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问题
在柳明月这里,苍河大坝的事已告一段落,剩下的就交给具体经办人了,在她已经打造出的大好局面下,他们若再出差错,那就是他们的罪过,别怪她手狠。
随着时间进入三月,京中终于收到皇上已顺利抵达威远城,没怎么做休整,就直接前往西北军大营的最新消息。
相隔甚远,能知道彼此的最心动态,就已经很好了,谁都直接帮不上谁的帮,所以柳明月只在做好她能做的一切后,便就不再多操心。
每天都能接到来自大安各地的奏折,即便其中一部分是请安折,只要是出自那些封疆大吏大吏,或是某些身份特殊的官员之手,她都需要好好阅览并仔细斟酌其中的某些内容,再予以批复。
幸亏有专业在身,她没少钻研过古文字,所以她在皇上的亲自指点下,在这些文字工作方面,上手得很快,能够及时察觉到某些请安折中,看似平常实则暗打机锋的内容。
还有些奏折,干脆就是告状的,你告我这,我告你那,反正是各说各有理,她还需居中调节,予以训诫的同时,还要施加安抚。
每天在这些奏折上面,耗费的时间与精力都很多,但这都是避无可避的事,皇上都不疏忽大意,她当然也不能。
毕竟事关地方的安定,尤其是在西北即将开战之际,更要多加小心,严加防范。
而西北开战的消息一旦传出,势必会引起大范围的骚动,某些一直不死心的势力,肯定也想趁机生事。
所以柳明月的身上,背负着极为沉重的压力,可她在人前还不能显露半分,神色如常得继续在前朝后宫忙碌着,让暗自观察她的人一无所获。
当柳明月在最新一批奏折中,看到弹劾原主大姐的长子围法占地,还纵容家仆伤害无辜百姓的奏折时,立刻双眼一亮,随即怒气冲天得下令。
“卓辉,速召大理寺卿即刻进宫来见本宫!”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都有些茫然无措,心中紧张不已,卓辉迅速领命而去。
大理寺卿陈正谦接到召令,丝毫不敢耽误,跟着匆匆进宫,同时还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近期的那些案子。
皇后对由他负责督办的那件苍河大坝贪腐一案,还算满意,再加上他在某些方面的观念,与皇后相近,没再朝堂上说过惹皇后不快的话,所以截止到目前,他算是少部分还没在皇后面丢脸的大臣之一。
而他还想将这个记录保持得更久些,也就很在意自己的表现,能否让皇后满意。
毕竟与那些抱怨皇后冷酷无情,或是独断专裁的同僚相比,陈正谦其实更忌惮皇后的口才,实在太厉害了。
她为达成目的,谁敢阻拦,她都能将人驳斥,乃至是讽刺打击得的心态崩溃。
例如她总能从别人无法预料的角度找到突破口,你跟她讲道德礼规,她跟你讲律法,你跟她律法,她跟你讲旧例,你跟她讲旧例,她又能跟你讲道德礼规。
最重要的是,她还总能信口拈来,讲一些让人闻所未闻的大量‘曾经’,让你还不得不承认那些‘曾经’的案例中透露出来的一些道理。
因为陈正谦无法想象,若是他所负责的案件嫌疑人,都有着这样缜密的思维和口才,他们大理寺,乃至刑部该如何开展工作。
怀着混乱的思绪走进皇后所在的勤务殿,陈正谦态度恭敬得施礼,由于心情有点紧张,或者说是焦虑,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坐在一旁得崔丞相。
而刚与皇后议定好一桩政务,正待起身告退得崔丞相,看到陈正谦在卓公公的带领下,大踏步得快速走进殿内,迅速意识到这是有大事发生,便立刻改变主意,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柳明月本就抱着要借机生事的打算,压根就不存在家丑不外扬的顾虑,所以她也直接无视崔丞相还在现场的事实,直接拿出那份奏折。
“陈大人不必多礼,本宫此番召你前来,是有一桩案子想要交于你,这是平阳府同知弹劾本宫纵容亲姐大肆圈占土地,还有我那外甥指家仆打死打残无辜百姓的奏折,本宫令你即刻派人前去平阳严查此事,若情况属实,要务必善待和补偿受害者及其家属,将所有目无王法、仗势欺人,以及试图阻拦办案,包庇罪犯者,全部依法严惩,绝不容情!”
听到这番话,陈正谦本就严肃的神情,顿时变得更为凝重,沉声回道。
“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快派人前往平阳府,严查此案,绝对不容小人玷污娘娘圣明。”
作为在刑侦方面经验丰富的专家,陈正谦绝对相信皇后的某些品性,确定她绝对不是会纵容亲戚违法乱纪的上位者,也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她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下这道口谕,就绝对不会想着要循私包庇她的亲戚。
旁听完皇后召见陈正谦的目的,崔丞相也相信皇后的这番交待,绝对是出自真心。
毕竟纵观历朝历代,就没见过哪位皇后的外戚,竟被皇后本人给亲自打压得抬不起头,在京中不敢有半点的逾越之举,低调得让人难以相信那也是外戚。
早前,崔丞相因知道些皇上与其岳家之间存在嫌隙的事,还以为打压上阳伯府,是皇上的意思,皇后不过是顾忌到皇上的态度,才不敢扶持自己的娘家。
可自皇后代理朝政后,崔丞相就不这怎么想了,因为他已确定,确实是皇后本人在打压自己的娘家。
皇上曾在喝多后,私下跟他吐槽,皇后不准他提拔国舅的职位,连他想要放下过往的芥蒂,给丈母娘的诰命升品,也被皇后拒绝的事,都是真的。
不管是回到大理寺后,匆匆安排合适的人手前去平阳查案的陈正谦,还是在其离开后,才告退的崔丞相都没有想到,他们所见到的这一幕,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皇后当即便借着这个由头,在次日的朝议上明旨公开一项新举措,又是不与众大臣们商量,直接决定的那种操作。
众大臣本来都对此已经感到麻木了,还在心里数着日子,盼着皇上能早日回京,他们好早日摆脱这种无力又无奈,手中的权重都有些大幅大降的日子。
但在听到皇后将要在全大安范围内,实施的这项新举措时,还是感到忍无可忍。
“娘娘,此举万万不妥啊,我大安初定,正是需要稳定地方民心的时候,一旦在各地设置稽查司,难免会在百姓之中引起恐慌,这于大局不利啊。”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王尚书言重了,本宫也不过是因亲戚犯事,才联想到,在大安的各地,不仅有本宫的亲戚,皇上的亲戚,还有诸位勋贵大人们的亲戚,他们若都在外仗着吾等的势力,行非法之事,进而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引起民怨,那样给朝廷带来的损失,可就更大了。”
敢情你是为了稽查自家亲戚,防止他们做下违法犯禁之事,顺便将大家全都拉下水?有你这样行事的吗?
崔丞相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委婉的劝道。
“娘娘的公正无私,臣等钦佩,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娘娘何不等等,等到陛下回京后,再做决议?”
柳明月义正严辞得回道,“本宫也说了,前期先在全国范围内招募符合要求的人手,这将需要一个需要耗时不短的过程,毕竟现在的传信效率实在太低了些,等到确定是否要正式成立稽查司时,皇上可能已经还朝了。”
兵部的于尚书道,“娘娘下令让各地驻军配合调查应召者提供的消息与线索,势必需要劳动地方驻军疲于奔波,这样下去,恐会引起各地驻军的不满啊。”
柳明月淡淡回道,“本宫不仅给得有报酬,还设置的有不同等级的奖赏,哪里的驻军不满,可以选择放弃,交由当地府衙的府兵或捕快负责对接就行,本宫还就不信了,东河府那边,当地与调集过去的驻军,都能抢着干活赚工钱和奖赏,其他驻军竟能舍得放弃这个赚外快的机会。”
又有大臣出言道,“娘娘难道就不担心,那些驻军会与检举人相互勾结,虚报出动次数,胡乱抓人,从而大幅增加娘娘的支出?”
对于这个问题,柳明月当然也曾考虑过,毕竟她再怎么想要尽量完善各方面的细节,可是自古以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相较于西北开打的消息传开后,要维持后方安定的重要性,她宁愿损失一些钱财,也要尽量防患于未然。
毕竟相较于这种相当于是肉烂在锅里的损失,若是哪里出现突如其来的叛乱,所造成的损失,只能选择两害取其轻。
“那些可是我们大安的驻军,是维护我们大安江山稳定的柱石,就算他们能从本宫手上多拿些钱,只要他们尽忠职守,本宫就觉得这钱给得值。”
面对这么一位财大气粗,还特别大方,舍得往外撒钱的皇后,熟悉的无力和无奈,还有愤慨,再次迅速涌上心头。
那批本该负责在重修苍河大坝的工地上维持秩序,起到类似监工的作用,防止有人逃役或是聚众作乱的驻军,不干正事,而是抢着要干活,为此,不得不采取让他们轮流上工和巡防的规则,都已经成了大安人口中的一个奇谈。
几可预见的是,随着娘娘的这份旨意下发到各地,肯定会极受那些驻军们的欢迎,他们这些人反对,倒是相当于是在断他们的财路。
毕竟大安现在的整体情况,就是一个穷字,不仅百姓们穷,朝廷也穷,所以官员们其实也穷,那些驻军就更穷了,好不容易有了能光明正大赚外快的机会,肯定是从上到下都很珍惜。
见众大臣们都愁眉苦脸,欲言又止得模样,柳明月难得放缓语气,耐心安抚了几句。
“诸位大人不必担心会因此而生出什么乱子,毕竟本宫现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招募一些精明能干,善于观察与发现问题的人手而已,还再三强调了,在核实相关事件事,绝对不可暴力对待嫌疑人,在没调查清楚前,还公好吃好喝的将人照顾好了,肯定不至于引发民怨。”
听到这话,众大臣都无语了,也是,有被人好吃好喝的照顾着的机会,估计有些人恨不得自己检举自己,怨什么,只会怨那好事儿轮不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金钱的作用,有钱,就能随心所欲,皇后娘娘本该面临的充满艰难坎坷,因其有钱而变得一片坦途,让他们这些人都无可奈何。
问题是,皇后娘娘哪来那么多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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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57章
信了
柳明月近期的资金其实也不算宽裕,从皇上提出他要去西北后,海上作战队送回的分成,都没送入京中,而是直接转化为各种经费,先行分发给各地作坊了。
用来在将作监和工部采购武器与装备的费用,一半是从皇上的内库出的,另一半则是她自己补贴的。
毕竟皇上亲自去边境领兵作战,她这个皇后拿不出来也就算了,既然拿得出来,皇上也知道她有,肯定要有所表示。
何况还是这种保卫家园的边境战,柳明月出银子出得心甘情愿,只想竭尽全力为前线做好最周全的后勤保障。
朝廷的官员们,不懂什么叫做群众力量,柳明月却是再清楚不过,所以她才不惜代价的发动群众力量,尽快纠出地方上存在的那些隐患。
真金白银的奖赏,还有只要确定立功,就能加入稽查司,拿到朝廷正式编制的诱惑,在她所生活的那个物质丰富的时代,都让人无法抗拒,在当下这时代,当然也是无往不利。
会引起大量官员反对的原因也很明显,但凡是存有私心的人,都不会愿意让人时刻盯着自己与自己的亲戚,等着揪出他们的把柄好换功绩。
可是任由他们再怎么反对,皇后都有充足的理由驳回他们的抗议,实在让人深感无奈和怨愤。
所以他们更加期待皇上的早日归来,他们相信,还是换成更懂权衡和妥协的皇上,更好打交道,皇后行事,太过肆无忌惮,他们实在处不来。
接下来的几天,连京中在内,都陆续接到各种举报信息,有官员家眷行不法之举,也有行动异常之人,甚至还有某些官员去风月场所等。
京城与京城周边区域距离近,信息递交上来的速度更快,宫中也能更早收到反馈。
高长庚的手上,握着皇上的另一支用来收集情报的暗地势力,看到皇后在短时间内,就能获取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信息,只觉十分震惊。
同时,他也切身感受到了群臣的无奈,在看来,这就是金钱的魅力,皇后撒钱的手笔太大,比不了,不仅他比不了,皇上也比不。
当多个关键区域,尤其是京城及周边,都有收到抓住一些在暗地城串联人手,想要伺机发动叛乱的驻点与团伙时,朝野上下的某些已习惯了当前的太平安定,从而失去警惕心的大臣们,这才被赫然惊醒。
之前还在朝议上高声驳斥,下朝后四处抱怨的大臣们,再次集体失言,即便是部分比较有忧患意识的大臣,也没想到,在大安开国六年后,暗处仍潜伏着那么多等着伺机而动的势力。
重点是,某些身份有问题的人,就在京城中,在他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他们都毫无所觉。
若非皇后受其亲戚在外仗势欺人,还败坏她的贤名的刺激,大发雷霆,临时决定实施这一重大举措,任由那些叛乱势力在暗地里发展壮大,*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柳明月当然知道,无论是在任何时代,阳光的背面都势必会存在阴暗面,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她搞这场行动,竟能曝露出这么多的阴暗存在。
不过想想也是,在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人员流动频繁,尚有许多百姓能够及时发现一些异常的人与事。
在这个人员流动较少,若不是因天灾人祸而被迫背井离乡,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其生长之地的年代,自家周围出现个什么陌生人和异常之处,老百姓们心里都有数。
平日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家都不会在意。
但是如今的情况显然不一样,有了贵人许诺的奖赏,甚至还有可能被选任为朝廷官吏,老百姓们顿时都情绪高涨,当然是但凡有所发现,都要迫不及待的往上报。
毕竟人家官家在发布告示时,有明确提到,先到先得,上报同一个消息和线索者,只有先到,或是能提出更为具体的新线索者,才能拿到奖赏,获得更多积分。
而那积分,正是用来选任稽查司官吏的依据,根据每个人上报事件的性质和重要性,获得相应积分。
可以一直累积,长期有效,积到一定程度,能被直接选入稽查司,或是成为可以拿补贴的编外人员,总之是与身份地位和收入直接挂钩。
眼看各地上报上来的重大消息越来越多,柳明月其实很希望这些消息中,真的少点,假得多点,这样一来,她与朝廷的压力都能小点。
可现实却是真的多,没什么假的,因为真的太多,人家犯不着冒着被揭穿的风险造假,毕竟那样会影响他们信用评级,从而被扣积分降低奖赏等级。
看着皇后满脸的疲惫之色,这些天同样很辛苦的崔丞相苦笑着安慰道。
“娘娘不必如此焦虑,想想也能理解,我们大安才开朝六年,在此之前,除了前朝残余势力,还有后来几个没成事的残余势力,再加上那些败在陛下手中的残余势力,肯定都心有不甘,如今能被及时揪出来,得以提前消除这些隐患,也算是大功一件。”
柳明叹了口气道,“崔丞相说得是,只是本宫一想到陛下与诸位大人励精图治多年,方令我们这片炎黄大地,迎来今天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太平,正该与民休养生息才对,却有那么多的势力,仍在暗地里图谋不轨,试图让这片大地重燃战火,让百姓重回民不聊生的状态,就觉难以释怀。”
“娘娘说得甚是,想来这也正是那些人会失势的原因,他们的心中只有私利,不在意太平的得来不易,不知体恤百姓之苦,活该他们没有这个天命,我大安既有英明神武的陛下,又有娘娘这般心怀大义、爱民如子的贤后,自当承天受命,万代永存。”
虽是恭维之语,但被何晋英说得真诚不已,因为这是他的真心话,初闻皇上让皇后临朝代理朝政时,他有多反对,时隔近两个月后,他就有多么的庆幸,庆幸皇上选择让皇后临朝。
不管是由太子,还是那两位成年皇子,或是他与崔丞相负责监国理政,都远不及皇后,做不成皇后所做得这些,甚至是想都想不到。
自从皇上离京后,满朝的文武大臣,动辄就要给皇上递折子,参奏皇后如何不好。
可事实上,其实是那些人根本没有领会到皇后做某些决定的深意,只看到表面就直接作出判断,而他和崔丞相等人,往往是在知道皇后又做了什么后,才能察觉到皇后的目的所在。
不过他们即便知道,也需在群臣皆反对时,站出来说上两句,不然那些人会连他们一起参奏。
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太过敏感,若让皇上觉得他们事事支持皇后,对他们与皇后而言,都将是祸不是福。
四月初,随着之前传出的一个个重大消息热度逐步散去,朝廷与京中刚平复下来,宫中骤然接到来自西北的战报。
在皇上抵达西北后,就直接驻扎在西北大营中,在其抵达西北大营的第十二天,也就是刚进入三月下旬之际,骤然亲率西北军出击,将正欲再来场突袭战的异族联军打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那些异族联军为了让大安放松警惕,特意向后拖延突袭的时间,却没料到,素来习惯被动防守的大安军,这次竟然给他们来了一场反向突袭。
更重要的是,西北军一改往日的穷酸,不仅衣着装备更为整齐,身体看上去也壮实了许多,而且人人都手持威力更强的武器,个个士气高涨,勇猛难挡。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仓促应战的异族联军本就处于下风,眼看熟悉的对手竟能发挥出远超从前的强大战斗力,让他们更加的士气低落。
此消彼涨之下,西北军可以说是以势如破竹的状态,强势袭入草原深处。
不过柳明月远在京中,所收到的消息,都是严重滞后的,只知皇上在发现边境异族有异动后,便当即决定要御驾亲征,亲率西北军主动突袭异族的消息。
这一消息迅速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西北边境再起战事,结合皇上御驾亲征,绝对是个足以震动朝野的重大消息。
“陛下为了大安的江山社稷,亲自在边境领兵作战,本宫以为,朝廷应当不惜代价,全力支持西北的这场战争。”
无论在任何时代,打仗都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满朝的文武大臣心中也都明白。
若只是西北军,他们可以用无数的理由和迫不得已来拖延和应对,可是面对御驾亲征的现实,他们只能应下,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不知娘娘可曾提前知晓,皇上此行将会御驾亲征之事?”
面对都察御史胡光瑞的质问,柳明月的态度十分坦然。
“胡大人说笑了,本宫深居宫中,又没长千里眼顺风耳,收到消息后,就在第一时间公开,让大家都能及时知晓,如何能够提前知晓什么呢?”
可是无论皇后说得再怎么合情合理,众大臣看向她的目光,都透着质疑。
“娘娘若是不知,又怎会先是让工部为西北军准备物资,后又相继在将作监和武器局下大笔的订单?”
柳明月淡淡回道,“本宫考虑到皇上要去西北巡防,肯定要给西北军的将士捎带些见面礼,谁知工部驳了本宫的提议,可是事关陛下与本宫的颜面问题,本宫当然不能就此放弃。”
事已至此,其实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现已不必顾虑消息走漏的问题,可是柳明月深知信任的重要性,不管这些大臣信不信,反正她自己信了,其他人也只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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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58章
交手
即便柳明月不承认,那些大臣也能结合西北的战事,确定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西北的这场战争作准备,如此一来,也能确定皇上此行前去西北,名为巡防实为御驾亲征。
这让那些自觉受到欺瞒的大臣深感愤愤不平,却又拿坚持不承认的皇后无可奈何。
群臣之中,受西北开战的消息影响最大,反应最大的人,显然是兵部尚书和两位侍郎,这三位自打听说西北边境起战事的消息后,就有些魂不守舍。
柳明月有将他们那惶恐不安的反应看在眼里,但她没打算做什么,毕竟这些人与涉苍河大坝贪腐案的官员不同,双方所犯下的案件根本性质不同。
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深受皇上信重的老部下,柳明月再怎么嫉恶如仇,也不会亲自对他们出手。
不过即便皇后没有任何针对他们的意思,于尚书等人也深感惶恐不安,便找到与他们是老关系的崔丞相。
看到这几位,没等他们开口,已经知道他们来意的崔丞相就率先开口道。
“你们来得正好,本官还正想去找你们呢?西北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皇上都能得知消息,在年后急着赶过去,我就不信,你们兵部就没收到消息。”
关键在于,皇上是打着去西北巡防的名义去的,可能除了皇后,其他们都被瞒着,这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实在让人不敢深思。
于尚书低着头,沉声回道。
“部里在年前接连收到西北大营的奏报,说是草原异族在去岁先是遭遇蝗灾,冬天又有遭遇严重雪灾的迹象,异族联军很有可能会在次年再次袭击大安,要求兵部要尽快给西北大营拨款拨物以备战。”
崔丞相听到这话,赫然站起身,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些文书呢?你没交给老夫,也没交给皇上?”
于尚书低下头道,“他们都说这肯定是西北大营用来要钱要物的借口,本官就同意将几份折子压下,没有上报。”
“你……”
崔丞相怒不可遏得指着他,随即一挥衣袖,有些无力的坐了回去。
“你们……糊涂啊!”
这件事是他们这些兵部主事者共同做出的决定,如今事情爆发出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崔公,我们当时是真那么以为的,才会压下那些折子,绝对不是知情不报啊!”
说起这个,左侍郎汪长河就觉得委屈,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西北大营说得是真的,真有战事发生。
而他们不相信,还对上瞒着的事情,皇上不仅知道了,还信了,还选择御驾亲征。
看着这个胆大包天,做下自寻死路的事,还自觉委屈的家伙,崔丞相恨不得将对方一脚揣出去。
“陛下曾再三强调,所有事关边境和叛乱的文书,皆需在第一时间上报,绝对不容拖延,连本官都不敢违背此令,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瞒下这么大的事,闯下滔天大祸?”
右侍郎道,“崔公,那西北大营姓郭的自诩功高,常来要钱要物,言辞十分不客气,我们气不过,才给压下,只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绝无它意。”
崔丞相满脸苦色的摇摇头,“你们的这番辩解,留着说给陛下听吧,老夫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为何要与西北大营过不去,那郭家满门忠烈,又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何非要要与他们过不去。”
哪怕他们将事情做了,也有与西北大营过不去的理由,也不敢说给崔丞相听。
“崔公,我们没想与他们过不去,只是考虑到西北边境在两年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怎么着,也该再消停两年,是真没想到他们竟能这么快卷土重来,要不然,就是再借我两个脑袋,我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怠慢啊。”
可以说,这是朝廷大臣们的普遍想法,甚至还包括崔丞相在内,要不然,他也不会等到皇上都走了快一个月,才从皇后的某些态度和做法上,慢慢察觉到真相。
汪长河抱着侥幸心理问道,“崔公,依您之见,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就像战报里说得那样,陛下为亲征主动率兵侵袭草原异族?”
崔丞相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呢?西北草原是个什么情况,你身为兵部侍郎,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竟然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事到临头,竟然还敢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
草原上的都是游牧民族,皇上如何会在当前的情况下,抛下朝廷这一大摊子,亲自率兵主动找对方发起战争。
所谓皇上亲自率兵袭向草原异族,袭击的肯定是已经集结好,将要攻打大安边境的异族联军,只是皇上这次是选择化被动为主动,先一步出击而已。
“崔公,您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我们与西北军之间不存在什么矛盾,只是这次错判了,才会这样。”
于尚书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他们作为皇上的老部下,与西北郭家这样的势力,本就不是一伙的,但也仅此而已,彼此并无仇怨。
崔丞相看着他道,“你们到现在还不想说实话?”
于尚书闻言,沉默片刻后,才回道。
“自两年前的那一战后,我们认为西北大营在近几年,肯定都没什么大战,就将本该配发给他们的物资,挪了一部分给其他人,对方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屡次来信责问此事,要求兵部要补齐物资,我们双方因此是生了些气,所以我们才会误会,不过,我们绝对没贪占。”
即便没有明面上的贪占,肯定也存在私下里的利益交换,崔丞相冷哼一声道。
“那是误会吗?那叫自以为是,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娘娘即便要彻查此事,将你们收押起来,你们也要安心等着陛下回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夫肯定会为你们说情,记住,一定不要心存侥幸,做任何不该或是多余的事,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崔丞相的语气十分严肃,从皇后的姐姐头天抵达上阳伯府,次日一早就被送出京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上阳伯府都在皇后所派人手的严密监控中。
其他大臣不确定,但是他这个位高权重的,还有兵部的这几个身上背着事的,肯定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几人都有听出崔丞相的严厉警告,不管心里怎么想,口头上都有应下。
都知道这位在朝中的影响力,他们才会来找对方,哪怕对方给出的办法,让他们感到失望,也不敢在面上流露半分。
他们来找崔丞相,就是希望他能出面劝皇后,别急着调查,也不要急着处置他们。
结果崔丞相竟然劝他们,安心等着被皇后派人收押,这不是糊弄人吗?他们又不是御史台的人,以被下诏狱为荣。
所以他们可不甘心任人将拿下,从而落入受制于人的境地。
这可是关系到性命前程的大事,以皇后那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性格,遇上这等大案,不等皇上回来,就一意孤行,坚持要将他们都给拉出去砍了的事,她绝对干得出来。
正如崔丞相所料,几人离开崔相府不久,宫里的柳明月就已收到消息,从他们何时进得相府,与崔丞相谈了多久,四人的反应如何,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柳明月才不在乎她做这种事,会不会令被监视的人感到寒心,她要做的是确保后方一切尽在掌握,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温情路线,不适合她。
毕竟她只是临时来代个班,又不是来结交朋友、拉拢势力的,何况以大家的身份,她要是真敢往外伸出橄榄枝,且不说别人愿不愿意接,真有人接了,也不过是害人害己。
还是像现在这样,连由她亲自提拔的宋文斌在内,大家都只谈公事,不谈任何情义,才是真正对大家都好的安全距离。
皇上离京前,也不曾向高长庚透露他此行的真实目的,不过与崔丞相是时隔近一个月后,才猜到真相不同,高长庚是在皇后找他下单时,就有猜到。
毕竟皇后虽然常在将作监下单,但是她在年前年后下的单子,与以往不同,且他也没有相信皇上要给西北大营带礼物的说辞。
只是皇上与皇后都不欲让消息提前外泄,他不仅不会对外透露,还会主动帮忙瞒着,尽量避免消息走漏。
“娘娘,看来兵部的人,都急了啊,咱们就这么任由他们上窜下跳吗?”
工部尚书至今仍在家中闭门思过,高长庚可不相信皇后是个会顾虑那些人的身份地位,不敢对他们出手的人。
柳明月淡淡笑道,“兵部的情况太复杂,他们拿朝廷的钱物做人情,笼络得有一批故交,本宫可不敢动他们,还是留给陛下自己处置吧,反正他们都是深得陛下信任的人,想来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太过与他们计较,本宫又何苦要抢着做这个恶人呢。”
高长庚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心领神会得点头附和。
“娘娘考虑得甚是,他们毕竟与人不同,轻不得重不得,您的确不好处置。”
柳明月的这番话,很快就被传到有心人耳中,随即就在该知道的人之间,传了个遍,都没过夜。
知道了皇后的态度,于尚书等人就觉踏实多了,终于放弃继续四处钻营的打算,但凡可以,他们也不愿动用自己的底牌。
在他们看来,这次的事情,毕竟没有导致什么严重后果,以他们与皇上之间的情分,就算被罚,肯定也不过是大惩小诫。
但是落在皇后手里,可就不一定了,之前的那些同样没有造成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却因贪腐修坝款项而被砍头的官员,就是前车之鉴。
崔丞相在听说这个消息时,则是暗自叹息了声,皇后现在都愿意亲自稳住他们了,足以证明皇后对此事的态度,可他身为潜邸老臣中的领头者,也不敢出面提醒什么。
他之所以会那么嘱咐于尚书等人,当然是因他有自己的打算,他的打算就是在朝堂上亲自参奏几人,逼皇后先将几人拿下。
等到皇上回来,见他们几人已经被皇后收押了,可能还会念着几人的好,看在他们已经在狱中吃过苦头了,说不得会就此轻轻揭过。
可是皇后却搞了一出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她的真实想法给公开,不仅成功安抚住兵部上下,如此一来,谁都不好再就此事借题发挥。
否则,那岂不是跟皇后对着干,哪怕皇后只是代理朝政,也有得是办法让别人为自己的没眼色付出代价。
崔丞相郁闷的发现,他首次生出要与皇后直接交一次手的想法,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已完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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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59章
重来
与此同时,平阳府最为显赫大族之一杨家,此刻正陷入一片混乱中。
杨家这一代的当家人杨弘深,是皇上的连襟,其妻是皇后亲姐,太子亲姨母的事,在平阳府无人不知。
这也就导致本就是传承多代的世族杨家在平阳府,绝对是无人敢招惹的庞然存在。
纵然因平阳府是皇上未发迹前的潜龙之地,皇上登基后,大批跟着皇上从平阳府闯出来的人,都一跃成为勋贵重臣,使得平阳府域内,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一大批豪族,其中甚至还包括皇族徐氏。
可是即便如此,杨氏一族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谁都知道杨家的当家夫人,在其娘家深受宠爱,尤其是其母亲杨老夫人的宠爱,所以即便是她那位当了皇后的妹妹,在其面前也需多有退让。
哪怕因其前段时间声势浩大的进京,却又匆匆低调回平阳府的事,引发许多猜测,旁人依旧不敢掠其杨氏锋芒。
毕竟人家那位嫡亲的皇后妹妹,正高居朝堂上挥斥方遒,满朝的文武百官和勋贵,都不是对手,独掌朝廷一切事务的决断大权。
在这种情况下,杨家的声势和地位,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谁让人家是皇后的亲戚呢,比他们这些家族的靠山都更强大。
即便原主在登上后位之初,就曾给她的亲戚下懿旨,要求她的亲戚们都要低调做人,万不可仗着自己是皇后外戚,就在外行违法乱纪之举,那样的话,她一定会禀公处置。
有些亲戚有将这些牢记在心,有些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有些则是在初期还有些顾忌,后来却将这些旨意完全抛之脑后。
杨家本属最后这种,不过他们顾忌的不是皇后娘娘的警告,而是他们自家知道自家事。
杨弘深与徐庆业虽是连襟,但因两人的妻子在娘家的地位存在天差地别,他们两个女婿在岳家的待遇也差别甚大。
即便这个差别主要体现在丈母娘的态度,以及由丈母娘决定的某些事情上,岳父与大舅哥对待他们的态度并无差别,可是徐庆业那个女婿还是受到许多冷眼和怠慢。
而杨弘深这个大族出身的子弟,也看不上草根出身的徐庆业,前期没有抓住机会联络感情,后期眼看着连襟越发势大,再想巴结上去,人家身边早已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所以两人虽然当了多年的连襟,但是双方之间关系并不怎么亲近,他自己没能赶上烧热灶,想要借连襟的势谋得好处,只能靠怂恿妻子去找丈母娘出面。
这样做,固然能让杨家达成所愿,但也更令徐庆业对他们心生反感。
到徐庆业登基为帝后,他们纵然为过去的短视和所作所为感到有些后悔,但也无济于事,就想低调着点,怕引起皇上的注意,和他们算旧帐。
只是这人都是健忘的,眼看几年过去,皇上俨然是将他们早已抛之脑,没打算与他们计较的样子,再加上周围人的各种讨好、恭维和忍让,也让杨家上下都逐渐膨胀起来,逐步忘记从前的顾忌,真觉得自己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理应受此待遇。
收到皇上离京,皇后临朝代理朝政的消息后,这种膨胀更是到了高峰,杨氏当家大夫人柳明瑶,更是在第一时间做出要进京的决定。
她这个嫡亲的姐姐,打小就对妹妹做了哪些极尽排斥和打压的事,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所以在过去的几年,她再怎么嫉恨妹妹明明是捡了她不要的亲事,嫁了个泥腿子,却一跃成为皇后,再怎么向往京中繁华,也不敢亲自进京,就怕她那妹妹一朝得意,会与她算旧账。
可是她的亲妹妹不仅当上皇后,还深受皇上信任,获得临朝理政的事,还是极大的刺激到了她,同时也让她看到了大好机会。
毕竟她也知道皇后因孝行而被皇上嘉奖,进而成为天下人称颂的贤后的事,在她看来,有她母亲在,她那个确实很孝顺的妹妹,即便成为能够临朝理政的皇后,也只有任她予取予求的份。
所以柳明瑶是在以其丈夫为首的杨家人的支持下,满怀雄心壮志进京的,她的两个女儿进京近三年,不仅没能嫁给太子,也没能说门好亲事的事,这让她十分的失望和不满。
因此她迫不及待的要进京,除了要为自己丈夫儿子要权要爵位,还有就是要为两个女儿定下两门显赫的亲事。
即便太子已与别的女子大婚,让她很不满,但她仍打算要嫁个女儿给太子,以亲上加亲的方式,彻底拉近杨家与皇上的亲戚关系,消弥过去的那些不愉快。
只是让杨明瑶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京中的形势,远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乐观。
伴随着皇后的贤名在外声名鹊起,是皇后的日益强势、冷漠与无情,被她视为最大依仗的母亲,在皇后面前的影响力,竟已彻底消失。
不是像她所以为的那样,是她妹妹受皇上的指示,才不得不那么做。
而是她妹妹本身,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对娘家人彻底没了包容心,甚至还当面与她们的母亲撕破脸,亲口揭开过往那些龌龊和不平。
随着她的母亲失去对妹妹那个皇后的把控力,柳家在京中只能更为低调。
她这个柳氏的出嫁女,则在回娘家的第一天,就遭到弟妹的辱骂和驱逐,被大嫂毫不留情的揭开那些心机和算盘,又在次日一早就被她的弟弟亲自送离,她的母亲想要帮她也是有心无力。
带着两个女儿狼狈的回到平阳府,就听说她引以为傲的长子,竟然在她进京的期间,惹下致人死亡的人命官司。
正在为此事上下奔波打点,想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迎来大理寺的官员。
如今调查结果已出,大理寺的官员丝毫不给他们杨家面子,直接要捉拿她的长子到案收监,柳明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如何肯放人。
双方对峙着,任由她再怎么抬出自己的皇后妹妹,大理寺的官员也不买帐。
“柳氏,你若不知悔改,坚持要执意阻拦,休怪本官按照娘娘的旨意,以包庇罪,将你也一起捉拿下狱!”
话虽这么说,这位官员到底还是心存顾虑,要不然,他早已下令让身后的兵勇上前捉人,而不是在此与对方对峙。
毕竟眼前这位与他们的皇后娘娘,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妹,将对方下狱,也会皇后娘娘的清名受损。
柳明瑶满脸怒色的挡在那里,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气恨交织。
“你叫什么名字?好大的胆子!你既然敢称本夫人为柳氏,那你就该知道,本夫人这个柳氏,与皇后那位柳氏,是同一个柳氏,你们不请自到,冒然闯入我家喊打喊杀,就是在以下犯上!”
负责督办此案的大理寺正范茂彦推开挡在他面前,与柳明瑶直接对峙的司直,拱手施了一礼后,直接抬手挥了一下。
“娘娘有旨在前,直接拿下!”
得到指示的兵勇们迅速向前冲了出去,谁拦抓谁,柳明瑶也被两个兵勇毫不客气的控制住。
当官的还会有所顾虑,这些粗鲁的兵勇都是奉令行事,才不会顾忌那么多。
“你们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嫡亲的妹妹可是坐在奉元殿上的皇后,你们敢对本夫人无礼,小心你们全家的狗命!”
范茂彦看着这个已被拿下,仍在口出威胁,辱骂人的妇人。
“皇后娘娘心怀天下,爱民如子,你的存在和所作所为,完全是给皇后娘娘抹黑,有何资格在此叫嚣?将她塞口带下去,不要给她留下继续抹黑娘娘的机会。”
手下闻言,随即抽出对方系在腰间的汗巾,随手团了一下,就强行塞入对方口中。
被震惊住的柳明瑶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抗拒,却因双臂都被被人钳制状态,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目眦欲裂的瞪着范寺正,发出一阵呜呜声。
李司直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家上司,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委婉的劝道。
“大人,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些?”
范寺正背手看向通往后院的门洞,等着手下人将他此行要捉拿的要犯带出来。
“哼,这已经是本官宽大处理后的结果了,若非案发之际,这位夫人确定不在平阳府,本官肯定要连她一起拿下。”
正在挣扎的柳明瑶闻言,瞬间停了下来,只觉心如死灰,全身都在这一瞬间失去力气。
柳明瑶的长女杨宛如,在听说有大理寺的官员带着兵勇直接闯进府中,大张旗鼓的要捉拿她兄长时,一时情绪激动晕厥了过去。
此刻清醒过来后,看着周围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杨宛如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似乎她进京前,在老家的闺阁,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她这是重回到与妹妹进京前的时间了?太好了,重来一次,她一定能避开上辈子的那些劫难,获得属于她的尊荣。
正当重来一世的杨宛如摸着自己年少时的脸,感受着年轻少女时期所特有的细腻皮肤的弹性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小姐,不好了,那些粗人都闯进来了,夫人这下也护不住大公子了,这下该如何是好啊?那可是大公子,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那些人怎么敢啊,就不怕被砍脑袋吗?”
这番充满惊慌失措的话,让杨宛如下意识皱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还是隐约记得,眼前这个惊慌不已的丫鬟,曾是她院里的小丫鬟之一,不过在她进京时,并没有带上对方,所以她早就忘了这个丫鬟的具体情况。
“有话好好说,你这么失态,成何体统?秀玉她们呢?”
那丫鬟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自家大小姐,才小心回道。
“大小姐,您忘了吗?秀玉姐姐和兰香姐姐都在京中被您许人了,您与二小姐被夫人接回来后,莲儿姐姐她们,也被嫁出去了。”
京中、被接回来,杨宛如只觉得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分明在她进京后,就再也没能离开过京中,何来此言?
不过她上辈子也曾将秀玉和兰香许人,是借她外祖母之手,将她们分别许给上阳伯府的管事和小厮。
从而通过这层联系,方便让上阳伯府继续为她所用,同时还能帮她及时传递宫外的消息。
至于莲儿和叶儿,分明是她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嫁入东宫时的陪嫁侍女,深得她的信任和重用,怎么可能也被嫁出去呢?
更为关键的是,她怎么可能会回平阳老家?而且家中似乎还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与她长兄有关的大事。她却对此毫无印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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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60章
对比
等到杨宛如总弄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不是重回到进京前的承天三年之前,而是重回到承天六年,这时的她已经和妹妹进过京,在京中住了两年半,却在一个月前被她母亲接回了平阳老家时,只觉眼前一黑,很想直接晕过去。
可是随后就有噩耗传来,她大哥因纵仆伤人,已被大理*寺的官员收押,因罪证确凿,即日就会开庭受审。
而她那位优雅端庄了一辈子的母亲,因试图阻拦官差拿人而被处罚金,她那位在平阳府任通判一职的父亲,也已被就地免职。
这一切,全都是在她上辈子不曾发生过的事情,看着因差点被收监而自觉受辱,一直在那痛哭不止的母亲,杨宛如赶紧劝道。
“娘,哥哥还在等着我们设法搭救呢,您光哭有什么用啊,要赶紧派人快马进京,去找外祖母,去找姨母救哥哥啊。”
柳明瑶闻言,顿时目露刻骨的恨意。
“找什么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祖母自己现在都是自顾不暇,找她能有什么用?还找你姨母,这件事就是你姨母那个贱人下的旨,要不然,那些人如何敢这般折辱于我?”
杨弘深从旁怒斥道,“慎言!管好你那张嘴,再说这种大不敬之言,给家里招祸,谁都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柳明瑶更觉伤心委屈,最近这一两个月,她算是将过三十多年的风光体面,都给丢尽了,如今面临儿子摊上官司,将要被严惩的境地,丈夫对她也没了往日的体贴。
杨宛如再次觉得,自己重新回来的不是时候,但凡早些,只要还没离开京城,她就不至于陷于如此被动和无力的境地。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到如此地步了呢?”
“还不是你姨母那个……得了势就不认人,不仅你那两个舅母都是黑心肝,你那个舅舅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不听你外祖母的话,你那个无情无义的姨母,她亲自下旨派大理寺的官员来查你大哥的案子,还特意强调,只要有人阻拦、包庇,都要严惩,这分明就是在针对我这个亲大姐。”
说起这些,柳明瑶就觉悲愤不已,恨不得将她的那个妹妹给骂死,还想告诉所有人,那个所谓的贤后,其实是个将自己亲娘禁足,不教不悌的东西,可她到底不敢。
因为她虽然没机会亲自见到现在的皇后,但她已经近乎本能的深刻意识到,对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能任她拿捏的妹妹。
她通过两人共同的母亲,给其戴上沉重的枷锁,让其对她们予取予求,可是当对方彻底挣开那道名为亲情的枷锁后,她根本不敢再去掠其锋芒,因为她的内心深处知道,那后果绝对会很严重,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就连她儿子的事,她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对方的报复,毕竟大族子弟纵仆伤人的案件,实属常见,怎就到了需要大理寺直接派寺正亲自督办的地步呢?
杨宛如却听得有些迷茫,在她的印象中,她那位姨母即便当了皇后,也依旧对她外祖母极为孝顺,但凡是她外祖母提出的要求,哪怕她本人并不乐意,也会尽全力满足。
为何在她母亲的口中,却变了个样子呢,更何况她母亲还提到她姨母得势、下旨的事,恼恨之余透着忌惮的态度,更加让她感到不解了。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在她那位太子表哥登基继位后,她姨母也谈不上有多得势,也不曾拥有下懿旨调用大理寺官员的权力。
不过上辈子的后半生所遭遇到的那些磨难,让她学会了谨慎和掩饰,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那是她的最大依仗,她连父母都不会透露。
见她大姐坐在那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一脸的迷茫无措,杨宛欣这才开口道。
“父亲、母亲,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为大哥打点一下,让他在狱中好受一些,还不知道明日开庭审理后,大哥会受到怎样的判处呢,我们还是要多做些准备得好。”
杨弘深点头道,“宛欣说得对,我们还是尽量打点一下,还要多做些准备,不过那范茂彦是个油盐不尽的,就不用在他身上白费力气了。”
柳明瑶冷着脸道,“就算他们将轩儿拘去了,那也是皇后的亲外甥,我就不信他们敢让我儿受苛待。”
不得不说,人就是这么的矛盾,之前还恨人家恨得要死,丝毫不会想到什么情义,但在想要仗着关系从人家那里借势,以及谋求好处时,又是这般的理所当然。
杨宛欣想得是,从目前的情况看,那大理寺的官员,分明就是冲着皇后的外甥犯事而来,若真有顾忌,就不会兴师动众的拿人,可她母亲显然至今都不愿承认,或者不敢相信某些现实。
杨宛如却是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虽然她对眼下发生的这些事,还有她母亲话中透露出的信息感到费解,但她仍然坚信,就凭他们杨家是皇后与太子的外戚,别人就不敢真拿他们杨家人怎样。
毕竟现在可是承天六年,她清楚得记得,在这一年,大安接连发生几桩大事,从而引起一连串的严重后果,她那位皇帝姨夫辛苦打下的江山,由此而被葬送了近半疆土。
可是不管怎样,他们杨家先是有皇后和太子做靠山,后来又有继位的新皇和她这个贵妃做靠山,在皇位被人篡夺之前,从来都是让人不容轻视的存在。
姐妹二人只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她们兄长的事情上,注定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两姐妹在宽慰过父母几句后,只能先行离开。
“宛欣,为什么母亲总说哥哥的案子,是姨母特意派大理寺的官员下来的,是针对她的呢?”
杨宛欣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自家这位向来精明的姐姐,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姐姐不是也将这些话挂在嘴上,跟她们母亲一样,都她们姨母充满敌意吗?
“大姐,你不是也说,在姨母代理朝政的情况下,大理寺还特意派人来调查大哥的案子,肯定是姨母故意针对咱家吗?”
杨宛如的质问下意识脱口而出,“姨母代理朝政?这……”
好在她随后就反应过来,强笑着解释道。
“我听说有官差闯入家中,要强行捉拿大哥,受了惊吓,头有些昏,都有些反应迟钝了。”
杨宛欣也觉得她大姐今天有点奇怪,平日里只要她们母亲抱怨姨母,她大姐都会跟着附和,从而将母亲给哄得心情好转,所以她们母亲向来最喜欢她大姐。
“原来是这样,大姐要好好休息,多保重,现在大哥出事,已经很让父亲和母亲忧心了,我们可不能再让他们操心。”
她的妹妹总是这样一本正经,难怪她们母亲常说,她像母亲,妹妹却有些像她们姨母,十分的呆板无趣。
可是这样的妹妹,在上辈子,竟然比她命好,嫁了个好人家,相公也是有出息的,无论皇位上的人怎么换,都没给她的婆家造成什么影响。
“妹妹说得是,我这就回去休息一下,这一天下来,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们杨家怎么会遭遇这种事。”
听到这话,杨宛欣十分确认,她大姐还真是因为头脑有些发昏,太过不愿相信事实,才会忘了姨母代理朝政的事。
他们杨家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还不是因为她们的大哥太过得意忘形,从而狂妄自大、草菅人命,又不是人家无事生非,非要栽赃陷害他们杨家。
两姐妹分开,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杨宛如第一时间令丫鬟叫来已出嫁的莲儿。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继续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让人看出她身上的异常,就像刚才,她因突然听到妹妹提及姨母代理朝政的事,差点激动到失态。
因为在她的上辈子,绝对不曾发生过这种事,就她那位姨母,连后宫的妃嫔都拿捏不住。
若非大安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各种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她那位太子表哥都不一定能顺利接位,凭姨母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会获得代理朝政的资格?
莲儿接到旧主的召唤时,心中既觉惊喜,同时也难免感到有些怨恨。
她当然知道回平阳后,大小姐匆匆将她与叶儿都嫁出去的原因,不外乎是觉得这京城之行不仅没有达成目标,还因被匆匆驱离而丢了脸,不想让她们这些知情人将内中详情传扬出去。
不过她即便是知道宫中那位对杨家真实态度的知情人,也不敢在旧主面前有半分的怠慢,毕竟人家再怎么着,也是大族千金,直接掌控着她们这些仆婢的性命前程。
“莲儿,我实在没想到进京后,竟然还会回来,这段时间以来,头脑一直有些混乱,你且跟我讲讲我们进京后发生的一切。”
莲儿虽因这个要求感到有些意外和不解,但她还是温顺的应下,便从他们抵达上阳伯府开始讲起。
杨宛如发现,从她与妹妹进京,也就是住进外祖上阳伯府的第二天开始,情况就已出现明显变化。
在她的印象中,在她与妹妹进京的当天,她祖母就说,她已令她们的五舅给太子递消息,邀太子过府见见两位表妹。
等到次日,她精心打扮好后,太子果然如期而至,她也顺利给太子表哥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可是在这辈子,太子不仅次失约,只是派人回话,说是听说上阳伯府有娇客,他不便打扰,只能奉上礼物聊表心意,后来也一直没再去上阳伯府,也正因此,令京中都在传说,上阳伯府开罪了太子,才会遭太子厌弃。
若非皇后与太子隔三差五的派人过府问安,并送上各种赏赐,还不知道京中会传得有多难听,上阳伯府在京中的处境也会变得更为糟糕。
一边听莲儿讲,一边对比自己上辈子的经历,杨宛如发现,她上辈子在京中经历的那一切,仿佛是场由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梦。
可是难以解释的是,她对上辈子的记忆十分清晰,却失去了这辈子的记忆。
上辈子,在外祖母的示意下,她那位皇后姨母哪怕并不怎么喜欢她们,也不得不将她与妹妹接入宫中抚养。
为了让她们外祖母满意,对她们姐妹可谓是相当的关照和大方,这也成功让她们姐妹成为京中最有体面的千金,各家贵女皆争相与她们交好,姨母亲生的嫡公主不在京中,宫中那些庶出的公主,在她们面前都需多有退让。
当时唯一让她感到不满的,只有皇上姨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给太子表哥定下昌国公府的六小姐做太子妃,害她不得不屈居太子良娣之位。
而这辈子,她与妹妹从没得到过皇后姨母的特意召见,更别说是被接入宫中抚养。
她外祖母也曾为她与妹妹的事进过宫,就是自那以后,她外祖母骤然变得消沉了许多,直到她们与母亲一起,被狼狈的驱离出京,她外祖母都再没进过宫。
可她特意跟莲儿确认过,二公主嫁人的时间和二驸马的人选,都能对得上,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时间点,以及太子妃的人选,也都可以对得上,皇上打着去西北巡防的名义离京的时间,也能对得上。
对不上的仿佛只有她那位皇后姨母对娘家人冷漠无情,再无半点包容的态度,以及皇上竟然将朝廷托付给她姨母,而不是像她记得的那样,选择让太子监国,两位丞相辅政。
更重要的是,导致严重后果的苍河大坝贪腐案,已被提前曝了出来,西北战事也已提前曝了出来,这,还是她上辈子所熟悉的大安吗?不行,她要好好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