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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离婚当自强已婚就算了

“我……我猜的。”

考齐尔教授语气里的疑惑不似作伪,这让道格拉斯的心开始跳着上升,他咽下因为舌尖颤抖而产生的唾液,干涩的喉咙变得好受了不少。

“你猜的?你怎么猜的?”考齐尔教授有些无语,“是那种完全不问医生,全靠星网查询的猜测吗?你们这些病患十有八九喜欢搞这种。我年轻时在首都星医院做主任,总是有你这个年龄的患者,哭着来求助,说什么自己得绝症要死了,实际上就是一个小过敏、小感冒啊!”

道格拉斯听他回忆过往,完全回避了自己关心的重点,看他还要继续说,紧急打断,黑沉沉的眼睛认真盯着考齐尔教授的脸庞:“所以他能被永久标记?”

“当然了!”考齐尔教授没好气道,“他只是不能生育而已,永久标记还是可以的。当初他刚受了伤,就紧急被送往了医院,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我的老搭档,他很擅长这方面的手术。”

他说完又狐疑地看过来:“你们不会是因为这个误会才不永久标记的吧?哎,我说你们小年轻……”

往后他再说什么,道格拉斯都听不见了,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觉得一颗心如同过山车一样,瞬间从低谷上升到了顶点,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到,好像确实,秦从来都只是跟他说伊兰不能生育,没说过伊兰不能被标记。

所以伊兰不让自己永久标记他,不是不能被永久标记,只是真情实感的在为难他而已。

草。

这都什么事啊。

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突然被命运之神宣布,你的生活其实没那么糟。道格拉斯不知道自己此时该笑还是哭。

能标记就行,孩子什么的不重要。

道格拉斯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闪烁着红灯的诊疗室,伊兰即将苏醒。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自己现在想开了,伊兰没有啊,他还是想轻生,必须要阻止!

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先拦下再说,人活着才有机会解开心结。

伊兰心不在焉地走出诊疗室,刚才还规整的礼服,此时衬衫领子散乱,露出点点红痕,他看了看道格拉斯,一张脸惨白无比,眼睛莫名其妙就红了。

道格拉斯看得直心疼,想起考齐尔教授的话,他大步冲上去,按住伊兰单薄的肩膀,看着伊兰的眼睛,声音掷地有声:“老婆,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混蛋事,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轻生!有事情我们回家好好说!”

伊兰闻言神色有些怔愣,耳边的话实在太过离谱,他甚至忘了伤心,惊讶地抬眼对上道格拉斯认真的眼眸,忍不住道:“谁跟你说我要轻生的?”

道格拉斯怀疑伊兰又在嘴硬,“那你为什么穿这么正式?”

一副好像得了绝症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告别姿态。

虽然面对道格拉斯,伊兰一向宽容,但他还是被道格拉斯没有情商的发言气到了:“你不是要等我好了就离婚吗!我穿成这样,是为了体面地跟你离婚!谁像你,穿个衬衫和休闲裤就出来了,一点都不尊重我!”

“什么?难道跟我离婚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穿的这么好看?”道格拉斯也怒了,刚回怼回去,又想起什么,“谁跟你说我要跟你离婚的啊?”

道格拉斯此刻的心情是淡淡的崩溃,他甚至怀疑有人趁他不注意在挑拨离间,撬他墙角。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吧!”伊兰咬牙,眼圈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圈着没掉下来。

从来到首都星之后就无比注意素质的道格拉斯骂道,“是个屁!”

他这句很简短,三个字,完全宣泄情绪之用,却给了伊兰脆弱的心灵无比震撼,他的唇颤抖片刻,然后犹犹豫豫的,终于下定决定问:“你……你知道我……”

他没问完,道格拉斯就立刻回道:“知道啊,我真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把我当什么人啊?”

伊兰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变换好半天才恢复正常,他神情恍惚着,好像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身边传来一声咳嗽。

考齐尔教授面部抽搐着,他委婉提醒道:“那个,二位想要吵架的话,不如回家去吵,我这里还有病人要来,需要保持清净。”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不需要心理医生,他们能自己调理好。

道格拉斯和伊兰此时才感受到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研究院的大楼最近才新装修了一遍,没有给他们任何逃避的机会。

道格拉斯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他点头:“好的,谢谢您,教授。”

随即拉着伊兰的手,往外走去。

不知为何,伊兰走得特别慢,直到出了研究院的大楼,来到少人烟的星舰经停区,道格拉斯回头问伊兰:“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伊兰脸红了一会,一开始红是因为道格拉斯像个木头,后来是因为不好意思,他把手从道格拉斯手里抽出来,哼了一声,抱臂侧过头去,一副不想搭理道格拉斯的样子。

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伊兰,最后视线停留在伊兰奇怪的站姿上,道格拉斯脑海中的线条诡异地疏通了,他轻咳一声,“你怎么不早说?而且,来的时候你不是能走吗?”

“我那是强忍着。”伊兰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早说你能干什么?当着那么多人抱我吗?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丢人。”

“那现在不忍了?”明明伊兰的语气不好,道格拉斯还是想笑。

伊兰瞥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不忍。”

离婚当自强,已婚就算了。

“现在抱你也不晚。”

道格拉斯趁着伊兰不注意,将人打横抱起往星舰走去,伊兰一瞬间有些慌乱,立刻向四周看去,试图观察有没有路人在。

道格拉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声音里带了一些故意的威胁:“有人。”

伊兰眼皮一跳,明明没有看到人,还是做贼心虚地把脸藏进道格拉斯的怀里。

直到听到道格拉斯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伊兰才发现他是在戏弄自己,他狠狠地在道格拉斯的手臂上拧了一把,自认为很凶狠。

而道格拉斯想的是:小猫挠人,真好玩。

……

“呜。”

直到怀里的人因为缺氧而开始推自己的胸膛,道格拉斯才意犹未尽地把人放开,他喘着气,问同样呼吸不稳,唇肉殷红的伊兰:“老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让我永久标记?我真的发誓,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Omega。”

道格拉斯觉得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让伊兰接受他的永久标记,他可再也承受不住一次幺蛾子了。

他将很久之前对伊兰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那时候的伊兰不相信他的话,认为他只是在床上哄人玩的,但是现在,伊兰不得不信。

因为道格拉斯的在见识过他的残缺之后,仍义无反顾说出这句堪比求婚的话的。

但他还有点不放心,抿了抿唇,抬起湛蓝的眼睛向道格拉斯看去,扭捏地问:“你都知道多少了?”

其实在研究院吵架时他就想问这句话来着,但是被考齐尔教授打断了。

道格拉斯摸着伊兰的脸颊,他思考了一下,稍稍低头,额头抵着伊兰的,认真地和伊兰对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的话,我应该是全知道了。”

他没有等伊兰的下句话,手指戳上伊兰小腹上的伤疤,低声道:“这里,不会有我孩子。”

可能是深夜相拥最容易引起情绪波动,伊兰莫名觉得道格拉斯此时的语气有些低落,他眼睛忍不住酸起来,再次问:“你真的不在意吗?”

“在意。”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的红酒信息素令人心旷神怡,他将伊兰按进怀里,把头埋进伊兰的侧颈,用力嗅吸着,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是想到,你不会像医院那个难产而死的Omega那样离开我,就也不在意了。”

伊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眼睛里的神色在夜色的笼罩下突然温柔起来,他此刻才理解,为什么那台破机器会算出他和道格拉斯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百的结果。

他本就该属于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实在禁受不住伊兰下意识放出来的信息素诱惑,他的易感期也快到了,他的手从伊兰的睡衣下摆摸进去,沙哑着声音说:“现在可以永久标记了吗?”

伊兰嘶一声。

道格拉斯的手好巧不巧地按上了他腰上那块被掐出来的淤青,鲜明的痛苦让他回想起来什么,他猛然坐起,居高临下看着还躺在床上一脸懵的道格拉斯。

温软的感觉转瞬即逝,道格拉斯像是被剥夺了热源的雪山游客那样茫然,他反映了一下,额头突突突地跳,他万分无奈道:“又怎么了?”

伊兰突然说:“你要跟我道歉。”

道格拉斯慢半拍地坐起,和伊兰面对面,他嘴角一抽:“道什么歉?”

伊兰把自己睡衣的纽扣一颗颗揭开,赤裸的皮肤上纵横的淤青、掐痕、吻痕,甚至伊兰大腿上还有鲜红的掌印,那是道格拉斯攥着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留下的。

那种被凌虐的美感,看得道格拉斯眼热,被红酒味信息素勾出来的体内火气越来越旺,亟须发泄。

伊兰指着这些痕迹说:“你弄得我很痛,道歉。”

“对不起。”这件事道格拉斯是真的理亏,他很快低头,但还是没有底气地补了一句:“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

伊兰噎了一下,眼睛里闪过羞恼的色彩。快感来临的时候,是分不清痛和爽的,所以伊兰神色不自然了片刻,他哼道:“好吧,这件事原谅你了。”

“这件事?”道格拉斯察觉到他的用词,眼睛瞪大了点,“还有别的事?”

第62章苦一次可不够,用这里来一次?

道格拉斯也没想到,曾经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在一个本该和伊兰缠绵的幽幽夜晚,他会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伊兰在这里翻旧账。

伊兰似乎准备从宇宙起源开始翻,他说:“你到底为什么坐我的毛毯?我已经强调了毛毯的珍贵性,你还坐,还把我的地毯用烟灰烫花了,那上面的花纹是手工绣制的,也很珍贵!”

道格拉斯当然不会说他当初觉得伊兰是个事儿精,所以故意拱火,除非他今天晚上想从床上滚下去。于是他没有反驳,深吸一口气说:“我的错,我听不懂人话,买,给你毛毯和地毯各买十条……不对,想买多少买多少,随便挑。”

“还有,你说我是黎曼家族送你的礼物。”伊兰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哼了一声,接着列举罪状,一开始的语气还是兴师问罪,后来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你知道那两个字有多伤人吗?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

“对不起。”

道格拉斯怔了一下,他想起来那件事了。当初伊兰在宴会上跑来对他的着装指指点点,道格拉斯习惯于在战场上指挥别人,哪被人这么当面不给面子过,还是两次。他一时气急,就什么难听说什么。

他此时也觉得自己的话十分过分,喉咙动了动,声音低低的:“其实说你是礼物也没错。”

伊兰神情一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质问:“什么?”

道格拉斯顿了一下,手摸上伊兰脖颈后的腺体,摩挲着上面自己咬下的牙印。虽然是临时标记,但这凹凸不平的咬痕,强烈宣示着伊兰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他在伊兰明明被摸得身体发软,还强撑着怒视的眼神中哼笑补充:“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礼物,不是吗?”

伊兰眼中的愠怒瞬间消失,甚至因为乍然从如同木头一般的道格拉斯嘴里听到这句情话而有些害羞,他别扭地转开视线,却暴露了鲜红的耳尖,“你这句话真俗。”

“你想感受一下有艺术感的?”道格拉斯趁机压过去,把伊兰圈在怀里,暧昧地冲他眨眨眼。伊兰瞬间想起了他那段关于“艺术感”的论调。

本来还在认真“开庭”,却被道格拉斯搞了这一出,伊兰挣扎着想要摆脱他。道格拉斯啧了一声,用腿压住伊兰乱动的腿,“老实点。”

他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伊兰从力量上抗衡不了道格拉斯,就从气势和家庭地位上入手,他抬眼瞪他,“你敢动!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

道格拉斯眼皮一跳,他无奈地举起双手,却暗暗磨了磨后牙,赤裸的眼神从伊兰身上扫过,好像要直接把人剥光了似的。

“还有……”

伊兰本来有很多想说的。

他想说,道格拉斯曾经把他推倒在桌角上,害得他额头上留下伤疤,一个月才消失。

他想说,道格拉斯凭什么打他屁股?虽然现在偶尔也会在床上……但当时他们两个还不熟,怎么可以以这样一种磨灭尊严的方式对他?

他还想说,合照的时候道格拉斯干嘛让莫汀站在他旁边?当他是死的吗?

但看着道格拉斯强撑着保持清醒认真看过来的眼神,他突然不想计较了。鼻腔内充斥着的木质香,证明面前的Alpha深受易感期的困扰,他亟须伴侣的信息素和一场酣畅淋漓的交合来满足骨子里的野性,但现在,他却违背了本能,认真地听自己说一些有的没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矫情的话。

于是伊兰顿了一下,说:“没了。”

道格拉斯本就不太清醒的思维被他不按套路出牌的话搞得停滞了一下,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就从心头涌出一股狂喜的情绪,他在伊兰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沙哑着声音道:“那现在可以永久标记了吗?”

伊兰嫌弃地摸着脸上的口水,有些心虚,他的气势急转而下,语气弱弱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碰……还是很痛。”

所以伊兰是在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再一次激烈的爱怜后开始跟他翻旧账的?

就像拿着苹果钓着驴走,驴到终点了,却发现苹果是假的。

道格拉斯十分崩溃,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他将头埋在伊兰的脖颈间,报复性地狠狠吸了一口属于伊兰的信息素,将自己绝望的情绪压下去点,他喃喃道:“老婆,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他的语气很明显在说反话,伊兰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下,抿着唇将一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道格拉斯身上。

道格拉斯咬牙:“怎么着,这就睡觉了?你让我怎么睡得下去?”

伊兰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眼波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道格拉斯猝不及防的时候,撑开被子,钻了进去。

嘶。

道格拉斯的眼睛稍微睁大了点,手颤抖着同样钻进被子抓住伊兰的发根,他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舒爽得扬起脖颈,喉结在暖黄的灯光下滚动着。

半晌,道格拉斯身体一阵颤抖,被子里传来伊兰闷咳的声音,他咳了半天,才红着眼睛钻出来,金色的发丝凌乱着,也不知道是蹭出来的还是道格拉斯抓出来的。

伊兰喘着气伏在道格拉斯的胸口,他的唇角有些破裂,擦了擦嘴边沾着的白色液体,嗓子干涩,声音沙哑:“苦。”

“娇气。”虽然这样说,但道格拉斯还是很理解的,伊兰是首都星温室里的花朵,娇气事儿多一点很正常,他亲了亲伊兰的额角以作奖励,手在人纤细的腰上流连片刻,随即往下面滑腻的腿肉摸去,顺带捏了捏。

他沉沉笑了声:“一次可不够,用这里来一次?”

“问我干什么?你哪次不是想做就做。”伊兰眼中划过羞恼,他没好气地说,可能是怕道格拉斯听不懂,所以他顿了一下,又声音低下来,“不是跟你说过,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

伊兰扶着墙,头脑有些发晕,铺天盖地的木质香几乎要把他淹没,他的腰很酸,腿好像被磨破皮,身后的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股电子音突然响起,“尊敬的户主,有客人拜访。”

道格拉斯动作一滞,本来正在紧要关头,突然停下,他难受得额头青筋直冒,连一秒钟都没用,就做了决定,忽视这个通知,爱谁谁,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没想到电子音不依不饶,再次道:“尊敬的户主,有客人拜访。”

道格拉斯又忽视,它又响。

就在电子音准备播报第五遍的时候,道格拉斯愤恨地连通了语音系统,没好气地骂道:“谁?大晚上的能不能消停点?扰民不知道吗?”

语音系统的那边传来艾尔焦急的声音:“将军!出事了!星际边陲战场发生了虫族变异事件,我们留守在那里的战士伤亡惨重,已经紧急调配彼得罗芙娜将军带领战士赶去了,但现在需要您远程指挥一下剩下的战士对抗虫族!”

不到十分严峻的情况,是不会通知道格拉斯的,真实的情况可能比这更糟。

道格拉斯全身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他深喘着气,看着同样脸色骤变的伊兰脚步踉跄地一瘸一拐去厨房给他拿抑制剂。

他终于转了转暗绿色的眼珠,沉声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虫族变异事件?虫族的女皇不是已经被我碎尸万段了吗?”

“不知道。”艾尔在语音系统的另一边似乎摇了摇头,“研究院的教授们正在研究。”

“没事。”道格拉斯能听出来艾尔平静语气下的担忧,他接过伊兰拿过来的抑制剂,在手臂静脉上注射,“我马上去学校的办公室,你去处理别的事情吧。”

比起首都军区,道格拉斯更经常在学校的校长办公室办公,他在那里有一台专属办公智脑,包含他所有需要用的内部网通行证。

伊兰看着他穿上衣服,一股别离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种情况笑,于是抿了抿唇,也低头去拿自己的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你在家。”道格拉斯下意识拒绝,他用手捋了捋伊兰散乱的发丝。

“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伊兰也不管是否牵强,几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理由都说了个遍,“而且现在学生和学校职工都在放假,哪里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另外,我在家,亚克利希亚会找到我的,我不想见到她。”

伊兰从小被人服侍着长大的,别人不照顾他就不错了,哪里会照顾人?要是亚克利希亚找到家里来,伊兰大可以叫安保机器人把她赶走,反正现在都撕破脸皮了,没必要强装亲情。

伊兰的理由,三个中有两个站不住脚。

但道格拉斯看了看表情倔强认真的伊兰,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道:“好,你快穿衣服,我们一起去。”

等着伊兰穿衣服的时间,道格拉斯突然想起,前几天问秦伊兰泪腺是不是出问题的时候,发现他智脑改了标签,好像变成了什么虫族研究计划组成员。

秦参加的秘密计划不会就是这个吧?道格拉斯觉得奇怪,秦不是治疗人的医生吗?什么时候变兽医了?连虫子都研究。

他皱着眉给秦发消息。

道格拉斯:你对那个虫族变异事件了解多少?

明明是深夜,秦那边回消息的速度却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做研究了。

秦:不多。

道格拉斯:?你抬头看看你的标签,你跟我说你了解的不多?

秦那边沉默了会,回了几个字。

秦:别问,机密。

道格拉斯气笑了。

道格拉斯:什么机密我一个帝国第一上将不能知道?

秦:比你级别高的人设置的机密。

道格拉斯的脸上本来还有一丝笑意,结果看了这句话,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比他级别高的人,能有谁?

答案呼之欲出。

伊兰此时已经收拾好出来了,他看着道格拉斯,心中有些不安:“怎么了?事情很棘手吗?”

第63章晚餐那我抱着你睡,行了吧?

“不是那件事,走吧。”道格拉斯回答。

道格拉斯到学校后就立刻打开智脑开始工作,光屏上显示的是一张星系边陲虫族老巢的地图,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据留守在星系边陲的指挥军官说,这些是感应器发现的虫族。

“可能不准,因为现在军队配备的这款感应器是针对一般虫族研制的,对变异后的虫族不完全适配。”指挥军官说。

“这个战场我很熟悉,这样,你先带着剩下的战士去B防御点,从西边那条路绕过去,那边的环境总体来说不适合虫族生存,所以虫族会少一些。再派一个实力中上的小队去东南方这个地方探查一下,虫族的数量是否和感应器发现的一致,不要硬拼,打不过就撤,保留实力,彼得罗芙娜的军队大概明天就会抵达。”

道格拉斯一边说着,一边在光屏上勾画着。

耳机里传来指挥军官的声音:“好的将军,我会实时向您汇报战场动态。”

可能是来自伊兰的目光太强烈,道格拉斯关掉语音系统,看向在沙发上坐着的人,明明困得眼泪都出来了,还眨巴着一双眼盯着他。

道格拉斯一颗被突如其来的战事重新洗礼的心突然柔软起来,“怎么不去睡觉?已经很晚了。”

伊兰摇了摇头,因为走得急,他身上穿的衣服实在单薄,可能是因为冷,他往沙发里面缩了缩,“陪你。”

“有什么好陪的。”道格拉斯气笑了,他拿起自己的长风衣外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像只黑色的蚕宝宝,“我把你折腾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你应该早点休息,我还等着你好了永久标记你呢。”

“那我就在这儿睡。”伊兰见道格拉斯要抱他起来,坐在沙发上不动,仰头看着道格拉斯。

“这里冷。”道格拉斯和他对视,眼睛里是浓浓的不赞同。

伊兰没说话,嘴角向下了一点,还是那么看着他。

在日常小事上,道格拉斯从来拗不过伊兰,他率先败下阵来,啧了一声:“那我抱着你睡,行了吧?”

Alpha的体温比一般人类要高,相当于一个行走的取暖器,完全够伊兰用的。

伊兰的眼睛里浮现出意外和喜悦,嘴角勾起一点,但他没动,视线往智脑那边挪了挪,又看回来,虽然很想让道格拉斯现在就抱他,但他知道什么事情要紧,于是善解人意道:“你要是工作忙,不方便的话,就不必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点重量窝在我怀里,是影响我看地图,还是影响我说话?我又不用亲自上战场跟虫子干架,就动动脑子而已。”道格拉斯把伊兰轻轻松松抱起,重新坐在智脑前。

耳机里传来声音:“将军,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大部分战士都已经向B防御点转移,小分队也已经派出去了。”

“嗯。”

道格拉斯的手摸着伊兰顺滑的头发,伊兰头顶在他下巴上,眼睛和鼻梁埋在他颈窝里,像只粘人的黑猫。

不一会儿,怀里的呼吸频率就开始变轻,连道格拉斯说话的声音都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可见是真的累了。

……

伊兰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从校长室里的小卧室走出来,看着道格拉斯还坐在那个位置,从衣服的褶皱来看,应该是一晚没睡。

察觉到伊兰的脚步声,道格拉斯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等交代完手里的事情,他关闭语音系统,冲伊兰招招手。

等伊兰走过来,道格拉斯按了按伊兰扁平的小腹,抬眼问:“饿吗?”

伊兰没回答,他目光扫过桌子上已经见底的咖啡:“你没睡吗?也没吃东西?”

“嗯。”道格拉斯浅浅应了一声,他似乎在耳机里听到了什么,视线又在光屏上转了一圈,眉头皱起来,他的手指在伊兰的发尾勾了勾,短暂地把玩一会,说,“卧室里面有个零食架,上面有咖啡、面包、营养剂什么的,你要是饿就先随便吃一些。”

“你不吃吗?”伊兰垂着眼问他,目光在道格拉斯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上停留。

“我不需要。”道格拉斯移开目光,手指在伊兰的小腹上戳了戳,示意他赶快去吃。

伊兰心不在焉地找出一支营养剂喝掉,他又回到道格拉斯那里,在沙发上坐了会,看着道格拉斯忙碌,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道格拉斯又看过来的时候,伊兰忍不住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你好好待着就行。”

伊兰不说话了,他的唇抿起,在原地又坐了一会,然后猛然站起,走向卧室。

饶是专注处理事情的道格拉斯都被惊到了,他心想,这是生气了?他又哪惹着他生气了?

可是他现在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哄,叹了一口气,又对指挥军官说:“在彼得罗芙娜赶来之前,把所有遇到过的变异虫族信息都绘制下来,形成集合文件。”

“好的将军。”指挥军官差点落下泪来,他们是专门为防御留守而训练的战士,能力不是最优,不擅长攻击,当时发现变异虫族的踪迹,差点崩溃。

首都军区那边回复说会有人来处理,没想到是传说中的帝国第一上将道格将军亲自来指挥。

一开始他还很诚惶诚恐,后来才想明白,星系边陲是至关重要的防线,星系边陲以内,全都是帝国的居民,哪怕是一个破落的小星球,遭受战火的打击,也是令人惋惜的。

首都星那边的意思是把这些变异虫族按死在老巢里,从哪里生,就从哪里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动用了道格将军。恐怕之后若是彼得罗芙娜将军无法应付,只能道格将军亲自来战场指挥作战了。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道格拉斯又联系了彼得罗芙娜,问她到哪了。

彼得罗芙娜说:“还有五个小时吧,快了,星舰全速前进中,战场怎么样?”

道格拉斯说:“还行。”

这时伊兰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他穿戴得整整齐齐,浅咖色的风衣,还自作主张围了道格拉斯的围巾,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道格拉斯眼皮一跳:“你干嘛去?离家出走?”

伊兰手里拿着一瓶营养剂,递给他,问:“你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嗯……大概五个小时?”道格拉斯琢磨了一下,有些迟疑道。

伊兰语气淡淡的:“哦,那够了。”

道格拉斯:“……?”

他看着伊兰决绝地走出去,背影好像英勇就义似的,心神不安起来。

一个小时后,伊兰回来了,拎着两个袋子,他进门的时候道格拉斯正在和指挥军官沟通,所以即使对伊兰的行为万分不解,也没有开口询问。

他眼看着伊兰进了厨房,十分钟后,厨房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好像是拿刀在剁什么,声音大的好像在分解虫族尸体。

“既然小分队已经安全回来了,你们就安全老实待在防御点B等待彼得罗芙娜将军的到来吧。”道格拉斯撂下最后一句话,关掉语音系统,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走到厨房门口。

他敲了敲门,生怕伊兰在惨烈的“案发现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故意大声咳嗽了两下:“老婆,你干嘛呢?”

门很快打开,伊兰左手拿着一本菜谱,漂亮的眉毛皱起,似乎很是烦恼,右手提着一把刃上沾着红色水渍的刀。

他说:“我在给你做晚餐。”

道格拉斯的目光在那把刀上扫过,嘴角有些抽搐:“你……没有买肉?自己杀的?”

伊兰用一种感到很奇怪的目光看向他:“我刚刚切了番茄,怎么了?”

原来刚刚那么大声音,像杀人似的,是在切番茄啊。

道格拉斯突然有些沉默。

伊兰抿了抿唇,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觉得他好像有些小瞧了自己,本来就觉得自己多余的伊兰心情更加低落,他把道格拉斯推出去:“你去处理工作吧,不要在这里看着了,我能行的。”

道格拉斯又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位,其实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战场上的战士只要等着彼得罗芙娜来就好。

他啧了一声,开始打开星网,查询:吃老婆第一次做的饭可能会被毒死吗?

想了想,他又查:Alpha所能忍受的食物毒素上限。

可惜他还没查出个结果,伊兰就手捧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糊状东西出来了。

你说这糊的颜色吧,要黄不黄,要红不红,还有点白,总之混合起来是一种很灰败的颜色。

看着伊兰期待的眼神,道格拉斯沉默片刻问:“老婆,这是什么东西?”

他是不是什么时候惹着伊兰了,让伊兰想要谋杀亲夫?是不是昨天的道歉太敷衍了?道格拉斯紧急思考。

伊兰的脸上表情纠结了一会,他好像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可能是灵机一动的产物:“嗯,是首都星的特色料理,你没吃过。”

道格拉斯给他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语气十分温和,试图诱骗:“你就告诉我加了什么吧。”

伊兰眼神躲闪,脸上出现些不自然,他能说他不记得了吗?

道格拉斯看着他这副表情,突然无语笑了,他想,就一口而已,死不了。于是他拿起勺子,盛起微量的糊状食物送入口中。

道格拉斯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幻了好几次。

伊兰紧张得手指都捏在一起,抬着眼皮看道格拉斯,不放过道格拉斯面上任何一个表情,他问:“怎么样?”

道格拉斯没说话,他向伊兰招手,伊兰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被道格拉斯一把拽进怀里,随即一个散发着南瓜味的口腔就堵了上来。

同时带有酸甜苦辣咸味道的唾液被送入口中,伊兰抓在道格拉斯袖子上的手突然一紧。

半晌后,道格拉斯把人放开,他喘着气哼笑:“你自己尝过了,怎么样?”

第64章永久标记伊兰,你动情了吗

伊兰脸上有些难言的色彩,他像是被自己的杰作震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半晌才转头,想从道格拉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你还是喝营养剂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失落,道格拉斯见状,把人又拽回来,拉着他的手走进厨房。

进入小厨房的时候,道格拉斯看着一片狼藉的环境,倒吸一口气,但他终究顾忌着伊兰的情绪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他一边翻剩余的食材一边问:“你都买了什么?”

“菜谱上有的,我都买了。”伊兰想了想,说,“菜谱上没有的,我怕万一会用到,也买了。”

他确实买的齐全,估计是站在超市里一片迷茫,所以什么都拿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怎么拎回来的。

道格拉斯单手拎起两个袋子,看了眼乱糟糟的厨房,有些头疼,他可不愿意做清洁工作。于是转头对伊兰说:“去你的寝室?”

伊兰的眼中闪过诧异:“为什么?你要做什么?”

虽然寝室是学校的设施,但也算伊兰的私人领地,和伊兰在黎曼别墅的房间一样。他还从未带道格拉斯,或者说任何一个成年Alpha去过,暧昧的感觉缠绕上心头,伊兰有些不自在。

道格拉斯挑眉,“怎么,不愿意?”

还没等伊兰回答,道格拉斯又迅速叹了一口气:“唉,结婚三年,我连老婆的房间都进不去……”

伊兰眉心一跳,瞪了他一眼,不自然地转身:“好了,你别说了,带你去。”

……

夜色正浓,伊兰走到寝室门口,脚步一顿,他滞后地想起一件事。虽然说是放假,但成念的家乡距离首都星很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去?

心不在焉地打开门,伊兰回头叮嘱身后的道格拉斯:“小声点,我不确定成念有没有在这儿。”

走廊里暖黄的灯光打在伊兰的脸上,显得他清冷的五官过分柔和,美得摄人心魄。道格拉斯呼吸一滞,眼看着伊兰嘴唇一张一合,大脑足足反应了五秒钟才听清伊兰在说什么。

看着伊兰小心翼翼做贼心虚的模样,道格拉斯忍不住笑出声。

伊兰颇有些惊慌地把他拉进来,急忙抬手去捂他的嘴,眼中浮现出羞恼的神色,虽然是咬牙骂人,但声音还是低着的,他小声斥责道:“你笑这么大声干嘛!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道格拉斯从伊兰的指缝里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眼神暧昧地从伊兰脸上扫过,沉声问道:“伊兰先生,我们这算不算偷情?”

“你再大声点,就不算偷,直接成抢了。”伊兰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耳尖有些红。

害羞的伊兰实在秀色可餐,道格拉斯舔了舔唇,他全身的毛孔开始战栗,可能是短效抑制剂开始慢慢失效,他竟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他动了动喉咙,到底没有选择在这里就把伊兰拆吃入腹。

虽然他很想在那个鞋柜上试一下。

他的手在黑暗中摸到控制灯光的开关,啪地一声,明亮的灯光散落下来,照得伊兰有些睁不开眼。

道格拉斯状无其事般说道:“其实学校组织了一场活动,邀请所有留校的学生环首都星旅游,假期结束才回来。”

所以说这人一开始就知道成念不在,但一直没告诉他,反而十分恶趣味地观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伊兰的脸色有些难看,怀疑道格拉斯在报他拿苹果钓着驴的仇。

当道格拉斯拿着围裙来让伊兰帮忙系的时候,伊兰理都不理他,只留下一句冷冷的,“你自己系吧。”

道格拉斯叹了一口气,自己作的孽,只能自己承受,他走进厨房。

他没打算做复杂的,只打算煎个八分熟的原切牛排,再烤些蔬菜,做个沙拉。

不是他不愿意为伊兰费心思,只是伊兰太挑了。

来寝室的路上,伊兰知道道格拉斯要亲自下厨,挑着眼皮用那种很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说:“你能行吗?”

伊兰只见过道格拉斯给他做简易的三明治,烤面包和煎蛋培根组成的东西,是个自理能力正常的人应该都会做。所以他觉得道格拉斯和大多数Alpha一样,只是在逞强,实际上从小到大没有进过厨房几次。

他已经做好了在道格拉斯失败后临时去餐厅的准备。

男性Alpha不能说不行,尤其是帝国最强的Alpha,道格拉斯在伊兰问出那句话之后立刻感到尊严被冒犯,他呵了一声,问伊兰:“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伊兰犹豫了下,说:“都行。”

都行这两个字,和随便差不多,就好像问上司,这项工作是A还是B,上司说我选还是。

道格拉斯当时有些无语,喘了口气,他决定用排除法,又问:“那你不吃什么?”

这问答题对伊兰来说好像很简单,他不会明确地表达爱意和喜爱,却十分擅长提出抵触和反感,不然也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道格拉斯就进行了一场爱的教育。

他说:“我不吃葱姜蒜,不吃辣,不吃花生酱。番茄不吃生的,只吃熟的,但是熟的不能有皮。不吃羊肉,鸡肉,猪肉不吃炖的,不喜欢吃海鲜,但吃鱼,鱼不能有鱼皮,牛肉不能太老,水果不喜欢太甜的,也不喜欢太酸的,不喜欢汁水太多的,那很恶心,但又不吃干的,口腔不舒服……”

他的唇优雅地开开合合,吐出一长串清晰的音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念着什么浪漫诗篇,许是说了好半天,舌有些发干,他终于注意到道格拉斯的恍惚和沉默。

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但伊兰怕道格拉斯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止住声音。

道格拉斯沉默一会,见他确实没有继续要再说下去的样子:“……好。”

伊兰不放心地看他一眼,“你真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伊兰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别扭地转过头去,“那就不用了。”

最后撒上一些干奶酪和黑胡椒,他端着牛排、烤蔬菜和沙拉走出厨房。

伊兰坐在桌子边,可能是刚洗完澡,发丝半干,发尾湿漉漉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整个人看起来柔软无比,像镀满阳光的轻飘飘云朵。

道格拉斯突然觉得身体更热了,刚刚被压下去的信息素不听话地散出来。

伊兰明显地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浓郁木质香,他故作自然地拿起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实际上捏着杯子的手指发紧。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承受处于易感期的道格拉斯,越是强大的Alpha,易感期越疯狂,虽然那里已经不痛了,但……

道格拉斯把菜肴放下,看了眼伊兰手边的红酒:“伊兰同学,校规第53条是什么?”

玻璃磕在桌子上,发出笃的一声,伊兰目不转睛地看着道格拉斯,脸上有被酒液熏出来地绯红。

他有些想不起来那个很久以前背过的校规,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湛蓝的眼睛因为困惑而泛起微波,他看着道格拉斯嗓子发干,语调拉长:“不记得了……校长先生可以告诉我吗?”

“……”

他一副无知无觉的诱人模样,道格拉斯动了动喉咙,眼神发暗,他沉声问:“你喝了多少?”

“三杯……不对,四杯?你太久了,我等得很无聊。”

伊兰头脑有些晕乎乎的,他这才意识到,等待道格拉斯的时间有些长,他已经喝了好几杯红酒,此时有点醉了。

道格拉斯扫了一眼自己辛苦做出来的菜肴,只觉得今晚可能没机会吃了。

他用手擦去伊兰唇边沾染的深红酒液,语调危险:“校规的第53条是禁止饮酒,你在寝室偷偷藏了红酒,是不是要受惩罚?”

伊兰笑了笑,他故意凑近,抬眼紧盯着道格拉斯暗沉沉的眼眸,眼尾是勾人的红,说话时红酒的香气混着气流打在道格拉斯的脸上,“校长先生要怎么惩罚我?”

道格拉斯很想现在就把敢向他挑衅的伊兰压在沙发上狠狠欺负,然后逼迫他打开生殖腔,在里面留下自己的烙印。

但……不能这么草率。

他把贴上来的伊兰按回去,稳了稳被勾的一片激荡的心神,在两人交缠混合的暴动信息素中,道格拉斯捋了捋伊兰的发丝,将它们全都顺到耳后,然后摸着伊兰滚烫的,带有浓烈情欲的脸颊,以一种诡异平静,没有一丝欲念的声音问:

“你那时候什么感觉?”

伊兰的神色怔了怔,他有些发懵地问:“什么时候?”

道格拉斯靠近了点,低下头,额头抵在伊兰的额头上,他放在伊兰小腹处的手往里摸去,触到那片凹凸不平的疤痕,意有所指地低喃着:“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伊兰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因为酒精和道格拉斯的信息素而产生的滚烫炽热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他的心突然酸软起来,连带着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好像有什么咸湿的液体要冲出来了。

他本以为今晚会和处于易感期的道格拉斯在本能的控制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只能慰藉身体的交合。他以为道格拉斯会剥去他的衣服,没想到道格拉斯想剥去的,是他灵魂的外壳。

他有些别扭地说:“能有什么感觉…”

可惜这句逃避问题的话在道格拉斯眼神的威慑下没能继续下去,伊兰沉默一会,不知是从身体深处涌出来的疲惫,还是哪里,总之他感觉身体有些没有力气。

身体向后靠去,本以为会触碰到坚硬的沙发,没想到却是一双有力的臂膀。

道格拉斯揽着伊兰的腰,顺势把人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然后自己也压上去,他掀开伊兰小腹上盖着的睡衣下摆,用唇轻轻触碰着,甚至为了让伊兰快点作答,故意从唇间露出一点舌,温热的像鱼一样的东西触碰过伊兰纵横粗糙的疤痕,引起伊兰身体的阵阵战栗。

伊兰喘着气,他垂着充满水汽的眼看道格拉斯,那人趴在他小腹上,虔诚地亲吻那道曾经被他视为污点的疤痕,刚才褪去的酒精又重新涌上神经,他全身的皮肤都开始像在酒里浸泡过那样变成淡淡的红色。

他像是怕道格拉斯后悔似的,抬起腿压在道格拉斯的肩头,很快就被道格拉斯捏住腿肉。

他看着还在自己小腹上流连的道格拉斯,懒懒地哼笑着:“明明这么丑,怎么这么喜欢?”

道格拉斯说:“不丑,很漂亮。”

伊兰埋怨完道格拉斯痴汉一般的行为,他慢了好几拍开始认真回答道格拉斯的问题。

可偏生道格拉斯的手又不听话地从他小腹往下伸去,他被迫抬起腰,解释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一开始,就是痛……好像灵魂都被撕碎了似的那样痛。”

“后来,是茫然。如果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我可以放肆地去恨,去报复,但那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人针对我,没有人算计我,它就像这座星球开出的第一簇花那样,平凡而又不平凡,偶然而又必然地发生了。”

道格拉斯问伊兰的感受,伊兰就真的只说感受,他没有再去复述自己的遭遇,可能是因为道格拉斯已经知道了,所以不想再说,但道格拉斯觉得,他是觉得太痛了,根本不想回忆。

“你说,为什么是我呢?”伊兰好像是想让自己显得释怀一点,所以笑着看过去问道格拉斯,直到道格拉斯伸手过来擦了擦他的眼角,他才发现自己敏感的身体已经先于麻木的灵魂作出了反应。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伊兰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在云端上,是黎曼家族耀眼的继承人,是打得过全部Alpha的Omega,他根本不会遇到道格拉斯,也不会忧心道格拉斯会因为残缺的身体而抛弃自己。

可是这场意外,让他遇到了道格拉斯。

他好像突然就没那么在意了。

道格拉斯亲吻着他的眼角,说:“为了让你成为你自己,你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伊兰确实有些不喜欢,但道格拉斯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差了,他说:“我比较喜欢被你喜欢的我自己。”

“我对你的喜欢很多,你可以分一点给你自己。”道格拉斯笑着说。

“真的吗?”伊兰不信,他玩笑似的故事重提,“你把我推到桌子上,磕破额角的时候,我可没觉得你有多喜欢我。”

道格拉斯突然语塞,他就知道,那天晚上伊兰的旧账根本就没翻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等着他,他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

他道歉的速度让伊兰惊讶:“嗯?”

道格拉斯其实自己也纠结了很久,他早就想对伊兰说:“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比如把你锁起来,强迫了你很多次,虽然你说你是愿意的,但是……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可能一点用都没有,但我还是想跟你郑重地再一次道歉。”

“以后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我自己也不行。”

伊兰看着突然认真的道格拉斯,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的道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亚克利希亚、伊万、凯瑟琳、亚当……谁也没有对他说过这句简单无比的三个字。

除了道格拉斯。

好奇怪,明明是最没用的话语,却能轻而易举地将心上陈旧的伤疤唤醒。

只要一句对不起,伊兰就可以自己治愈自己。

伊兰突然笑了:“这么郑重干嘛,跟求婚似的。”

就是在求婚,道格拉斯想,曾经没有给过伊兰的,他都要再给一遍。

伊兰喘着气,说了那么多话,突然觉得嗓子干涩,他费力地伸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红酒杯,想要润一润咽喉,却又被道格拉斯拽回去。

手上的力气变了个方向,伊兰在被抓回来的前一秒,把红酒瓶挥到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炸开,玻璃碎片四分五裂地散落,鲜红的酒液染红了地毯。

铺天盖地的红酒味道弥漫了整个空间,道格拉斯感觉自己此时被红酒的海洋淹没,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都在和那股属于伊兰的味道链接和触碰。

他喘着气,低垂着眼认真看着伊兰,他问:“是红酒的味道,还是你的信息素的味道?”

“伊兰,你动情了吗?”

伊兰眼波里的情绪缓慢迟钝地流转着,他看着道格拉斯,很慵懒地哼笑一声,抬起腿,用膝盖蹭了蹭道格拉斯的腰,他反问回去:“你要不要标记我?永久的那种。”

Alpha可以永久标记多个Omega,而Omega终其一生却只能被永久标记一次。

伊兰是在用一个问句回答道格拉斯,他在说——

我将永远属于你。

即使你可能会变,可能会将我抛弃,我深知如此风险,但我仍然将我自己献给你。

……

将伊兰抵在沙发的靠背上,道格拉斯的清醒意识已经所剩不多,他用手指把混着汗水黏在伊兰脖颈后的金色长发拨开,露出那块名为腺体的软肉,他深深呼出一口炽热的气,打在伊兰的皮肤上。

道格拉斯感到被抵着的人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些,他用牙齿抵上那块软肉,轻咬着,同时青筋凸起的手臂掐紧了伊兰的腰,他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打开。”

伊兰反应了好一会,才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下一秒,从未到过的地方就闯入了什么。

强烈的雪松木质香混合着战火的硝烟味,从脖颈处开始贯穿整个身体,一片白光中,伊兰仿佛看到了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原,而自己变成了一棵在寒风中执拗站立的雪松。

一切都很冷,除了缠绕在身体上的火焰。

第65章合照今天他的Omega格外不听话。……

寂静无人的偌大学校里,公寓楼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如果凑近去听,还能听到不属于这个时节的雨水声和风哼声。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填满,身体里依旧坚硬炙热,道格拉斯的动作终于开始放缓,伊兰的思绪断断续续地想,终于可以稍微歇一下了。

他闭了闭眼,手去抓一旁柔软的被子,脸刚埋到里面没有几秒钟,整个人就骤然腾空而起。

“你……你要带我去哪?”道格拉斯怀里的伊兰慌乱发问,如果道格拉斯此时穿着衣服,肯定被他紧张地拽紧了衣领,但现在两人都赤裸着,伊兰只能捏紧了他手臂上坚实的肌肉。

“厨房……嗯,鞋柜。”道格拉斯的思维有些迟钝,易感期的激素失控让他好像出现了些语言功能理解障碍,他反应好半天,将脑海中对伊兰问句产生的词语一股脑儿都丢了出来。

眼看着就要走出门,怀里的伊兰开始剧烈挣扎,然后猝不及防地从道格拉斯的臂弯中掉下去。

道格拉斯眉毛下意识一皱,他身体往前用力一压,这才让伊兰被夹在道格拉斯的胸膛和门的缝隙之间,没狠狠摔在地上。

伊兰抬眼盯上眼神里充满野性和兽性的道格拉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尽量放慢语速解释:

“不可以去外面,外面是公共区域,在那里做了会被讨厌。我们回家再做,家里的厨房,家里的鞋柜,家里的一切地方……好不好?”

“不好。”道格拉斯这回反应很快,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眼看道格拉斯要把门打开,伊兰慌乱中开始急中生智,他想到了什么,稍微推了道格拉斯一把,急忙站起来说,“我穿那个和你做,那件围裙,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他转身的瞬间,由于腿脚发酸,身体失去支撑,扑向门,手心又全是汗,没抓住,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伊兰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身体里流出来了,同时道格拉斯的信息素越来越盛,作为被道格拉斯永久标记的Omega,他几乎要窒息了。

从这个角度看去,伊兰简直就像是故意在引诱他。道格拉斯看到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伊兰的大腿滑落,渗进毛绒绒的柔软地毯里。

道格拉斯动了动喉咙,一阵耳鸣响起,有汗珠顺着额头和脖颈滴落下来,他微微弯腰,大手抓住那截纤细白腻的脚腕狠狠一拽——

虽然伊兰不让道格拉斯走出房间祸害公共区域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但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赔上自己的方式。

饶是已经被使用过很多次,再猝不及防被闯入时,伊兰还是咬牙切齿:“你……你慢点!”

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是他说的没错,但是他又不是破布娃娃,这样迟早会被玩坏的。

可恶。

肩膀上架着的腿用力地压着自己的侧颈,虽然这点力道可以忽略不计,但失去理智的道格拉斯还是像被蚊虫骚扰了的雄狮那样,想要狠狠地甩尾巴。

他啧了一声,只觉得今天他的Omega格外不听话。

于是大手一压,把不听话的人两只手腕单手收紧,压在头顶,攻势瞬间如狂风暴雨般猛烈起来。

伊兰说不出话了。

……

很久以后,伊兰迟钝地转着眼珠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之前还是一片平坦,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属于道格拉斯的轮廓,现在却微微起伏着,像饥饿许久终于能饱餐一顿的旅人一样,昭示着他刚刚是如何在男人身下贪婪承欢的。

他有气无力地埋怨道:“弄这么多进来干什么……又怀不了。”

道格拉斯终于找回了些清醒,他比之前柔和了不少,说:“就是怀不了,才可以随便弄很多进去。”

……

深秋下过一场冷冰冰的雨后,天气像跳进了冰窖,此时是假期最后一天。

道格拉斯刚刚度过易感期,身体和头脑还在温柔乡里发懵,就被伊兰拽到校园里去散步。

他很困惑,为什么承受了一整个疯狂易感期的伊兰还这么精力旺盛?是他不行吗?

当然不是。

伊兰全身酸痛无比,只是他太想要和道格拉斯在没有目光注视的无人角落里肆无忌惮地相处了,所以他可以忍着,那些疼痛。

道格拉斯被伊兰拉着,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捏着对方的手摩擦了几下:“走慢点,你不冷吗?手一点温度也没有,跟冰块一样。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伊兰抿着唇不悦转身,看着道格拉斯把自己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擦生热,不满道:“你不愿意和我出来吗?你就只有在床上积极,下了床就不认人。”

道格拉斯气笑了:“我对你不好?饭谁给你做的?营养剂谁给你喂的?就连那个地毯都是我洗的。”

“要不是你不让我把管家带进来,还需要你高贵的将军大人亲自洗地毯?”伊兰瞪回去,“而且如果不是你随时随地发情,地毯能脏?还有营养剂,我根本没胃口吃,你非要喂……”

他那时候胃被撞得难受,不反向外吐胃液就不错了,道格拉斯还给他喂营养剂,不喝就咬他舌头。

真是疯子。

道格拉斯现在十分后悔和伊兰吵架,总归是自己的老婆,小事上让一让,是损害不了Alpha的尊严的。

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了,都是我的问题。快走吧,我怕你感冒。”

其实伊兰的身体经过治疗,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不会动不动就生病。但道格拉斯已然形成了条件反射,把伊兰当成易碎的花瓶。

即使现在的花瓶,能单手杀十只虫族脚踢五个Alpha不带眨眼的。

走了又五分钟,伊兰终于停下。道格拉斯看着眼前枝叶茂密的红枫树有些愣,他突然想起了伊兰在医院的那段时光。

“你站这里试试。”

伊兰像摆弄木头人那样,安排指挥道格拉斯在树下的位置,等道格拉斯站好了,伊兰看了会,又眉头一皱:“不对,你再往左挪一点。”

道格拉斯嘴角一抽:“你到底要干嘛?”

可能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伊兰终于松开眉宇,他向道格拉斯走来,站到对方的旁边。

手臂上搭上一只手,道格拉斯似乎懂了伊兰在干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伊兰为什么这么做。

看他表情严肃,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伊兰抿了抿唇:“我开了智脑,你笑一下。”

道格拉斯挤出一个官方的笑容。

智脑操作下的场景定格,伊兰看了看成品,不是很满意。

他甚至有些委屈:“Alpha都是这样,标记前一副嘴脸,标记后一副嘴脸,你现在跟我站在一起,笑都笑不出来。”

道格拉斯眉心一跳,他自认为已经笑得和蔼可亲了,“再拍一次吧。”

“算了。”伊兰匆匆关掉智脑,刚要走的时候,微风吹过,潮湿的红枫叶上落下一滴冰凉的雨珠,正好打在眼皮上。

道格拉斯在伊兰眼睛睁不开的时候,伸手拂去他眼皮上的雨水,好像从哪传来咔哒一声,应该是智脑没关好,自动又拍了照片。

但他没理会这个声音,而是低垂着眼看伊兰,问:“为什么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