命是相克。”

看着桌上的叶子,蔡世均若有所思地呢喃:“相生相克……若是两个命格中的一个十分强悍,便可以完全压制另外一命格,使其不发挥作用,那被压制的那个是不是便可以安然无恙?”

陆风点点头,“不过若是两个命格同样强悍的话,那两人中就只能活一个。”

蔡世均倒是觉得死的那个要轻松一些,否则背着这样的命格,活着也只有没完没了的痛苦。

时间如白驹过隙,几人在院中坐聊一会儿,日头便偏西了。

陆风正要起身离开,却突然见蔡世均拱手行礼道:“先生,我庙前还差一副对联,不知能不能求先生赐副墨宝。”

陆风微一挑眉,他就说怎么进庙的时候,见大门两侧的柱子上空荡荡的,原来是蔡世均故意留下的。

“罢了,且拿纸墨过来。”

听见陆风开口,文武判官连忙将准备的纸墨给陆风摆开。

一只乌黑的笔凭空出现在陆风手中,他沉吟片刻便提笔写到:

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

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

笔停时,一股清气从城隍庙的后院里荡开,震得桂树摇晃,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身躯一震,仿佛听见有大冥冥之音在脑海中回荡,叫有心人脊背发凉。

庙门口,一个身后背着二胡的女子的头发被风吹起。

师爷看那女子已经在门口站很久了,一直盯着庙里看,就是不进来,挡了许多来敬香人的路。

犹豫再三后,师爷还是上前问对方有何贵干?并委婉地表示她挡着路了。

“抱歉,我总是习惯站在中间,”女子说完便要向旁边走去,但是走两步后又回来给师爷道:“城隍旁边的文武判官位置放得不大对。”

“啊?”师爷一头雾水,下意识问:“哪里有问题?”

女子立马伸出手指给师爷看,“那文判官离城隍要比武判官离城隍近两指的距离,所以文武判官的位置不对称。”

“嘶~”

师爷倒吸一口凉气,仔细地眯着眼比对,发现武判官离城隍爷确实要远一丢丢,难怪最近武判大人总是来他梦里晃悠。

师爷笑着正要给女子道谢,结果回头一看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路边,她双手揣在袖子里,背着二胡往路边一蹲,活像个……

“哐当~”

一个铜板被丢到那女子面前的地上。

“谢谢,但我不是要饭的。”女子笑着朝给她扔铜板的妇人道。

那妇人愣怔一下,而后宽慰着:“城隍爷当面,姑娘不用不好意思,谁没有过难处。”

看着人走远,女子看了看地上的铜板,半晌后还是将铜板捡了起来揣怀里。

城隍庙后院。

在陆风停笔后,蔡世均三人反复看着纸上写的东西。

文意虽差一些,但刚正之气浸透纸张,若是将之刻于大门梁柱之上,定能震慑来来往往的人,便是对那些鬼神阴差都有警醒的效果。

陆风收起笔,满意地看着纸上的字,这对联还是在那个世界看见的,当初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鬼神的刚正不阿跃然于眼前,叫人心生敬佩、敬畏。

“谢先生赐宝。”

对联上有灵韵缠绕,正气长存,可助城隍庙里的众鬼神修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至宝。

“只是这横批……”

“这有何难!”陆风大手一挥,“你可来了”四字便出现在纸上。

做完这些,怕蔡世均又有所求,陆风匆匆撂下一句告辞便带着小丫头走了。

看着陆风的背影,武判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先生是这样的性子,倒与想象中不同。”

初见时陆风大展神威,叫人只有敬畏,再见后才发现陆风性子竟然这般温和,敬畏之余又多了些难言的心软。

文判也感叹道:“世间有先生这样的仙人,真是众生之福。”

“好了,先生已经走远,听不到你们的好话。”蔡世均哪里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说好话给陆风听。

其实此举也没什么,毕竟那可是陆风啊,所以蔡世均虽然又变成了冷峻的模样,但话语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不过这两个家伙显然说得不是时候,人家都走了才敢说出来,说了有何用。

……

陆风从庙中穿过,看得师爷一头雾水,“这位先生何时来的庙里?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等他追出门去,陆风又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三忘江上,一团白云飘到上空。

云上的小乞丐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咬着半个没有吃完的烧饼,在她身旁,陆风负手看着江面。

那三忘江岸旁多了一个江祠,里面供奉的就是江里的那条金色大鱼。

陆风见水中金光闪烁,欣慰地驾云离去,总算是在天黑时回到了小山村。

因为蒋育道的存在,村子里清净了许多,少了很多修真者的身影。

抱着小丫头落到村口,陆风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子,见对方什么都不说,他也不打算问,点点头后转身往村里走。

一路畅通地回到草堂,平生最先窜出来,看着陆风怀里的丫头很是惊讶,“先生,你又在外面捡人了?”

草堂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苏木你来养养看。”陆风将小丫头交给苏木,毕竟要论经验的话,苏木比自己要多一点。

不待苏木开口拒绝,陆风便转头问平生,“最近功课如何,给我看看。”

平生笑容一僵,转身就跑。

“小师兄果然还是最怕先生。”蒋育道笑着走过来。

平生的功课其实都完成得很好,交给谁看他都底气十足,但如果是陆风的话,他就本能地心虚。

“不过先生这次带什么回来了?”

能聚到陆风身边的人大多各有不同,蒋育道往苏木怀里的丫头身上一瞧,果然看见了异样,不过看完之后他又抬头看向了远处,眉头一皱道:“怎么还惹了一个?”

蒋育道的语气就像是陆风走夜路,然后在路上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把对方带回家里来了。

“你认得?”

蒋育道怔了一下,“呃~倒是宁愿不认得。”

这次别说是陆风,就连苏木也发现了蒋育道的不对劲,不过见他一副陷入痛苦回忆中的样子,两人也不再追问。

陆风洗漱洗漱便去屋里休息去了。

看陆风这模样像是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这次先生能闭关多久。”

蒋育道摇摇头,“难啊,寻常人闭关短则几个月,长的有数十年,甚至不计数的,但是从以往来看,先生估计闭不了多久。”

说着说着,蒋育道往村里看了一眼,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连忙跑去池塘旁修行去了。

苏木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好奇,蒋育道究竟是看见了什么。

翌日,平生早早出门,几乎是躲着陆风走。

而苏木在发现陆风交给他的小丫头心智有缺后,便将人带到村学堂去,结果把自己好一顿累。

不过好在几经磨合后苏木也摸清楚了对方的习惯,只要不拿她的伞就都好说,只是想对方开口说话是个难题,这事还是的问陆风才行。

第189章众人齐聚

在苏木等人都以为陆风是在闭关之时,陆风其实只是睡了一觉,但是这一觉睡得有些长,足足睡了几天几夜。

但他从床上睡醒伸个懒腰后,还是觉得没有睡够,毕竟以前常听人说一觉大梦千年,相比之下他睡得着实有些短了。

但因不想错过这个春日,所以便起来看看。

穿上外衣,陆风拿着床边的青竹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井边,陆风探头往井中一瞧,发现水里灵光若隐若现,已经和凡水有很大区别了。

陆风将木桶扔至井中,等蓄满之后才稳稳拉起麻绳。

草堂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有受池塘里的白莲影响,加上自己的缘故,这里的草木远比其他地方的草木涨势喜人。

但这些都只是寻常草木,成不了事。

洗漱完后,陆风看着桶里剩余的井水觉得就这么倒了有些可惜。

突然,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打开袖里乾坤。

黑蛋它们立马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玩,后面还跟着个头顶一串红色果子的人参娃娃。

“都把你忘了。”

袖里乾坤中虽然有功德滋养,但是大好春时,将它放在袖里乾坤中着实不大合适,这家伙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陆风在院子里找了处不错的位置,将小人参埋了进去。

长期被灵气功德浸染,院里的土已经不是凡土。

种进去之后,陆风又往土里淋上好些井水,大槐树见状也挪开树枝,让一束晨光落到人参上。

陆风顿时就看见那串有些恹的红果子立了起来。

“先生这是种什么呢?”

村长和王有壮手拿麻绳从院外路过,见许久不见的陆风正挽着袖子在地里种什么东西,不禁感到稀奇,所以站在院外与陆风搭话。

陆风从地里站起来,看着二人温和一笑,“随便种点,二位这是要下田去?”

“是啊是啊!”

许久不见,看陆风还是和从前一样平易近人,村长他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先生竟然会亲自种地,我还以为这种事先生挥挥手就行了。”

陆风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二人要不要进来休息喝口水。

二人虽然有些心动,但是想想还是拒绝了。

“田里忙,就只有这几日下田的时间,便不来叨扰先生了。”

为了插秧的事,村里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前来上香的人很少,村长也才腾出时间和大家一起下田。

说起这个,村长很是不好意思地问:“先生,您那大青牛能不能借我们用一用,实在是村里田地多,大家一时忙不过来。”

最好的时节就这几天,但是村里因为人来人往的事没少耽误地里的活。

不待陆风说话,大青牛就自己跑出来了,牛尾在身后摇得很是欢快。

陆风见状微微一笑,拍拍青牛的背,“那便去吧。”

无需村长他们招呼,大青牛便自己往田的方向去,看得村长两人啧啧称奇,“不愧是先生的牛。”

说罢,两人同陆风拱手告辞跟了上去。

黑蛋它们一出来便直奔池塘,此刻正在水车上玩得欢快,赑屃更是泡在水里,由水车带起来又落下去。

在院中坐了一会儿,陆风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苏木他们去学堂了,吴羽子两人也不知去向,剩个蒋育道也出去找合适的弟子了,以往热闹的草堂突然只剩陆风一人。

他坐了会儿,也打算出去转转,许久没有在村里看看了。

陆风拿上青竹竿,推开院子的门便走了出去。

此时春日正好,陆风走在小路上还可闻到花香,路上偶尔遇见几个村民,大家笑着同陆风问好后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去。

比起其他人,村里人对陆风可算是非常熟悉,所以心中虽然因为陆风的身份心怀忐忑,但时间长了,发现陆风一如往昔,并没有什么变化后,便少了些畏惧和好奇。

陆风杵着竹竿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外的那条河边。

当初在这里除鬼的事还恍如昨日,但细想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老李头的尸体也早已化作尘土,浑浊的河水也已经变得清澈见底。

“噗通!”

一尾巴掌大的河鱼跃出水面,将水面漂浮的桃花瓣掀翻,打破了平静的两岸。

陆风心情大好,循着桃花香来到岸边的老桃树下便开始抛竿钓鱼。

老树蜿蜒探到水面上,春风抚着桃花纷纷扬扬。

树下陆风盘膝而坐,一手执竿,一手执书,静待水中鱼儿上钩。

若是今日运气好,钓几条鱼回去他就亲自煮汤给大家喝。

河对岸是一大片水田,田中人忙忙碌碌,并未注意到陆风,直到发现大青牛总是时不时回头看,村民们才发现陆风正在对岸桃树下钓鱼。

“你们先忙着,我将鱼篓给先生送去。”

村长见陆风身边就只有一根青竹竿,没有装鱼的东西,便要把田埂上的鱼篓给陆风送去。

河上有一座简陋木桥,是村民们自己亲手搭的,村长挽着裤退赤脚从小桥上走过。

“先生,春日里鱼鲜,但没有饵可不好钓上来。”

村长将鱼篓放在陆风身边,晃眼看见陆风那白色鱼线上一点东西都没有,甚至是没有鱼钩,如此细线,哪能将鱼钩住。

可对此陆风只是微微一笑,清风微拂,桃花雨纷纷落到他肩头,宛如画中仙一般。

“不妨事,我本也不是非鱼不可。”

村长闻言笑道:“懂了,先生只是想换一个地方看书罢了,那老头就不打扰先生了。”

田里还有活,村长与陆风说两句便赤脚往回走。

两岸新草青青,村长回去之后大家继续插秧,只是时不时直起腰休息时会看一眼陆风的鱼有没有钓上来。

当然偶尔也会感慨,“每每看着先生就觉得所有不适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神清气爽。”

老桃树下青衣人,洗手执书钓鱼身。

陆风看书看得入迷,并未细听周围的声音,时间不知不觉也随着河水流逝。

突然,手上青竹竿上传来拉力,陆风心神从书中抽出来,不紧不慢地拉起鱼竿。

鱼儿离水时不停扑腾,啪啪水声传到对岸。

“真不愧是先生,这样都能钓上鱼!”

方才村长回来之后,大家一边插秧一遍闲聊,说起了陆风光线钓鱼的事,没想到还真的钓上来了,奇哉!

陆风将鱼取下放在鱼篓里,看离学堂放学还有些时辰,便继续抛竿。

鱼篓里的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来人往的河里难得有小臂长的鱼,所以陆风对这一尾很是满意,但是草堂人多,一条鱼也只够大家尝个味道。

只是这第二竿不大好钓,直到夕阳西下,陆风准备收竿了才有鱼堪堪咬线,好在这次的鱼也不小。

陆风心满意足地从树下起身,提着装着两条鱼的鱼篓朝对岸的众人打招呼。

众人笑着朝陆风喊:“先生先走便是,我们也快收工咯!”

陆风朝众人摆摆手,正要离开时伸手在老桃树上折了一枝桃花。

礼尚往来,他送老桃树一点功德,叫它来年依旧能枯木逢春,花开不败。

将桃花枝放在鱼篓里,陆风杵着竹竿往回走。

路遇地里摘菜准备晚饭的妇人,不得已停下闲话两句。

“先生这是钓着鱼了?刚好我这里有刚摘的新菜,送先生一把。”

说是送一把,实则被绳捆住的有两大捆。

陆风一个推辞不掉,便会有很多个推辞不掉,村里走一圈下来,身上的东西至少能做全八菜一汤,不仅是鸡鸭肉,还有自家做的豆腐。

有人见陆风什么都有了,便亲自送两捆柴到草堂去。

长生殿外。

陆风拿着许多东西走过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他径直转身来到角落处,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躺在地上的人一身酒味,蓬头垢面也不知是醒是睡。

“哎~”

陆风叹息一声问道:“何故在此喝得酩酊大醉?”

听见寻问,躺着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僵硬地抬眼看陆风,随后又将头埋了下去,抱着酒坛子蜷缩起来。

见人颓丧不答,陆风也不再追问,闻声道:“既然找到这里来了,就跟我走吧。”

酒鬼有些犹豫,但是几息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到陆风面前。

见他头一直垂着,陆风将身上的东西都一股脑地交到对方手里,“拿好了,这可是今日的晚饭,若是掉了,大家都要饿肚子。”

酒鬼显然没有想到陆风会如此,但他真的将酒坛子丢了,小心拿着手里的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风身后。

陆风提着鱼篓没走两步,回头对后面不远的女子道:“道友若是想来便来吧。”

说罢,他不再多言,自顾自往草堂走。

身后酒鬼摇摇晃晃地跟上,那不远处背着二胡的女子犹豫了几息也跟了上来。

陆风出来一趟收获满满,还捡了两个人,想到草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有些头疼,怕身上的这点家当不够吃。

草堂。

进了院子陆风就直奔厨房,还叫那酒鬼跟上。

至于背二胡的女子,她一进来就盯着那池塘挪不动腿,若非是有黑蛋它们在那里玩乐,她早就过去一探究竟了。

草堂的屋子都十分简陋,这厨房还是纪明悟从县里回来之后为了填饱肚子简易搭出来的草棚子。

那酒鬼估计是没有想到陆风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没忍住看了两眼,然后放好东西便打算离开。

只是脚还没动,陆风却突然递来鱼篓,叫他去洗漱洗漱顺便把鱼鳞给处理干净。

酒鬼没说话,只是认命地拿着鱼篓来到井边,然后看着手里的鱼左右为难。

“大善人,你这是要活剐了这两条鱼啊,你因该先敲死再刮鳞。”

那女子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又或许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盯着池塘,好心地指点起酒鬼该如何做。

陆风听着并不管他们,自己在屋里处理其他东西,等酒鬼提着鱼进来后再问烧火会不会。

晚间,苏木他们从学堂回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阵阵香味。

平生一溜烟跑进院里,就见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恰好蒋育道也回来了,只是他身边还跟着多日不见的袁成杰和吴羽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回来就有饭吃,刚好我还带了壶酒。”

数日不见,吴羽子和袁成杰身上尽显疲倦,不过手里确实提着两壶酒。

三人一落入院中,在看见草堂又多了两个人之后,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看见那女子都齐刷刷地后退一步,女子看到三人也略显诧异。

“人到齐了,便都坐下吃饭吧。”

陆风端着最后的鱼汤出来,哪怕此时都各有心事,也都将之抛于脑后。

“既然是先生亲手做的,那就一定要尝尝了,平生啊,去拿几个碗出来,今日不醉不休。”

平生数了数人,“咱们草堂哪有这么多碗?”

“没事,用我这个。”

苏木往树上一招,无数叶子如游蛇一样向他飞来,这些叶子一片接一片,团成了半球的模样,等落到桌上时,便是一个个绿意盎然的碗。

那女子好奇地看苏木,又看看平生,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都坐吧。”

院中石桌过小,陆风便用大小如意神通将之变大,刚好容纳所有人。

酒鬼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也又一席之地,所以一时拘谨,始终埋着头,尤其是平生问陆风为什么袖子被烧后他更加坐立不安。

不过对此陆风只是说方才没注意。

陆风看着这一桌老的小的、有人有鬼有乞丐酒鬼,颇觉得有意思。

众人吃饭的猛吃饭,就像小乞丐、平生以及背二胡的女子。

小乞丐如此陆风能理解,但是平生和那女子都饿极了的样子倒是叫他看不懂了。

加上旁边倒酒不断的吴羽子、袁成杰和那酒鬼,三人是各有各的愁。

满桌只剩陆风和苏木还算正常,至于蒋育道,他看着吴羽子的白衣白发,估计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白发收起来。

陆风观众人而不语,看着手里的碗对苏木道:“看来修为长了不少。”

“在草堂住了这么久,若是没有长进,便是给先生丢人了。”

陆风闻言一笑,“你教书育人功德无量,修为差些又如何。”

苏木抬起酒歉意地看着陆风,“当年先生告诉我,应当去红尘中走一遭,看看这百年来的人世变化,看看何为人?何为鬼?何为妖?何为仙?”

这话陆风自然还记得,所以当苏木提起之后,他便明白:“可是想离开了?”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谁都想出去走走,何况是苏木这样被困了许久的。

苏木点点头,“是。”

闻言,平生也顾不上吃东西了,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苏木。

他来到草堂后,苏木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就是陆风和纪明悟都没有陪过他多久。

见平生这模样,苏木安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平生你总有一日也会离开的。”

他们受陆风庇护许久,但不可能一直都让陆风庇护,苏木也想拥有能帮到陆风的力量,所以他非要去外面走一遭不可,不过……

“不过不是现在,还需再过些日子。”

第190章寿命之问

突然知道苏木要离开的消息,在草堂住了许多日子的几人都心情复杂。

不过苏木说得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对于这种事,活的最久的吴羽子他们最是清楚。

但他们能接受,平生却不能,他直接没了吃饭的心思,闷闷不乐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

晚间,众人吃饱后就各做各的事去。

蒋育道他们老友重逢,当有不少话说,苏木也拉着平生好一顿讲道理,只是平生看起来效果不大。

陆风在一旁喝着茶,看不下去道:“若是不想看着别人离开,那就自己先走便是。”

“啊?”

“先生你要赶我走?”

比起平生的震惊无措,苏木则是诧异地看着陆风,他当然不会觉得陆风这是在赶平生走,只是他没有想到陆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何须赶你,你不是很早就想出去玩了吗?不过……”陆风话锋一转,“平生你若是想离开,那得先完成三件事。”

“哪三件事?”

“第一件,救人。这事在上次兖州鬼祸中你已经完成了,做得很好。”

“第二件是修为,要达到鬼皇后期,你现在还差许多,所以要努力修炼。”

“至于这第三件事……便是作一篇文章给我,无论写什么都好,也无需写得多么天花乱坠,随意写一写便好。”

三件事已经完成了一件,剩下两件对平生来说都不难,所以平生更混乱了。

先生这是不想让他走,还是在催他走啊?

平生不明白,苏木却是看得清楚。

第一件事是看平生身为鬼物,是否还有当初的嗜杀之心,第二件事是希望平生出门在外有自保的能力。

特殊的则是第三件。

这最后一件事说难不难,可若说不难,又好像没有这么容易。

陆风只说随便写来给他看,但是无论写什么,过不过都全凭陆风一句话。

若是写个十篇八篇都没有写到陆风想要的,哪平生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离开。

苏木看着脸上已经露出喜色的平生很是同情,他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

不过高兴之后,平生也想起似的问道:“先生,你方才说若是不想看着他人离开,那不如自己先走。这话是不是说先生你若是遇见和我一样的难题,也会自己先走?”

这充满逃避意味的话,可真不像是陆风能说出来的。

对这个问题,苏木也是很好奇。

但陆风只是笑了笑。平生遇见的难题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若是将问题无限放大,他应当也很难抉择。

所以陆风并没有回答,只是敲了一下平生的头,叫他还是想想文章的事,然后起身来到院外,看着坐在地上的酒鬼。

“先生……”

酒鬼看见陆风过来,便抱着坛子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同陆风打招呼。

“终于愿意开口了?”

袁尧没有回话,依旧低着头,不过估计是怕自己身上酒味冲人,所以放下了酒坛子。

陆风看着眼前的人也很是唏嘘。

当初在天山,他对袁尧还算是有些印象,记得是个身份尊贵、意气风发的太子,但是没想到再见时,他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一点朝气蓬勃的样子。

大祈的事他也听说了,现在的大祈重新立了一个皇帝,有新皇帝自然有新太子,他这个前太子处境就变得尴尬起来。

虽然袁盅帮他捡回了一条命,还重塑身躯,但是经过那一遭后,他有如此表现也实属正常。

陆风负手望月,平淡问:“此来为何?”

袁尧看起来十分纠结,半晌后无精打采道:“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过去种种萦绕在心中,不断重复地出现在袁尧的梦里。

他以为父皇只是政务繁忙,所以冷落他,他以为那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鬼皇,所以折磨他。

可后来什么都不是,他什么都没有。

只能一个人浑浑噩噩离开皇宫,离开大祈,也不知是想求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是陆风的话,或许知道他该做什么。

“先生,我这样的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从前身为太子,尚有所求,现在一朝跌落,全盘皆被否定,实在难以接受。

可对于袁尧的话,陆风却没有正式的回答,而是对着坐在树下玩耍的小乞丐招招手。

小乞丐抱着伞便向陆风走来,她现在已经改了一定要抱着吃食的习惯,估计是被苏木带去书院后吃到了许多好吃的,天天都是饱腹状态,便对吃食不那么看得紧了。

“先生这是?”

看着膝盖高的小娃娃被唤过来,袁尧有些不理解,他看这孩子神情呆滞,不发一言,不知陆风叫来能如何。

陆风拍拍小乞丐的头,对袁尧道:“她因心智不全被弃,后被一老乞丐捡到乞食长大,但在前不久,老乞丐重疾而亡,这才被我带回来。”

“我且问你,你与她谁苦?”

袁尧听着陆风的话,看着那小乞丐满是诧异,他没想到这孩子的身世竟然如此可怜,可若是问他谁比较苦,他却觉得……

“万千苦难,各苦不同,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所以难以相较。”

同样的苦难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结果,苦难之下哪里还能说谁比谁幸运。

“是啊,各人有个人的苦,谁言谁好过。”

陆风负手看向袁尧,晚风吹动的他头发,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明亮通透,好似看透人心,叫袁尧不敢直视。

“但这孩子尚且能艰难求生,你难道还比不上她吗?”

袁尧犹豫,“……她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什么是苦。”

闻言,陆风笑着摇摇头,“罢了,你既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又寻到了我,那不如就将养这孩子长大。与其毫无意义的醉生梦死,不如留待有用之身做件好事。”

陆风的话实在突然,袁尧看看那丫头,然后又指指自己,无言地表示这决定的荒唐。

对此陆风自然知道有些草率,但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他也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这也只是一个提议,所以并不强求,你自己想想吧。”

陆风说完便转身往院中走,独留袁尧站在原地哀声叹气,“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袁尧拒绝得坚定,只是到了第二日,他在村里毫无目的的游荡时,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去书院的路上,几个小孩和小乞丐待在一起,很是好奇地想看看小乞丐的伞。

但小乞丐哪里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在地上挖刨。

被无视的孩子好脾气地拿出手里的吃食,问小乞丐能不能换那伞来看一看。

小乞丐看见吃的就接来吃了,但在那些孩子想要拿她的伞时却立马变得狂躁起来。

“你不讲道理,都说是交换看一看,你东西都吃了却不给我们看,我们不要和你玩了。”

小乞丐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见人都走了,她一个人只能无措地留在原地,瘦弱矮小、形单影只的身影让人觉得可怜

袁尧在旁边看了始末,不禁感到五味杂陈。

这时苏木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老乞丐的鬼魂在伞中住过,所以那孩子一直以为爷爷还在伞里,所以除了先生,谁都不让碰。”

“……”

袁尧闻言不知该说什么。

苏木继续道:“这孩子与普通孩子不同,需要有人耐心教导,但是我不久就要离开,先生亦是……”

说完这两句苏木就摇摇头走了,袁尧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上前对小乞丐伸出手。

小乞丐有些怕人,犹豫了好久才选择相信他,顺便将自己刚挖到的野菜送给袁尧。

草堂,陆风与吴羽子三人同坐树下。

吴羽子说了这几日他在外面遇到的事,原是与那鬼帝动手时,对方好像被从裂缝中劈出来的黑色雷霆影响了,狂性大发,让他不得不下使些大手段。

但是偏凑巧了,他的修为在与鬼帝交手的过程中突破,不知是何原因,吴羽子当时感受到了有前所未有的压制,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他从这个世间抹去一般,平日里他们几个老家伙感受到的禁锢在那一刻达到了颠峰。

所以吴羽子不得不找地方静坐苦苦压制修为,直到袁成杰找到他,花了好长时间他们才将修为给稳住。

“我的修为还要稍逊他们两个家伙一些,但是他们当初突破的时候受到的压制、禁锢远不及我,这可是与那日的天倾有关?”

吴羽子这个时候也不和袁成杰、蒋育道争修为的高低了,坦然低承认自己确实不及他们,只是为了能问陆风为什么。

其他两人也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风,有种即将窥探天机的紧张感。

陆风静默了几息,而后伸手在茶杯中拿出一片茶叶放在桌上,片刻后,茶叶变成一棵微形茶树,陆风再将茶杯倒扣在茶树上。

“混元界犹如这个茶杯,它的大小有限,其内所含能量也有限,若是放任这杯中的茶树成长,势必会影响整个茶杯。”

随着陆风的话,那杯中的茶树缓缓生长,然后将要把茶杯顶翻。

这时,陆风抬手悬空停在茶杯上方,然后突然下压。

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甚至旁边的蒋育道三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法力、灵气的流动。

但是在杯子嘭地将茶树压回去的瞬间,三人同时皱起眉头,一股无形的恐怖压力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将三人直接镇压。

三人心中大骇但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着威压。

陆风见三人坐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一副很是难熬的样子,不禁心中奇怪,觉得三人或有急事,所以陆风打算简化了说。

“为了茶杯不被顶翻,有人在茶杯之上施了禁锢,就如我方才那般,我们称它为诸神禁制。”

陆风边说边收回手,旁边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在听见诸神禁制的时候三人心神巨震,一是终于知道一直束缚他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二是陆风说的是“我们”。

“天倾那日,诸神禁制受到各方影响,所以它就如困兽一般无限将自身力量放大,恰好你当时就像是那棵要顶翻茶杯的茶树,所以它才会拼命镇压你。”

闻言,吴羽子额头冒出冷汗,脑海中浮现当日受到的恐怖威压,若非是陆风急时补上缺口,后来袁成杰又找到他助他压制修为,他估计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这时,蒋育道突然开口问:“先生方才说杯中能量有限,是不是代表我们其实是混元界的毒瘤?”

他突如其来的形容叫其他两人眉头一皱,实在是毒瘤一词不好听。

但陆风却是点点头,“混元界能量可分十斗,你们几人就各占一斗,对混元界来说可不就是毒瘤。”

“若是如此,诸神禁制当从我们有冒头之势时就开始镇压我们了,为何会让我们长到这个地步,甚至放任我们活几万年?”袁成杰满肚子疑惑。

若真如陆风所说,只需他们身死道消就能将自身拥有的东西归还混元界,比如可以安排天劫,直接让他们渡劫而亡,偏他们活了这么久,一次天劫都没有见过。

这个疑问显然不是袁成杰一个人有,其他两人也有。

他们从很久以前就觉得奇怪了,元婴寿命最多只有千年,但化神却能突破万年的大限,活得久的甚至能像蒋育道这样活七万年。

虽然这七万年他一直都是个没什么远大志向的种地老头,但是他是真的活得久啊!

“是啊,为何化神与元婴之间寿命会差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