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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功劳

杨弘深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表现,让皇上和皇后不绝而同的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因为以他的性格,若无可图,或者说是很有把握,绝对不会如此牺牲自己的形象。

更何况事关地动这种爆发得突然,破坏力还极强的灾难,绝对不容轻视和拖延。

圣旨和被迅速誊抄出数份的应急避险措施,都在第一时间被送了出去,柳明月又赶紧对宫中做出安排。

派人尽快安置好那些珍贵的文书和案卷等物品,干完活与没干活的人,都要尽快收拾好各自的贵重或是重要物品,留在空旷地区,不得滞留在建筑中*。

苏福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已经与赶过来的高长庚一起,带着大批太监在奉元殿正前方的大片空地上搭帐篷。

等到应召而来的大臣赶进宫中时,宫中已井然有序的忙了起来,皇上与皇后是在已搭建好的帐篷里接见的他们,勤务殿、御书房里的东西,正在被转移中。

崔丞相难掩焦虑的赶紧问道,“陛下、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看这场景,就知道宫中有大事发生,可他身为百官之首,竟然还一头雾水,这让崔丞相既然觉羞愧,又觉茫然无措。

向前去宣他赶紧进宫的太监打听,人家也不知缘由,只知奉令行事,还急着赶往下一家宣诏。

皇上头也不抬的回道,“来了啊,坐下说吧,杨御史的家人进京时,在城外看来各种飞行禽走兽都出现异常反应,朕令人去尚驷监之类的地方确认了一下,发现那些被驯养的牲畜,也都已经开始出现躁动迹象,这很有可能是将要出现地动的预兆。”

刚坐下的崔丞相闻言,被惊得差点跳起来,但也顾不上继续坐了,焦急的说道。

“陛下,这确实是大事啊,我们要赶紧通知下去,让城中所有百姓都要尽快做好防范准备才行。”

皇上指了指旁边的文书,“这些,都是朕与皇后已派人发出去,你们先看一下,都动动脑了,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若有疑问之处,问杨御史即可,他来得早,知道朕与皇后目前已做了哪些安排。”

尽量做好灾前的防范工作,肯定要比等到事后再做救灾工作来得方便,也能尽量减轻损失。

杨弘深此刻也很忙,皇上与皇后第一时间做好安排后,就现场征调他,让他抄写应急避险措施,抄写一道道圣旨、诏谕和文书做备案,总之就是笔耕不倦。

可他还不能抱怨什么,因为这绝对不是皇上与皇后在针对他,那二位才叫做真忙,一边要拟旨拟文书,一边还要安排各种事务。

亲眼看着二位在应对紧急事务时,沉着而又冷静的即时做出那些应对措施,杨弘深才隐约明白,为什么当年没被他放在眼的这位连襟,竟能当上皇帝,曾被他妻子反复拿捏的这位妻妹,能在前朝取得那般高的威望。

随着被急召来的大臣们陆续抵达,又都相继领旨而去,整个京城内外的官府人员,都在短时间内,被迅速调动起来,爆发出超高的工作效率,夜幕降临,整座京城都被火把灯笼等物,给照得灯火通明。

随着城卫军三五成群的骑着马,分别在不同区域中喊话,百姓们也不敢无视朝廷的诏令,都忙着往空地上搬家中的重要物品,人也不敢留在屋内,还要想方设法的按照朝廷的要求,尽量做好防雨防寒措施。

杨家在京中的宅子里,杨宛如坐在搭在院子里的帐篷中,听着外面传出的动静,喝着热茶,笑得志得意满。

宫中越重视,官府反应越大,证明她所提供的这个消息的价值越大,回头论功行赏时,她一定能得偿所愿。

在平阳府时,她本来还一直在考虑,要劝她爹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把京中将要发生地动的消息提前报上去。

从而好用这个功劳,换取她与平国公府大公子的赐婚圣旨,同时还不会暴露她身上的秘密。

毕竟她宫中的那位姨母,似乎与她有着同样的经历,她肯定要小心谨慎些,至于她姨母会不会抢先将事情说出来,让她无法立功的事,杨宛如倒是不太担心。

因为她觉得自己都需尽量设法掩盖自身的秘密,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知道的秘密,她姨母肯定也会如此。

没想到她爹竟然被召入京中任职,也算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

为此,她完全是掐着时间点抵京,为的就是方便她能以合理而又不让人怀疑的借口,将夜里将要发生地动的消息透露出去。

虽然这样一来,因时间太短,即便朝廷能做的不多,但是足够让宫中和那些朝廷大臣能及时做出应对,避免部分人员伤亡和重要财务的损失,她的功劳绝对不小。

不过宫中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更快些,连京中的普通人家,也都有及时得到消息。

那些城卫军或是巡防营的人,在外面的大街小巷中喊话,不仅直接下令要求百姓不得留在屋内,还提供了多有效应对地动的措施,甚至在防雨防寒方面,都有明确要求。

这让杨宛如有些意外,毕竟在她的上辈子,因这场地动是发生在近半夜子时,人们睡得正沉的时候,不仅宫中损失很大,京城里的百姓,更是死伤无数。

地动还伴随着大雨,此时已是十月底,天气寒凉,大批房屋在地动中倒塌的京中百姓无家可归,即便有朝廷尽量提供救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朝廷与百姓皆损失惨重的同时,还民怨沸腾,当今连下三道罪己诏,才勉强平息民怨,可他也因这次的打击而到了几乎油尽灯枯的地步。

太子妃则因在这次的地动中受到惊吓,早产生下太子的嫡长子。

原以为那个生得不是时候的皇长孙是个福薄的,没想到他竟然比他爹有运道多了,遇上个有情有义的堂伯,小小年纪就当了皇帝,还有人替他平息叛乱,收复失地。

不过这辈子,那孩子可不一定还能有这么好的运道了。

忙到晚上亥时,也就是九点左右,才尽量做好各方面的安排,柳明月和皇上才稍松了口气,如今他们能做的都尽量做了,结果将会如何,只能交给天意了。

被分派各种工作的大臣,也都陆续回来交差。

“……已在城中各处空旷区域搭起帐篷,家庭条件不便的百姓,现已陆续迁至这些公用帐篷中,各方面的措施,也已按照陛下与娘娘的旨意,准备妥善,确保不会让他们冻着渴着饿着。”

皇上回来后,才官复原职的工部秦尚书前来交差时,说起这些,心中颇为感慨,他是真没想到,他们这些官吏和各营将士,竟然还能被这么使唤,在灾难将要来临之际,身先士卒的忙着干活。

可结果已经表明,他们这些人还确实都挺好用,不仅能及时将消息传达到位,还能及时按照皇上、皇后的要求,把那些看似很难完成的活,都在短时间内给干好。

随着城中那些牲畜也都出现明显的异常反应,大家对于将要发生地动这件事,都不敢再抱着侥幸和质疑,十分配合官方的安排,百姓被安置好后,还会主动帮忙干活。

听到秦尚书介绍完他们工部负责区域的各种进展,皇上满意的点头。

“这样就好,你要盯好你们工部负责的区域,让人维护好秩序,要尽量杜绝各种欺凌现象,让百姓们都能安心在公用帐篷中,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柳明月随之接过话嘱咐道,“秦大人,人多容易生乱,厕所卫生方面尤其要注意和抓紧,要勤洒石灰和烧艾,还要随时喊话叮嘱着,还要保证随时供应热水,对于生病的百姓,也要确保他们能得到及时的救治,百姓无小事,你们切不可疏忽大意。”

听到堂堂一国皇后,亲自操心百姓喝水上厕所的问题,在场众人都莫名感到有些心酸,心情也有些复杂,也相信皇后绝对是真心认为百姓无小事,才能考虑得这般面面俱到。

不过也正因如此,谁都不敢阳奉阴违、敷衍了事,毕竟皇上、皇后这次给他们各部都分派了我没有,哪一部负责的工作没做好,很容易被突显出来,让部里丢了脸,他们的上司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因宫中的这番大动作,京城内外的绝大多数百姓,都不敢睡下,亥时末,京城周围突然开始下雨,气温也随之骤降。

子时刚过不久,众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突然传出一阵极为明显的抖动,头发晕人都有种站不稳的感觉,周围的物品更是直接挪移了位置。

谁都知道,这是真的发生地动了。

好在因朝廷通知到位,防范工作也做得到位,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百姓们虽有受到惊吓,但在总体上并不算恐慌,更没出现难以控制的混乱现象。

接下来的时间,在众人的担忧中,又陆续发生过多次余震,等到次日天大亮,发生余震的次数已明显减少,且抖动的幅度也越发的轻微。

此时的夜间大雨已转为雨夹雪,走出帐蓬,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建筑有些只是受损,有些直接倒塌的凄惨景象,周围打着雨伞,或是披着蓑衣出来查看情况的人,哭声一片。

会住到公用帐篷里的百姓,除了住客栈的旅客,大多是因家中房屋简陋,没有院子,或是院里的面积小,以及没条件自行在外搭帐篷的百姓,家中经济条件基本都不怎么好。

看到周围一些用料比自家房子好的建筑都倒了,就知道自家的房子肯定也保不住,心中难免会感到悲伤。

幸亏有朝廷的提前预警,还给他们准备了安置点,让他们不仅能保下家中的贵重物品,还能在这样又是雨又雪的寒冷天气中,有个安稳的存身之处。

朝廷免费发放的热水和食物,也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了百姓们的悲伤与焦虑情绪。

接到各处一早呈交上来的各种统计数据,虽然统计下来,城内依旧出现了上百人的伤亡记录,但是柳明月也觉略松了口气。

这年头无法确认地震等级,但是从房屋倒塌数,以及个人的亲自经历上,不难判断,这次地震等级不算低,地震爆发的时间点,又是人们最没有防备的半夜子时。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这么一场地震,那个死伤,绝对是难以计数,而这恶劣的天气,则会让本就糟糕的局面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皇上也觉稍松了口气,这样一场大灾难,只出现这么个伤亡人数,足以彰显朝野上下在昨晚忙了大半夜的成效。

至于那些伤亡者,多是不听官方人员的再三提醒和警告,心存侥幸,坚持要偷偷留在家中的人,对此,不仅皇上,连向来重视人命的柳明月,都没有多少感觉。

他们都已经竭尽全力,坚持不配合的人,只能为他们自己的选择负责。

“唉,朕现在最担心的是城外的情况。”

柳明月也是,城外百姓住得相对分散,倒不怕寻不到空地避灾,关键是,不确定昨晚有没有将消息传递到位,百姓聚居地周围有没有发生山体垮塌等灾难。

“是啊,现在最让人忧心的是城外,城里目前的态势还算稳定,不过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还多,负担也不小啊。”

灾后重建将是一项大工程,柳明月打算干脆借此机会,将那些房屋倒塌严重的区域,都重新规划一番。

让那些受灾百姓以工代赈,无论男女老少,都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争取能早日盖成新房,让他们各自归家,连实在干不活的老人,都可以负责照看五岁以下的幼童。

听完柳明月的想法,皇上有些震惊。

“倒也不必如此吧,那些男丁去干活,妇女负责准备饭食即可,至于那些老少,就免了吧。”

柳明月却摇头道,“老人闲着容易多思多虑,小孩闲着容易生祸事,距离盖好房子,让他们住回去,还有较长的一段时间,还是都给他们找些事干,才能让他们都消停些。

朝中大臣们听说这些安排时,也很震惊,他们甚至忍不住怀疑,皇后是不是因为见不得那些人吃闲粮,才会想出给那些灾民,不分男女老少,都给安排活干的操作。

柳明月才不在意那些人如何非议她,京城及周边区域的地动损失都统计出来后,她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城外的受灾情况相对还算好点,也有出现房屋倒塌与受损现象。

只是与城内百姓相比,城外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的生存经验更足。

即便是在没有接到官方提醒的区域,他们根据家中猫狗、牲畜的异常反应,也有意识到情况不妙,并即时做出反应,所以人员的伤亡数,甚至还不如京城里的多。

至于距离更远的一些府城与村镇,也有不少受到影响,但因震感不算强,损失也就更小了。

如此一来,朝廷当下面对的最大压力,就是要做好安置好受灾百姓,做好灾后重建工作,为此,柳明月拉着皇上,再次大出血,捐赠了大批的钱和物,尤其是水泥。

对此,朝中文武百官表示,不管怎样,皇后别的方面不说,论大方这一点,绝对是无人能及,遇到事儿,她是真舍得。

杨宛如对地动这件事,当然是抱着高度关注的态度。

当她得知,京城内外的伤亡人数只有不到三百,失去房屋的受灾百姓,也都得到朝廷统一的妥善安排,没有出现任何骚乱现象时,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从她爹进宫,到发生地动的时间点,中间只隔区区三个多时辰而已,宫中怎么可能做到力挽狂澜?

【作者有话说】

82

第82章

为难

花了几天时间,才将因这场地震而引发的种种后续事务都给安妥善,一切都重回正轨后,论功行赏的这一步骤,才被正式提上日程。

谁也不可否认的是,及时进宫报询的杨弘深,当居首功。

只是杨弘深本就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被皇上任命为四品京官的,若非柳明月已在朝中确立起了自己的口碑,旁人肯定少不了会认为他是因裙带关系,才得以当上左佥都御史的。

不过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对他升官一事表示质疑。

如今有了这桩功劳,也算是即时帮他坐稳了目前的位置,而皇上也不便再在短时间内,再提升他的官位。

杨弘深显然也对此有心理准备,所以皇上在朝堂上问他想要什么赏赐时,他谦虚的回道。

“启禀陛下,对于这次的事,微臣实在不敢居功,若非微臣的大女儿进京时发现了此事,又及时告诉微臣,微臣根本无从知晓此事。”

皇上笑着点头道,“嗯,幸好你家女公子是个心思灵敏的,能及时注意到那些异常现象,确实当得起这个首功,朕理应重赏她才是,依你之见,朕该赏她些什么合适?你尽管提,无需顾忌,她能立下如此大功,受得起一切重赏。”

重赏一个姑娘家,可比重赏一位朝堂重臣容易多了,因为顶天了也不过是赏个公主身份而已,皇上可不在意这个。

杨弘深当然能听得出皇上要重赏他女儿的诚意,迟疑了一下,才回道。

“臣确实有个不情之请,臣女已到摽梅之年,只是这亲事尚未有着落,若能劳烦陛下帮忙指门亲事,乃是臣女和杨氏的无上荣幸。”

皇上闻言,心中很高兴,还下意识瞥了皇后一眼,因为他已察觉到皇后认为他擅自给人指婚,乃是在乱点鸳鸯谱,并不支持态度。

可是如今,他连襟亲自开口求他帮自家女儿指婚,皇后总不至于反对吧,不过他还是要问一下。

“哈哈,这事简单,杨卿家可有中意的人选啊?”

想到凭借女儿的功劳,这事肯定能成,杨弘深直接坦言道。

“臣曾听人说,平国公长子是个英勇善战且人品贵重的好少年,便有意招他为婿,还请陛下成全。”

皇上愣在当场,有些没反应过来,柳明月迅速开口道。

“杨御史应当知道,平国公一家,这几年一直驻守在西南边境,咱们对他家的情况都不了解,事关令媛的终身大事,本宫认为这结亲,还是要慎重些为好,而且,你可曾征询过令媛的意见?”

听到皇后竟然为他女儿的事情开口,杨弘深莫名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其他大臣也觉得,这亲戚终究是亲戚,皇后对外甥女的亲事,还是很关心的,杨弘深拿女儿这么大的功劳换赐婚,实在糊涂。

“有劳娘娘关心,微臣不甚荣幸,微臣在家中时,曾与小女提起过此事,她表示愿听长辈安排。”

也就是说,这是人家父女俩商量好的事,柳明月只是微微点头,皇上已趁此机会收拾好心情。

“赐婚的事简单,只是平国公府不在京中,朕只知道他家世子还没成亲,但不确定他有没有定亲,这样吧,待朕派人传信确认过后,若那孩子还没定亲,朕就帮你们两家定下这门亲事,若已定了人家,朕与皇后会为你家女公子另择一门好亲事,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杨弘深赶紧谢恩,他当然知道,皇上这么做,也是对这件事确实很上心的表现。

不过他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根据他女儿梦中的情况看,那平国公长子应该是在过了而立之年后,依旧无子,才会扶持太子的儿子登上帝位,自己只当个摄政王。

但他不便将这个真相说出来,如今唯有耐心等待平国公府那边的回信了,杨弘深只顾着为即将达成目标感到激动和欣喜,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说的是平国公长子,皇上说的却是世子。

当然,他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平国公若已为长子请封世子,被皇上称之为世子,当然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下朝后,皇上忍住在勤务殿中来回踱步,明显是心情很烦躁的样子,柳明月边翻阅最新送过来的奏折,边问道。

“何事竟让陛下如此为难?”

皇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

“你说这个杨弘深,他是怎么想的,一边给朕上了那么一份奏折,一边又盘算着想将女儿嫁到平国公府,他这是想干嘛?想左右逢源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干吧。”

柳明月听明白了,那平国公府也有涉及到兵部的案子。

“看来杨弘深对那件事,知道的很有限啊,没搞清楚状况,就急着来陛下面前争功,还真是急狠了。”

皇上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啊,虽然现在的事实表明,朕可能有些高估了咱们这位大姐夫,但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干出这种前脚刚得罪人家,后脚就将女儿往对方家里嫁的事。”

说起这件事,皇上忍不住叹了口气,烦恼道。

“再怎么说,那杨家大姑娘,也是咱们外甥女,这次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即便不说要如何拉拔人家,怎么着,也不能干出将人家往火坑里推的事啊。”

说起这件事,柳明月也很想叹气,摇摇头道。

“依我看,这件事估计没那么简单,要是不仅人家爹愿意,姑娘自己也愿意,咱们好心阻挠,可能还会被人家当成是坏他们家的好事。”

平国公府作为徐氏皇族中,目前看着最显赫的一支旁脉,即便没有被封王,在婚嫁市场上也确实很具有吸引力。

皇上最烦恼的也是这个,若那杨弘深不是当朝提出这桩亲事,他还能在私下里暗示对方一番,可是对方凭借自家女儿的功劳,当朝请旨要这么个赏赐,他也将话放出去了,可就不好再收回了。

如今消息已经传开,若是不找平国公府确认,直接拒了这门亲事,将来更加不好收场,若是真去问了平国公府,若是人家世子已经定亲了还好,若没有定亲,他将骑虎难下。

“要是清平还在就好了,他才是正经的平国公长子,以他的人品才能,配那杨大姑娘,朕虽觉得有些委屈了他,但也不用这么左右为难,唉!”

杨明月现翻了下原主的记忆,才找到与平国公长子有关的详细内容,那平国公长子是平国公原配发妻所生,而其发妻因生孩子大伤元气,在孩子不满四周岁时过世。

只是如今说起平国公长子,基本都是指现在的平国公世子,是平国公的继室所生,也就只有像皇上这样的少数人,还记得曾经的那位真正的平国公长子。

“陛下不必如此忧心,您先给平国公府去信,问问他们对这门亲事的态度,臣妾也以姨母的身份,将咱们那位大外甥女召进来问问,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只要她本人对这门亲事稍有抗拒,我们就抛开顾虑,替她作这个主就是了。”

皇上叹息着点头答应,每次提起那位真正的平国公长子,也就是他的大侄子,他总会感到意难平。

柳明月仔细了解过原主所知道的那些信息后,也忍不住为那位少年的经历感到惋惜。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事,从不是个例,平国公原配的孩子在外祖家长到十六岁后,因其外祖父外祖母过世而回到生父身边。

平国公能在后来的那三年中屡立战功,全赖其长子的鼎力辅助,所以皇上很喜欢这个与他很投缘的大侄子,这份喜爱,从某些方面讲,甚至连他的亲生儿子都有所不及。

开国立朝后,皇上原本给平国公拟的是亲王爵王,还将这个大侄子直接立为王世子。

结果还没等到新朝正式举行祭天大典,那平国公长子就在奉令出京办事的途中,接连遭遇刺杀,从此杳无音讯,皇上亲自派人调查此事,得出的结果竟是平国公派人刺杀了他的长子。

皇上在当年因此事而勃然大怒,他都没想着要诛杀功臣,他这个族弟倒好,靠着长子才能立下那些战功,功成之后,首先想着要将长子给除掉。

哪怕平国公拒不承认此事,皇上也直接取消了原定的亲王爵,只给其封了个国公之位。

事后两人心里其实都清楚,平国公本人可能确实没想着要杀掉自己的长子,是备受其宠爱的继室夫人,以他的名义派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皇上也对这个族弟失望透顶,在得知他最喜欢的那个大侄子被迫逃到海上,从此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后,他对族弟夫妻更加没有好感。

原主曾因皇上只给平国公封个国公之位的事,与皇上理论过,皇上无奈之下,只好与她说了这件事,原主因此而非常憎恶平国公的那个继室夫人,想要严惩对方,却因没有切实证据而只能作罢。

而那平国公不仅没在事后为此与其继室夫人算账,还以长子病逝的名义,将长子从族谱上划去,奏请皇上将继室所生的长子立为世子。

皇上利用降爵的事情出了口恶气,在对方请封世子的事情上,倒也没有为难对方,直接准了,在他看来,他那大侄子就算还活着,估计也不想再与这样的亲爹扯上关系。

因为他自己对此深有体会,有那种不慈的父母,还不如彻底断掉关系来得舒心。

皇上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他那大侄子能活着回来,他会直接给对方封个王位,可惜这都正式开国立朝这么多年了,对方一直处于杳无音讯的状态,不知是生是死。

【作者有话说】

83

第83章

秘密

杨宛如接到宫中皇后的召见时,京中的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杨弘深也不例外。

通过这次的地动一事,杨弘深算是彻底知道了皇后的能耐,以及皇上对她的信任和重视程度,关键时刻,甚至能以皇后的那些建议与安排为主导,后来的事实也证明,那些安排确实是极有成效的。

所以当皇后表现出对他女儿的关注时,杨弘深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趁机获得皇后的喜欢,与皇后打好关系,这是对她与杨家都很有好处的事。

相较而言,唯有杨宛如没那么高兴,她甚至还有些担忧,担忧她那位疑似也是从上辈子回来的姨母,会挑破她的秘密,会坏她的前程,阻挠她与平国公长子的亲事。

此时的杨宛如很庆幸他爹这次还算是说话算话,没有将她的功劳占去为自己与杨家谋利,而是当朝提出拿功劳为她换赐婚,这样一来,就算皇上与皇后不赞成这门亲事,也不好出尔反尔的拒绝。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皇上与皇后会不会在平国公长子是否已定亲的事情上动手脚,还有皇后这次召她进宫,是不是也是为了劝她放弃与平国公府的亲事。

对于在旁人看来,代表着荣耀的皇宫之行本身,杨宛如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毕竟她上辈子可是在宫里住了好几年,后来还曾一度成为宫中最有权势的贵人之一。

由于没有这辈子进京后的两年多时间的记忆,对现在杨宛如而言,这次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进宫。

在内侍带领下,一路来到坤元宫时,杨宛如总觉得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宫中这些建筑没变,沿途遇上的宫女内侍看着也有几分眼熟,也没什么变化,但是给人带来的感觉变了。

这些在她的印象中,都不怎么起眼的底层宫女内侍,好像变得格外鲜活,在给她福身施礼时,态度谦和有礼,没了她印象中的卑躬屈膝和怯弱。

当她被留在熟悉的延明殿外等候时,从门外看到的殿内场景,更加让她感到震惊,里面除了她那皇后姑母常坐的位置的,又多摆了几套桌椅。

不仅太子妃坐在距离皇后最近的桌边,她印象极深的邱宫令、叶兰、芳仪、卓公公,也都在那里有着一席之地,几人坐在那里都很忙的样子。

得知杨家大姑娘到了,让人将她带到偏殿后,柳明月将手中的一份文书交给红绫,又交待了几句,才起身前往偏殿。

柳明月早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前朝和宫中产业上,对于后宫的事务,她如今更多的只是负责把把关,基本不再亲自处理。

杨宛如被带到偏殿时,还有些担心,她那位皇后姨母会不会因为上辈子的事,将她晾在这里等着,给她来个下马威,然而没等她多想,就见对方已经来了。

柳明月本人与杨家,与这位杨家大姑娘,都没什么恩怨可讲,哪怕她对杨大姑娘会关注到地震前预兆的说法,存在一些疑问,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会承认对方这次的功劳。

也很感谢,因为对方的预警哪怕只是提前了六七个小时,但是这也成功给朝廷挽回了巨大损失。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柳明月态度温和的笑着点头,并抬手示意道。

“不必多礼,坐下说吧,你这次能提前发现地动的预兆,帮朝廷立下了大功,我们都很感谢你。”

听到这话,杨宛如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对方见了自己,毫不掩饰的直接表达对她的赞誉,这个态度,仿佛……是她多想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掉以轻心,露出大家闺秀该有的落落大方中透着此许不自在的羞赧模样。

“娘娘过誉了,臣女不过是凭心做了件身为大安子民的份内之事,实在不敢居功。”

她这是在演我?柳明月借喝茶的动作掩去目中的惊讶和意外,随即便放下茶杯,若无其事的接着说道。

“本宫与陛下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之人,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无法抹煞,你既立下大功,就该重赏,只是以你父亲的意思,是想利用这份功劳,为你换取一份与平国公长子的赐婚,本宫考虑到功劳毕竟是你的,此番召你进宫,就是想要征询一下你个人的想法。”

听到对方直接言明召她进宫的目的,杨宛如一直紧绷着的心神略松了一些,面带羞赧却又语气坚定的回道。

“多谢娘娘对臣女的关照,臣女只是闰阁女子,在姻缘一事上,自当遵循父母之命,对于父亲的决定,臣女并无异议。”

果然,还真是人家父女已在私下商定好了的,不过考虑到这毕竟是件关系这个女孩终身的大事,她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

“都说女子嫁人,相当于是第二次投胎,如果本宫以姨母的身份提醒你,那平国公夫人并非慈善之人,那平国公长子可能并非良配,你可愿改变心意?”

果然,这才是对方召见自己的真正目的吗?还打着姨母的名义,她可不稀罕。

“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请娘娘见谅,这是父亲的决定,臣女不忍拒绝父亲的好意。”

柳明月叹了口气,最后又问了一句。

“你确定不会后悔?”

杨宛如大胆的抬头,目光坚定的对上皇后。

“臣女绝不后悔!”

对此,柳明月表示,她算是确定了,这个女孩有野心、有想法,这桩亲事还指不定是他们父女中的谁的决定呢。

反正于公于私,她都已经尽到责任与心意,既然对方不领情,她也只能作罢。

只希望这个女孩的运气好,能收到平国公府已定亲,也就是拒绝这门亲事的回应。

“好吧,这个世道,女子生存不易,本宫希望你在将来的任何情况下,都能记住今日的坚定和勇气,做到既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若放不下,这个女孩的将来可就难了,哪怕她现在看上去对自己的选择很自信的样子。

很自信?柳明月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孩,她在此前只注意到对方有些演,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除了莫名的自信,从其眼角眉稍处,还能隐约看到些许不以为然和不屑。

还没等柳明月细想,就见杨宛如已迅速换了个神情状态,语气恭敬的回道。

“娘娘说得是,臣女一定会铭记娘娘的教诲,不过臣女有一事不解,只是说起来,可能有些冒昧。”

看着她那故作迟疑的神情,柳明月不动声色的回道。

“你且说,本宫恕你无罪。”

杨宛如抬头露出个看似不好意思,实则眼中难掩幸灾乐祸与试探的浅笑。

“启*禀娘娘,臣女听说乐怡公主殿下的驸马实非良人,罔顾朝廷法规,在私下畜养婢妾,娘娘为何没有过问呢?”

得,她可真是一片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被记恨上了,柳明月皱眉问道。

“本宫与陛下都未曾听说此事,不知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杨宛如悄悄观察上首那个看起来年轻得不像是中年妇人的女子,发现对方真的只对此感到惊讶和意外,不像是知道却故作不知的样子。

“臣女也是在这次进京途中,在一家驿栈休整时,听到旁边有人在私下里议论,才知道此事,听他们说得言之凿凿,不像是虚言,才在见到娘娘后,忍不住提及此事,还请娘娘恕罪。”

柳明月神情凝重的回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本宫理应感谢你,当然不会怪罪于你,本宫定当派人彻查此事,若消息属实,肯定要按规处置。”

杨宛如之所以说出这件事,既有回敬对方说她认定要嫁的人‘并非良配’的想法,也有试探对方到底是不是与她有着一样经历的打算。

此刻听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二公主驸马的行径,可是对方如果也有着上辈子的记忆,肯定不会忘记这件事才对。

毕竟杨宛如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姨母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上辈子听说女儿嫁到夫家,受丈夫的蒙骗和钳制,受了许多委屈的事,被气得当场吐血。

“娘娘不怪罪臣女冒昧就好,臣女实在当不起这您的感谢,只盼一切都是外人妄加揣测之言才好。”

柳明月可没错过对方此前的幸灾乐祸,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二公主,这位可都没怀什么好心。

“嗯,希望如此吧,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对平国公府这门亲事的态度,本宫也就不再多过问了,这是本宫与陛下为表彰你的功劳,为你准备的一些礼物。”

冯含宁迅速将提前备好的一份礼单,送到杨宛如面前,而杨宛如在注意到这个身穿中品女官服的年轻女子时,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眼中更是难掩惊恐之色。

柳明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可没忘记,当年她当众宣布,要将冯氏姐妹接入宫中抚养时,这杨宛如明明也在现场。

为何她此刻会在看到冯含宁后,露出如此震惊和不解,还对冯含宁有所忌惮和畏惧的反应?

要知道,这杨宛如在见她这个皇后兼姨母后,也只是在表面上装出恭敬、温顺的反应,实则对她充满防备与试探,丝毫不存在本该有的敬畏和忌惮。

见杨宛如迅速收敛好情绪,一脸恭敬的接过礼单的后,起身行礼谢恩并告退,柳明月笑着颔首,令冯含宁送其离开。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消失,柳明月若有所思,这个杨宛如的身上,也藏着秘密啊!

与此同时,杨宛如正试图向冯含宁套话。

“冯妹妹怎么会想到进宫当女官了?你进宫多长时间了?”

冯含宁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太明白这位怎么会这么问,她们冯氏姐妹被接入宫中抚养,却主动选择做女官的事,在京中不是早就人尽皆知吗?

何况这位之前住在上阳伯府时,随伯府的夫人们出席宫宴时,她们都曾见过,打过交道,现在闹得是哪出?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回道。

“我们姐妹是在承天四年进宫的,距今已有两年半,娘娘人品贵重,十分令人钦佩,我们姐妹很想留在娘娘身边受些熏陶,若能习得娘娘……”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锦衣少年拎着一只桶,往她们这个方向迎面跑来,见到她们,少年赶紧缓下脚步,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停下,向二人略施一礼后,笑问道。

“冯二姐姐,娘娘这会儿可有空闲?”

冯含宁拿出帕子给他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微笑着回道。

“你也算是来得正巧,娘娘刚见完客,应当有一会儿空闲,你有何事,竟然这般急着要见娘娘?”

少年扬了下手中的木桶,笑容灿烂的回道。

“秘密!谢谢冯二姐姐,我先去找娘娘了,您先忙着,我先去了。”

冯含宁笑骂一声,“真是个猴子转世的,天天这么精神。”

杨宛如当然也有注意到那个说了两句话,就匆匆走过的小少年,她还认识,知道那是太子妃的弟弟。

只是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少年从来都是阴郁冷漠的,即便是在有他姐姐在的场合,那小年也只是神色稍温和一些,从没见到过对方脸上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

灿烂开朗得仿佛他不曾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打击,没有受到任何欺凌,活得没有一丝阴霭,让人看着他,只会觉得世界美好,生活也很美好。

“这位应该是太子妃娘娘的弟弟吧?”

冯含宁笑着点头道,“是啊,这孩子肯定又是在忙着给娘娘献宝呢,哼,还当人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看着这个身着女官服的女子,同样笑容灿烂的样子,与太子妃的弟弟一样,周身没有曾让她印象深刻的那种苦大仇深的怨恨,只有让她感到陌生的爽朗与活力。

杨宛如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让她感到很陌生,明明人还是那些人,可是每个人都变了,忍不住有些茫然无措的问道。

“冯妹妹,你们进宫后,过得开心吗?”

冯含宁看了她一眼的同时,毫不犹豫的回道,“开心,当然开心,能跟在娘娘身边,再开心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84

第84章

坚持

杨宛如是带着满心疑惑回家的,不管是冯家姐妹被接进宫,还是郭锦昭被接进宫的事,她没问,也就没人跟她提起过。

看到那冯含宁和郭锦昭在宫中的样子,以及她试探皇后,却发现对方可能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与她有着相同经历的结果,都让她的心中充满疑惑与不解。

不管是郭锦昭,还是冯家姐妹,都有着国公府的出身背景,在她的上辈子,他们的成长经历都很坎坷,都曾短暂的辉煌过,又都如昙花一现般的早早消亡,甚至还背负着满身骂名。

可是这辈子的他们,都早早的出现在皇宫中,过着明显安逸而又快乐的生活,仿佛都不曾遭遇过什么不幸。

更重要的是,若她的那位皇后姨母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么她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大的变化呢?

这一切,都让杨宛如感到深为困惑。

杨弘深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正满心满眼的看着随女儿一起被回来的大批赏赐,皮草、布料、首饰、各种金银器物等,都是非常实在的好东西,足以彰显宫中对他大女儿的满意和重视。

用大额荷包恭送走前来宣赏和送赏的内侍后,杨弘深心满意足的坐在厅中,看着府中下人在他的心腹管事的指挥下,小心的将那些赏赐送入库中。

“还是当京官好啊,当京官,这亲戚之间的往来就方便多了,前几年,也是你爹我太小心谨慎了,一直没有进京,要是我早进京了,你们姐妹也不至于在京中平白蹉跎了两年多。”

杨宛如有些不走心的附和道,“爹说得是,还是得有您在,咱们才能在这京中拥有一席立足之地。”

说完,杨宛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爹,您对平国公府的情况可了解?”

想到女儿这次进宫,皇后肯定问过她对与平国公府的这们亲事的态度,杨弘深笑着回道。

“不太了解,爹早年曾见过他,只知道他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做些跑腿的活,为人低调谨慎,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过在皇上登基的前几年,他好像突然变得厉害起来,开始独立带兵,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听说因他既有战功,又有皇族宗室身份,皇上却只封他当国公的事,还有不少大臣替他鸣不平,与皇上争了起来。”

不过从后来的结果看,就算有人觉得不平,也没能让皇上改变决定,在杨弘深看来,皇上在封爵方面,属实太过小气了些,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竟莫名感到有些平衡。

毕竟若是按照那些前朝开国皇帝的惯例,他这个开国皇帝的嫡亲连襟,大小也该被封个爵位才是。

这本来是件让他感到失落和不满的事,可是当他看到皇上大封功臣与宗室的结果后,除了警告自己一定要低调小心,绝对不能让记仇还小气的皇上惦记起来外,就对爵位再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对于平国公,他连当年的皇上都没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关注当时跟在皇上身边,跟个随从差不多的人。

“那,平国公夫人呢?”

虽然当时感到有些不屑,认为是这是她那位皇后姨母为针对她,想要阻止这桩亲事,才会那么说平国公夫人,但在确认过皇后没有上辈的记忆后,杨宛如就忍不住在意起皇后的话了。

杨弘深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想着可能是这次进宫,皇后可能跟她说了些什么,让她感到担忧了,耐心回道。

“进京后,为父也曾跟人打听过,那平国公夫人据说是个出身不高的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平国公发迹后,她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后,就变得对规矩礼仪特别重视,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大好相处的样子,不过以你这任谁都挑不出错处的教养,不必忧心这个。”

听到她爹的话,杨宛如就觉踏实多了,看来皇后可能确实没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

有个不好相处的婆母,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知道那平国公夫的不好相处之处,她这心里就有底了,同时还有些庆幸。

毕竟她这辈子的规矩礼仪,是上辈子在宫里教养出来的,在哪都能让人挑不出毛病。

其实她那位皇后姨母也是个极为重视规矩礼仪的人,只是她的重视,主要呈现在她自己身上,努力让自己在处处做到尽善尽美。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哪怕对方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自己也会不自觉的跟着好好学、好好做,上辈在后来没什么机会展现,这辈子倒是正好能用得上。

何况根据她上辈子听说的消息看,平国公长子与他父母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据说平国公带人灭掉占据皇宫的叛贼后,曾趁机登上皇位,却在后来被他的长子给赶了下去,坚持要将皇位还给皇室正统嫡脉。

不过她当初一直处于被囚禁的状态,并不清楚外界的事,根据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拼凑出的内容,很难确定真假。

唯一可能肯定的是,平国公长子绝对是个有情有义,还有勇有谋的人,将终身托付给这样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差。

想到这些,杨宛如彻底抛开因皇后的几句话,给她带来的那点犹豫和隐忧,再次坚定了一定要嫁给平国公长子的决心。

而宫中的柳明月在见完杨宛如后,正想去与皇上说说这次的谈话结果,就见郭锦昭兴匆匆的拎着一只木桶进来。

“娘娘,您看,我在荷花池里钓到一个好东西!”

看着他那高兴的模样,柳明月配合的往那桶底看去,只看到黑黑的一片。

“这是什么好东西?本宫没有认出来?”

郭锦昭难掩得意的将手伸进桶中,往那黑呼呼东西上敲了敲,看到那东西迅速伸出一个脑袋,往郭锦昭的手上咬去,将柳明月吓了一跳。

好在郭锦昭的反应还算快,没有被咬着,让柳明月放下心的同时,直接给这小子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你这小子真是太冒险了,拿东西戳下就行,你直接上手,被这么大的家伙咬个正着,你那手指可就不保了。”

郭锦昭嘿嘿笑着,“昭儿也是看到这家伙很老实的样子,总将头脚都往壳里缩,没想到它还会咬人。”

柳明月哼了一声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这么大的一只乌龟,都不知道它已经活了多少年了,论保命的本事,可比你强得多。”

郭锦昭对此很不服气,指着桶底大盆口大的乌龟道。

“娘娘,这大乌龟可是我亲手钓上来的,它要是像您说的那么有本事,怎么还会被我钓上来呢?我还打算让人把它给炖了,给陛下、娘娘、姐姐夫补身体。”

在柳明月的认知中,像这只活了不知多少年,也算得上是野生的乌龟,是保护动物,哪怕换了个时代,没了动物保护法的说法,但在没有特殊情况,也不愁吃喝的情况下,怎么能把它给炖了呢。

“像这种活一看就知道,已经活了很多年的乌龟,向来是长寿吉祥的象征,炖了太可惜,你把它好好养着,当作今年的年礼送给陛下吧。”

听到皇后的建议,小家伙有些迷茫,下意识挠头道。

“娘娘,这缩头乌龟是用来骂人的话,我却将乌龟当礼物送给陛下,不大好吧?”

柳明月笑着道,“我说可以就可以,它是不是用来骂人的,需要看场合,你送陛下这么一大只长寿的活乌龟,当然是件寓意很好的礼物。”

听得出皇后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建议他,郭锦昭郑重其事的应下。

“好,我听娘娘的,回去把它洗干净后,给陛下送去。”

乌龟的身份由食物变成了礼物,郭锦昭对它也更重视了几分,离开时,都没敢再像来时那样不管不顾的跑。

柳明月笑着摇摇头,之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皇上身体不好,寿元不多,送只象征着长寿的乌龟,他肯定不会拒绝。

见到皇后,皇上第一时间问道。

“对平国公府的那门亲事,那杨家大姑娘是个什么态度?”

想起之前的见面过程,柳明月有些无奈的摇头道。

“臣妾见她态度坚持,出于好意,好心提醒了她两句,反倒把她给得罪了,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了,尊重他们父女的决定吧。”

皇上有些惊讶的挑眉,“哦,那姑娘还真是好大的气性,竟然敢给你脸色?”

柳明月端起手边的茶水,一口喝下大半。

“臣妾之前还真没看出来,她竟是个挺有野心的小姑娘,以后将那平国公府盯紧些吧,我倒要看看,那一家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人如此上赶着。”

看得出来,提起这件事,皇后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皇上端起茶壶,亲手给她添了些茶水。

“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呢,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就凭她如此不识趣,坚持相中了平国公府,她的将来就有得苦头吃。”

柳明月哼了一声道,“臣妾提醒她,那平国公世子非良配,她说在进京的路上,听人议论,说是乐怡的驸马实非良人,在私下里畜养婢妾。”

皇上闻言,也脸色不佳。

“不管真假,朕都会派人好好调查此事,那张皓若胆敢做出此事,朕绝不轻饶!”

“陛下倒也不必因此动怒,且不说那姑娘说这话,有回敬臣妾之嫌,就算是真的,若是乐怡坚持维护驸马,咱们当父母的,也拿她无可奈何。”

说起这个二女儿,皇上也有些头痛。

“乐怡这丫头,真是被你给宠坏了,当年朕给她挑的人,也就长相略差了点,考得名次稍靠后了些,可那个是个心有成算的,她非要相中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宠坏二公主,是原主的锅,皇上也没少出力,柳明月可不想背,但她又甩不掉,只能据理力争,减少自己的责任,慢慢改变皇上对原主宠孩子的印象。

“若非陛下将张皓给点为榜眼,又告诉乐怡,您会从新科进士中给她挑选一个驸马,然后她自己上心了,挑了这个张皓,与臣妾何干?”

皇上闻言,不禁有些心虚理亏,因为事实还真就是如此,他点张皓为榜眼,并不是因为看重对方的那辞藻华丽的文章和才名远扬,而是看在他的出身背景上面。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他对张皓不算满意,但在二公主说她要挑张皓为驸马时,他只劝了两句,并没有反对。

因为在开国之初,将二公主许给没落了的前朝世家大族出身的张皓,符合朝廷和他自己的利益需要。

反倒是皇后,当时对这门亲事很担心,想要劝他们父女要多考虑一下,却被他们一致拒绝。

“当年想着那张家即便没落了些,那也是有底蕴的世家大族,应该是个有讲究的人家,哪想到……唉,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晚了,我们还是先派人去江城调查一下此事,等到结果出来后,再商量如何处置的事。”

柳明月点头道,“理该如此,就有劳陛下多费心了,臣妾刚代理朝政那会儿,乐怡来信,要求我将二驸马调回京中,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只斥责了她几句,没有理会她的要求,她后来可能有些生气,就没怎么与臣妾联系了。”

说起这些,柳明月忍不住叹了口气,为她那便宜女儿的无脑表现感到无言以对,竟在相隔这么远的情况下,试图拿捏母爱,真是可笑。

当然,换成吃她这套的原主,肯定早就努力满足对方的要求,写信说软话、送宝物,哄女儿开心了,可是现在换成她,岂会吃她那套?

皇上还以为皇后是在伤感的叹气,对那个二女儿更觉失望。

“皇后看开点吧,孩子大了,这心思也杂了,何况乐怡确实有些不像话,都嫁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能体谅我们当父母的不容易,只看到我们是皇帝、皇后,就觉得我们能随心所欲,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不对,现在是二驸马张家的一切要求。”

柳明月本就是演给对方看的,当然不至于真为便宜女儿的反应感到伤心难过,此刻得到对方的劝慰,便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下。

“唉,臣妾也是考虑到这些,才会坚持拒绝她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人心向来是欲壑难填,有些口子一定不能开,一旦开了,就会没完没了,臣妾能在前朝立足,靠的就是这份六亲不认的坚持,娘家人不行,女儿女婿同样不行。”

【作者有话说】

85

第85章

改变

集庆府那边的船队终于要正式启航,皇上不便去,柳明月很想亲自去送一送,但她身为皇后,独自出行,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哪怕走水路耗时不那么多,也多有不便。

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知道后,肯定少不了又要弹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柳明月也只好遗憾作罢。

而战队的大批船只和人员出现在集庆入海口,与船队汇合的消息,也随之被传了出去,随后就有人上奏弹劾皇后在私下时训练私兵一事。

尤其是一些兵部的人,在朝堂上的声音最大,因为在他们看来,皇后此举,这完全是将兵部不放在眼里。

虽然早知道皇后当年为给出海船队准备护航人员,还曾将她招募的数千人都送到御林卫接受训练,但是这次出现在船队中,给出海船队护航的战船多达上百艘,战斗人员更是多达上万。

再加上船队本就有的数千人,这个规模之大,实在是远超所有人预期。

同时也让许多人迅速联想起,活动在大安周边海域的那群据说战无不胜的海盗,再仔细想想,就能发现,时间也能对得上。

只是此前大家都没敢将海盗与高高在上的宫中贵人联系起来,也就从没发现过真相。

何况受以往的观念影响,只要那些海盗不登上大安的陆地抢掠,内陆的人对与自己的生活无关的海上一切,并不怎么关心。

会受到影响的沿海百姓和渔民,算是在战队的庇护下,才得以摆脱从前那提心吊胆的生活,他们当然不会在意那些‘海盗’是打哪来的,只要知道他们是盗亦有道的好人就行。

如今既然发现了那群在海上威名赫赫的海盗的来历,再联想到皇上、皇后突然变得富裕起来的私库,就能知道那些钱是打哪来的了。

敢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皇上、皇后竟然在私下养着一批海盗,替他们在海上敛财,最让人感到愤慨的是,竟然不带上朝廷,钱都进了私囊!

即便都明知那些钱进了私囊后,又被花在了哪里,仍有人觉得不甘心,揪着问题不放,竟然反复上奏弹劾,且在朝堂上公开抨击此事。

柳明月本来抱着不予理会的态度,结果眼看有些人不依不饶,非要借此机会抨击她,想要落实她豢养私兵、侵占朝廷资产、意图不轨等罪名。

即便有皇上解释,也有不少大臣帮忙分辨,认为那些只是为出海船队训练的海上护卫队,只在训练护卫队成员的作战能力时,去清剿过一些海盗巢穴,那些人依旧抱着‘我不听’‘我不听’的态度。

“即便是豢养私兵,也不过是为本宫与陛下训练一批私卫而已,至于意图不轨?你们是想说本宫欲造反吧,本宫要反谁?反大安,反陛下、反太子、反本宫自己吗?本宫的丈夫是皇帝,儿孙是未来的皇帝,在大安,谁能比我们一家更忠于大安,更想给大安朝廷和百姓谋福祉?”

柳明月指着那些跳得最高的人,当廷怒斥道。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总想将朝廷的权利据为己有,打着为公的名义,实则不过是因觉得自己没有捞到好处,就眼红而已,是人皆有私心,本宫本来不欲与你们多计较,只是你们这贪婪的嘴脸,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柳明月忍无可忍的结果,就是她亲自上奏弹劾那些人的各种违法违规的行径。

因为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自柳明月代理朝政以来,以她那嫉恶如仇的性格,真的忍了很多的事,也忍了很多的人。

但她愿意忍,并不代表着她会放纵和无视,暗地里的各种针对性的调查取证却没少过,不过是将某些人的把柄都捏着而已。

这些跳得最高的人,背后其实是兵部的某些人与某些勋贵,对于宫中豢养私军的行为,他们是最无法容忍的。

哪怕他们也知道,兵部可以趁此机会提出要求,将那支海上势力收入兵部麾下,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依旧是皇后对兵部的无视和挑衅。

只是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都还背着悬而未决的案子,不敢公然冒头,就指使一些依附他们的人出头,想要利用舆论威逼皇上,再挑动其他大臣一起对付皇后,最好能趁此机会将皇后拉下来。

而柳明月针对那些人的弹劾,又直接牵扯出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一大群人,那件本该在前些日子就被正式揭开,却因突发的地动而被搁置的案子,就此正式被曝露出来,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朝廷因此而再次陷入繁忙状态,每次的朝议,都会吵得不可开交,各方都在据理力争,想要保下自己想保的人,或是想要趁机将己方的对头摁死。

至于海上作战队的事,已被人彻底给抛之脑后,他们再次见到了皇后的厉害。

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将人查个底调天,只要有需要,随时都能一边弹劾,一边上证据,直接将人当场下诏狱,一举彻底摁死的能耐,谁敢不惧?

虽然都很眼馋皇后利用那支战队赚取的大笔进账,更眼馋那支据说规模极其庞大的船队出海回来后,将会给宫中带去的巨额收益。

但是谁也不敢像兵部的那些人般,理所当然的将那些视为该属自己的,被宫中拿去,就是在侵占他们兵部的权利和利益。

跟疯了似的派人针对皇后,然后成功将自己也曝露出来,被来场大清算,前账后账一起彻底清算的那种。

皇上当然没有息事宁人的想法,那些人不听他的解释,无视宫中产业他虽然没有直接过问,但有份额的事实,坚持要针对皇后的用心和企图,也是他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同时,通过这件事,也让他更加看清了许多事,这才开国短短六年,许多他曾自认很了解的人,实则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彻底变了嘴脸。

即便现在朝野上下都在吵,到后来,甚至有无数的奏折像雪花一样,源源不断的被从全国各地,快马送入京中,让他与皇后承担着超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皇上也坚持要彻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收到了平国公府的回禀,说是平国公世子还没有定亲,他们平国公府非常乐意与杨家结亲的意愿。

即便是在百忙之中,皇上依旧对这桩亲事表现出高度重视的态度。

“真要就这么给他们两家赐婚?”

若是在见杨宛如之前,面对这件事,柳明月多少还会有些不忍心,至于现在,她只会抱着尊重与祝福的态度,面对皇上的犹豫,她不以为意的回道。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又何必要做坏人好事的恶人?陛下成全就是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至于的将来会如何,就要由他们自己受着了。”

皇上叹息着提笔亲自拟了一份赐婚圣旨,交给苏福道。

“你亲自去宣旨吧,先告诉杨家,宫中已收到平国公府的回信,信中表达了他们对这门亲事欣然接受的态度,最后再问一次杨家对这门亲事的态度,若他们态度不改,再当场宣旨。”

苏福恭敬的应下后,领旨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