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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像那些人所嘲笑的那样,是个用来发配被弃用之人的冷衙门。

柳明月闻言,满意的点头道。

“你能有此见识,足以表明,陛下知人善任,将你安排对了地方,不过能去司农司,这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们是从你的两份答卷中,看出你对劝课农桑、教植树艺方面,颇有心得。”

宋墨华闻言有些愣住,随即才想起,自己确实在会试与殿试中,都有拿这些方面的内容当案例论证。

“微臣惭愧,因微臣才疏学浅,只是对这些比较熟悉,就……”

见对方那羞愧难当的样子,柳明月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摆摆手道。

“你不必紧张,本宫提起此事,只是为了告诉你,真要论起来,会被安置在司农司,可以说是,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能在司农司忠于职守,做出一番成就,陛下与本宫只是尽量成全你的志向,而不是想要打压你,明白吗?”

宋墨华赶紧伏身谢恩,就算来前不明白,被皇后召过来将话说开,他也彻底明白了,也彻底放下心中的隐忧,真正振奋起来。

不过退出勤务殿后,他强压下心中的真实想法,努力装出有些失落和担忧的样子,

因为他心里清楚,知道现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当然要尽量成全。

只有在满足那些人的心愿后,那些人才会认为他虽成了状元,但也没什么好前程,从而收起关注他的目光,认为他没有被针对为难的价值。

所以现在的宋墨华不仅感激上面将他安排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还很感谢上面对他的这份维护之心。

听到内侍汇报宋墨华离开时的表现,柳明月笑了起来,从后殿过来的皇上也在笑。

“这小子还真是个挺有心计的,不愧是能用那种引人瞩目的方式,从春闱中脱颖而出的人,有想法,还敢付诸行动,胆大心细、有野心,还懂人情世故,若他真能耐下性子好好做事,倒不失为可造之才。”

柳明月笑着点头道,“陛下说得是,这宋墨华确实是个聪明人,若他能将聪明用对地方,应当能取得一番成就才是。”

就怕他会因为这次春闱的成功,尝到甜头,从而在遇到困难时,又想耍小聪明,那样的话,这个人也就废了。

所以这既是他们给出的机会,也是考验,端看宋墨华在抓住机会之后,能否通过考验。

皇上点头道,“是啊,这次从中选了几个新人重点培养,希望他们都能争气些,别让咱们失望。”

宋墨华不过是被选中的几棵重点培养的苗子之一而已,他在勤务殿中的表现,也算是一场考核,目前看来,结果还算令人的满意。

不过即便如此,对宋墨华而言,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而已,机会已经给他,他也初步抓住了,至于他能在将来走出多远,需要他用政绩交答卷。

柳明月点头之余,由这个话题联想起另一件事,不免感慨道。

“是啊,也不知咱们的船队现在走到哪里了,臣妾嘱咐他们要在海外多留心,暗地里寻找一些咱们大安没有的作物,尤其是高产粮食的种子,不知他们此行有没有这方面的收获。”

船队若能带回个一两样高产作物种子,司农司在朝中的地位,可就变得水涨船高了,做好了高产作物的培育和推广工作,绝对是大功一件,能在史上留名。

皇上对此有些意外,“皇后竟然还嘱咐了这件事?可咱们大安才是这天下最为富饶的大国上邦,地大物博,连我们都没有,或是没发现过的宝物,海外那些小邦国会有?”

对于皇上的这种思想认知,柳明月并不觉得意外,她也不能跟对方说,大安的疆域虽大,但是海外还有面积更大的陆地。

“臣妾想着,不同环境能生长出不同的物种,也许咱们这里没有的东西,别的地方可能会有,若能找到,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找不到,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只是顺便而已。”

“嗯,皇后对这江山百姓,真是有心了,若能寻到高产粮种,绝对是大功一件,朕一定会诏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皇后娘娘的功绩,说来惭愧,朕可不曾考虑到这点。”

在此之前,他一心惦记和关心的,就是船队这次出海,能给带回多少分成,压根就没顾得上想别的。

若非提前知道,在那遥远的海外,有着不止一种的高产作物,还都能在炎黄大地上推广种植,从而活人无数,可以让人有目标有方向的去找,柳明月觉得自己肯定也想不到这点。

所以此刻面对皇上这番真心夸赞,柳明月难免会感到有些心虚,以打趣的态度回应道。

“陛下过誉了,等到船队回来,真带回了那样的高产粮种,您再考虑怎么给臣妾议功也不迟,现在就提将要如何表功,若船队此行在这方面没什么收获,到时岂不尴尬?”

皇上朗声笑道,“哈哈,无妨,反正这里又没外人,若没带回什么,就当无事发生,朕说话算话,何时带回来了,朕何时给皇后表功,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来。”

忙完春闱,就该接着忙大招募了,这也是件很繁琐的事,春闱的绝大多数工作,都能交给各部官吏配合着完成,柳明月和皇上只负责最终的拍板工作。

虽然也免不了会劳心费神,需要不时召来相关人员了解一下,批复许多与之相关的奏折,可是相对大招募而言,还是要轻松不少。

在越在意和越重视的事情上,当然要花费越多的时间与精力,柳明月说是处处都很关注与操心都不为过。

每天都会仔细查阅庄子那边的人,通过不同途径送回来的消息,这些人的身份立场各不相同,所以他们记录下的一些信息,侧重点也不同。

柳明月想要的就是结合多方信息,可以从综合角度来了解那些参选者的整体信息,从而加深对他们的初步了解与评估。

这是一个不仅花时间,还非常耗费心力的工作,柳明月只敢让皇上看看了解一下,不敢让他也参与进来,怕他的身体吃不消。

好在有已经熟悉她的做事观念与习惯的太子妃帮忙打下手,为她减轻了不小的工作量。

柳明月这段时间太忙,去东宫看望小皇孙的次数大减,这是没办法的事,宫里也都知道她在忙什么,倒也没人敢因此而怠慢东宫上下。

仍被禁足在东宫中的太子,带孩子的经验现在是越来越足了,柳明月让人将前朝发生的事,尤其是一些纷争,都有记录下来交给他。

让太子在及时了解前朝动态的同时,还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与对策,呈给她与皇上过目。

两人虽然没有时间与精力亲自去东宫教导他,但是他们都有很用心的批阅太子交上来的那些,及时指出他给出的对策中优缺点,以及提点对方思想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

少了外部声音的煽动和干扰,可以看得出来,不算聪明,但也没到愚不可及的地步和太子,还是明显有了一些进步和改变,这个结果还是让柳明月感到比较欣慰的。

皇上对此当然是更觉欣喜,毕竟柳明月的身份特殊,皇上与太子可是真正的亲生父子。

以皇上对大安江山的重视,在他自己的身体出问题后,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希望看到太子能赶快成长起来,成长到可以尽快担起江山重的地步。

若非太子此前的表现实在太过令人失望,他绝对有机会获得辅政或是监国之权。

当然,虽从太子身上看到了他的进步和成长,皇上与柳明月也不敢掉以轻心,发现这个法子有效后,皇上恨不得改口,延长太子的禁足期。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皇上注定只能想想,且不说改口会给他的信誉带来的质疑和负面影响,太子身为堂堂江山继承人,一禁就是半年,还能说是皇上、皇后当时是在气头上,才会给出这般的严惩。

若再延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太子的身份非寻常皇子可比,朝野上下都重视。

尤其是在柳明月这个皇后临朝,不时便将辅政变成摄政的情况下,太子身为皇后嫡子,作为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稳固如山。

将太子禁足得太久,不仅会有损他的声望,还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而太子被禁足的根本原因,和能让某些人知道的明面上原因,真要论起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却也都不便拿到台面上说。

何况那些早就期盼着太子能早些解禁的人,也更加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作者有话说】

117

第117章

换位

眼看庄子那边的培训已经开展了半个多月,柳明月这边却收到卓辉的请示。

“……微臣也擅自考问了几句,发现他确实见多识广,也颇有想法,才特意前来请示陛下与娘娘,能否为他网开一面?”

姜明元,一个少年成名,却命运多舛的诗人、词人,前半辈子创作出了大量传唱度极高诗词歌赋,如今年过四十,依旧一事无成。

在这位年龄超出上限要求,又迟到这么久的情况下,卓辉特意来请示她,是否要为姜明元破例,固然有着对方确实很有才华的因素,但是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她很喜欢对方的作品。

当然,真正喜欢,或者说是推崇姜明元的人,其实是原主,她不过是为了解当前的大环境,特意研读这里的一些流传度高的典故和文学作品时,也曾用心读过原主所收藏的姜明元的作品。

柳明月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排,正好也在现场的皇上就已经道。

“姜明元,这个人,朕也略有耳闻,从他的诗词中,倒能看出这是位忧国忧民,很关心民生社稷的文人。”

皇上对这姜明元的印象不错,因为大多数才名在外的文人都在写酸词腐句,表达自己对怀才不遇的怨愤,对世道艰辛的怨愤时,只有这位,写的多是些歌颂炎黄大地上的山水和百姓,振奋人心的诗词。

柳明月读过姜明元的作品后,对此也有同感。

“以姜明元的才名,倒是可以为他破例一次,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既没参加初选,又迟到这么久,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就难服众了。”

这也是皇上虽然表达出自己对姜明元的好感,却没有直接拿主意的原因。

“皇后顾虑得是,依朕之见,就将他特招进翰林院吧,以他在民间的声望,别人也不好反对什么。”

这个‘别人’,当然是指那些将翰林院视为他们正统读书人自留地的人,柳明月笑着点头。

“陛下说得是,依臣妾之见,先给他个五品侍读学士的位置吧。”

听到柳明月的建议,皇上愣了一下,随即就迅速领会到她的用意。

宋墨华这个状元,没能进翰林院,而是被安排到司农司的事,已成为让某些人引以为傲的谈资。

直接将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姜明元安排进翰林院,还直接给他五品侍读的身份,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无声的还击。

“就按皇后的意思办吧,那姜明元虽是个白身,但是他的那些作品,足以弥补身功名上的短板。”

同样侍立在侧的苏福反应快,迅速备好笔墨纸砚,皇上也毫不耽误的顺手拟出一道恩圣,直接递给仍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卓辉。

卓辉离宫一段时间,本想趁机会在自家娘娘面前刷刷存在感,顺便卖个好,提醒娘娘莫要忘了被外派的他。

却没料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发展,没能争取到破例的机会,却让他为姜明元直接拿到这么一份圣旨。

当卓辉带着圣旨,领着一行人走出皇宫侧时,抬眼就能看到正在宫门外徘徊张望的姜明元,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以他的身份地位,倒也不至于嫉恨对方能有这番际遇,就是难免会感到有些唏嘘。

那姜明元前半辈子四处奔波,百般努力,可是至今也没能获得什么机会,因在山中访友,错过了当地的初选,得知消息后,又因在途中生病而拖延了上京时间。

可是这么一位本来时运不济的人,竟在上京后转运了,先是得到他的帮助,现在竟然还得皇上和皇后的青睐,直接一步登天。

姜明元还不知道此事,看到卓辉出来,赶紧迎上前,难掩紧张的笑着问道,

“有劳卓公公了,不知娘娘那边?”

看到对方过来,卓辉就已迅速抛开那些多余的情绪,听到他的询问,笑着拱手道。

“咱家要恭喜姜大人了,说来也巧,咱家去见娘娘时,陛下刚好也在,听说姜大人之名,二位贵人有印象,陛下当即说要将您召入翰林院,娘娘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虽不好为姜大人破例,但是可将姜大人封为侍读学士,这便是陛下亲自为姜大人拟的恩旨。”

姜明元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赶紧扔下手中那个简陋的包袱,整了整发冠和衣襟,对着宫门行大礼。

卓辉宣读完圣旨后,将圣旨递给姜明元的同时,笑容亲切的嘱咐道。

“陛下说,姜大人不必再特意进宫谢恩了,明早是大朝议,姜大人直接以侍读学士的身份进宫参加朝议即可。”

说完,他又指了指端着托盘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内侍手中的东西。

“这是娘娘特意让人给姜大人准备的住所钥匙,这里附的有住所地址,这些除了有姜大人·的官服和冠帽,这些都是崔大人可能用得上的赏赐……”

交待完那些东西后,卓辉又道。

“咱们先将这些东西给姜大人送过去,现在还没到正午,姜大人下午带着身份文书去翰林院点个卯,将身份凭证给办好了,明日进宫时才方便。”

姜明元初入京中,对京中一切都不熟悉,如今听到卓辉的安排,自是无有不应,心中感激不已。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奢想的场景,或者可以说是,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才能在今天遇到这么多好事。

经历过太多的不幸后,突然有好运降临的那种不真实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真的很难想像和理解。

与此同时,总算平安抵达大安附近海域的船队上的人,也都在欢呼庆祝。

没有经历过远离故土,在海上长途航行大半年,中间仅在一些异域岛屿上稍作短期休整的滋味,也很难理解这些从海外归来的人们,有多么的激动和喜悦。

何况在这趟去海外的往返途中,都曾遇到过几近致命的危机,也是直到那时,他们才明白皇后不惜代价的让他们跟着出海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学,又让他们进行各种适应和实践训练的目的所在。

若是毫无准备的直接出海,完全相当于是去送命,不管是海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大风大浪,还是那些来自海外大陆的一些海盗,以及兼做海盗的商队,都是巨大的威胁。

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那块只能借助瞭望镜,才能隐约看一点,代表着大安所在之地的黑影,魏长延感慨万千。

“这趟下来,在下算是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子兴兄能在海外经营下那份基业的不易了。”

左子兴早将对方的那点尊崇看在眼里,现在听到对方这么说,倒也不觉得意外。

“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在下就算是再有本事,那次若不是及时遇上你们施以援手,现在也已葬身大海了。”

魏长延却道,“子兴兄言重了,就算当时的形势危急,以子兴兄的本事,也能有机会脱身。”

只是通过这近一年的相处,他看得出来,左子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可能做不出舍弃那些兄弟独自逃跑的举动。

左子兴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他宁愿与自己的兄弟一同战死,也不愿独自偷生。

“所以说,能遇上东家,是你们的幸运,也是在下的幸运,同样是在海外,有大安这个归属地在,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远避海外,不敢返回大安的那几年,他算是尝尽了如浮萍般无所归依的苦楚。

“咱们这回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满载而归,是大功,回去后,我不仅要如实上报子兴兄的功绩,还要请求东家将我们的位置换一*换。”

这是魏长延发自内心的想法,左子兴进入船队后的表现,尤其是这出趟出海的表现,充分展现出了他的能力,若非有这位在,船队的财物损失数和人手折损数,都将会是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数字。

实在是他们此行的运气不算好,至少不如他们当初只是探索海域,找海盗练手时的运气好。

不仅遇上过数次偶然爆发的大风大浪,还遇到过两三波实力强大的对手,被及时察觉到的风浪,在左子兴的指挥下,有些成功避了过去,有些则是硬扛了过去。

与那些实力强大的海盗遭遇上时,也是在左子兴的指挥下,他们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见识过左子兴的指挥能力,魏长延才深刻认识到,自己曾引以为傲的那些本事,不过是靠着自家硬件好,武器厉害而已,左子兴才真正是经验丰富的将才。

左子兴是真没想到,魏长延竟有这个打算,愣了片刻,才赶紧阻止道。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长延兄此举,是将在下置于何地了?真要说起来,你我算是各有所长,能取得这些成就,也是我们默契配合,共同努力的结果。”

魏长延解释道,“子兴兄不必多虑,对于这件事,我已在私下里和尚青兄、清言兄等人商量过了,他们都尊重在下的想法,绝对不会因此而对子兴兄生嫌隙。”

说完,他又有些感慨的补充道“毕竟在船上,大家都是凭实力说,由子兴兄出任大队长之位,对战队的发展更有利,对我们大家百利而无一害,对于这个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的关键位置,在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听得出魏长延不是在试探,而是真心想要让出大队长之位,面对这份坦诚和信任,左子兴有些感动,不过他还是态度坚定的选择拒绝。

“长延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即便可以抛开其它顾虑,在下也不便出任大队长这个位置。”

见魏长延急着开口,左子兴制止住他,接着道。

“我曾提起过自己的身世,长延兄应该还有些印象,我那位父亲在大安的身份地位不低,一旦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缠,可我却因身为人子,身份天然的受制于人,这也是我在有靠山的情况下,宁愿隐姓埋名,也不想去找对方的原因。”

就算他的靠山是皇上,那一家子依旧能以亲人之名拿捏他,别人还会将此视为理所当然,因为那一家子占据着大义。

可是以他那位皇伯父的脾气,肯定无法容忍这件事,到时候,可能还会连累到他皇伯父,毕竟当皇上,也是当天下之表率,言行都要有所顾忌才行。

而且早在他流亡海外的那一年,皇上为已为他做过这样的事,已经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慰,所以左子兴现在已经不那么在意那些过往了。

【作者有话说】

118

第118章

认可

姜明元空降翰林院,直接被任命为侍读学士的消息,随着他去翰林院递交文书,顺利办理好入职而被迅速传开。

何晋英空降右相之位时,虽有不少人对此颇有非议,但是当时受林相一案的影响,朝野氛围有些凝重,纵然是有想法的人,也不敢太过反对。

何况在那之前,有着最正统的寒门文士出身,却因看不惯前朝当时的官场现象,愤而选择辞职的何晋英,一直是在士林中极受推崇,在读书人中颇有影响力的人物。

如今的姜明元,也同样是在文坛之中声名斐然的人物,可是再多的传世名作,都掩盖不了他是白身的巨大短板,所以他的才名再盛,也被某些自诩正统的读书人所看不上。

可是这么个人,竟然空降到翰林院,还直接一步登天,被任命为侍读学士,当然被那些深受前朝遗风影响,尤为看重出身的文官所不容。

他们视诗词歌赋为小道,仅能起到陶冶性情的作用,姜明元靠着这些小道大行其事,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其作品被争相传颂的事,已经让他们感到颇为不爽了。

却没料到,这位竟然能靠着那些诗词歌赋,得到皇上、皇后的欣赏,直接破格提拔他入朝为官,让他们如何甘心。

所以次日的早朝上,初入朝,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甚至都没见过几位同僚的姜明元,迅速迎来一大波的弹劾。

弹劾内容也没什么新意,就是认为姜明元乃是白身,虽然靠着写一些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取得了一些才名,但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能力,不堪重任。

对此,不管是皇上,还是柳明月,都不觉得意外。

“朕尚在微时,没少读姜侍读的作品,不知诸公可曾读过?有没有从中获得一些感想,反正在朕看来,但凡是热爱我们大安山河景色,关心百姓民生的人,都能从中受到些感染,仅凭此点,姜侍读就足以配得上此职。”

刚刚还群情激奋,对姜明元展开口诛笔伐的人,顿时变得哑口无声,他们能怎么答。

谁都无法否认的是,姜明元在民间,远比他们这些有着进士及第出身,甚至是状元出身的人,更具才名、更受推崇。

若说没读过这位的作品,那是没见识,若说读过,却没觉得受感染,还看不上,很显然,这将意味着他们不爱自己的祖国山水,不关心百姓民生。

怎么说都不对,被皇上给堵住了所有可狡辩,啊不,应该说是寻找突破口的余地。

这种言语风格有些熟悉啊,有些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在一旁看热闹的大臣有些熟悉啊。

不过不管怎样,都不影响他们对这一幕持喜闻乐见的态度,毕竟他们与这些擅长引经据典的官员对上时,经常落于下风。

姜明元穿戴着崭新的官袍初次上朝,就惨遭大批陌生同僚的抨击,本来还有些惊慌和茫然,但是得到皇上的维护后,他那颗紧张局促的心,瞬间踏实了,赶紧叩首谢恩。

皇上此刻的心情很好,不以为意的回道。

“姜卿家不要觉得有压力,这世上的道理,往往是愈辩愈明,你看,虽然有些人一时想不通,无法理解,但是当他们得到朕的提点后,就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咱们大安百废待兴,正需要大量能为百姓谋福祉的有能之士充入朝堂,造福百姓。”

众多大臣还在暗自吐槽,分明是皇上在强行按头,根本没什么人会认为自己有错,只有极少数人有注意到皇上后面的那句话,并心生警觉。

不过皇上没给他们留下多想的机会,随即便提起另一个件事,转移了话题。

下朝后,柳明月忍不住吐槽。

“都是些擅长摆弄笔杆子的人,竟然还搞什么鄙视链,无数优秀的诗词歌赋,都能成为传颂千百年经典之作,那些人擅长的文章,有几遍能成为传世之作?”

当年打小就开始学习背诵一两千年前,甚至是两三千年前传下的那些诗词歌赋的经历,让柳明月对此太有体会了。

哪怕那些诗词歌赋的背诵和阅读理解,曾一度让她感到备受折磨,但也同时让她对那些优秀的传承作品与作者,都怀有一些特殊情节。

“看来皇后对这姜明元的作品,确实是颇为推崇啊。”

哪怕知道皇上只是随口感慨一下,原主喜欢姜明元的作品,一直有特意收集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皇上和身边侍候的人都知道。

可柳明月还是觉得不太好接话,因为真正特别喜欢,或者说是推崇姜明元的作品的人,是原主,她本人更喜欢、更熟悉的,还是自己打小学到大、背到大,还被相关阅读理解和释义将她折磨到大的那些。

“从姜明元的作品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到过很多地方,见识极广,对各地人文风俗,都颇为关注,对那些江河湖海、山川峻岭,都爱得深沉,臣妾一个深宅女子,难免会有所向往。”

皇上点头道,“朕也到过许多地方,见识不少,当年认得几个字后,为能让人看得起,也曾想着要附庸风雅,学人写几句诗词,结果却是怎么也憋不出来,只好放弃,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让朕对那些文人的观感,其实有些矛盾。”

柳明月知道皇上为何会感到矛盾,一边钦佩那些人的才识,一边又清楚的知道,某些人虽有才识,却不通庶务,无法造福不说,还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损失。

“陛下的这番经历,臣妾早年也曾有过,使得臣妾在偶然看到某首打油诗时,感觉特觉贴切。”

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哦,皇后说说看,让朕评断一下。”

“看到雪景美如画,本想提诗吟一下,奈何本人没文化,只有一句雪好大。”

皇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摇头失笑道。

“确实挺贴切,能写出这种诗的人,肯定活得挺通透。”

思想不通透的人,绝对做不出自嘲自己没文化的行为,让皇上莫名觉得,没文化就没文化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柳明月笑着点头道,“是啊,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懂得不强求,才能活得更轻松些。”

而此时的船队正以休整的名义,集体停在靠近大安的一座岛屿边,边派人先行登陆往宫中递信息,边避人耳目,做些不便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半夜时分,在这一片漆黑的夜晚,看到从这座岛的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几艘船时,左子兴虽然惊了一下,但他随即察觉到身边人没什么反应,才迅速冷静下来,同时也猜到那可能正是魏长延带他来此等候的目标。

那几艘陌生的船过来后,双方也没做什么交谈,十分默契的做了一场交易。

左子兴显然很沉得住气,看到吴尚青将十几箱金银交给对方,也没多问一下,跟着魏长延等人一起,开始对方的船上搬运一只只很沉的布袋、箩筐。

只有在搬运箩筐时,魏长延才低声嘱咐了一句。

“小心些,这里装的都是易碎品,要轻拿轻放才行。”

什么易碎品?比瓷器还易碎?可他们眼看都要到大安了,没必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购买大安的瓷器吧。

直到将对方几条船上的货物都搬过来,装满了这边的两艘船时,已近凌晨时分。

劳累了大半夜的人,却都还精神抖擞,魏长延带着左子兴来到船舱中,将不同包装的东西,分别打开了一份。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子兴兄猜猜看,它们分别是什么?”

左子兴白了眼这个童心未泯的家伙,掏出帕子擦擦手后,用手指捻起一点闻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味道,便直接尝了一下,发现那雪白的颗粒状物,竟然是糖。

蒋清言惊讶的看着他,“子兴兄怎么直接尝了?这是能吃的还好,若是有毒的东西,岂不是要坏事?”

左子兴没好气的回道,“既然知道,你们还敢卖关子?”

魏子延笑着道,“哈哈,这不是看子兴兄见多识广,就想顺便考较一下子兴兄嘛,这是糖,这是盐,你之前在内陆可能没看到,我们早就开始卖了,价格奇高,还供不应求,没门路的人家,可没资格享用这等极品的好东西。”

左子兴指指箩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蒋清言也不废话,直接打开箩筐上盖着的稻草和麻布,瞬间露出里面的各式玻璃制品。

左子兴着实有被惊住,看着那些颜色各不相同,却都美得不似凡物的珍品琉璃,忍不住感慨道。

“难怪你们会对海外那些琉璃品不屑一顾,原来是有品质更好的货源。”

重点是还更便宜,之前看到被拿出去交易的那十几箱金银,左子兴还在好奇交易回来的是什么东西,价格竟然这么贵。

至于现在,他当然没了贵想法,只觉得这些货物便宜到离谱,这简直是暴利。

已经带人清点统计好数量的吴尚青走过来道,“还请子兴兄莫怪,这里面的事情关系重大,我等皆需谨慎小心,万不可对外走漏风声,才在此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双方既然选择在这里交易,表明对方的据点可能就在大安海域附近,若是消息外泄,难保不会让人起觊觎之心,左子兴了然的点头道。

“在下当然能够理解,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愿意信任我,我很感激,只是这样一来,可能会让你们难做吧?”

没等有些愧疚的魏长延开口,吴尚青就先一步接过话道。

“没事,这件事的确是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原本在没得到东家的允许前,是不好让子兴兄知道的,只是这趟下来,子兴兄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有资格知道,我们也不忍背着子兴兄行事,才特意带上子兴兄,回去后,自会向东家说明情况。”

左子兴知道,对这些还有些书生义气的人而言,他是被他们认可的自己人,知道他素来观察力强,容易发现异常之处,不愿让他感到被排斥在外,他们才会在没请示过东家的情况下,擅自让他知道这件事。

“在下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透露此事。”

见他宛如发誓般的郑重其事,吴尚青摆摆手道。

“倒不必如此慎重,东家能任命子兴兄为战队副队长,足以见得东家对子兴兄的认可和重视,想来也不会介意让子兴兄知道此事,这种超高利润的生意,做不了太久,只要短期内注意一下就行,等到将来价格下来了,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他们这次将要带回去的这批货的数量,左子兴不难理解这话中的意思。

物以稀为贵,当这种本来代表着身份地位的珍贵琉璃,变得不再那么稀少,甚至是开始变得很常见,品质还都很好时,那价格肯定会降下去。

而他眼前的这些琉璃看起来极为通透,明显是制作工艺相当稳定,才能生产出来这么多的珍品,也就是说,这确实只是一门只能在短期内获得暴利的生意。

“下次出海时,我们带两船去海外,肯定也能卖得上高价。”

众人都笑了起来,“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说】

(注:打油诗由网络梗衍生出来的哦)

119

第119章

争执

收到船队已经抵达,不日将要在集庆入海口处的码头靠岸的消息,柳明月和皇上都十分意外。

不过他们的反应都很快,顾不上去考虑他们为什么会早回的问题,赶紧下旨令高长庚拿着令牌调遣附近的驻军,去码头那边做安保工作。

接着便是调集内陆的运输船只前往入海口入转运从海外带回的东西,接连几道旨意下达后,皇上才忍不住问道。

“咱们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调过去那么多船,要是到时候没那么多东西装,这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啊。”

为出海造的海上货船规格极大,在内陆河道中不易掉头转向,一旦下水入海后,就不便再进入河道。

船队出发前,也曾出动大批的内陆船只往大船上装货,令在当时的那段河道上的船只往来如织,成为名传一时的盛景,皇上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如今船队回来,也只能停靠在入海口处的大码头那里卸载船上的物资。

在皇上看来,不管是带出去的东西不好买,又带回来卸掉,还是船队回来的船上东西不算多,用不了那么多船转运,都有些丢脸。

柳明月当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可她更确定,这次绝对丢不了脸。

“陛下尽管安安心心的在宫中等着更详实的好消息,他们既然能提前这么长时间回来,足以表明,他们这次的收获是非同一般的大,绝对不存在货物卖不出去的可能。”

皇上有些不解的问道,“皇后为何能如此肯定?”

因为她很清楚饥饿营销的威力,炎黄大地近几十年中,除了有些实在无路可走的人,愿意冒死去海闯一闯外,基本没什么正经的船队出海,能流向到海外的炎黄特产极少。

这也就使得大安的这些货物,在海外绝对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不可能出现滞销。

“因为咱们船队这次去的地方,都是些岛上小国,他们很需要咱们大安的这些物品,船队能提前半年回来,足以表明,他们比臣妾所预想的,还要更缺。”

毕竟船队和战队的人,从上都下,说得上话的都是有野心、有干劲的年轻人,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出东西没卖完,就打道回府的事。

而她当时给船队的指示,是要求他们在限期内,不管东西有没有卖完,都必须要回来,首次出海,不可在外太久,冒然走得太远。

“希望如此吧,虽说之前一直盼着他们能早些回来,如今真的收到他们已经回来的消息,朕这心里,怎么这么七上八下的呢。”

看着在殿转圈的皇上,确实能够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有些激动,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种类似患得患得失、近乡情怯的心情,很难平复。

只因皇上受曾经听说过的一些消息影响,对这趟出海的收入抱有极大期望,尤其是在他欠了大笔的债,还等着拿船队的钱还债的情况下。

与之相比,柳明月是真的很淡定,她不仅心里有底,而且她在金钱上的压力没皇上那么大。

“陛下,既然船队回来了,有一件事,咱们也该好好商量一下了。”

皇上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税务问题啊,船队现在是咱们的,也就是说,属于私人所有,我们身为船队东家挣了大钱,当然要考虑一下交税的问题啊。”

皇上闻言,更觉难以理解了。

“这是咱们两口子的船队,你是皇后,朕是皇上,这天下都咱们的,咱们怎么还用交税呢?”

柳明月也觉得难以接受,“陛下是皇帝,臣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需为天下人做表率,怎能不交税呢?”

“可是,朕是皇帝,真要说起来,那户部大库中的财物,朕也有权调用,朕内库里的财物,更是从朕登基以来,被朝堂上的那些家伙想方设法的往外掏,凭什么朕做生意赚点钱,还要给户部交税?”

这般争执下来,皇上早没了之前那患得患失的焦虑感,生气动怒,倒也谈不下,就是不甘心的抱臂坐到柳明月的椅子上,一副他打死也不愿意交税的模样。

柳明月理所当然的回道,“商税乃是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我们的船队虽然是与海外做生意,但是也属从事商贸活动,当然应该交税,我们是皇帝、皇后,更要以身作则才行。”

大安的商税收得可不低,一想到要从自己的钱中,拿出那么一大笔交税,皇上就心疼不已,正想再挣扎一下,就见苏福难掩尴尬和惶恐的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定。

这些人中,不仅崔相、何相、户部李尚书,还有户部的两位侍郎,以及负责做记录的郭永章。

皇上迅速收起之前打算耍无赖的模样,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坐回自己的御座上。

柳明月这才想起她令苏福速去叫来这几位,想要尽量确定好税率的事,知道两的争执可能被这些人给听着正着,她的情绪比皇上平静多了,反正理不直、气不壮的人又不是她。

“都不必多礼,陛下与本宫组建的船队即将靠岸,将你们叫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下这出海船队的税收比率问题,大家要在尽量兼顾朝廷与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各抒己见,不要顾虑这次要交税的人是本宫与陛下。”

皇上冷哼了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崔相等人下意识小心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从善如流的应下,李尚书喜于言表之余,不吝溢美之词的恭维道。

“娘娘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贤后,为人敞亮大度,做事公正无私,实乃我辈之楷模,令人钦……”

皇上不耐烦的打断道,“赶紧说正事,不是召你们过来给皇后歌功颂德的。”

户部李尚书连忙应道,“是、是,说正事,咱们可不能让陛下久等,要尽快落实下来。”

这话听得皇上脸一黑,可是户部尚书随后的一句话,更是让他脸沉似水。

“前朝实施的是细物十抽一,粗物是十五抽一,进口细物十抽二,进口粗物十五抽二的税率,这个比率还是颇受百姓认可的,依臣之见,我们大安完全可以承旧制。”

想到皇后曾说过,为实现两头赚的目标,船队会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从海外带回一大批珍贵物货物的事,立刻高声否决道。

“不行,不可,不能承旧制!”

面对迅速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皇上语气坚定的回道。

“我们大安开国以来,第一次有船队出海,为摸索出成功经验,付出颇多,为了能将船队组建起来,且可顺利出海平安返航,更是投入巨大,岂可就这么按旧制抽取高额税率?”

进来前,正好在外面将帝后二人因税收问题发生的争执听个正着,崔相此刻当然清楚皇上的心思,可他身为左相,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斟酌着回道。

“陛下所说的这些成本问题,可以适当的折算一部分,税率一旦定下,就不再是针对某一家的船队收取,而是要一视同仁,向所有人都抽取相同比率的税收,而这项收入,直接关系到国库收入,前朝在海贸方面的税收,曾一度占到朝廷收入的两成。”

户部的李尚书更是直言道,“陛下与娘娘日理万机,哪里还有时间与精力负责船队的事务呢,臣等愿意为陛下和娘娘分忧。”

两位户部侍郎紧随自家上司的步伐,跟着请命,气得皇上握着手中的茶杯,恨不得给李尚书来一下。

他还不知道此行的收获有多大,就被这些人惦记着要交税,也就是分钱不说,现在更是迫不及等的提出,让他们将船队充公。

哪怕早就对此有心理准备,真正事到临头时,他还是不甘心就此将船队交出去。

“船队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惦记了,朕与皇后正值壮年,精力正充沛,还能忙得过来,不必让外人帮忙分忧。”

李尚书笑着道,“陛下说这话,也太见外了,臣等都是您与娘娘的子民,国库对您二位来说,与宫中内库差不多,户部上下也只是为二位效忠的一群账房而已,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

何相与两位侍郎都纷纷附和,各种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听得郭永章都不知该不该如实记录。

不得不说,语言果然是这世上最能打动人的武器,皇上满心的郁闷与不甘,在这些好话的冲击下,逐渐出现松动。

柳明月却不买账,这才开口道。

“本宫与陛下冒着巨大的风险,花费巨大代价,才组建起这支船队,劳心费力不说,更是耗资巨大,若想将船队收归朝廷,你们必须要拿出应有的诚意才行,包括船队和护航战队的人员安置问题。”

“而且船队这趟出海,也承受了臣大风险,说是为我大安重新开辟海外商道也不为过,本宫与陛下不好提什么要求,但是你们必须要有所表示,在既定的税率上,给出应有的优惠政策以资鼓励。”

皇上瞬间领会到柳明月的这番话中的核心思想,船队可以给,朝廷必须要承担他们的前期投入费用,还要给船队和战队的人身份,都得是有诚意的那种。

税可以按朝廷的税率来抽,但是必须要在这次给出优惠政策。

皇上的心情瞬间彻底好转,事实表明,皇后其实与他站在同一立场,只是皇后比他的反应快,更能看清利害,一边让他们夫妻站在大义上,摆出要主动交税的姿态,一边又要据理力争,打着以小赚大的主意。

不过皇上反应过来后,并没有及时改变口风,而是不满的皱眉道。

“皇后怎么能如此心软,听他们说几句好话,就同意将船队交给朝廷?就算朝廷再有诚意,也不过是想花点买蛋的钱,就抢走咱家能下金蛋的鸡,这也太便宜他们了,朕这些年,可没少吃他们的亏,这回说什么都不能又让他们如愿。”

众臣都觉得这件事情仿佛是在一再反转,在外面听了帝后的争执,他们以为皇后是个心怀大义好说话的,只要他们能说服皇上,事情就妥了。

好不容易将皇上哄得态度软和下来,皇后又变得难缠起来,刚觉得皇后的条件有些严苛,皇上就来告诉他们,他觉得皇后的要求太低。

而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的是,皇上的那番比喻,还真是话糙理不糙,没有冤枉他们,他们想要船队,还真能算得上是在抢人家好不容易养成的鸡,能下金蛋的那种金鸡。

【作者有话说】

120

第120章

先机

双方你来我往的谈判着,柳明月与皇上配合默契,最终在落实好税率的同时,也商定好该给船队首航的税率优惠折扣。

至于船队与护航战队收归朝廷后的安排问题,双方目前只商量出一个基本意向,具体的结论,需各部经过讨论,提交正式的章程后,再拿到大朝议上进行决议。

柳明月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为免出现外行领导内行,辜负了她与皇上在船队与护航战队上投入的心血,必须要保留原有管理班底的权力和地位,她与皇上需要以私人身份占成分红。

也就是说,再往里面适当的安排些人,可以,但是新人顶多只能起到监督作用,绝对不能染指船队与护航战队的主导权。

听得出这是帝后二人的底线,李尚书等人虽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应下,反正对他们而言,关键在于船队被收归户部辖属后,能给户部赚钱,且是赚大钱。

至于崔相与何相,当然也要代表朝廷为相关的权力与占比,进行反复的争取和拉扯。

哪怕船队此次出海的收益还没统计出来,但是谁都知道船队能提前这么早回来,而且不是因为遭遇了什么意外,损失惨重才不得不提前返航,肯定是因此行太过顺利。

而载有那么多货物的船队出海顺利,也就意味着船队此行的收益,绝对是个非常惊人的天文数字。

有了这么一只下金蛋的金鸡,对大安朝野上下而言,都将是件天大的好事。

也就他们的皇上、皇后大度,虽然在税收方面表现得锱铢必较的样子,可事实上,他们都是真正心怀天下百姓之人,才会愿意将船队充入朝廷。

换成别人,莫说是皇帝、皇后,就是一般的王公贵族,都不可能愿意,因为这里面所代表的利益实在太过巨大。

周围没有外人后,皇上迅速收起之前的不耐烦和反感,心情舒畅的说道。

“还是皇后的这招高,化被动为主动,让我们站在大义上提要求,他们终究要棋差一着,底气不足。”

在之前的谈判过程中,听到那些人不仅引用前朝的一些法规条例,又拿大安现行的法规律条说事,皇上才发现,除非他想仗着自己的皇帝身份,为大安开个坏头,要不然,这个税是不得不交,必须要交的。

还好皇后反应快,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或者说是找上门,主动将人召过来商讨税收的事,一下将他们两口子遵纪守、公正无私的形象立起来了,再跟这些家伙谈条件,明显要更占优势。

“是啊,陛下的反应真快,将分寸拿捏得也刚刚好,才能有此效果。”

名利双收的效果,皇上笑着连连点头,已经开始琢磨,该如何将这件事传扬出去,将影响最大化。

不管怎么说,他与皇后这次对朝廷的贡献和付出都很大,怎么算都是吃了大亏。

不仅要让朝野上下的群臣和百姓们都知道,还要让人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再写上几篇能流传后世的赞诗、赞词。

想到这些,皇上这才发现,他这辈子好像就剩下对身后名的追求了,至于别的,只要他真能不管不顾,除了长生,想要什么没有?

至于长生,在他之前的那么多皇帝,谁不想长生,谁又能长生?真有长生,这皇帝的宝座怎么可能轮到他坐?所以在这一点上,皇上早就想得很透彻。

柳明月更在意商队和战队的人员安置和未来发展问题,并不怎么在意交税的问题,对她而言,依法纳税,乃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莫名其妙的当上这个皇后,她不认为自己就能拥有可以超脱于这些法规之上的权力。

当然,这可能也跟她本身的物欲较低,在没没有特别需要的情况下,对金钱和物质享受都没有什么执念的性格有关。

但她也不想被人当成是冤大头,同时还让皇上感到太憋屈,所以她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该争的她是寸步不让。

而商队和船队在她与皇上手中的意义,与归属朝廷后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这里面不仅关系到相关人员的身份前程问题,还直接关系到未来的发展问题。

归朝廷后,商队和船队都能拿到有编制的正式身份,可以没有顾忌的持续扩大规模,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还能名正言顺的以朝廷的名义,在从事商贸活动的同时,宣扬大安,重新树立起大安在外的声望,重现炎黄在这个世界中的天朝上国之威。

不管这个时代的海外各国目前的发展如何,是否会如期开启她所在历史上的大航*海时代,柳明月这辈子都想让大安占据先机,率先开启这个世界的大航海时代。

所以商队和战队,绝对不容有失,在大安周围海域开展商贸活动,不过是进一步的实践与探索而已,他们将任重而道远。

皇后在皇上的支持下,从三年前开始折腾的船队,在去年秋季首次出海后,已经提前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皇宫内外。

随后又有消息传出,宫中在接到船队提前返回的消息后,立刻召见多位重臣,商讨海外商贸的进出税率问题。

也就是说,皇上、皇后在朝廷还没确定海外商贸进出税率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要交税。

这般高风亮节、公正无私、以身作则的做法,迅速引起无法讨论,各种赞誉纷涌而至。

当宫中又有消息传出,说是皇上、皇后已经同意将他们辛苦筹建数年,才初次试航过一次的船队,交由朝廷管辖时,更加赢来无数的钦佩和盛赞。

而且皇上按照柳明月的建议,在派人一波接一波的陆续往外放消息时,还做好了舆论引导。

例如放出他们主动交税的消息的同时,就有人负责引导大家议论,朝廷理应给皇上、皇后税收优惠折扣。

既然皇上和皇后跟普通人一样需要交税,那么朝廷就应该像对待普通人一样,给予嘉奖和优待,因为这是皇上、皇后冒着巨大风险,为大安开辟海外商路,而前朝在开辟海贸初期,直接给予的是免税优待。

放出船队将被交给朝廷管辖的消息,同时还有引导百姓议论朝廷应当给皇上、皇后相应补偿,不能仗着皇上、皇后大公无私,就使劲占人便宜的话题。

这般下来,可谓是丝毫没给某些有心人留下可发挥的余地,早前布下的局,根本就来不及利用上。

当朝堂上还在为税率高低的问题争执不下时,船队的船已经排着队缓缓驶入码头,周边海域和码头周围,都已被清场,就近调过来的驻军与府兵,分别守在岸上与河道边的船上。

这般声势浩大的场面,足以震慑一切宵小之辈,即便如此,战队这边的人也没掉以轻心,时刻守在那些装载着巨额财富的船只周围。

紧随苏福一行这后赶过来的户部官员,也在现场做记录、核实、查验工作,十分仔细。

蒋清言抱臂站在旁边的战船上,见那官员仔细查验一箩筐出现破损现象的琉璃制品,那锱铢必较,还很心痛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爽。

“他们应该知道咱们东家都是谁吧?他们户部的人,敢将我们当成是普通商户,查验仔细了好抽税吗?哼,真是可笑!”

左子兴倒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很眼明显?人家不就是为了抽税,才在这里仔细核实吗?”

蒋清言惊愕的看着他,又看看斜前方。

“不是吧,这就是娘娘和陛下的生意,他们户部也敢来抽税?”

魏长延则道,“你听谁说娘娘和陛下的生意,就不用抽税了?我听说,凡宫中产业,在交税这块,从不含糊,我们船队当然也不例外。”

意识到他们带回的金山银山和无数宝物,都要被抽税,蒋清言瞬间露出肉痛之色。

“你们知道会抽多少吗?都说户部穷得很,他们会不会想着要抽笔大的?我们不跟东家那边沟通一下吗?”

魏长延没好气的回道,“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东家的生意,不管他想抽多少,反正他们肯定不敢放肆,既然朝廷有意重开海贸,该有规矩和条例,肯定会就此确立起来。”

蒋清言嘿嘿笑了两声道,“商队那边这么忙,我们就守在一边闲着看热闹,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我们这是在看热闹吗?我们是在严阵以待,备战一切突发意外,你要记住了,不管商队那边再怎么忙,也是商队的事,我们是战队的人,肯定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拿自己不当外人。”

尤其是在当前,正在处理和交接一笔巨额财富,以及任人看了都会眼红的无数珍贵有货物的情况下。

主动避嫌,保持应有的距离,才是对双方最好的安排。

何况这趟回来,商队和战队的归属权,肯定会做调整,双方将会彻底分成两个由不同衙门辖管的势力,他们更要避嫌了。

想到这些,魏长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由得叹了口气,左子兴看了他一眼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这趟出去,能满载而归,乃是大功一件,我们再怎么高兴都不为过。”

蒋清言苦着脸道,“本来是挺高兴,可是现在一想到我们辛苦赚回这么多,结果要被这些不相干的人抽走一大笔,我就心痛得厉害,实在高兴不起来。”

魏长延却点头道,“高兴,我们当然要高兴,这趟出去,托子兴兄的福,我们也算是不负东家的厚望,等到忙完这一出,我们正式登岸后,一定要去这集庆城中最好的几家酒楼包场,让大家都来个不醉不归,好好庆祝一场。”

左子兴却制止道,“不可,忙完这里的事情后,大家要做的,是回到驻地静候上令,还要约束好大家,绝对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沉不住气,以免在外留下把柄。”

蒋清言下意识问道,“用得着如此慎重吗?”

左子兴脸色凝重的点头道,“在没有正式接到上令前,有必要,你们也不想看到自己辛苦摸索着发展起来的战队,落于别人之手,我们都要屈居人下吧。”

“那肯定不行!”

只需想像一下那个可能,就让人觉得无法容忍,这战队可是从无到有,由他们一手组建起来的,怎能便宜外人?

左子兴点头道,“对,东家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东家在为我们争取的时候,若战队和商队这边出点什么岔子,岂不相当于正好给人递把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