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溅到一点点,没关系。”盛宁接过药膏,仍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高鹏又替阴影中的三少爷向对方确认。
盛宁摇一摇头,转身又走,然而没走出两步,他再次驻足、回眸,视线投向那辆黑色丰田的后窗。
知道那人就在丈几之外的车窗背后,他几番动动嘴唇,几番欲言又止。
很难不被这样一双宽柔又悲伤的眼睛慑住。虽不是望着自己,高鹏却感到自己全身的直男神经都快被他望弯了,甚至都不自禁地轻起了嗓子,问:“盛检,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盛宁用目光指指他手中的夜宵,最后看了眼那毫无动静的车后窗,留了声“趁热”,真的走了。
“哎呀,真有美人如斯,谁还稀罕江山啊……”望着这个单薄的远去的背影,只感月亮也跟着移走了,高鹏为自己这荒诞念头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哆嗦,低头再看纸袋里的虾饺、粥和河粉,“哎唷,这么丰盛,这么讲究……”
惊觉这根本不是一人份的夜宵,总算悟了过来,于是他对已经重新坐正、自后窗露出人影的蒋贺之说,“我觉得,他知道你在这里。”
“快刀才能斩乱麻,我不能见他。”天知道,他方才紧着拳头,咬着槽牙,曲尽了这辈子的狠心肠,才能忍住不见他。蒋贺之故作轻松地挑挑眉,说,“我都要结婚了,不能再跟前任藕断丝连了。”
也算回答了对方先前的问题。
这会儿已经没了胃口,蒋贺之重又将目光投向盛宁的窗口,不一会儿,灯又亮了。不知是灯丝老化还是电压不稳,那扇透着光的窄窗在黑夜中明暗变幻,真跟烛火摇曳的神龛一样,只可这般远远观赏。
其实在离他们挺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也拿着望远镜一直秘密地监视一切,口袋里还藏着一把可以发射致命毒针的袖珍弩,但到不了射击距离就一定会被发现。
这人便是张蕤。
这个盛宁几乎天天两点一线,身边还有不止一个保镖亦步亦趋。张蕤不说杀人如麻,也算经验丰富,意识到,杀人倒是容易,可除非会飞天或遁地,不然断不可能像上回那样“做得干净”,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正筹谋着更容易得手的法子,又是他姐张娅来了消息。张娅让他暂把这个盛宁放下,还有个更棘手、更紧要的任务要他立马去干。
何白城一语成谶,没多久,沙怀礼的女儿沙雨祯真就不见了。
先是连着两天夜不归宿,老沙只当女儿还在“体验踏进社会前最后的幸福人生”,也没特别上心。直到同样的情况持续到了第三天,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了。打她电话不开机,找她那些关系要好的同学又被告知,她们也联系不上她了。
女儿一定是出事了。老沙不敢往最坏里想,但就算只是绑架,绑架一个公安局长的女儿,也不啻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谁有这样的胆子?他的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答案。
把市局里所有的民警都派出去找女儿,老沙坐立难安,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付勉打个电话,表明立场主动讨饶。他自己的手机倒来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