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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双生02

虽然已经对席溪的骚操作习惯了,但每次看到的时候,依旧忍不住一惊又是一惊。

【这么多仇家在同一个游戏里,再加上还要对付1038这个幸运儿,他居然选择了这种角色,真的不是脑子有病吗?】

【8888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只不过这样疯狂的赌徒行为一般人接受不了罢了。】

【未必,我觉得他不是在赌,而是有认真地考虑过。论坛里面的帖子说得没错,这个游戏不管如何再变,都在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宗旨——平衡。既然这个角色有如此巨大的缺陷,为什么游戏还要专门投放在这里?是为了让大家都不选,来这里充数吗?我想肯定不是这样!既然它如此弱,就代表着在某些方面有着其他角色无法比拟的优势,而这就是8888选择它的原因。】

【说得好听!或许它是有优势的,可没进入游戏之前,没人知道它的优势是什么,所以归根结底,8888依旧是在赌!】

不论观众们吵得有多激烈,席溪一概不知,反而因为夸张的选择,获得了一波不菲的流量。

他确实选择了一个奇怪的角色——双腿残疾的阴郁少年。

但不管怎么说,那张美丽的脸,还是很符合他的审美。

【角色选择完毕,请选择道具。】

【道具一:幻肢,使用后可以如常人般行走。】

【道具二:防弹背心,任何伤害都无法穿透。】

【道具三:毒苹果,一击必杀的苹果。】

这一次他的运气还不错,碰到的道具都很实用。

【肯定选一啊,这简直是完美的脱身方式,愣是谁也想不到一个腿都无法行走的人,能够跑出去作案吧!】

【还是应该选二啊,就那个糟糕角色,没个防身的家伙直接落地成盒。】

【还是应该选一。如果是抽中沉默者,二确实好用。可这一次游戏规则改变,所有人都要成为追杀者去完成任务,这样一来二的效果就差了很多。选一的话,正如前面的人所说,是个完美的作案方式,很难被发现。】

【就是就是。】

可就在观众的期待中,席溪却选择了二。

神经……好吧,也不是那么意外,毕竟他已经瞎搞过很多次,经常看的玩家都已经习惯了。

该茍的时候他不茍,不该茍的时候他茍,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席溪没心思理会别人怎么想,此时他已经进入到了游戏中。

时间快进到席溪进入游戏的第88天。

凯兰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定,明明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思绪总是不自觉地回到昨天晚上,偷偷地看到了席溪的第三篇笔记,里面记载的依旧是杀人日记。

从两个月前开始,席溪就有些不对劲。自从事故之后,失去双亲的痛苦就给他蒙上了一层黑幕,让他性格大变,难以接近。大部分时候他都如同尸体一般保持沉默,如果感受到别人的关心,就会如同疯了一般发起攻击。

凯兰做了很多努力,想要用身为兄长的爱来融化掉他的痛苦。可似乎,席溪对于他并没有太多信任,总是以抗拒的形式应对他,让他很是束手无策。

但对他来说,这些都没有关系。他相信,在漫长的时间之后,席溪总会放下他的防备。

可他没想到的是,一切从那个夜晚改变了。

凯兰忍不住陷入了回忆。

【那天晚上,他工作到很晚,回到家席溪已经睡下了。但他还是不放心,走到了他的房间查看他的状况。直到确认他已经熟睡,才放下心来。】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房间里计算机的待机键亮着灯。他必须承认,那一刻他充满了好奇,但这种好奇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作为一个关心弟弟的哥哥,想要更加了解他的内心。】

【因为在事故的很长一段时间,席溪都没有再去碰触过计算机。他就像是把自己封闭了一样,主动关闭掉所有跟外界接触的渠道,包括手机,包括计算机。】

【他轻轻地打开了计算机,把自己烂熟于心的密码输入进去。计算机很干净,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可就在准备关闭计算机时,却跳出了文件未上传成功的提示。】

【看上面的日期,就是今天。如果是文档,很有可能是席溪将自己内心的痛苦书写在里面,这样一来,对他的治疗就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想到这,即使心里有些对不起,他却依旧点开了。】

【可映入眼前的内容,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晕乎乎地停在原地,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那是一篇杀人日记。】

【酒吧老板□□是个英俊的男子,风度翩翩,开朗热情,拥有很多朋友。托这些朋友的帮忙,他的生意还算不错。】

【在这个冰冷的下雨天,或许是所处的环境太过吵杂,他厌倦了留在酒吧里继续听刺耳的音乐,转而走到外面,安静地抽着烟。】

【他并不是太爱抽烟,毕竟烟的味道太淡了,对于喜欢寻求刺激的他来说过于寡淡。但有时候,在希望保持清醒的状态下来上一根,也是不错的选择。】

【此时已是深夜,酒吧里很热闹,但距离酒吧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安静得过分了。】

【光影摇曳,雨声滴答。】

【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高高举起的棍子,狠狠落下,敲击在他的后脑勺。强烈的剧痛传来,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俯身倒在了地上。】

【沉闷的击打并没有结束,一下、两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已经像一滩烂泥般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黑影停留了片刻,又悄然后退,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人们发现□□的尸体,已经是雨停的时候。】

【内容很简单,但充斥的黑暗却让人无法忽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反应太激烈了。人都有自己黑暗的一面,就算席溪以前表现得再天真无害,在遭遇人生重创后,也会出现应激反应。】

【或许,他不过是为了发泄内心难以纾解的痛苦,才写出这些东西。】

【想到这他甚至有些庆幸,要知道在父母的葬礼上,席溪都没有流一滴泪。不少人都怒斥他冷血无情,但他明白,这只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如果能这样借助文字,将内心的痛苦倾述出来,也不乏为一种解压方式。】

【他没有多想,将文档再次上传,等确定成功后,才关闭屏幕。】

想到这,凯兰抹了把脸,露出一抹苦笑,必须承认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著名酒吧纸飞机的老板比尔·伍德被人杀害了!

作为著名的花花公子,他在本市可谓是明星一般的人物。当时尸体发现的现场混乱无比,不少媒体都拿到了第一手的数据,在当天进行了骇人听闻的报道。

他之所以注意到这件事,也是因为刚刚看过席溪的日记。受害者同样的身份,让他不免多看了两眼。可等看完,却浑身冰冷无比。

比尔的死亡方式几乎跟席溪日记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这……这不可能吧!大概只是巧合!

看了几眼,凯兰就慌乱地把手机全部关闭,扔到了一边。席溪是匿名传到了网上,在论坛里被人看到,进而模仿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他的双腿已经无法行走,就算想要杀人,也有心无力。

对,就是这样。这么想的他,才是最荒谬的,说出来都会让人笑话!

这个理由很快说服了他自己,并努力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可事实证明,效果并不好。他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更仔细地去观察弟弟的心理状态,避免出现更大的、更加不可挽回地问题。

在不自觉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更多地精力投注在席溪的身上,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治疗师安德鲁跟弟弟席溪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以前,他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这一点,毕竟安德鲁是专业人事,是他能请来的最好的医生。这样的人,在自己的领域内有着独属的骄傲,根本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再说,他与安德鲁认识很多年了,曾经两人还是同学,只不过毕业后考上不同的大学,学了不同的专业,才没有以前联系地那么紧密。

但是,从这次家里出事后,将他专门请过来帮助席溪,来往就密切了很多。

他很了解安德鲁,这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不错的家世,配上出色的能力,让他显得十分与众不同。追求他的人也多不胜数,但他没有一个看在眼里了。

曾有不少同学在背后打赌,看安德鲁到最后能找到个什么样的,估计得是个天使才能配得上。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上席溪?

不,他没有贬低席溪的意思,若是以前,自然是有可能,可现在……

可随着他深入了解,愈发感觉到心惊肉跳。

安德鲁对席溪的态度太暧昧了,只要是在治疗时间,两个人都是完全独处。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但当治疗结束,安德鲁的状态却十分不正常。

他就像是喝了什么上好的美酒一般,整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格外餍足。

而席溪,则会安静地坐在那,目光幽深地穿透庭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在冥冥之中,在他对席溪的了解之中,他能感受得到,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让他很不安,于是命令席溪的贴身女仆温迪仔细观察,有什么不对劲立刻上报给他。

而温迪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长时间的观察中,很快发现了端倪。

她的神色他记得很清楚,有些慌张,但更多的是愤怒。

“安德鲁先生喜欢尤安少爷!”

这样的答案,让凯兰心惊肉跳,却又没有那么意外。

只是安德鲁喜欢上席溪这件事,让他不免对他们的治疗打了个问号。

但他实在太忙了,平时跟席溪相处的时间十分有限,想要了解更多太过困难,一切似乎都进入到瓶颈期。

不过在此之后,他经常会查看席溪的计算机。足足过去数日,都没有再发现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也许,只是个巧合。

然而就在将近一个月后的时间,又出现了日记。

【强森是霍尔顿大街有名的混子,从小到大,他都体格高壮,有着数不完的力气,根本没人敢惹。】

【但再多的力气,也需要吃饭,所以他就负责在周围的店铺收保护费,开了一家游戏厅,日子也算滋润。虽然他让人厌烦,但不得不承认,有他管控之后,霍尔顿大街的秩序竟然比以前还好了,因此警察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眼,懒得过多关注。】

【但这样的人,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很怕狗。当然,这个弱点他隐藏地很深,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

【强森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漆黑茂密的树林里。此时正值深夜,头顶乌云密闭,连丝星光都没有。呼啦啦的风,吹得树枝摇摆不定,宛如狰狞的鬼手。】

【他摸着眩晕的脑袋,搞不懂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家里喝酒,怎么下一秒……】

【可他来不及思考,因为令他毛骨悚然的狗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他甚至能听见恶犬急促的呼吸声,那是它们兴奋时的表现。】

【小时候的恐惧一股脑地涌入他的心口,迫使他挣扎着站起身,拨开眼前的树枝,慌不择路地狂奔。】

【可犬吠声、爪子摩挲地面的声音,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如同魔鬼一般要将他逼到绝路。】

【太过漆黑的环境,让他根本无法选择正确的路线。就在急匆匆之间,一个脚下打滑,直接从摔进了深坑里。】

【救命!救命!】

【他惊慌失措地大喊,再没有了平日里的凶神恶煞,就如同曾经被他欺压的人一样,只能无力求饶。】

【可惜,他等来的不会是救赎,只会是绝望。】

【他被活埋了。】

等看完之后,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不过,他很快关闭了计算机,闭上眼睛缓解一下自己被刺痛的眼睛。

等再睁开眼睛,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如果说上次的笔记,席溪还有作案的可能,那么这一次就完全不可能了。

先不提上哪去弄那么多条恶犬,光是要把什么身强体壮的强森掳走到树林里,再将其活埋,就是个大工程,以席溪的体格根本做不到。

可在这火石电光之间,他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可笑的想法——如果安德鲁也是帮凶呢?

不不,不会的,就算安德鲁喜欢席溪,但也不至于喜欢到抛弃自己地位权势,来冒险做这等恶事,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想到这,凯兰放下心来,打算再等等,或许根本不可能再有案件发生。

或许是内心不想承认这种可能的存在,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公司。

平静的夜晚过去,疲惫的他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手机,并没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发生,还好,还好。

这种庆幸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让他几乎安下心来。

可现实还是击碎了他的侥幸,活埋的噱头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城市,在恐惧的同时也成为无数人的谈资。

凯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不论是不是席溪亲自干的,作为书写的一方,他的弟弟都无法独善其身。

可回到家的他,却发现对着席溪的脸,根本无法开口。

要怎么去问?

席溪已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如果自己冒然去问,很有可能刺激他做出更加可怕的行为。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从其他人下手,先掌握席溪的更多动向。

他找到温迪,作为席溪的贴身女仆,可以说她跟席溪相处的时间最长,也对他了如指掌。

“最近一段时间,尤安有没有什么异常?”

对于他的问题,温迪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回答:“没有,尤安少爷依旧十分安静。”

但凯兰知道,这种安静只是表面的遮掩,在其之下,一定隐藏着深不可见的波澜。

“你再想想,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还有一些小细节。不用现在告诉我,之后一一记下来再汇报给我就可以。”

温迪脸上闪过忧虑,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凯兰心中感慨,果然,没有人能不喜欢席溪,即使……他已经变了。

另一边,他也把这个指令下达给其他人,并尽可能限制了席溪的活动范围,让他处于更严密的监视之下。这是无奈之举,他并不想这样做。

怀着恐惧不安,他尽可能地去搜集埋尸案的相关信息,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可他别无他法,只能暗暗祈祷没有人会发现真相。

或许这样的想法让人很难以接受,但对他来说,席溪就是他的一切。只要他能安然无恙,就算让他做什么都行。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席溪又写日记了。

【美丽的奥薇纳永远都不乏追求者,但她性格傲慢,很少会把人放在心里。大多数追求者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看着他们小丑般的模样,总是令她心情愉悦。】

【可实际上,她却放荡无比。比起按部就班地谈情说爱,刺激的派对才是她的最爱。】

【外表圣女,内心J女,这样的双面人令人唾弃。她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再无法保持曾经的圣洁。】

【怀揣恶意的男人,无法疏解内心的愤怒,被欺骗的感觉撕裂了他的理智。】

【他将女人绑到了树林里,把她的手脚捆绑成下跪的姿势,直接割断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洒在地面上,一如女人写在地的罪状。】

凯兰看完之后,几乎要疯了。他实在搞不懂,席溪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杀人,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无遗。

他知道,当这篇笔记出现的时候,席溪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晚上就是执行之时。

凯兰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视线仿佛穿透堵堵墙壁,停留在席溪所在的房间。

他在想什么?他又在干什么?

左思右想,他没办法放下心来,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直接跟席溪摊牌。

可等他来到房间,却发现里面竟早已空无一人。

自己的猜想成真了,席溪已经能够行走了!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地慌了起来,决定一定要阻止他的行为。

好在,他事先也有了准备,已经在席溪随身携带的手环里安装了定位仪。

在夜色的掩饰之中,他驾驶着车疯狂地行驶出去,追逐着定位器显示的方向。

可等他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亲眼看见席溪用刀割断了女人的脖子,如天使般纯洁美丽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笑意。

这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跟着死去一般,变得虚无缥缈。

等他回过神来,席溪已经离开了,只余下女人的尸体。

凯兰走上前,心如石坠地为他扫清可能留下的痕迹,最后如同献祭般跪倒在地上。

他该赎罪。

……

道格拉斯是新上任的联邦探员,作为优秀的毕业生,在毕业之初就被老师推荐进了局里,成为一名警员。出色的表现让他很快就得到了联邦调查局的青睐,没过多久就获得了调任。

这一次沃顿市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恶性事件,当地警方压力巨大,向他们发出了申请,才有了这次的出差。

沃顿市的治安一直都不算差,可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频频发生恶性案件。虽然有几起他们已经侦破,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于法,但仍有两个案子还未有头绪。

更糟糕是,在如此紧张的关头,又出现了问题。

以前,精力旺盛的他在接到电话时只有化身为正义的愤怒,现在,光是听见铃声就感到头疼和疲惫。

头疼是因为发生事件代表着一个无辜之人生命的消亡,疲惫是因为过多的案件搅和在一起,让他们侦破的难度加大了不少。

等他赶到的时候,当地警方已经进行了初步侦查。

“比尔·伍德,纸飞机酒吧的老板。当天晚上,纸飞机酒吧在开变装派对,到场的人非常多。作为老板,根据员工所说,他七点钟就已经到了。”

“七点到十一点期间,他一直在二楼的包厢外盯着舞池,这点不论是员工还是监控摄像都可以证明。”

“十一点之后,他上了三楼的办公室,想要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直到第二天凌晨有人发现他的尸体。”

“发现尸体的是酒吧的客人,当时他喝多了,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个人问题,却在小巷内发现了比尔的尸体。”

“但十分糟糕的是,当时处于醉酒状态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在解决完问题后,返回酒吧把朋友叫了过来。”

“结果就是几个喝大了家伙,对着尸体动手动脚,极大地破坏了现场。等他们叫来保安后,保安拨通了报警电话,才有警察对现场进行保护。”

地上还画着尸体的白线,但警方怀疑这并不是尸体第一开始的状态。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等法医解剖完毕才行。

道格拉斯朝四周扫了一眼,这里处于酒吧的后街,十分偏僻。可以清楚地看到,除了一盏并不算明亮的路灯,再无其他光线,在昨晚应该十分昏暗。那么,比尔为什么要在深夜跑到这种地方来?

他的疑问也是警方的疑问,因为他们已经调查过比尔的手机,当天晚上除了六点钟跟员工的联系,已经十点之前跟两个朋友的联系,就再无其他。也就是说,他来到这里,未必是事先跟人约定好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比尔的钱包就在身上,并没有被取走。要知道他的钱包里可放了不少的现金,如果是突发奇想地抢劫,一定会注意到这点。这就说明,对方杀死比尔,也不是为了钱财。

道格拉斯眼神沉重,他抬起头朝正前方的建筑看去,那里正是比尔的酒吧。酒吧有三层楼,一层是迪厅,二楼是包厢,三楼是办公室,在当晚应该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这个小巷虽然偏僻,但却能清晰地看到酒吧的灯光,甚至场景。这么算来,这里很可能对于比尔来讲是一个安全区。所以,他才有可能独自一人来到这里,释放情绪。

如果是这样,凶手对于比尔将是相当了解。他知道比尔的习惯,知道这里是比尔的安全区,也知道昨晚举办舞会。他未必是笃定昨晚能杀死比尔,但他想来碰碰运气。

“比尔的社会关系调查了吗?”

“正在调查中,但比较复杂。”

比尔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再加上家庭优渥,交往过的对象简直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这就需要大规模的排查。

除此之外,比尔热情开朗,配上英俊的容貌很受欢迎,朋友也同样多。这其中不好说有没有对他心存嫉妒,或者有摩擦的。

最后,比尔的仇人也不少,情敌、生意上的对头……

所以,难度比较大,需要的时间也相对较长。本来现在几个案子搅在一起,警方人手就不够用。这又来了个新的,更是让人头疼。

道格拉斯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急,现在只能进一步侦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第52章双生03

尸检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根据胃部食物残留的情况,可以判断出比尔死亡的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左右。死亡原因是后脑勺遭遇重击造成的颅脑损伤,在他后脑勺的皮肤里找到了残留的碎屑和油漆,初步判断是棒球棍击打造成的。

但是光是在沃顿市,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三四根棒球棍,想要从这方面排查实在太难。

至于确定的死亡时间,也基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沃顿市的监控太少了,凶手可以选择很多条路径来避开。至于酒吧周围,正门和后门都有摄像,但都没有拍下可疑人员。

同时,技术员对比尔的手机、计算机进行了破解,可以确定这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并没有跟任何人约定当天晚上在酒吧外面见面。

道格拉斯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两方都是临时起意,那么破案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而且……凶手还可能继续作案!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更努力地去寻找线索。

然而糟糕的是,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月,第二名受害者再次出现。

这一次的情况可比比尔要凄惨许多!

从法医的实践报告和现场的侦查可以看出,死者生前遭受了不少折磨。

死者小腿骨折,无法动弹。在这种极端绝望的情况下,他被一点点活埋。

他的尸体并没有及时被发现,是在半个月后的暴雨冲刷下,才意外被丛林冒险者发现。

尸体的状况很糟糕,但好在他随身携带的证件显示出他的身份。在DNA鉴定后,确定他就是霍顿大街的牛皮藓约翰·杰克逊。

警方对约翰的住处进行了调查,可以确定他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从还剩半瓶的酒里,检测出了安定剂的成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就说,凶手事先换好了酒,等约翰被迷倒后,才将起带出。

道格拉斯对屋里的监控进行了调取,却显示,在约翰遇害的三天前,监控就已经被人为破坏。

更糟糕的是,约翰所居住的别墅十分偏僻,邻居也常年不在家,连个询问线索的人都找不到。

而暴雨,将现场破坏的几乎没有个样子,想要从中获得线索,难于上青天。

作为小组成员,亨利没办法理解道格拉斯为什么要将两个案子放在一起。不论怎么看,这两个案子都天差地别。

比尔是直接被打击身亡,约翰却是被活埋,从手段上就可以看得出,两个凶手的心理完全不同。

其次,比尔是个花花公子,但为人还算友善,体格也称不上健壮。但约翰却是个黑人,逞凶斗恶,体型健壮,两人完全是不同概念类型。

最后,比尔是当天就被发现,约翰却有掩埋尸体的行为。一般来讲远抛近埋,比尔之所以会被遗弃在现场,就足以说明凶手觉得这个地方离自己较远,想要怀疑到他十分困难。而约翰却被掩埋,可以看出对方对山林的地形很是熟悉,如果不是暴雨,根本难以暴露。

可现在,道格拉斯却要把两个案件并到一起,简直可笑。真以为自己在地方上破了几个小案子,就自命不凡起来!

道格拉斯知道亨利与他面和心不和,但他无所谓,优秀令他骄傲,甚至傲慢,根本就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但是,为了案件的侦破,他也必须要说明自己的观点,让大家信服。

“亨利探员说得没错,我想大家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在这里,我也想提出自己的观点,供大家来讨论。”

“我之所以把两个案件并到一起,有两点原因:一,凶手对受害者心理的把控;二,案件之中隐藏的恶意。”

“先说第一点,在比尔的案子中,经过我们的调查,可以确定当天比尔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的行动,在监控中我们也能看出,在他从酒吧到后门监控这一段距离,没有任何可疑人员。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外面。可如果他在外面,又怎么确定比尔当天晚上会出来?”

“我想,他一定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或者每个夜晚都在外面蹲守,只为获得一个机会。”

“同时,他很确定,当天晚上发现尸体的人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对现场产生破坏,这同样是一种掌控。”

“而在约翰案中,同样出现了这种表现。首先,他必须知道约翰在三天前不在家,才能进行监控的破坏。其次,他必须确定约翰这三天不回家,而且一回到家就会去忙别的,才没有时间发现监控功能已经坏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

“从尸检结果中我们可以看出,约翰小腿出现骨折,之后才被活埋死亡。从他的皮肤上我们提取到多处擦痕,但在小腿上却没有外力击打的痕迹,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肯定是在被追击之后,自己不小心摔断了腿。可是,凶手在对约翰行凶的时候,没有选择直接对抗,而是使用了药物。这从侧面说明,约翰强悍的体格同样令他有压力,所以他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是什么造成约翰慌不择路、甚至崴断了小腿?”

“我想他一定对约翰的某个弱点了如指掌!”

“除此之外,他也十分清楚,以约翰的身份,就算失踪,他的手下也不会选择报警。这点,跟比尔案完全一样。”

“综上所述,凶手的控制欲非常强,心思缜密,步调谨慎,但同时又透出强大心理的挑衅。”

“再来讲讲第二点,仇视。当然,我们对社会关系的摸排,还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无法完全确定为仇杀。但我所说的这种仇视,不是受害者与凶手之间有直接的仇恨关系,而是一种映像的仇恨心理。就好比,我仇恨富人,而这个人是富人,所以我同样会杀了他一样。”

“我怀疑,比尔案是凶手第一次作案。比起复杂的作案手法,他更倾向于一击必杀的胜利。所以选择对象是体型相对瘦弱,自己比较有把握的比尔。之所以说仇视,是在他对比尔的袭击上。”

“棒球棍袭击后脑勺,在那样强悍的力道下,三四下比尔就已经身亡。可他并没有停止,据法医报告,凶手至少击打了二十多下。”

“就算在过于兴奋的状态下,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二十多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故意为之。他狠狠地击碎了比尔的脑壳,宛如打烂一个西瓜。”

“而约翰案同样,凶手深深地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利用这个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看着他在绝望中一点点毁灭,这其中同样蕴藏着深厚的仇恨。”

可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让亨利信服,他觉得道格拉斯的分析带有太强的个人色彩,根本不足以将两个案件并立。

亨利抱臂,冷淡地提出自己的质疑:“道格拉斯,你的分析很‘精彩’,简直宛如故事般引人入胜。但你要明白,我们面对的是现实,不是梦幻。”

“我就只需要说一点,就能否定你的全部猜测。在比尔案中,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可是在约翰案中,却留下了足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和残留着药物的酒瓶。”

“这说明什么?第一个凶手更加内敛谨慎,为了避免被发现,抹去了一切痕迹。而第二个凶手却更加张扬肆意,他之所以留下这些,就是为了向警方挑衅。”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案风格,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道格拉斯懒得理会他,只是环视一周,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支持。可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太多人认可他的观点。

这群蠢货!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比尔案是凶手第一次作案,所以才会更偏向于谨慎。但如果你细细思考,就会发现他依旧是在挑衅。他选择杀死比尔的地点就在比尔的酒店旁边!杀死比尔后,也没有做任何遮掩,而是放任他的尸体展露在外面的街道上,能够让人轻易发现!”

听到这,亨利嗤笑一声,只觉得他的说法太过牵强附会。

会议不欢而散。

不过出于人手的缺少,这两个案子还是到了道格拉斯的手里。但亨利完全不服从他的调配,到最后,他发现自己身边竟只有一个当地派来的警员莫森。

看着戴着眼睛、一脸呆样的菜鸟,道格拉斯就没有任何理他的兴趣。他摇了摇头,叹口气,撸起袖子,决定自己干。

莫森推了推眼镜,也不敢多言,只能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地跟着他,努力想要帮上忙。

同伴的绊脚,给道格拉斯带来了巨大的不便。在他抽丝剥茧的同时,又一起案件悄然发生。

道格拉斯带着莫森来到现场,这里是郊区的一片树林。树木稀少而细小,完全没有长成。下面全是杂草,盛放着白色的小野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纯洁婚礼的现场,显得格外美丽。

只是跪在其中的女人却彻底破坏了这种美丽,反而令其变得惊悚起来。

女人浑身赤裸,用绳子从脖颈、到胸口、到后背,紧紧地捆绑住,跪在地上。头发披散,妆容混乱,脖子上被割开深深地口子,足以可见当时的绝望。

这样的姿态带有太过浓郁的赎罪意味,大多见于情杀。但奇怪的是,女人非常漂亮,却没有遭受侵害的痕迹,这一点就很奇怪。

从现场可以看出,周围并没有太多被破坏掉的痕迹,留下的脚印已经被清除掉了,但也不难发现对方行进的轨迹。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女人带到这里,肯定是有交通工具。但这里太过偏僻,根本没有摄像头,只能等尸检推断出女人死亡的时间后,才好扩大侦查范围。

很快,警员找到了女人的衣服。那些衣服并没有被销毁,反而整整齐齐地迭放在一起,安静地摆放在石头上。

道格拉斯将其拿起来检查,没有挣扎撕扯的痕迹……

也就是说,当时女人被脱去衣服时完全没有反抗。

他皱起了眉头。

莫森发现了他的神色不对,忍不住问:“探员先生,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在他看来,最多能瞧出凶手有强迫症。

道格拉斯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却还是解释道:“剥去衣服,捆绑跪地,背后割喉,这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凶手极强的控制欲。像这样的凶手,向来信奉的是独断专行,从不与旁人为伍。”

“可女人的衣服并没有撕扯反抗的痕迹,说明当时她是自愿的。什么情况下,在极其恐惧的时候,她依旧能自愿脱去衣服?”

莫森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道格拉斯抿紧薄唇,对他的愚蠢已经没办法评价:“这说明,在当时的情况下,有人胁迫着她,让她无法反抗。”

莫森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是凶手啊!”

道格拉斯指了指裤子:“但是你看这里,裤子上可以明显看到沙土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时凶手逼迫她脱去上衣后,就开始让她跪在地上捆绑绳子,之后才脱掉她的裤子。”

“如果一个凶手去执行这件事,就必须放下手中的武器,与她进行近距离的接触。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受害人完全可以反抗逃离。可是你看她的裤子,也同样是整整齐齐,几乎看不见什么撕扯摩擦的痕迹。”

莫森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也许她是吓傻了,一般这种情况,很难有人生出反抗之心。”

道格拉斯当然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但玛利亚不是普通人,她可是跆拳道高手,曾经参加过本市的很多比赛,这种情况下,绝对有反抗之力。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当时还有一个人在现场,用枪指着玛利亚的头,让她没办法反抗。

经过几天的调查,玛利亚的社会关系也被查地清清楚楚。平日里看上去高冷不可攀的女神,私底下生活却十分混乱,脚踏多条船,参加□□派对,都是她的日常操作。

综合这点来看,杀死她的很有可能是她的爱慕者。

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玛利亚的身体内没有检测出迷药,但是却有XD的痕迹。她没有遭受凶手的侵犯,但是体内却检测出多个人的□□,这是之前参加派对时留下的。

这也就说明了,凶手为什么没有侵犯她,因为他嫌弃太脏。

可是道格拉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是嫌弃她脏,就不应该给她带到宛如婚礼现场般纯洁的白花之地。如果确实是情杀,在看到她参加多人派对鬼混之后,更有可能在暴怒情绪的支配下,对她的□□官进行伤害。

但在这里都没有,就像是两个极端在拉扯,让人摸不清其中的意图。

好在死亡时间已经确定,警方正在扩大搜索范围,查看周围的监控录像。

不知道为什么,道格拉斯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前两个案子,他觉得警方未必能从监控中发现痕迹。

果然不出所料,监控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捆绑的绳子也随处可见,很难锁定范围。

但道格拉斯发现了问题,绳索捆绑地并不是很紧,显然不是为了限制玛利亚的行动,只是为了表达一种仪式感。他细细观察,发现绳结的打法并不算太常见,在网上搜索过之后,才知道这是布尔结,常用于户外运动者。

凶手打结的时候可能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为之。

在此之后,他将玛利亚的爱慕者中擅长户外运动的都挑了出来,一个个地进行排查,却都没有作案的可能。

这太奇怪了……

可冥冥之中,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出现,也许……根本不是情杀,而是……而是……

不不,这太荒谬了,别说其他人不信,就连他也不会相信。

“那个……道格拉斯探员,这朵花瓣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被莫森唯唯诺诺的声音惊醒,道格拉斯大步走过去,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花瓣上。其实花瓣早已有些枯萎,还是能看出来跟这周围的野花完全不同。

果然,当地的警员太不靠谱,这么突兀的不同,竟然都没有发现,完全是在磨洋工。

但他已经没空在这里抱怨,从案发以来,场地就被警方封锁,出现在这里的花瓣只可能是在之前,十分具有检测的价值。

他如获珍宝,第一次正眼看了莫森,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花瓣装入证物袋里,带回警局检测。

因为他的强烈要求,花瓣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是白蔷薇。

白蔷薇这种花在沃顿市并不算常见,玛利亚从未接触过,那么更大可能是凶手掉落的。

能够让如此谨慎的凶手掉落,足以说明对方长时间会跟这种花打交道,才有可能粘附在身上,不经意地落下。而幸运的是,当时正值夜晚,又是满地的白花,才让凶手有了疏漏。

这样的消息无疑让他振奋不已。

白蔷薇,加上布尔结,足以将范围缩小许多。

很快,警方就列出了可疑人员。

而道格拉斯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其中一人身上——沃顿市最有名的富豪凯兰·温斯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凯兰·温斯顿,他相貌端正,气质硬朗,姿态优雅。棕色的头发如同棕熊的毛一般□□粗糙,两边剃短,只留头顶不分,用发胶抹过,显出几分利落。眼睛同样是深棕色的,看人的时候透出不怒而威的压力,犀利而尖锐。

此时坐在他的对面,道格拉斯还好,莫森已经有些坐立不安,手上的小动作格外地多。

道格拉斯警告地看了莫森一眼,才开始询问。

“对于最近发生的凶杀案,想必凯兰先生已经有所耳闻吧?”

凯兰冰冷的眼珠透出一种淡漠,没有拒绝回答,却显出高位者的抗拒:“抱歉,我对这些无聊的新闻向来不怎么关注。温斯顿家族产业庞大,每日打理这些已经浪费我太多精力。如果你是要问这些,我只能告诉你无可奉告。”

道格拉斯没想到他如此不配合,但也只能耐下性子与他周旋:“或许吧,既然您如此不了解,那就由我来仔细跟您讲一讲吧。先别急着拒绝,我想到最后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说完这些话,他紧紧盯着凯兰的神色,见他毫无触动,已然有了想法。

等他全部说完,凯兰依旧默不作声,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道格拉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我听说,以前凯兰先生十分喜欢户外运动,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帮我们打个布尔结?”

凯兰眉尖一动,却没有同意他的请求:“我想你没有资格这样跟我要求,如果再这么无理,我只能请我的律师来跟您说了。”

道格拉斯耸了耸肩,他当然也不想去面对难缠的律师,既然凯兰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对了,我听闻凯兰先生家里有一大片白蔷薇园,看来凯兰先生对此情有独钟啊?”

说到这个,凯兰的眼神微微一软,但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他已经有些不耐了,摆出抗拒的姿势:“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道格拉斯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了那片白蔷薇花瓣和布尔结放在桌子上。

这是凶手的两个疏漏,足以对凯兰造成冲击,虽然……他并不确定这样的冲击有多大。

果然,当凯兰看到东西的一剎那,眼神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就收敛起神情,冷漠地看向道格拉斯。

真是厉害的心理素质。

道格拉斯必须承认,这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这种蔷薇花瓣在本市十分少见,再加上布尔结,更是少之又少。可恰好,凯兰先生您,同时具备了这两个条件。”

凯兰不以为意,脸色阴沉地可怕:“凭着两个条件想要将我指定为凶手也太儿戏了,我完全可以告你们诽谤,让你这个联邦探员卷铺盖回家。”

道格拉斯眼睛透光,充满审视地看向他,大手一揽,将证物收了起来。

“您说的很对,我当然没办法给您定罪,毕竟您是那么地谨慎。所以,我只是好奇,像您这样的富豪,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要爱上玛利亚这样的渣女。甚至在杀死她之后,还专门为她举办了一场婚礼……”

“胡说八道!什么婚礼!她这种污秽的人,也就只有白色的野花,才能洗清罪恶!!”

刚一说完,凯兰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可此时想要收回自己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道格拉斯眼睛亮得惊人,此时的他心脏突突乱跳,手里紧握着录音笔,宛如嗅到血腥味的狼,兴奋到了极点。

“凯兰先生,我可没说那里有白花,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凯兰颓丧地闭上嘴,愣愣地盯着他:“从现在开始,会有律师代替我跟你说话。”

道格拉斯知道之后才是一场硬仗,但他不在乎,至少现在,他们可以暂时把人留在警局里。

拿到搜查令,他立刻前往凯兰的家中进行调查。

巨大的庄园,占地将近万亩,光是车开进去就要十几分钟。很快,他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白蔷薇花园。在这样的季节,如此大面积盛开的白蔷薇,也就只有凯兰的钞能力才能坐到。

凯兰的房间也同样奢华无比,计算机、手机被封存,带走进行检查,其他物品要一个个地查看。

道格拉斯查看得很仔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很快,他找来女佣,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是凯兰先生最常去的?”

女佣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但在道格拉斯的威逼下,还是交代出来:“白蔷薇园和书房。”

道格拉斯眼睛一辆,是了,书房!

第53章双生04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这里珍藏的书籍可达几万本,分上下两层。

莫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道格拉斯先生,不会这些书都要找吧?”

这样找下去,他们几天都不用睡觉了。

道格拉斯眯起眼睛,顺着楼梯缓缓走上去。在二楼正面的这堵墙上,可以清晰地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摇曳生姿的白蔷薇。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地势,一定是凯兰的最爱。

“先找这一排。”

他并没有给莫森准话,只是提出了一个方向。

很快,道格拉斯在一本书里,发现了白蔷薇书签。书名叫《焚烧的野火》,壳子非常厚,中间似乎被翻阅过多次,可以清晰地看出痕迹。但奇怪的是,每次翻阅似乎都只到白蔷薇书签这里,再往后就没有了。

为什么?

道格拉斯灵机一动,看了眼书页,立刻去寻找357编号的书籍。很快,他找到了,打开一看,心口瞬间一跳。

那是三篇笔记,分别书写着三个故事,比尔案,约翰案,和玛利亚案。

本来以为只是玛利亚案侦破在际,没想到竟然还包涵了前面三个案子。这一刻,道格拉斯的血液都沸腾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带着书回到警局进行检测,果然在上面发现了凯兰的指纹。

他带着书来到凯兰的面前,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在看到书时,瞬间如同憋了的气球般颓靡下去。

“现在,你有可说的了吧?”

凯兰叹了口气,即使已经占据下风,却还是保持着平和的姿态。

“你想问什么?”

“作案动机,为什么要杀死这三个人?”

凯兰抿紧薄唇,似乎思索了片刻,才摊了摊手:“好玩啊,原本我只是想写几个小故事,后来却发现,把他们都变为现实才更加有意思。只能说他们比较倒霉,恰好符合这里面的角色设定。”

道格拉斯眼含怒火,这种垃圾……

“详细地描述你作案的过程。”

“很简单。比如比尔,我从一开始就选定了他。但想要杀死他,还需要周密的安排。于是我就在他的酒吧旁边蹲守,很快发现,有时候,他会到旁边偏僻的小巷子里独自抽烟。”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也十分幸运,在那天等到了他的到来。他背对着我,很容易就能解决。在之后,我顺着事先安排好的路线离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至于约翰,那家伙不太好对付,体格太强壮,一个不好,我可能会被反杀。所以,我利用酒将他迷晕,带到树林里。安排好他最害怕的狗,逼迫他奔跑,直到跌进我挖好的陷阱,再将他活埋。”

道格拉斯坐直了身体,当时他也怀疑是有什么让约翰害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但因为暴雨冲毁了太多痕迹,才没能发现端倪。

所以他猜测的是,凶手拿着枪,逼迫约翰逃跑,但这样的结论并不算合理。后来看了笔记他才明白,原来是狗。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谁又能想到强悍如约翰,竟然会怕狗!

这一点,凯兰也没有说错。

“最后是玛利亚,她很好对付,只要恐吓两句,就乖乖地听从命令。我让她脱光衣服,再给她绑上绳索,让她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宽恕,最后割断了她的喉咙。至于纯白之地,也根本不是你所猜测的婚礼,只是让她的罪恶更加无地自容的装饰!”

道格拉斯目光一凝,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那么你的凶器都扔在哪里?”

凯兰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棒球棍我已经烧毁了,至于铁锹铲子都被我藏在了地下室里,刀的话我在出海的时候扔进了海里,想要找回恐怕不可能了。”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结束了这次审讯。

莫森难得有些兴致高涨,脚步中都透出轻快:“很没想到,凯兰这么快就招了。还是探员您有办法,一下子就把他的话套了出来。”

道格拉斯的神情却不见轻松,就连莫森都能感觉到轻而易举,岂不是太奇怪了。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除了凯兰的口供,他们并没有其他任何有力的证据来给他定罪。以他的财力,请来大律师辩护,很有可能会翻供,到时候再想追究就麻烦了。

他想,凯兰也清楚这一点,才会如此轻易地松口。

但是,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道格拉斯加快脚步,打算再去凯兰家里探一探。

莫森目瞪口呆:“探员,我们现在可没有搜查令了,直接去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凯兰还在,当然不好,但现在凯兰还在他们这里,那一切都好说。

道格拉斯再次走近庄园,还是为其的豪华奢侈感到惊心动魄,要说他一点嫉妒没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一年,都未必能买得起一幅墙上的画。

这一次他注意到了院子里的白蔷薇,说实在的,在这样的季节,能有开得如此美丽的白蔷薇,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这白蔷薇所在的位置并不在凯兰的卧室附近,反而是跟书房在一起。既然喜欢白蔷薇,既然在书房的最高处都要第一眼看到白蔷薇,为什么偏偏从卧室里看不到?

像这种有钱人,平日里忙得要命,回到家最常去也最放松的地方就是卧室了吧……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有人推着轮椅经过。即使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能注意到对方容貌的不俗。

他是谁?

接待他们的管家恭敬地回答:“那是尤安少爷。”

尤安·温斯顿!

一瞬间关于席溪的信息全部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温斯顿家族真正的继承人,温斯顿夫妇的亲生儿子,与父母一起遭遇车祸,却幸运地活了下来。只是双腿暂时无法站立,成了废人。

据说他性格大变,整天沉浸在痛苦之中,将自己封闭在庄园,不愿意同外界打交道,于是,温斯顿家族的实际权力全部落在了哥哥凯兰的手中。

这是主流的说法,当然也有人觉得,他是在失去双腿之后,被凯兰逼迫交出权力的。具体内情谁也不知道,但不管如何,听上去都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

道格拉斯不经意地问:“尤安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现在突逢变故,性格大变,一定让人难以适应。”

管家并不想多说,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联邦探员跟凯兰少爷的案子有关,只能尽可能委婉地说:“确实,以前的尤安少爷优秀、阳光、开朗,在庄园里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他就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一样,令每个人着迷。只是……”

“只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换做谁都难以接受,也能理解尤安少爷的心情。虽然他现在的一言一行有些古怪、偏执,但我们都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走出阴霾,重新恢复活力。”

“听外界传闻,凯兰是故意趁他病弱,夺走了温斯顿家族的权力?”

管家下颌绷紧:“胡说八道!凯兰少爷一直对尤安少爷关怀备至,即使尤安少爷对他态度蛮横无理,也从来都是温柔接受,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在凯兰少爷的心中,没有比尤安少爷更重要的了!”

道格拉斯心口一紧,茅塞顿开。他一直感到古怪的地方终于说通了,凯兰根本就不是掉进他的陷阱里主动认罪,而是利用他的手,把罪名都背在自己身上,为的就是替别人脱罪,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爱的弟弟——席溪!

莫森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席溪可是个残废,一个不能走路的人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道格拉斯眼神犀利,未必不可,要知道这几个案子,也很有可能是两人作案!更何况,席溪的腿未必真的不能走。据他所知,他的腿无法站起来,是因为心理因素,而不是生理受伤。如果是这样的话,谁又能知道他不是假装的?

“尤安少爷平时肯定有康复医生吧?”

管家并没有隐瞒:“当然,少爷可是花重金请了最好的医生安德鲁医生来为尤安少爷治疗。只不过最近安德鲁医生前往国外参加会议,请了几天的假。”

道格拉斯冷笑,怎么就这么巧了,那边才发生案子,他就出过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去尤安少爷的卧室看看吗?”

管家顿时迟疑了:“这件事恐怕需要少爷本人的同意,我作不了主。”

道格拉斯也没有强行要求,而是说:“那还是算了吧,我就去凯兰少爷的房间转转。”

可等到了凯兰房间,他转了两圈,却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上次他去过书房,那里的位置正对着白蔷薇花园,所以席溪的房间也极有可能在同样的地方。

按照这样的思路,他很快找到了最大最豪华的房间,悄悄推门进去,并没有人。

这房间……

刚一走进去,道格拉斯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到十分不适。作为卧室,其用色太过单调刺眼,虽然看起来洁白干净,却让人心情烦躁。

看到桌子上的计算机,他立刻将其打开,只是还需要密码。

记起席溪的生日,输进去后,进入到了桌面。只是桌面过于干净了,除了最基础的软件什么都没有,就连垃圾桶里也没痕迹。

这对于一个私密的计算机来说实在不正常,但计算机带不走,他也不是什么计算机高手,没办法查出里面的数据。

他只能打开浏览器,试图在找到一丝痕迹。

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真的有收获。

在浏览器的收藏夹里,有一个网站,只是这个网站需要用户登陆,无法看到任何内容。

来不及多想,他只能用手机拍下来网页地址,等回去之后再进行处理。

又翻找了房间里的抽屉和柜子,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眼看时间不够,他只能匆忙返回。

道格拉斯回到警局,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注册都无法进入,只能找来计算机专家帮忙。

很快,他们登陆了进去,只不过里面是个奇怪的论坛。

道格拉斯并没有费劲去寻找席溪发布的帖子,因为置顶最火的那个帖子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杀人直播。】

题目起得是相当惊心动魄,自然也吸引了一大票围观者。等他点开,看到里面的笔记,顿时心口一紧。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里面正是案件的详细经过。

不过与凯兰模仿的笔记不同,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帖子发布的时间,而这恰好都在案发的当天白天。

他立刻又让技术组去查发帖人的身份,好在联邦调查局的技术专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找了出来。

就是席溪!

一切都真相大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逮捕嫌疑人。

……

时间回到进入游戏的第一天。

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庞大的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米色的墙壁在柔软洁白的地毯上头下淡淡的阴影。巨大的落地窗,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花园。

那里开满了白色的蔷薇,细腻如丝的纯洁花瓣在柔软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悠悠花香透过打开的窗户,伴随着轻柔的风吹进来。

他此时正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柔软的毛毯,安静地面对着花园的方向,像是一尊无声无息的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看起来年轻灵动的女佣走了过来,布满雀斑的小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尤安少爷,已经九点了,到了凯兰少爷为您定下的休息时间,您该回房间了。”

席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这样冰冷麻木的态度对于女仆温迪来讲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直接推着席溪往里面走。

走廊十分长,两边挂着名贵的画,漂亮的灯柱散发着优雅的光芒,让整座房子显得灯火通明。温迪推得又稳又慢,显然对他的情况很是了解。

席溪回到了房间。

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的布置,不沾染一丝杂色。过于单纯的颜色令人眼睛有些刺痛,根本找不到一丝安心休息的感觉。精致的装饰物个个价值不菲,透出一股圣洁的美丽。窗边还摆放着新鲜的白蔷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月光下优雅而恬静。

才九点,根本就不到一个成年男子的睡眠时间,但温迪已经把床铺好,将灯光调到最暗。两个男佣走进来,将席溪抱到了床上。他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具一样,接受着别人的摆布,换好睡衣,盖好被子。

温迪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晚安,尤安少爷。”

灯光熄灭,他陷入到一片黑暗与安静之中。

席溪闭上了眼睛,如同驯化好的鸟儿一般,收敛了翅膀。

原身拥有非常好的容貌,金发碧眼,宛如天使般美丽。与神父那局游戏不同的是,因为年龄和身体原因,他显得格外稚嫩青涩,透出一种天真的愚蠢。即使残疾的肢体带给他难以磨灭的阴影,阴郁的外表却始终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渴望。

【开启第一轮任务,任务目标比尔,请在一个月内杀死比尔。完成任务后,将获得下一轮任务的线索。】

席溪挑了挑眉,这一次的任务时间竟然那么长……

不过也是,这一次所有玩家都是追杀者,如果完不成任务将直接被淘汰,根本没有茍的可能。如果时间还像前几次那样短,恐怕被淘汰的玩家多不胜数,到时候游戏就太没意思了。

对比尔的介绍很短,白人男,二十五岁,目前在经营一家酒吧,效益还不错。还没有结婚,但已经有了稳定的交往对象,可以说是事业情感双丰收。

游戏提供了一段视频。

【比尔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帅哥,漂亮的长相,强壮的体魄,让他在学校非常受欢迎。围绕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不断,都如同飞蛾扑火般想要得到他的爱。而这其中有个并不算起眼的男孩,却得到了他的青睐。】

【画面一转,男孩出现在幽暗的酒吧环境中。比尔魅力十足地对他眨了眨眼睛,将他迷得晕头转向。在男孩转头的瞬间,比尔手指一点,将白色的粉末放入到他的酒杯中。男孩毫无防备地喝下,很快整个人都迷糊了起来。】

【将他放倒,比尔兴奋地站起身,张开手臂站在沙发上欢呼。如同扛着猎物一般,将男孩扛进了楼上的房间,随之而去的还有数个男男女女。紧闭的房门遮掩了一切,但并不妨碍旁人猜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人,有的冷笑,有的歆羡,但没有人伸出援手。在他们看来,男孩现在遭遇的,是他应得的。有时候平凡的人就不应该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否则只会遭受到更多的伤害。】

画面消失,一切归于寂静。

席溪呼吸慢慢平稳,融入到夜色之中。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席溪的房门轻轻地打开,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带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男人脚步轻悄地走进来,直至席溪的床边。他站在那里盯着他许久,直到席溪的呼吸急促起来,才慢慢双膝跪下,握住了他的手。

席溪的眼皮飞快地颤动,身体却僵硬如石,半点都不敢有动作。可他这样的反应看在男人的眼里,只觉得可笑又可爱。

是的,男人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欢看席溪每天晚上发现之后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软弱。

故意摩挲了他的指尖许久,直到看见席溪脖颈上凸起的青筋,他才怜爱地放下去。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印下虔诚的一吻,男人如同进来之时,缓缓离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房间重新恢复安静,席溪才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拿了一张纸,轻轻擦拭自己被碰触过的指尖。

十二点,这个时间真是刚刚好。

九点钟上床,即使他睡不着,在一两个小时候的沉默后也会缓慢进入梦乡。可就在他睡的还不踏实的时候,故意走进来,对他施展压力,一刀切断他的睡眠,让他陷入虚妄的失眠之中。

除此之外,还故意在他的身上,留下唾液这种附带气味和暗示性的液体。身患残疾的他即使再难受,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也无法起身收拾干净,只能带着这些东西一整个晚上。

很显然,来人是在故意折磨他。

席溪翘了翘唇角,看来,这就是他的“双生”了。

刚刚六点,女仆温迪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之后,就直接推门进入。直接冲到窗户旁边,猛地拉开窗帘,让日光贯穿到房间里。

席溪不适地用手臂遮挡住眼睛,不满地看向她。可温迪仿佛早已习惯了他的目光,依旧面带着生机勃勃的笑容,亲昵地凑到他的跟前,如同哄小孩般对他说:“尤安少爷,您该起床了。”

席溪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继续如同玩具般被洗漱、打扮,最后直接推到餐桌前。

这一次,他终于真正地见到了凯兰,他的哥哥。

并不是亲哥哥,在席溪之前,凯兰被他的父母从孤儿院收养,感情一直良好。意外的,父母怀孕生下了他,凯兰也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可一切都在父母意外去世后,发生了巨变,曾经温柔体贴的哥哥,像是披上了恶魔皮的怪物,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可所有人都不觉得有异常,反而在大家眼里,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凯兰的相貌远不如尤安,但也称得上干净端正。长期锻炼让他的体格十分高壮,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在席溪的身边,堪称绝对成熟稳重的男人。他比席溪大了六岁,继承家族产业,能力强悍,性格强势,只有对待席溪才展现出几分温柔。

就像现在。

原本不茍言笑的他,在看到席溪到来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甚至亲自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从温迪手中接过轮椅,将他推到餐桌旁边。

“都是你最爱吃的。”

席溪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又扭头看向凯兰。

这一刻,他仿佛从凯兰的眼中看到了一头狰狞的怪兽,正在叫嚣着想要从他自己设下的笼子里面钻出来,将他撕碎。

他爱他,也恨他。

桌上的菜显然没有一个是席溪爱吃的,尤其是在出了车祸之后,五分熟的牛排只会让他恶心呕吐。

可凯兰从来都装作不知道,贴心地在每天的早餐为他安排好一切,欣赏着他从痛苦愤怒到麻木绝望的姿态。

就如同今天。

他故意坐到席溪身边,拿起刀叉为他一点点地切开,看着他不敢直视的眼睛和逐渐变得苍白的肤色,眼中闪过癫狂。

再怎么愤怒又怎么样,现在的他就是没有了翅膀的鸟儿,除了依附在他的羽翼下,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他这样的惺惺作态,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兄友弟恭的表率。甚至为了哄不愿意吃饭闹别扭的弟弟,亲自用叉子插起一块肉递到他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哄着。

只有席溪明白他险恶的用心,眼中闪过厌恶,扭头倔强地拒绝着。但同时他也绝望地明白自己越是这样,凯兰就越是兴奋,而看在其他人眼中就越是罪恶。这就是一个死循环,而他只能如同陷入沼泽地一般,越陷越深。

第54章双生05

凯兰故意凑到他的耳边,用很轻的声音充满恶意地说:“快点吃吧,难道你想让我用嘴喂到你的嘴里吗?”

席溪快要被恶心吐了,但他也知道以凯兰的性格绝对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只能强忍住恶心凑过去,满是屈辱地把那块肉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