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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承中

承天帝驾崩后,围绕着皇位继承所发生的一波三折的变故,可谓是极具戏剧性,传到宫外,在民间引起巨大热议。

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公主,在皇孙拒绝继位后,出面要求皇后将皇位传给废太子,还说皇后没有资格继承皇位,惹得皇后大发雷霆之怒,直接拿出先帝另外留下的一份遗旨,证明先帝也给了她皇位继承权的这一段,最为让人津津乐道。

百姓们在反复议论这些的同时,无意间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他们将要拥有一位女帝的事实,不仅没有什么反感心理,还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毕竟二圣临朝多年,早让他们适应和习惯了皇后执政的现实,而他们作为普通百姓,都能切身体会到生活环境发生的改善和变化。

如今在既有先帝遗旨作依据,又有年幼的皇孙拒绝继承皇位的前提下,皇后继承皇位,乃是名正言顺,何况皇后本就有摄政权,继承皇位,不过是让她的执政变得更加名正言顺而已。

所以无论是从大义上讲,还是从感情上讲,绝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们,都不排斥皇后即将继承皇位的事实。

对此持明确反对意见的,只有部分读书人群体,不过他们的那点反对声,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得知民间的这些主流舆论风向后,柳明月稍松了口气,这些也算表明,她在之前那些年的努力与辛苦,没有白费。

落实皇位继承事宜后,郭锦秋明显轻松了许多,哪怕经过廷君拒绝继承皇位,没想着要举荐亲爹继位的事情后,本就感情淡薄的夫妻,现在变得更是形同陌路,她也不受影响,亲自端着托盘走进勤务殿。

“启禀母后,这是司礼监拟的几个年号,您先看看可有合意的。”

柳明月看了下,有明元、鸿坤、勤正、昭成、清乐,寓意都不错,就是都不是她想的,她拿纸写下两字放到托盘中。

“承中,用这个年号即可。”

郭锦秋有些迟疑的回道,“母后,中这个字不错,中正平和,可是承这个字,与父皇的年号是同一个字,是不是需要避讳一下?”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我的情况特殊,不用避讳,礼部的官员若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分说。”

先帝驾崩,皇后继位,在炎黄大地,本就是件史无前例的事,虽然在炎黄史上,也曾出过一位被正史所承认的女帝,但是那位女帝的得位过程一直受人垢病。

像柳明月这般,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继位,没什么旧例可循。

“这倒也是,何况这也代表着母后对父皇的情深意重,父皇的在天之灵肯定不会反对,外人更没资格反对。”

柳明月正在喝茶,听到对方的这番解读,差点被呛着,可她还真没办法解释,定下承中这个年号,是因这二字对她有着另外的意义。

莫名来到这个时代近十年,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越久,受当下时代氛围的影响越大,那些变得越发久远的记忆,甚至是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可是那些记忆,代表着的是她柳明月真正的人生,让她如何舍得忘记。

而她的所思所想,以及所做的一切,都深受她前世所生活的国家与历史影响,所以她才想到要以’承中‘作为自己的年号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郭锦秋的这番脑补,倒是让这个年号的由来,有了更具说服力的诠释,所以她也没有解释。

庄严而隆重的登基大典上,柳明月身赶制出来的一身龙袍,在众勋贵与重臣的簇拥下,一步步登上天坛祭祀天地神灵,昭告她的新身份。

在这之前,她也曾多次来此,只是那时,她都是以皇后的身份,陪皇上来此祭祀天地。

只有这次,她是一个人登临此地,以大安皇朝的正式执政者的新身份,主持这场顶级规格的盛大祭祀。

时隔数年,杨宛如已经是六品尚书诸司员外郞,位列文武百官中,仰首看着正前方,心情十分复杂。

这是她做梦也没想过,或者说是不敢想的一幕,她那位姨母,竟然能以女子之身,正式登临帝位,而且还是以如此名正言顺的方式,顺利登临帝位,成为一位女帝。

没有什么阴谋算计,也没有出现流血杀戮,甚至都没有遭受到什么阻力,就这么顺利登基为女帝,百官臣服,百姓归心。

可是连她在内,都不得不承认,她那位姨母,比谁都有资格坐这个皇位,如今的大安,因对方的存在,而变得与她记忆中的大安截然不同。

听说先帝竟然提前给皇后留一份允其继承皇位的遗旨时,别人都对此感到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皇上在不缺儿孙的情况下,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

可是杨宛如大概猜得到原因,在先帝的身体状态开始恶化之初,她曾被人带到一处荒凉的院子中,见到已呈现病弱之状的先帝。

杨宛如早就预料到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来得那么晚而已,所以她对此早有准备,直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好在先帝并没有辜负她的判断,确实是位光明磊落的圣明君主,从她口中得知想要知道的信息后,并没有为难她,让人将她好好的送了回去。

后来一切如常,仿佛两人那次的私下见面从没发生过,先帝也没将她说的那些放在心上。

直到她先是得知,皇上临终前正式废太子,传位给废太子的嫡长子,令她的那位皇后姨母摄政时,她才确定,先帝应该相信了她的话。

所以先帝放弃已成年的太子与皇子们,立个幼帝,方便让她那位皇后姨母继续执政。

得知先帝竟然给她的那位姨母,留下一份可允其正式登基继位的遗旨时,杨宛如更加确定自己所说的那些,给先帝带来的影响了。

若非如此,一位皇帝,怎么可能会愿意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妻子?不管他的妻子多么有能力,两人之间的夫妻感情有多么深厚。

只有当他知道,他的妻子,是能改变这个皇朝的未来走向的关键,能给大安带来巨大好处的时候,他才能抛开那些固有的观念,选择相信他的妻子。

为了大安皇朝的未来,他甚至可以不去追究,他的妻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她也一样,早已不会再去质疑,她的那位姨母,到底还是不是她的姨母。

可以确定对方能为大安的江山和百姓,带来足够多的好处,就行,而对方,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已经用一个盛世太平的大安,充分证明了她的能力,对先帝而言,还不用担心外戚问题,多好。

【作者有话说】

222

第222章

谋划

柳明月不知道承天帝见杨宛如的事,也不*知道承天帝是在从杨宛如的口中,得知了那个没有她出现的大安未来走向后,才下定决心,立下了那么一份让她继位的遗旨。

因为承天帝只需拿杨宛如所说的那些,与他自身经历的一切做个对比,就能发现其中最明显的异常之处。

例如柳明月对娘家人的态度变化,对一双子女的态度转变等,毕竟承天帝比任何人都清楚柳明月这些年的所做所为。

所以承天帝也知道柳明月是真心在意大安的兴衰荣辱,关心大安百姓的生死和苦乐,甚至可以说是比他这个皇帝更有责任心。

不过柳明月对此也所猜测,尤其是在承天帝临终前,问了她那句话后,她就知道,对方应该是早已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异常。

从承天帝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选择相信她,交给她那么一份遗旨,所展现出的态度上,不难看出承天帝对她的支持与认可。

这给柳明月带来了不少信心,可是真正登基继位后,她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大安开国立朝十三年,如崔相、何相、李尚书等一批老人,已面临年老体衰的问题,培养新人,不仅需要有好苗子,还需要时间的打磨和历练。

通过大招募入仕的官员,逐渐从基层崭露头角,与传统科举出身的官员团体之间的矛盾,已然开始陆续呈现。

已经开始初步在地方推广的教化新规,所面临的一些阻力与挑战等,都让柳明月感到头大。

好在大安军事学院的成立,已初步达成预期目标,这些接受过学院教导的军中将士,对朝廷更有归属感与认同感,不再像从前,只会盲目的听从所属将领的调遣,不会考虑是否合法合规的问题。

从皇帝驾崩到柳明月正式登基,不管是皇宫内外的御林卫,还是京城内外的大营,以及早有准备的各地驻军,都听从她的调遣,严阵以待,才没出什么乱子。

如今正式以女帝的身份临朝,好像给柳明月带来了一些不同的感觉,但又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毕竟除了少了承天帝,出现在这奉天殿内的,还是那些人,来回讨论与奏对的议题,也都差不多。

即便如此,柳明月也没有因为自己已经熟悉了这些,或是仗着自己头上无人可压制,就对这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政务掉以轻心。

因为她很清楚,上位者的一言一行,将会给下面的相关人等带去的巨大影响与后果。

不过也正因柳明月对朝堂和政务足够熟悉,都不需要什么适应和了解的过程,在承天帝驾崩一个月后,国丧期满,大安朝廷就已彻底重回正轨,正式恢复往日的秩序。

柳明月也逐步适应承天帝驾崩,需要她自己独自上下朝,遇事只能与郭锦秋及冯氏姐妹,或是相关各部官员们的商议的日子。

接到江宁侯紧急求见的禀报时,柳明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江宁侯,正是她那便宜弟弟,曾经的上阳伯,是承天帝在临终前,将柳敏杰的爵位晋为江宁侯。

这些年来,因这柳敏杰的低调识趣,柳明月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听到他的紧急求见,柳明月迅速意识到,应该是那柳家有什么重要大事发生。

能重要到让一向不轻易出现在她眼前的柳敏杰,紧急进宫求见的事,柳明月这心里就有谱了。

所以她也没耽误,直接下令将人领进来,然后顺手接到一份秘奏。

“微臣拜见陛下,家母大限将临,只想在临终前再见陛下一面,求陛下成全!”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焦虑和紧张,却用充满恳求的目光看着她,有些熟悉,却更多的是感到陌生的中年人,柳明月语气平静的回道。

“既然母亲大限将临,你身为人子,为何不亲自守在母亲身边为她尽孝?竟然还有心思亲自前来通知朕。”

时人很重视死前是否有儿孙送终,原主的母亲只有两个亲生儿子,长子早逝,如今就剩下柳敏杰这个亲生儿子。

柳敏杰愣了一下,才赶紧回道。

“还请陛下恕罪,微臣听到母亲的请求,不忍让母亲失望,怕派旁人前来,有失怠慢,方才自行前来禀报此事,还请陛下谅解。”

看着这个便宜弟弟,柳明月的目光冷漠。

“你该知道,朕为皇后时,出宫一趟尚且不易,如今朕为天子,出行更为不易,你希望朕如何跟你去江宁侯府?”

见到这跟预期完全不一致的反应,柳敏杰一时有些无措。

“是微臣太过急切,考虑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柳明月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道,“你已位居列侯,就这么贪心不足,急着想要更进一步吗?”

听到这话,柳敏杰瞬间脸色苍白,跪在那里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哆嗦的嘴唇,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看到他的心理素质如此不堪,柳明月只觉无趣。

“既然敢走这趟,就证明你的胆子不小啊,为何现在只是被我戳穿了一句,就如此惊慌?”

柳敏杰赶紧磕头道,“微臣万万不敢冒犯陛下,真的是母亲说,想要在临死之前,再见三姐一面,否则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微臣才敢前来恳求陛下成全,绝对别无它意!”

这话听在柳明月耳中,相当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冷笑一声道。

“柳家能养出朕这么一位女帝,乃是可以光耀门楣的大喜事,父亲得追封,母亲因此而被诰封为国夫人,你于国于民无功,先是被封伯爵,今又被封为侯为,朕在宫中苦心经营多年,不曾为柳家招致骂名与仇敌,你们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就算他们也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也该像杨宛如那样,埋在自己心里,盘算着如何从中谋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要谋害她。

除非有人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才能说动他们抛弃以前的原则,不惜铤而走险的配合对方。

这个人选,乃至他们的谋划,都很好猜,若非她亲手创办的稽查司大统领,就在他们柳府,能及时为她传递第一手消息,她还真有可能被对方给套路过去。

毕竟这是个信奉’孝大过天‘的时代,她身为皇帝,更要以身作则。

223

第223章

顾虑

柳明月的心情非常糟糕,原主的娘家,若真有可用之人,她并不介意用,当然也不存在像外人所以为的打压。

就像原主的大嫂,她可是将稽查司这么关键的情报部门,都交给对方掌管。

原主的其他亲戚没有受到重用,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人所展现出的能力与素养,让他们没有资格获得她的信任和重用。

德不配位,只会为人招至祸患,所以柳明月宁愿背负着相关的质疑,也不愿为了自己的面子及威望,大力提拔原主的那些亲戚。

这对柳家而言,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历史上被抄家灭族的外戚,数不胜数,而且往往是像她这样的皇后或太后越有能力,所掌握的权柄越大,娘家亲戚被清算得越彻底。

过去的那些年,柳明月一直以为有柳大夫人的从旁提点,柳家人算是已经与她达成了默契,才会那么低调守本分。

没想到他们这次竟然给她憋出个大招,在私下里与安王达成合作。

哪怕从柳大夫人派人递进来的秘奏看,他们倒也没想要她的命,只是想要让她的身体出些问题,无法执政,依旧让柳明月对这些人都失望不已。

好在她不是原主,对那些人都没什么感情,知道他们的谋划,倒也谈不上什么痛苦和伤心,更多的是觉得麻烦。

这些人的身份特殊,哪怕她不介意直接将他们都按谋逆罪给处置,可她现在除了皇帝这个身份,还是安王的亲生母亲,是柳家女。

在这场谋划还没来得及正式实施,也没有什么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不仅不好对他们施以重惩,甚至不便实施惩处。

因为相关消息注定不可外泄,让人知道她这个女帝的娘家人,与她的亲生儿女合起伙来想要害她,只会让她自己颜面扫地,威望受损。

毕竟一个连被至亲都不容的人,首先会让人质疑他自身所存在的问题。

而那些人之所以敢这么做,显然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做成了,他们就能得偿所愿,做不成,他们也没有多大损失。

这种身为受害者,不仅拿施害者无可奈何,还能任由他们仗着自己身份和权势地位,享尽荣华富贵的无奈现实,实在够膈应,也够憋屈。

可柳明月是愿意吃这种哑巴亏的人吗?之前有皇上在,她还不得不尽量装一下,如今她当了这个皇帝,没了足够分量的掣肘,她当然不打算再忍。

被戳穿谋划的柳敏杰强作镇定的归家后,柳五夫人迅速迎上前,低声问道。

“侯爷,娘娘……陛下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还是说,宫中在准备陛下出宫的仪仗?”

柳敏杰抬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和怨愤,直接一巴掌往对方的脸上扇了过去。

柳五夫人被打得有些懵,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哪怕她与丈夫的关系不怎么亲密,可是像这样被打,还是第一次。

反应过来后,她瞬间忘了一切,凄厉的嗷叫一声后,向柳敏杰身上扑了过去,夫妻二人迅速打成一团。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凭什么打我?我要跟你拼了!”

柳敏杰的身体虽然有些虚,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在体力上还是占据着先天优势。

不过近乎疯魔状态的柳五夫人也没让他好受,直接将他的手脸脖子等处都给抓挠伤,甚至连头发都被扯下一缕。

总算将妻子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后,柳敏杰才找到机会开口。

“你个疯婆娘,你还有脸在这儿跟我撒泼,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要被你这婆娘的贪心给害惨了。”

听到柳敏杰的指责,正欲再扑上去的柳五夫人不禁愣在当场,心中也随之生出一股恐慌,迅速忘记之前那满心的羞耻与愤怒,赶紧问道。

“怎么回事儿?失败了?怎么可能?母亲确实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大医们都能作证,她总不至于这么狠心,连母亲想要最后一面,都不愿满足吧?”

柳敏杰垂头丧气的坐到一旁道。

“我早说,三姐当皇后的时候能临朝执政,现在更是直接当上了皇帝,还是以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堂而皇之的继承皇位,绝对不是旁人所能轻易算计的,你们非要不信,现在可好,人家看到我去,就已经察觉到了猫腻。”

柳五夫人闻言,一时之间也有些六神无主。

“就算她察觉到了什么,只要你哭得伤心些,应该也能应付过去啊,你是怎么做的?”

柳敏杰不满的回道,“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她根本没给机会,就直接戳穿了我们的算计。”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之际,安王从里间走了出来,冷着脸开口道。

“舅舅和舅母何必如此惊慌,就算被戳穿了又如何,她也不敢对我们怎样,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她的至亲,就算为堵天悠悠之口,她也不敢对我们出手,要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

听到这话,柳五夫人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还更觉心慌,这两人一个是那位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一个是人家的亲儿子,人家肯定会有顾虑。

可她,与对方既不是血亲,也没多少情分可讲啊。

“殿下,眼看这事儿是不成了,您赶紧进宫,去向陛下认个错吧。”

安王看着这个知道有好处的时候,表现得热情而又积极,要好处的时候,更是狮子大张口,如今出了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推出去的舅母,冷笑一声道。

“反正孤与舅舅又不会有什么事儿,舅母若想脱身,最好要采取些方式,例如,赶紧将外祖母已近弥留之际,只想在死前再见母后一面的消息传出去。”

柳五夫人赶紧道,“对、对,要赶紧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老夫人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

可是当她想要唤人进来时,却发现厅外异常的安静,哪怕站在厅门外喊了数声,也没能叫来本该守在院外的管家婆子等人。

过了一会儿,才见柳大夫人带着人从院外走了进来,无视柳敏杰夫妻的狼狈模样,皱着眉道。

“原来五弟、五弟妹都没留在母亲身边侍疾,而是都留在这边躲清闲,哦,安王殿下也在,你们是聚在这里想要谋划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难怪宫中突然下旨,让人将咱们江宁侯府上下都封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听到这话,厅中几人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们没有想到,宫中的反应竟然这么快,也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

【作者有话说】

224

第224章

矛盾

柳五夫人顾不上计较她大嫂的冷脸和嘲讽,满脸惊慌的开口道。

“大嫂,我们没有做什么,这里面有误会,一定有什么误会,肯定是因娘……陛下误会了什么,才会下这样的圣旨,大嫂与陛下感情好,你去跟她解释一下,她肯定会相信的,母亲确实大限将至,侯爷去求陛下,只想满足一下母亲最后的心愿而已。”

柳大夫人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语气淡漠的开口道。

“母亲那边,陛下已经派了杨正奉和李院使过来,母亲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两位大人自会禀告给陛下,你们可真是母亲身前的孝子贤孙,先是对我隐瞒母亲的身体状态,我建议你们请御医前来为母亲诊治,结果你们却跑到宫中报丧。”

身为稽查司的大统领,老夫人的健康状况,怎么可能会瞒得住她,想到这些,柳大夫人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她一直装作不知,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已,反正宫中那位对她家这位偏心了一辈子的婆婆,压根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十年如一日的只做表面工作。

不过这些人也确实很精明,这次的谋划十分严谨,若不是她早对这些人与事起疑,让人有目的盯着,可能还真发现不了他们的真正目标。

即便柳大夫人在执掌稽查司后,已然见遍这世上的奇葩事,也没想到她家这些人与废太子,竟然能做出这样自毁根基的蠢事。

当今能如此顺利的继承皇位,除了先帝所留下的遗旨,让其占据了大义,最关键的原因在于,先帝早将军政大权都已提前交到她的手中。

当今若出了事,废太子固然能有机会继位,可他手中一无人二无权,根本难以服众,能有机会当个傀儡都算好的,就怕下边人各自为政,让好不容易才经营出当前这大好局面的大安,再次分崩离析。

听到他大嫂说宫中已派医术最高的两位御医,前来府上他母亲诊治,柳敏杰难免有些心虚,正待开口,就听到他们的安王外甥开口道。

“五舅父忧心外祖母的身体,关心则乱,想成全外祖母的心愿,求母后前来见最后一面,乃是人之常情,大舅母倒也没必要质疑什么。”

看着眼前这位曾给她留下过极好的印象,如今再见,却只剩下一声叹息的外甥,柳大夫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臣妇质不质疑,都无关紧要,不过臣妇认为,其实有殿下在此替陛下尽孝,足以慰籍母亲的思女之心,侯爷根本没必要再进宫中去劳烦陛下,殿下以为呢?”

这话中好像有话啊?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安王这才注意到这位在他印象中,自从他大舅英年早逝后,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大舅母,好像不像他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没想到大舅母竟是个胸有丘壑的,是外甥眼拙,竟然在此前没有发现这点,多有怠慢,还望大舅母见谅。”

说着,安王还郑重其事的向柳大夫人施一礼,一副对长辈十分敬重的样子,接着又用十分惋惜的语气接着道。

“可惜大舅父去得早,母亲也太严苛了些,对声名和地位的重视,尚在亲情之上,要不然,大舅母和表兄、表弟们,肯定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默默无名,孤就不一样了,不仅一向重视亲长,也很希望身边能多些兄弟手足相帮,毕竟自家人肯定要比外人更可信。”

哪怕早有猜测,现在亲耳听到安王的这番蛊惑后,柳大夫人才知道柳敏杰夫妻为何要放着现有的好日子不过,选择跟他们这个外甥合作。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这个外甥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在拥有那样的大好局面的情况下,将自己板上钉钉的太子之位,皇位继承权弄丢,能是什么聪明有能力的人?

“臣妇代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孩子,谢过殿下的好意,只是臣妇曾读过的《周易》中说,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所以臣妇只盼着他们能安守本分,不要去奢求那些以他们的才能,不堪承受的名利地位。”

此话一也,不仅柳敏杰夫妻心虚羞愧不已,安王更觉对方是在指桑骂槐,明着是说柳家长房的儿子,实则是在嘲讽他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不自量力等。

事到如今,柳大夫人也不在意会不会得罪这几只秋后的蚂蚱。

“臣妇会在接下来,让人对外宣扬殿下在我们江宁侯府代母尽孝的事,侯爷是母亲最宠爱的儿子,理该时刻守在母亲的病床前,为母亲尽孝,以防不测。”

说完,柳大夫人也不在意这几人的反应,向安王端庄的福身施了一礼后,就径直转身离去。

随后就有侯府的管家和管事婆子进来,’请‘几位荣寿堂给老夫人侍疾,至此,他们才意识到,柳家现已彻底落入柳大夫人的掌控之中,她已不打算再做什么遮掩了。

杨正奉和李院使为柳老夫人开好方子后,回宫向柳明月复命时,也没有替柳家隐瞒。

“……年过六旬,若是能早些对症下药,应该不至恶化到无力回天的境地。”

也就是说,柳老夫人的健康状态本来还好,只是这次偶感风寒后,没有及时得到对症治疗,硬是由小病给拖成了大病,现在真的到了大限将至的地步。

柳明月不知道这次的事儿,是柳老夫人在知情的状态下配合,还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利用,反正她对这件事儿并不怎么在意,也不打算深究,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江宁侯夫妻实在可恶,竟敢贻误了母亲的最佳治闻时机,导致母亲的病情恶化,待到此事过后,朕定不轻饶,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朕也需负失察之责,杨正奉与诸位大医,可有什么好方子,为朕的母亲再延续一些生机。”

眼看柳明月强忍着一脸悲伤的模样,杨正奉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回道。

“臣等能力有限,还请陛下节哀,生死有命,此事实非人力所能左右。”

两位御医退下去后,柳明派人去查了下负责给柳老夫人治病的大夫,这才得知,原来柳家只是在柳敏杰进宫前,也就是柳老夫人的状态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后,才请了位大医过去。

在那之前,根本没请过医药部有正经编制的大夫,一直是让柳府的府医给治的。

在医药部成立之前,风寒确实能要人命,但是有了医药部,许多医术流派得以相互交流和总结后,现已形成系统的诊疗理论与方式。

只要发现及时,治疗及时,根本不会再像从前,很容易发展成大病,一病不起。

收到柳大夫人派人送进宫的秘函,说是已将安王留在柳府,为她的声望考虑,可对外传出安王代母尽孝的消息,柳明月直接予以拒绝。

柳明月可不想给安王留下这个刷好名声机会,她选择亲自去柳府走这一趟,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她走这么一趟,利大过弊。

哪怕安王等人有所谋划,那也只能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成功。

如今既已提前知道对方动了不好的心思,只需做好万全的准备,对方的一切谋划都不足为惧。

女帝回娘家探亲,乃是史无前例的大事,消息传出,顿时引来朝堂上的议论纷纷,连崔相都忍不住在私下劝道。

“陛下牵挂令堂,乃是人之常情,只是已登临帝位,还回柳家探亲,不管是从安全方面考虑,还是从礼规方面考虑,怕是都有些不合规矩。”

柳明月是以徐家媳妇的身份,继承的大安皇位,没有改朝换代,祭祀的当然依旧是徐氏宗祠,可她又是柳家女。

如今以皇帝的身份回柳家探亲,未免有太过抬举柳家之嫌,从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崔大人不必多虑,朕知道分寸,母亲大限将至,朕走这一趟,只为成全一下母女之情,此事过后,对柳家那些人,朕的心中已经有了新的安排,不会给朝廷带来什么影响。”

听出柳明月的话中所透露出的意思,崔相有些震惊和意外的抬头。

“陛下,那柳家毕竟是您的母族,不好太过啊!”

人就是这么矛盾,在此之前,崔相还在担心她会太过抬举柳家,让自己的母族势大,影响到当前的朝廷局势,听出她打算对柳家下手,又担心她会落下骂名,影响她的帝王声望。

“崔相不必多虑,朕当然不会做什么有失身份的事,只是让有些人,为他们所做的事,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

崔相迅速意识到,这其中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通过多年的合作,他对柳明月性格脾气有所了解,知道肯定是对方中的’有些人‘做了犯忌讳的错事。

“陛下已女子身份然登临大位,势必要面临世人更为苛刻的要求,在有些方面,还是尽量能忍则忍得好,没必要为某些不值得的人与事,损及陛下的圣明与威望。”

【作者有话说】

抱歉,为写满这章三千字,又更得晚了些,真的尽力了!

225

第225章

惶恐

皇帝正式出宫,当然是件很隆重的事,哪怕只是去同在京城内的柳家,仅有两三千米的距离。

不管是之前的原主,还是后来的柳明月,进宫后,就没再回柳家省亲过。

如今柳明月当上皇帝后,哪怕是为去看望已处弥留之际的亲生母亲,但是消息传开,依旧惹得京中众人议论纷纷。

有夸赞女帝有孝心的,也有羡慕柳家运道好,先是出了位皇后,光耀门楣,如今这位皇后竟然还继承了丈夫的皇位,成为女帝。

因柳老夫人现在完全处于被御医们用珍贵的药材,勉强给吊着一口气的状态,所以柳明月确定好要去柳家的事后,没有多耽误。

在御驾驾柳府的当日,不仅柳家各房,连柳家已出嫁的姑娘都有带着夫婿和儿女,聚在江宁侯府等着接驾。

本该作为东道主的柳敏杰夫妇,本该在这样的场合,以东道主的身份主持大局。

可惜他们不仅没有这个机会,还处于身边时刻都有人盯着,言行皆不得自由的状态。

负责出面配合礼部官员安排接驾事宜,招待族人和亲眷的,是长房的柳大夫人和其长子夫妇,已低调多年的长房,突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大出风头,成为江宁侯府的实际掌权人。

江宁侯夫妻与他们的子女,甚至都没机会在人前露面,这一异常现象,让所有柳氏族人与近亲,都感到无法相信和理解。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就算心中存疑,也不敢在女帝即将驾临之际为此闹出来,甚至都不敢提出自己的疑问。

毕竟他们这些人大多都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当今虽是亲戚,但论情分,还真没有多少。

而当今,只在早年还曾看在亲戚情分上,愿意尽量照拂几分,可是随着她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越受先帝的信任,所掌握的权势越大,对他们这些亲戚的态度也越淡漠,越公事公办。

若有亲戚敢打着她的旗号在外做下什么违法乱纪之事,所受处罚更严重,还不许通过各种途径捞人,或是打点照顾。

这么些年下来,这些人也算是彻底死了心,不敢再做什么靠着亲族里出了个皇后娘娘,自家可以跟着飞黄腾达的梦。

随着柳明月登基为帝,有些人又忍不住动了心思,想要趁这次的接驾之机,在女帝面前露露脸,看能不能沾沾光。

可是就凭这江宁侯府的异常氛围,以及柳大夫人所展现出的凌厉气势,就让这些人先怯了胆,本能的意识到,这江宁侯出了大事。

若是连女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江宁侯那一房,都能出事,足以证明那位当了女帝,在朝中一家独大后,依旧奉行的是从前的做事风格,他们这些亲戚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抱着这种心思,或是受江宁侯凝重而又肃穆的氛围影响,这些柳氏族人与亲戚,都变得格外消停,连本来还想仗着的辈份高,在这江宁侯府中倚老卖老的柳氏族老在内。

柳明瑶因近些年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如意,早不复昔日的张扬与意气风发,坐在一众女眷中,哪怕身边的恭维声不绝于耳,笑容也有些勉强。

这些亲戚只看到她的长女在朝中当官,升迁迅速,还被先帝封为县主,就认为她作为女帝的嫡亲姐姐,与对方之间的姐妹感情深厚。

却没想过她那位好妹妹若真在意所谓的姐妹情,就不会让她丈夫一直赋闲在家,哪怕在其继承皇位后,大肆封赏了一批达官贵人,以示荣恩,也没恩准她丈夫重返朝堂。

杨宛欣已嫁人数年,这次也有与丈夫一起来柳府,身后的仆妇手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看到好母亲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小声安慰道。

“娘,您不用这么紧张,三姨母是做大事的人,心胸宽广,从她在过去的那些年,从不曾特意为难咱家,还对咱家多有照顾,给您与父亲留了些颜面的态度上,就不难看出,她没想着要跟您计较早年的那些往事。”

杨宛欣早前还不怎么懂,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她也嫁人为妇后,才意识到自家母亲早些年在外祖家做的那些事,到底有多可恨。

也总算明白舅母与姨母们为何会对她的母亲,有那么大的意见,哪怕她母亲在后来有心想要弥补。

即便依旧能讨得她外祖母的欢心,也不敢再从中挑拨什么,甚至还用帮舅母们说好话,安抚外祖母,来缓和与舅母们之间的关系。

柳明瑶看着自己的二女儿,有些欲言又止,但她实在开不了口,无法告诉二女儿,她之所以感到紧张,甚至还有些恐慌,是因她又犯下了大错,而且是无可挽回的那种。

见到母亲不仅没有因她的安慰,得以缓和情绪,还变得更为焦虑,杨宛欣再次道。

“娘,您不要觉得姨母一直没让父亲还朝,就是针对咱家,您想想,依父亲的性格,若给了他再次掌握权势的机会,肯定又会不甘心的折腾,说不定又会折腾出更大的祸事,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杨宛欣看来,她爹上次与谋逆大案扯上关系,没有像其他同样只是沾了点儿边的人家一样,被流放或是罢官,已经是宫中看在亲戚情分上网开一面。

柳明瑶闻言,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一片悲凉,枉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事儿还没她的小女儿透彻。

只是杨宛欣也没料到的是,她父亲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消停,再次折腾出了更大的祸事。

“宛欣,记住娘的话,你姐姐在尚书省,可能也是随行官员,你要尽量与她在一起,不要和她我在一起,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头,不管爹娘如何,你都是皇帝的亲外甥女,那吴家都不敢对你怎样,若他们以后敢对你不好,你就找你姐姐帮你出头。”

听到她母亲的这番耳语,杨宛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强忍着心头的惊恐道。

“母亲,你好糊涂啊!”

【作者有话说】

226

第226章

疑问

要不是还剩下仅存的那丝理智,让她还记得当下的局面,杨宛如差点当场崩溃。

虽然她母亲没有明说,但她完全可以听得出来对方话中的深意,知道她父母又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且比上次拿出大笔的钱财攀附那些谋逆势力更严重。

听到女儿近乎崩溃的低声抱怨,柳明瑶也差点当场哭出来,却还得强忍着。

“都是你爹的主意,事已至此,你尽量保全自己即可,千万不要再牵涉进来。”

至于他们最有能耐的大女儿那边,柳明瑶倒是不知道担心,毕竟这些年下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她那位嫡亲的妹妹虽然不讲什么亲戚情分,却恩怨分明。

何况根据她丈夫曾经的猜测看,她大女儿很有可能为国为民立下过大功,在宫中很有些面子。

不管是之前的乡君,还是后来的县主之位,都是她大女儿自己挣的,外人不知道,可她自己清楚,她与那位之间,根本没什么姐妹情分可讲。

杨宛欣正待开口,就听见有道声音传来。

“大姐和外甥女躲在这边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好找。”

柳明瑶迅速收拾好情绪,略显耐*烦的回道,“二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哪怕家里的状况一团槽,或者说是将要大祸临头,柳明瑶也不愿在庶妹面前丢面子,强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骄傲。

虽然注意到这对母女的情绪都有些不对,但是柳明秀也装作没看发现,笑着回道。

“没什么,刚听到前面来通报,说是圣驾已出宫了,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我们得去候着了,见大姐不在,才赶紧过来找大姐。”

柳明瑶矜持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幸有二妹惦记,我们这就过去。”

杨宛欣客气的道谢,“有劳二姨母了,多谢。”

柳明秀笑容和气的回道,“外甥女客气了,不过怎么没见平乐县主呢,这样的大日子,县主就算公务繁忙,也该露个面得好。”

她说这话,倒没什么坏心,毕竟他们这些亲戚就算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那位,就算不指着那位能看在亲戚的份上,提携一下大家,但是只要能有机会露个面,也能带来一些无形的好处。

毕竟这次因柳老夫人病危,聚集到江宁侯府的这些人,都是柳氏不出五服的族亲和近亲。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大女儿,柳明瑶的心里就多了一分底气。

“平乐在尚书省任职,是陛下的随行官员,会随圣驾一起过来。”

柳明秀闻言,心情复杂不已,不过还是陪着笑脸回道。

“还是大姐有福气,能养出平安县主这样厉害的女儿,不仅能入仕当官,还得宫中喜爱。”

作为在她们这一辈的姐妹中,夹在嫡姐和嫡妹之间,排行第二的那个,她比谁都清楚这对嫡亲姐妹之间的真实关系状态。

毫不夸张的说,她这位嫡姐对她这个庶妹,都比对她嫡亲的妹妹好。

因为嫡姐看不上他们这些庶出,所以不介意拿他们来展现自己身为长姐,友爱手足、体恤弟妹的一面。

可是嫡姐对嫡妹,则是处处打压,各种的挑拨,使得嫡妹打小就不得嫡母的喜欢,除了长兄会对他们一视同仁,其他兄弟姐妹都暗自疏离和排斥这个嫡妹。

每每想起这些过往,柳明秀都觉懊恼不已,谁也没有料到,当年那个被嫡姐打压得在娘家没什么立足之地,还被推出去替大姐嫁给她不想嫁的人的嫡妹,竟然有这么大的造化。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大姐那么对嫡妹,嫡妹得势后,竟然能不计前嫌,让大姐家成了这些亲戚中,少有的受其提携的人家之一。

真要论起来,他们这些其他的兄弟姐妹,虽然与那位不是一母同胞的嫡亲手足,但论关系,肯定要比大姐跟她的关系要好些,那位怎么就不能顺手照顾一下呢?

想到这个,柳明秀就感到有些不甘心,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表露出来,还想通过讨好这位大姐,获得近距离接触那位的机会。

来到礼部官员提前安排好的位置,看到带着长房的儿女等在最前方的柳大夫人,柳明秀有些不解的低声问道。

“大姐可知道府上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五弟和五弟妹没有出面主持大局,是长房出来掌事?”

听到这个问题,柳明瑶下意识拽紧手中的帕子,强撑着才没拉下脸。

“不知道,不过都是一家人,五弟他们夫妻要守在母亲的病床前尽孝,让长房出来掌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柳明秀笑着点头道,“大姐说得也是,反正都是自家人。”

只是她嘴上这么说,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在迎接圣驾的情况下,江宁侯夫妻作为侯府主人却不出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惜她没能从大姐口中问出真相,也就没办法提前做什么准备。

对柳明月而言,折腾出宫,比在宫里处理政务更累,繁琐的流程和讲究,让她烦不胜烦,却又不得不照做。

因为就像崔相说得那样,她现在是皇帝,而且还是一位女帝,盯着她的目光太多,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无限扩大。

要不是充分对比过做不做的利弊,最终确定折腾这么一趟下来,收获大于付出,柳明月是真不愿为原主那个偏心到没边的亲娘走这一趟。

坐在御驾上想到这些,柳明月忍不住再次好奇,杨宛如所知道的那个’上辈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甚至开始考虑,她要不要也派人将杨宛如抓进宫中审问一遍。

通过皇上的反应看,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上辈子‘里面应该没有她的出现,大安的发展,肯定比现在要糟得多,如此才能突显出她的出现,给大安带来了一个更好的发展。

要不然,皇上顶多只会坚持之前的计划,让她当摄政太皇太后,不会做出这么一个如此冒险的决定,留下一份允她继位当女帝的遗旨。

不过柳明月也就是想想而已,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要杨宛如自己不出差错,她就能忍得住一直不问。

看在对方提供的那些’预知‘消息,着实给她减少许多麻烦,也减轻了极大压力的份上。

柳明月不知道的是,御驾出宫,百官随行队伍中的杨宛如,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或者说是充满了疑问。

在她上辈子的记忆中,皇孙徐廷君正是在今年,在那位平国公长子的扶持下,登基继位为帝。

而这辈子,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先帝隔代传位,皇孙依旧获得了皇位继承权。

是徐廷君拒绝登基继位后,她那位姨母才迫于形势,选择亲自登基,她能猜得到,先帝之所以给她那位姨母皇位继承权,应该与她交待的那些’经历‘有关。

可是她的外祖母,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的外祖母一直活到高寿,只比她早死两年,不可能会这么早就到大限将至的地步啊。

要知道这辈子的柳家,可比她’上辈子‘的柳家兴量发达多了,虽然’上辈子‘的柳家在她的太子表哥继位后,也获封侯爵,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她那位’太子表哥‘与亲生母亲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又怎么可能会重视自己的母族,还不如杨家因出了她这个贵妃,靠吹枕边风谋得的那些好处。

当然,这些风光都只是一时,在她那位’太子表哥‘禅位沦为废帝后,靠着她那位五舅识趣,柳家被夺爵,沦为京中普通人家,直到皇位重回先帝一脉后,柳家才又重新得了个伯爵之位。

即便经历过这样的家族兴衰起伏,她外祖母的身体健康都没出过大问题。

为何这辈子柳家不仅有了侯爵之位,还出了一位女帝,她外祖母被封为国夫人,反而早早的就到了大限将至的地步呢?她之前来看望时,那病情明明不怎么严重。

【作者有话说】

争取明天能做到一天一大更!

227

第227章

送终

不过杨宛如心里清楚,能让她那位当了皇帝的皇后姨母,愿意御驾亲临江宁侯柳府,足以确定,她外祖母肯定是真的到要油尽灯枯的地步。

原主进宫后,就没再出过宫,柳明月倒是出宫次数不少,但次次出宫都是为政务,从没驾临过哪家。

这次驾临江宁侯柳府,也算是极具份量的头一次,所以不仅京中权贵与官宦人家都很关注,对柳家更是无比羡慕。

若不是为了达成某些政治目标,就这么两三公里,多走两步就能到地方的距离,柳明月是真心不愿意花上几倍的时间折腾。

等到御驾正式抵达江宁侯府后,又是一套繁琐的流程,接受完原主的这些亲戚的参拜,柳明月才在柳大夫人的引导下,前往荣寿堂见原主的母亲。

来到这个世界已满十年,柳明月还是第一次亲自见到原主那一大群亲戚,在心中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要不然,仅这么一群看到她都忍不住眼露精光的亲戚,都会给她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与打扰。

守在荣寿堂为柳老夫人的尽孝的人中,不仅有江宁侯夫妻及其子女,还有太子、乐怡公主等人,得知柳明月的到来,都难掩心慌的跪在那里,表现得一个比一个更老实。

柳明月虽对这些人已经有了安排,但并不急于发作,而是先向守在这里的两位御医,了解了一下柳老夫人目前的身体状态。

得知柳老夫人接受过针灸治疗后,此刻处于难得的清醒状态,柳明月心里就有数了。

躺在病床上的柳老夫人,喝了些水后,靠坐在床上,正为感受到难得的清明和轻松而感到高兴,就见柳明月在她大儿媳的恭请下,走了进来。

“母亲,女儿来看望您了。”

柳老夫人愣了一下,才迫不及待的道。

“明月,你终于来见母亲了,母亲还以为你会一起记恨当年的事,这辈子都不愿再认母亲了呢。”

听到这话,柳明月就知道对方这是早有准备,心中嗤笑的同时,表面上去却露出一脸的伤感。

“母亲说得这是什么话,女儿永远是您的女儿,只是女儿身系朝廷和百姓,政务繁重,出宫一躺不易,才没能留在母亲身边尽孝,还望母亲见谅。”

柳老夫人闻言,差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开口大骂这个将她禁足在府中多年,一直不许她进宫,也不许她出门见客的不孝女。

这些年来,她算是看透了,知道这个小女儿就是个没良心的,早就与她彻底离心,只剩下表面的敷衍。

可她为了儿孙的前程考虑,还不得不低头,不敢对外人抱怨这个女儿的种种不孝,不过这次,得了她外孙的准话,她可不怕跟这个女儿撕破脸。

“你的孝心,母亲当然知道,不过母亲打小就教导你们姐妹,身为女子,理应恪守妇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去从子,先帝驾崩,这大安的江山,理应交到你的亲生儿子手中,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坐这个皇位了呢?”

看来这张御医的针灸水平,实在是非同一般的高,被激发出最后一点生命潜力的柳老夫人,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已缠绵病榻近一个月的病人。

不过她早听杨正奉等人解释过,知道柳老夫人原本的身体本被保养得很好,才会在接受针灸治疗后,出现这么好的疗效。

换句话说,就是若非柳老夫人这次得了风寒后,没有接受应有的对症治疗,以她原本的身体状态,怎么也不至于恶化到如此地步,她本人显然还不自知。

“母亲此言差矣,朕得以继承先帝留下的皇位,乃是奉天承运,天命所归,何况母亲自己不仅是妇道人家,还只是久处内宅的普通妇人,不懂国家大事,怎可冒然对皇位承继之事指手划脚?”

柳老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再次以用心良苦的语气劝道。

“你母亲我虽是内宅妇人,但也知道一些事儿,知道自古以来,那些与自己的儿孙争权夺势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还会连累到娘家亲戚六眷,你当了皇后,没照顾到娘家人,不能让娘家亲戚在将来受你的牵连啊。”

柳明月看着这位比起十年前,苍老了不止三十岁的老妇人,只觉荒唐,不确定这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不管是原主当上皇后,还是她得以临朝,虽然除了柳家的爵位,没给这些亲戚带来多少直接好处,可是那些前接和隐形的好处却无数。

如今她登基继位,正式成为这大安的皇帝,哪怕没有改朝换代,让柳家成为皇族宗室,但给那些亲戚带来的好处更是只多不少。

“母亲说的好处是指什么?给柳家和这些亲戚六眷封爵升官吗?朕做事,向来奉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公平公正的原则,不让德不配位之辈,靠着群带关系飞黄腾达,就是朕能娘家和亲戚最大的照顾。”

柳老夫人闻言,更觉怒火高涨,抬眼看了下,发现大女儿和老五夫妻都不在,只有大儿媳在场,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只有你们在这里,明瑶和敏杰他们呢?”

柳老夫人在此前几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怎么清醒过,也就没机会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谋划已失败的事。

不过柳明月不介意让她知道,慢条斯理的回道。

“朕收到母亲病重垂危的消息后,赶紧派宫里的御医前来为母亲诊治,这才知道母亲本来只是得了场风寒,却因没得到及时治疗,才恶化到如今这无力回天境地,听说母亲最大的愿望,是在临终前再见朕一面,朕就赶紧摆驾前来了。”

柳老夫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一双苍老而又浑浊的眼睛,下意识回道。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的身体身来健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风寒,就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事关自己的生死,柳老夫人紧张不已,也万分重视,柳明月淡淡回道。

“母亲要明白,朕每天日理万机,若非母亲的病情,是真的已经恶化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怎么可能会兴师动众的驾临江宁侯呢?”

听到柳明月这么说,柳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她的这身简约却庄重的女帝装束,不是他们计划中的私服出行,可她还是不愿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瑶儿、敏杰他们不可能会这么对我,我只是得了场风寒而已,怎么可能真就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柳明月语气平静的回道,“他们若不假戏真做,设法让母亲的病情加重到一定地步,朕怎么可能会相信,又怎么可能会如他们所愿,赶来见您最后一面,好落入他们设计好的圈套呢?”

柳老夫人下意识摇头,“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定是你的挑拨,你让他们过来见我,我要当面问清楚。”

柳大夫人这才开口道,“母亲,陛下说得是真的,您的病情起因在于得了风寒拖延治疗,恶化的原因在于喝了药性相克的药,加重病情,您自己可以回想一下,是不是在喝了药了后,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柳老夫人心中大恨不已,可她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知道了?她们都知道了?

察觉到对方的惊慌,柳明月点点头道。

“母亲终于发现了?不错,您与太子、大姐、五弟等人在私下的谋划,朕都已经提前知晓,所以,他们利用您的信任和偏爱,搭上您的余生,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将需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老夫人紧盯着柳明月,“不、你不能这样,他们都是与你一母同胞的亲手足,要不是因为你六亲不认,掌握着那么大的权力,宁愿提携外人,也不愿照拂他们一下,他们也不会与你离心。”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看来母亲这辈子都看不透,哪怕您偏爱了一辈子的人,害死了您,您依旧在为他们的前程考虑,这片慈母之心,真感人,就是感动不了您最心爱的那双儿女,也罢,见过母亲这最后一面,也算是了全了你我这辈子的母女之缘,看在您的份上,我不会要他们的命。”

但是他们既然放着安逸的好日子不过,就别怪她狠心,要给他们人生上难度。

得到柳明月的示意,柳大夫人这才让外面的人,允江宁侯夫妻与柳明瑶夫妻进来。

柳明瑶进来后,立刻跪倒在地道。

“三妹,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原谅姐姐、姐夫这一回,我们再也不敢了,只要你再饶我们这次,我们回平阳,这辈子都不会再进京,一定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听得出来,柳明瑶这回是真的怕了,才会抛开所谓的自尊和骄傲,这般跪求她这个曾被对方拿捏在手心的妹妹。

可是现在才知道怕,已经晚了,这些人已经彻底耗尽了她的耐心,而且她也不相信这些人真能彻底悔改。

对原主很在意的母亲,柳明月还愿意与对方多说几句,但是对原主的这位姐姐和弟弟,她已不屑再多费口舌。

“你们为一己私心,害母亲至此,法理与情更皆难容,你们还是先抓紧时间向母亲忏悔吧。”

柳敏杰哭丧着脸道,“三姐,我们没想过要害母亲,母亲的病情恶化,是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您要相信我们、相信我们啊!”

见柳明月神情淡漠的坐在那里,柳敏杰又将视线投向自己的母亲,恳求母亲为他们作证。

柳老夫人虽然有被柳明月的话给气着,但是柳敏杰和柳明瑶的反应,则让她更受打击。

毕竟这两位都是她放在心尖上爱护了几十年的人,她当然很了解这两人的各种反应。

察觉到这两人心虚的反应,再怎么不愿相信,此刻也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被他们害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

哪怕是那次,柳敏杰亲自开口要她禁足,她也没有真正怨恨过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这次,她是真的彻底感到了寒心。

“母亲这辈子,对你们予取予求,可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呐!”

说完,靠着针灸刺激,才好不容易清醒的柳老夫人,就这么晕厥了过去。

大夫人赶紧叫来候在门外的御医,通过一番抢救,柳老夫人才再次幽幽转醒。

只是她这次醒来,再也没了之前那相当于是回春返照的亢奋状态,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听着满屋跪伏在地的这些子女及孙男、孙女们的哭泣,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真的已经大限将至的事实。

只是她要强势了一辈子,也偏心了一辈子,到了,竟然死在她最信任,也疼爱的大女儿的利用上的事实,也让她彻底没了心气。

顾不上再去要求小女儿要如何照拂她的大女儿及儿孙们,勉强交待了一下自己的身后事,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柳明月。

柳明月看着对方低声道,“母亲放心,朕说到做到,看在您的面子上,朕一定会饶他们一命。”

柳老夫人闻言,知道柳明月这是决心已定,可她却已到了开口的困难的地步,没有精力再向对方争取。

哪怕柳老夫人当场咽气,柳明月所能做的,也只有带着文武百官给对方磕几个头后,就在群臣的劝说下,抹着眼泪起驾回宫,不可能亲自参与对方的丧葬事宜。

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要讲孝道,还讲君臣有别。

她身为皇帝,赶在柳老夫人去前,亲自为对方送终,已经算了全了孝道,再无人可就此对她加以指责,包括史书记载上。

三个月后,柳明月下旨,将大安海外的一座岛屿封为安王的封地,令他们即日起程前往,二公主一家,江宁侯一家与杨弘深一家,前者也得了一块地,后面两家全都作为安王府属臣前往海外那座岛屿。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所有人都深感震惊与意外,这些都是女帝至亲,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女帝此举的用意。

而柳明月所下达的份圣旨,竟然没有通过朝议,直接下达。

【作者有话说】

228

第228章

推测

皇后将自己的一干至亲,都给打发到海外某座岛屿上的行为,让朝野上下的众人都忍不住反复思量,此举到底有何深意,有些大臣则是直接当朝表示反对。

毕竟其中一些曾与废太子有过联系的人,一直都没放弃想要扶持废太子上位的想法。

废太子只要还在京中,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但是废太子被赶出京后,而且还是被送到海外某个不知名的海岛上后,将意识着他们彻底没了扶持’正统‘的机会。

崔相忍不住再次劝道,“娘娘此举,确实能消除一些隐患,可是您做得这般明显,怕是会给人留下话柄啊。”

至于是什么话柄,大家心里都清楚,无外乎是她不能容人,担心废太子会危急自己的皇位,就急于将太子打发得远远的。

朝中那些反对的声音,说得也是先帝尸骨未寒,女帝就将太子驱离京城,太过不仁不慈。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家丑不可外扬,崔相有所不知,若非他们做得太过分,朕也不至于此,朕担心,继续让他留在京中,我们母子迟早会早到兵戈相向的地步,到那时,朕到了九泉之下,怕是要无颜面对先帝。”

事实上,柳明月并不在意先帝的态度,反正对方已经知道她身上的异常之处,应该也猜到了她不是原主,她更在意的是原主的态度,她也不想让原主在史书上背着屠亲弑子的非议。

何相从旁道,“娘娘所顾虑的这些,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娘娘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将安王禁足在王府之中,应该可以避免那些风险,您又何必置自己声望于不顾,做出这么个决定呢。”

即便不知道那个便宜儿子在上辈子所做的事,在其计划着要谋害她,将她拉下皇位后,柳明月也对这么个本质上没心没肺的东西,彻底失去了耐心。

只是那些人的谋划,不便公之于众,即便是对着她的支持者崔相与何相,柳明月也不会说。

“你们放心,这点小事儿,还不至于连累到朕的名声。”

听到柳明月说得如此有信心,崔相与何相才觉稍感放心,他们作为女帝的支持者,将来会在史书上留下怎样的评价,都将与女帝息息相关。

不想落得个晚节不保的骂名,不仅要全心全意的辅佐女帝,支持女帝时不时搞出的一些新政策,将大安发展得更好,还要努力保住女帝的名声。

普通人对柳明月的这一决定没什么想法,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女帝给自己的儿子安王,挑了一座海岛当封地的事。

何况听说那座岛的面积不算小,物产也挺丰富,早被大安海军给拿下,朝廷在这些年,陆续往那座岛上迁移了一些百姓。

安王作为废太子,是先帝的所有皇子中,唯一有封地的,可见女帝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好的。

对于女帝令二公主及其夫家,还有部分娘家亲戚,都一起打包迁过去的事,人们也有所猜测,认为女帝是不是在为未来未雨绸缪,防着将来等到她百年后,有人会清算她的这些至亲。

这样的说法传开后,连许多朝中大臣,都暗自表示认同,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女帝为何会有此举。

随着这一说法迅速压倒某些更接近真相的揣测,以及某些人暗自对外放出的风声,在臣民之中占据主导地位,柳明月打发这些碍眼之人的决定,迅速变成为至亲的未来谋划的苦心。

还有人认为,这同时也是女帝杜绝未来会出现任人唯亲这一可能的决心,这一说法,更给柳明月带来无数赞誉。

得知这些舆论风向,柳明月忍不住失笑。

“哦,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不过他们也没说错,朕当得起。”

郭锦秋从旁附和道,“的确,母皇是这世上最为公平公正之人,当然能当得起。”

“你还是叫我母后吧,这个’母皇‘听着有些不适,安王出海的事,朕在事前没与你们母子商量,你们可有想法?”

母皇,再加个虫字,就成了母蝗虫,柳明月是真心不喜欢。

郭锦秋从善如流的改口道,“母后不必多虑,在儿臣看来,让安王出海,乃是两全其美之策,廷君和廷康听说这个消息后,有些不舍和难过,不过经过儿臣的安抚,他们已经知道,这是个对他们的父王更好的决定。”

这是郭锦秋的真心话,出于当年新婚之际的那些温情,她是真心不愿到自己的丈夫一步错、步步错,乃至走到如今的境地。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看到婆婆与丈夫之间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甚至对于丈夫这次被发配海外的事,她的心中都有所猜测,只是她不敢也不愿相信,她的丈夫竟能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柳明月欣慰的点头,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如此甚好,他是朕与先帝最疼爱的儿子,对他,朕与先帝都对他寄予厚望,他犯错,我们是轻不得重不得,只能尽量耐心教导,想要将他导回正途,却没料到,此举竟助长了他的心思,以为这皇位非他不可,就有恃无恐的越发偏了心性。”

郭锦秋算是亲自见证了这一过程,比谁都清楚公公婆婆当年在她丈夫身上费的心思,也亲眼看着丈夫如何变得越发固执,错不自知,还不听劝,与她这个妻子渐行渐远。

说起这些,她就忍不住心酸,抹着眼泪道。

“母后说得这些,儿臣都清楚,所以儿臣最能理解母后会做出这个决定的苦心。”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何相曾提议,为防止安王又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继续将他禁足在安王府就行,可是朕身为母亲,实在不忍继续将他禁足,有时候还忍不住反思和自责,是不是正因朕与先帝将他禁足太久,才使得他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左,甚至憎恨朕这个母亲。”

郭锦秋赶紧回道,“母后千万不要这般想,是殿下钻了牛角尖,固执的在被别人带偏了的道上,走到黑也不愿回头,怨不得您与父皇。”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郭锦秋能知道这个道理,柳明月就放心多了,毕竟她对安王被打发出海的态度,将会直接影响到她的两个儿子。

柳明月可不想因安王的事,与这母子三人起隔阂,从而与他们敌对。

毕竟她当这个皇帝,可不是为了什么地位与权势,而是真正想要为这个时代的炎黄民族多做些实事,为后世奠定强国基础。

如今少了先帝的配合与支持,她想要再实施什么新政,可不会像从前那么简单。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什么时间与精力去和身边人,尤其是被她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人搞对立与争斗。

接到柳明月要求他们限期出海的圣旨,安王和二公主都无法接受这个安排,闹着要进宫见柳明月,想要求自己的母亲改变旨意,却被柳明月毫不留情的直接拒绝。

杨宛如在得知自家除了自己姐妹外,其他人都上了需随安王出海的名单,迅速意识到,肯定又是她爹。

不,这次可能连她的母亲,都有参与到什么忌讳的事件中,才令宫中那位对他们忍无可忍,直接将他们打发到海外。

这些年来下来,伴随着海贸生意发展得如火如荼,与大安建交的海外异邦越来越多,海上航行的各种风险,以及那些海岛不时遭受海上巨风袭击的恶劣环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在某些人看来,将人打发到海外,是比被判处大安境内的流放更严厉的处罚,只是普通人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内幕而已。

哪怕宫中那位给安王选的封地,确实是座面积较大,资源相对较为丰富的岛屿,在真正的知情人眼中,也掩盖不了安王与圣旨附带名单上的人,都是被’流放‘海外的事实。

在尚书省任职的杨宛如,就是知情人之一,哪怕她在心中十分恼恨父母的行为,很想像上辈子的他们对待她的态度一般,与他们撇清关系。

可她身为朝廷命官,要爱惜名声,不能落人话柄,所以她不仅要去见自己的父母,还不惜举债,竭尽全力的尽量为他们多准备些行李,只为图一个孝名。

因为杨家因几年前的那场伤筋动骨的损失,一直没能再恢复过来,经济状况不佳,需要她不时的接济。

这几年下来,她被封县主时,得的那些赏赐,基本都被填了进去。

看到大女儿过来,杨弘深再顾不上端他身为一家之主的架子,有些失态的赶紧迎上前。

“如儿,你要救救家里,救救爹娘和你的兄弟,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一家了。”

看着眼前这个在上辈子靠着一再出卖她三姨母一家,一直屹立在朝堂中的父亲,在短时间内,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明明比先帝小了十来岁,看着却比驾崩前的先帝年十岁不止的落魄模样,杨宛如的心情十分复杂。

“爹做那些犯忌讳的事情时,总是瞒着女儿,却又总在事发后,来找女儿帮忙,是嫌女儿没有被牵连,没有落得跟你们一样的境地吗?”

说起这些,杨宛如是打心里感到悲愤,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能在明面上不受牵连,是要拿她寄存在宫中的那些功劳相抵的。

杨弘深压根就顾不上在意大女儿的心情,皱着眉头道。

“你知道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闲话,家里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当务之急,是你要赶紧进宫为家里求情。”

杨宛如正待开口,柳明瑶也已迎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如儿,就算娘亲求求你了,娘和你爹也就算了,你想法帮帮你哥和你弟弟吧,他们还年轻,若是就这么出海,就算没有死在海上,这辈子也完了啊。”

看着同样很憔悴,苍老了许多的母亲,杨宛如是真的感到很心酸,可是刚要流出的泪水,随即就因对方所说的这番话而留在眼眶中。

“娘,我想知道,家里到底又做了什么事,竟然会如此触怒陛下,莫非与外祖母突然病逝有关?”

哪怕柳明瑶目光躲闪,赶紧摇头,但是看到她母亲在听到自己的问题,那难掩心虚的反应,杨宛如只觉心凉了半截。

“外祖母这辈子最疼爱娘,娘怎么……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只要有她外祖母在,哪怕是碍于孝道,宫中那位也不能下这么道圣旨,将她外祖母最疼爱的一双儿女与他们的全家都给发配到海外。

因为她母亲和江宁侯,就是她外祖母的命根子,她*外祖母若是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指责宫中那位忤逆不孝,势必会给宫中那位的声望带来巨大打击,所以宫中那位也会有所忌惮。

可是如今,她的母亲,可能亲自参与了害死自家护身符的谋划,从名单上不难看出,她那位完全是靠着宫中那位,才能被封侯的五舅父,也有参与其中。

至于这些人为的是什么,已在仕途历练六年有余的杨宛如,当然可以推测得出来,毕竟外人不知道她外祖母的死有猫腻,可她是知道的。

柳明瑶捂着嘴哭道,“娘没想到,娘也不想的,娘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竟然导致你外祖母竟然就这么病逝了。”

接到宫中令中他们随安王出海的圣旨后,柳明瑶当然也有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大错。

不过她只是听从丈夫的安排,利用柳老夫人的宠爱与信任,劝说母亲接受并配合这么个计划而已,实在没料到,她五弟他们这竟然这么狠心,直接假戏真做,让她母亲真的就此病逝了。

却让宫中即时察觉到了这场谋划,竹篮打水一场空中不说,还赔上了她母亲的一条性命,每每想起这些,柳明瑶就觉懊恼万分。

杨宛如看着至今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的母亲,只觉满心的无力和痛苦。

“看来家里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是真不冤,女儿拿出所有钱财,尽量为你们准备了一些行礼,你们好好保重吧,女儿能力有限,别的实在帮不上忙。”

自打朝廷成立医药部后,近几年来,大安的医药行业发展迅速,有水平的大夫越来越多,某些曾经能致死的大病变成小病,常见的小病,随便花点小钱就能治好。

宫中与医药部聚集着大安水平最高的一批大夫,还都对大力提拔医药行业的宫中那位与先帝,都感恩戴德,十分的尊崇与忠心耿耿。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要算计宫中那位,若不假戏真做,怎么可能会有谋划成功的机会?

事实表明,即便他们牺牲掉她外祖母的生命,也没能达成所愿,反而让宫中那位趁机彰显自己的孝心,收获无数臣民的赞誉。

见杨宛如放下这句’帮不了‘的话后,就转身打算离开,杨弘深喝止住她。

“你若敢就这么走了,我就去尚书省告你不孝!”

杨宛如头也不回的冷声道,“父亲尽管去告,大不了到时女儿来个鱼死网破,让大家知道您先是涉几年前的那场重阳刺杀案,这回又计划着要刺杀陛下,为此不惜谋害自己岳母。”

此话一出,杨弘深顿时冷汗直流,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女儿竟然如此精明,通过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他们这些人被发配海外的真相。

这样的真相一旦公开,不仅他们一家没机会靠出海保留一线生机,还有可能被灭族。

【作者有话说】

229

第229章

亲近

因柳老夫人的去逝,与最新接到的圣旨,满府都笼罩着着凝重氛围的江宁侯府,江宁侯夫妻也在恳求他们的大嫂。

“大嫂,你与三妹素来交好,你帮忙跟三妹求求情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柳大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叔子夫妻,心情非常复杂。

“五弟,圣旨已下,就不会再更改,若是母亲在世,尚能以孝道相要挟,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可惜这些人看不清局面,亲手将自己最大的靠山给害死了,让柳大夫人都不知道自己更该同情谁。

可能她那位一辈子养尊处优,身体健康状态一直很好,结果却因轻信自己最疼爱的一双儿女,结果却枉送了性命的婆婆,才是死得最憋屈的吧。

柳五夫人哭着道,“大嫂,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们有些对不住你,可是亭哥儿他们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侄子啊,年纪还这么小,只要能将他们留下来就好。”

柳大夫人叹了口气道,“五弟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们,过去的那些年,你们都做得还不错,为什么这次被人挑唆了几句,就做下如此糊涂的事情了呢?”

柳大夫人虽然这么问,但是对于原因,她心里早已有数。

说到底,还是因随着他们柳家的那位姑奶奶在朝廷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所掌握的权柄越来越大,让这些人的野心也跟着膨胀。

可是那位不仅不重用自家这些兄弟,也没有提携家中年轻一辈,还对他们要求严格的态度,让这些人积攒了太多的不甘与怨愤。

所以当废太子许以重诺蛊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为对付给他们带来这一切尊荣的至亲,不惜牺牲掉老夫人的一条命,疯狂到没了人性。

感觉自己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的江宁侯,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竟能做出为谋害自己的亲姐姐,不惜害了自己母亲性命的恶行。

“大嫂,我真的不想的,母亲的病情恶化,真的只是意外,我没有动任何手脚,我觉得我前段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一般,我现在清醒过来了,何况就算论罪,亭哥儿他们也是无辜的啊。”

说起这些,江宁侯一个男人就心慌不已,他在礼部任职多年,当然知道何为’孝‘,他不敢想,也不愿承认自己能做出害母亲性命的行为。

柳五夫人不惜抛出自家最大底牌,“大嫂,只要你能帮忙在三妹面前美言几句,将亭哥儿他们留下来,侯爷可以上奏表,将侯爵之位交给大房。”

听到自家这个妯娌的话,柳大夫人忍不住失笑。

开国之初,皇上给柳家拟的这个爵位,本是给长房的侯爵。

只是这个消息被当时的皇后娘娘,提前告诉她与婆婆后,婆婆坚持认为长子已早逝,柳家是五房当家,爵位应当给五房。

见皇后娘娘不肯听她的吩咐,劝先帝将爵位给五房,她婆婆便以孝道,强压着她进宫求皇后、求皇上,将本属长房的爵位给了五房。

先帝显然对这件事很不满,也很看不上柳敏杰这个小舅子,更对柳老夫人十分不喜,便将原定的侯爵降为伯爵。

五房不知这里面的内幕,心安理得的收下爵位,还为从此能压大房一头而沾沾自喜,处处秀优越感。

却没料到,十余年后,五房竟然试图拿这个爵位当筹码,求他们大房的这一幕,想想就让人感到可笑。

“就凭你们做下的那些事,陛下没有直接要你们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虽然很同情五房侄子侄女们的遭遇,但是我们长房能够不受牵连,没上那个名单,已经是陛下大度,又有何脸面去为你们求情?”

江宁侯看着自家大嫂道,“大哥在世时,最重视家中兄弟姐妹的团结,如今我们五房遭此难,大嫂就这么袖手旁观,就不担心大哥的在天之灵,会对你感到失望吗?”

柳大夫人冷着脸回视对方道,“父亲与你大哥若真有在天之灵,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何况,你们做下那等恶行前,可曾想过自己死后有何颜面再见他们?”

柳敏杰闻言,不禁沮丧不已,眼看柳大夫人坚决不松口,他也只能与抹着眼泪的妻子无奈离开。

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柳大夫人的心情很平静,没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的欣慰与喜悦,也没有什么后悔与自责。

身为稽查司的大统领,对于在自家府上发生的一切,她当然能够做到了如指掌,不可能真的等事到临头,才发现这些人的谋划。

她是在实时关注着对方的实施进度的情况下,才赶在江宁侯进宫请那位来看望自家婆婆时,掐着点的让人将在消息及时送到。

不管是眼睁睁的看着婆婆被其最疼爱的儿女糊弄,答应拖延病情,还是看着他们给婆婆喂下会加重病情的药物,都让柳大夫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可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而且她还知道,宫中那位对此肯定也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只是有些事能做,却不能宣之于口,甚至不能说开,这是她与宫中那位之间的默契。

少了她婆婆这座在孝道上占据大义的存在,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宫中那位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

趁此机会,将那些杀又杀不得,不杀又总不消停的碍眼之人,都给远远的送走,十分符合宫中那位的利益需要。

只是柳大夫人并没料到,宫中那位比她原以为的更加果决一些,竟然选择直接将人都发配到海外。

不过柳大夫人不仅不会同情这些人,还认为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毕竟就凭这些人所做下的事,直接杀了他们都不冤。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答应替这些人求情?

五房的那些小辈确实没有参与这次的事,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仗着自家从了柳氏的嫡系主枝,又是宫中那位的嫡亲侄子侄女,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骄傲得不行。

将他们留在京中,他们迟早也会惹出大祸,毕竟宫中那位虽是以徐家媳的身份继位,但是谁也无法否认她身为柳家女的出身。

如此一来,那些怀着各种心思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接近与利用那些人的机会。

任由那些人再怎么不甘心,不愿意离京,他们还是在柳明月亲自派出的一支御林卫的’护送‘下,按时起程前往集庆。

柳明月没有见那一双便宜儿女,却给出了一份圣旨,在一行人将要上船之前,当众宣读,表达她对自家儿女与亲戚的期望。

希望这些人能在那座归安岛上发扬并传承炎黄文化,将海岛经营好,能让归安岛上百姓皆能安居乐业的厚望,

安王一脸阴沉的接过圣旨,心中充满屈辱,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在敷衍的说了几句不负圣望在场面话后,径直转身登船。

懒得搭理那些知道消息后,前来为他送行的当地官员。

周围的这些名为护送,实则是奉旨押送他们的御林卫将士,丝毫不顾从前的旧交情,虎视耽耽的盯着他们,没给他留下半点可挣扎的余地。

让安王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竟在这艘船上,看到了一个早从他记忆中消失了的故人。

在他刚进入提前为他安排的船舱不久,就接到海军指挥使前来拜见的通报。

“海军指挥使左子兴,奉令率海军第三舰队护送安王殿下前往归安岛,拜见安王殿下。”

左子兴前几次进京,这位都处在禁足中,先帝驾崩这次,他因状态太过憔悴,没怎么打理自己,有胡须有遮面,即便两人曾有过短时间的会面,安王却没怎么注意过他。

毕竟在安王心中,海军的最大作用,就是给商队护航,根本不值得他的重视。

这次再见,安王首先注意到眼前这位是平国公长子徐清平,随后才发现对方竟然作二品武将打扮。

“徐清平?你竟然还活着?你怎么成了左子兴?”

左子兴态度恭敬的回道,“回禀殿下,臣当年遭遇追杀,只能隐姓埋名流亡海外,侥幸活了下来,偶然遇到并加入大安的海上作战队后,才有幸得以重回大安。”

安王看着他道,“父皇知道……父皇肯定早就知道了,难怪你能年纪轻轻,就能执掌海军,父皇对你,倒是比对我们这些儿子信任多了。”

说完,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让周围的人都退下去后,看向对方,语气骤然变得亲近了许多。

“都是一家人,堂兄不必客气,不过凭父皇对你的重视,怎么没有公开堂兄的身份?也没给堂兄一个宗室爵位?甚至没将堂兄调进京中任职,莫非是母后不同意?”

听到这番有些酸,还透着挑拨之意的话,左子兴总算是明白,这位为何会从堂堂一国太子,沦落到被发配到海外的凄惨下场。

“殿下多虑了,是臣已经习惯了左子兴的身份,也喜欢上了海上的生活,这才选择拒绝先帝与陛下的好意,不想回京,也不愿承爵,只想打理好海军,不辜负先帝和陛下的期望。”

安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如今世人都知道海上生活艰苦,还要面对诸多风险,堂兄是真心愿意留在海上,不愿享受京中繁华吗?”

既然对方一口一个堂兄叫得亲热,左子兴也就抛开君臣身份,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道。

“当然是真心的,伯父生前对臣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唯愿能为大安镇守海域,守护一方安宁。”

安王皱眉看着这个堂兄,实在不相信对方真的宁愿留在海上过苦日子,而不愿回京。

“父皇已经驾崩,堂兄不用在孤面前说这些表忠心的话,而且堂兄身为徐家人,如何甘心看着皇位落入母后一介妇道人家之手?”

听到这话,左子兴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算是明白了,他这位堂弟之所以会被发配到海外,势必是因其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原来这不是他那位伯母为巩固自己的皇位,排除潜在威胁而做出的决定,而是他那位伯母已经认为这位的秉性,不得已而为之。

“伯父一生英明睿智,既然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肯定是因为伯母是大安最合适的人选,他既然信任伯母,我这个当侄儿的,当然只会支持。”

安王闻言,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怒意,若非他现在处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境地,他才没有耐心跟对方套近乎。

可是想到这位是手握十万将士的海军指挥使,哪怕这十万人是海军,陆地上的作战能力有限,也是一支令人不敢小觑的势力,他还是强自按捺下心中的火气。

“堂兄可不要忘了,这天下是徐家人的天下,现在却落入外姓人手中,堂兄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左子兴语气不变的淡淡回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外姓人,正是生养殿下之人,天下人都有资格有想法,唯有殿下没这个资格,可是如今天下人都支持陛下,殿下却如此反对,是不是有些太过滑天下之大稽了?”

眼看左子兴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说是不接招,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船脱身的安王,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他道。

“你若真还记得父皇对你的恩情,你就帮我一次,我不能就这么出海。”

来见这位奉旨护送的对象时,左子兴的心情还有些复杂,如今他已彻底坚定了态度,抛开了一切多余的情绪,回以坚定的目光。

“我当然记得伯父的恩情,所以我会坚定的支持伯母继位,也会将你平安送到归安岛,然后请旨,令海军在归安岛附近设驻点,确保殿下能一直安心的呆在自己的封地内。”

听到他的话,安王顿时勃然大怒。

“徐清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朝天子一朝臣,没了父皇的偏爱和信任,你以为你这个海军指挥使的位置,能坐多长时间?”

左子兴神色不变的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恼怒不已的堂弟。

“臣的未来前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何况我能当这个海军指挥使,靠的从来都不是伯父的偏爱,而是先凭本事取得了当今陛下的信任与重用。”

听他这么一说,安王才回想起海军的由来,海军的前身海上作战队,先是由他母后亲自招人组建的私人武装,后来才改制成海军,改制成海军后,依旧由宫中实际掌控。

也就是说,海军从一开始,就是效忠于他母后的私军,左子兴能执掌海军,肯定也是深得他母后信任的心腹。

“你……难道你甘心这辈子都留在海上,当这个无足轻重的海军指挥使,不想为儿孙谋取一个更好的将来?”

左子兴洒然一笑,毫不犹豫的回道,“甘心!”

他的妻子是曾是在京中任职的七品女官,两人成亲后,宫中开恩,将他的妻子被调入海军任文职。

而他的妻子之所以会选择当女官,是因她曾受过重伤,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不愿嫁人,也不想留在家中遭受白眼,所以他们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女缘,也就不用考虑什么儿孙将来。

安王听了不由得气结,他实在无法理解左子兴的想法,就像左子兴也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一样。

话不投机的两个堂兄弟,就此不欢而散,左子兴走出安王的舱房后,立刻招来得力手下,令其加派人手,对安王加强看管,以确保不会给安王留下逃跑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230

第230章

战报

远在宫中的柳明月当然不知道,她那个便宜儿子都被发配到海外了,还没死心,想要撺掇左子兴帮他摆脱被迫前往海外的命运。

结果却落得个适得其反的下场,让左子兴彻底看清自己这位堂弟有多么的不堪。

所以他不仅不会再同情他的下场,还深刻理解了自家伯母的良苦用心,从而决定要在接下来,对安王施以严加看顾,以确保对方不会有机会再重返大安内陆。

对柳明月而言,能将原主的儿女和这些亲戚远远的送走,算是让她解决了这桩心头大患。

即便她察觉到了柳大夫人的私心,知道她没有即时禀报安王等人利用原主母亲的命作局,是有意让事情恶化到后来这无可挽回的地步,她也没想过要计较。

因为这确实符合她的利益需要,以前的她就知道,人们在掌握一定的权力与地位后,往往都会图名,如今当她真正拿到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后,才有切身感受,不得不更加图名。

所以即便那些人起谋逆之心在先,她不仅不能将他们的罪名公布出去,还杀不得他们,先帝不顾朝臣的劝诫,坚持杀了二皇子的行为,就让他的名声有所受损。

柳明月倒也没想过要追求什么完美名声,但她不想因对原主的儿女与至亲举起屠刀的事,落得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名声,那样会让人打心里惧怕她,从而疏远她,不愿意信任她。

有个好名声,会更方便她做事,为她减少很多麻烦,何况柳明月自己来自后世,对生命的敬畏,可谓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对于当下这个时代的这种,但凡牵涉上谋逆二字,就动辄灭族的事儿,她可以理解,但她自己做起来有负担。

所以除非到迫不得已,要不然她并不想那么做。

原主母亲的去逝,并未给柳明月带来多大影响,当然,在表面上,她还是要表现出应有的悲伤,且在悲伤之余,还不能耽误朝廷的政务处理。

郭锦秋虽然早已察觉到婆婆与娘家人不怎么亲近的事实,但她仍有些担心自家婆婆会伤心,便在柳明月处理完当天的政务后,让两个孩子过来给祖母逗乐子,说是彩衣娱亲也不为过。

看着相貌跟郭锦昭有几分想似的徐廷君,柳明月忍不住感慨道。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记得,锦昭当年进宫时,就是廷君这般年纪,都说外甥像舅,希望咱们廷君将来也能像他舅舅一样出色。”

说起这个话题,郭锦秋也觉感慨不已,不过她还是谦虚道。

“锦昭仗着有父皇和母后能包容他,太活泼调皮了些,儿臣希望廷君和廷康都能沉稳踏实些,少让人操些心。”

柳明月微笑着回道,“孩子能有机会活泼调皮,乃是一件幸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应多包容,锦昭那边,你这个姐姐要好好劝劝他,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沉浸在悲伤之中。”

说起自己的那个弟弟一直坚持留在皇陵的事,郭锦秋忍不住叹了口气。

“儿臣劝过,可他不听,何况这是他对父皇的一片心意,儿臣也也不忍多劝。”

从郭锦秋姐弟的表现上看,她与先帝在教导晚辈方面,应该还没那么失败,不管是对先帝而言,还是对柳明月来说,这都是件让人感到很欣慰的事。

郭锦秋能在面对皇位时,带着儿主动退让,让先帝所担心的局面,根本没机会出现。

郭锦昭因先帝驾崩而悲伤不已,他对先帝的这份感情,远比先帝的那些儿女更为真挚与深厚。

他放下自己在西北大营拿命拼出来的功绩和地位,坚持留在皇陵为先帝守孝,先帝的儿女们,则在抱怨先帝给他们留下的封赏太少。

其中安王这个曾被寄予厚望的前太子,甚至还迫不及等的想要谋害她这个母亲。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直接下旨让他回西北大营吧,先帝驾崩,皇位又落在我这么个女流之辈手上,周边那些异族小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扰边的大好机会。”

扰边的同时,也为试探下如今的大安的深浅,毕竟她这个新帝若不能服众,掌控不了各地驻军,就会给他们留下可趁之机。

听说大安边境可能会再起正式的战争,郭锦秋顿时有些紧张。

“母后,自父皇御驾亲征西北的那场大战过后,咱们大安的各处边境,在近些年,只发生过一些小纷争,没怎么发生大规模的战事,这般承平已久后,会不会让各处边境将士疏于防守?战斗力下降?”

郭锦秋出身将门,打小时候起,就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军中的一些常见现象和规律有所了解。

柳明月当知道对方的这些担心不无道理,笑着安抚道。

“你当我和你父皇搞的大安军事学院,是闹着玩的?你就放心吧,哪怕各处驻军在近些年都处于一边练兵,一边种地的状态,将士们的战斗力,应该也没怎么下降。”

且不说一年一道,奖励丰厚的各军大比武,一直都有在举行,那些在军事学院中接受过系统教导的将士们,回到自己所在的驻军后,也会学以致用,更注重将士们的日常训练和演练。

毕竟如今已经有了三年举办一届的全军大比武,各军内部决出自家最优秀的将士后,可以进京参加全国性质的大比武。

这是一个可以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家军事水平的大好机会,参加大比武的将士表现优秀,获获得的名次靠前,不仅参赛者本身能获得丰厚的奖励,他们所在的驻军,也能随之大出风头,从而获得相应的资源倾斜。

有了这些’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各地驻军的练兵积极性高涨,没有人会疏于训练。

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普通人上升渠道,哪怕是再怎么一根筋的人,也会本能的知道,这是一个可以晋身的大好机会。

郭锦秋并不清楚这些,不过她见婆婆说得这么肯定,心里就踏实了。

“这样就好,还是母后有办法,锦昭要是知道边境可能会起战事,肯定不会再坚持留在皇陵。”

毕竟对郭锦昭而言,能去边境打仗,可不只是为了建功立业,重点是为不辜负先帝的教导与厚望。

事实也确实如此,接到柳明月令他准备于近期起程,前往西北边境备战的圣旨后,郭锦昭总算打起精神,离开皇陵,回京进宫向柳明月和他姐姐辞行。

柳明月看着这个已长得身高体壮的少年,心中颇为欣慰。

“我想要说的,还是些老话,去了西北后,无论在任何形势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先帝与朕教养你一场,盼着你能发挥所长,长长久久的为大安守护边境安宁,可不愿早早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想到之前都是帝后二人在他出宫或离京时,谆谆嘱咐他要如何保重自身,这次却只剩下皇后一人,郭锦昭就忍不住双目含泪,哽咽着点头道。

“娘……陛下放心,锦昭一定会牢记先帝和陛下的教诲,不会让你们担心,也不会辜负二位的期望。”

柳明月点头道,“好了,你如今也当上个小将军了,要是让你的手下看到你抹眼泪,你还怎么给人家当老大?”

郭锦昭闻言,满心的伤感瞬间去了大半。

“陛下!臣才没有抹眼泪,只是眼睛有些不适而已。”

柳明月点头道,“好、好、好,是我误会了,到了西北以后,记得要常写信回来,我与你姐姐都惦记着呢。”

说完这些,柳明月又与对方说起她这边做的一些安排,早在先帝驾崩之前,有些安排就已经提上日程了,各军,尤其是边境各军都已悄然进入备战状态。

“陛下放心,那些异族这次若敢再次侵入我们大安,臣等一定会趁机将他们彻底逐出那片草原,让他们在沙漠中都没有立足之地。”

自打在西北占下一大片的草场后,大安也算是有可以牧马养马草场,这些年来,已为大安各军都输送了许多马匹。

西北大营更是组建起了一支支的骑兵,如此一来,那些号称是马上民族的草原异族,在大安骑兵面前,已经失去了往日可以仗着骑兵多,在与大安的对战中所向披靡的优势。

柳明月点头道,“好,朕等着你们西北大营的捷报!”

事实证明,周边那些一直对大安虎视眈眈的势力,的确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大安发展壮大,如同约好了般,在承天十三年的年底,同时对大安边境发起攻击。

分别来自各处边境的战报,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被送入京中前,柳明月早已提前收到消息,反应冷静而又理智。

倒是朝中许多大臣,都十分惊慌,尤其是那些曾再三劝说宫中要接受周边那些小国的朝贡,收其为附属国,以彰显大安的大国气象,重现史上万国来朝之壮观景象的大臣们,更上对此感到愤怒与惊慌不已。

当初在陆续接到周边小国想向大安朝贡,成为大安的附属国的请求时,先帝与朝中大臣们,基本都持愿意欣然接受的态度。

但在柳明月跟先帝与一部分重臣陈明其中的利害后,先帝立刻改了主意,在李尚书等人的大力配合可,态度坚定的驳回了相关奏表。

而柳明月用来说服先帝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拿先前的历朝历代接收那些附属国后的相关数据,摆事实,都不用讲道理,先帝与众大臣们就已意识到,这完全是门亏本生意。

哪怕如今的大安已经变得相当富足,但是当年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经历,依旧给这些人带来了深刻的记忆。

先帝与众大臣当然不愿做’冤大头‘,像之前的那些皇朝般,收到的只是人家进贡的那些不值钱的所谓’特产‘,却给出大批价值高昂的回礼。

只是即便如此,仍有相当一部分大臣认为大安作为天朝上国,不应该计较这些财物上的得失,充分彰显大国风范,扬大安之威。

然而先帝态度坚决,那些人说得再怎么好听,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先帝。

这也使得礼部的鸿胪寺在过去的这些年里,简直成了海贸司的附属部门,随船队出海,打着与途经的岛国建交的旗号,主业是辅助船队在海外谈生意。

对礼部上下而言,当然对此感到很不甘心,多收些附属国,才能更加突显出鸿胪寺与礼部在朝廷中的重要地位。

没人知道的是,对柳明月而言,大安周边的那些小国,在她的眼中,早被划为大安未来的疆域,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与那些小国建交?

这场大朝议结束后,在勤务殿中召开的小规模会议上,王尚书满脸的羞愧与气恨。

“幸亏先帝与陛下有先见之明,没有接收这些蛮夷小国的朝贡,那些人有失教化,都是些背信弃义之辈,我大安的确不屑与其为伍!”

柳明月倒没想着要与这些曾坚持让朝廷接收异国朝贡的人翻旧账,只是就事论事的回道。

“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依朕之见,那些小国胆敢来侵犯大安,我们这次所要做的,不仅是要守住边境,最好还要就此,一举将他们都给拿下。”

听出柳明月的野心与企图,崔相等人都赫然一惊,何相迅速回道。

“陛下,那些蛮夷势力同时发动袭击,已使我大安陷入多边作战的状态,能守住现有的边境,都是好的,如何有机会对敌发起反攻?”

兵部尚书难掩得意的回道,“何相说这话,是因为对我们军中将士们的实力不够了解,陛下与先帝算无遗策,我们各军早有准备,有心算无心,那些人胆敢来犯,相当于是钻进了我们提前准备好的天罗地网。”

见对方如此有信心,除柳明月之外的众人,都对此深感意外。

“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便公开,如今边境起战事,粮草兵器之类的后勤保障,成了重中之重,依诸卿之见,该派遣哪些人负责为好?”

众人迅速讨论起来,不管怎样,这确实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不过对柳明月而言,她倒没那么重视人选问题,因为大半的粮草与武器供应,宫中早已做出私下安排。

她只想借助这次的事件,看看这些大臣推荐出的人选,能力和品性如何,若能过关,以后当然可以重用,若不过关,倒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会坏前线大事。

毕竟在战争期间负责保障后勤的位置,从来都很关键,但对有些人而言,也是一大肥差。

【作者有话说】

231

第231章

信心

战争给炎黄民族带来的惨痛记忆,实在太过深刻,当大安多处边境皆发生战争消息,在民间快速传开,迅速引起百姓们的高度紧张和恐慌。

有人趁机宣扬一些悲观言论,将矛头指向女帝,认为是因*柳明月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才会为大安招来这些战争。

这种说法一出,不少人受这一说法蛊惑。

不过还没等相关舆论真正发酵起来,散布相关言论的人,就被早有准备的各地稽查司借借助驻军力量,都给揪了出来,还都是一揪一家,不得不全家都在’自愿‘迁居海外的文书上签字画押。

这一波下来,’自愿‘迁居海外的人口多达近万人,工部收到越来越多的相关文书后,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秦尚书赶紧去觐见柳明月,“陛下,不知这些人是不是因为受到边境起战事的消息影响,才会选择出海,可是眼看下边报上来的人数,增加迅速,朝廷若不尽快干涉,怕是会令事态愈加恶化啊。”

柳明月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微笑着安抚对方道。

“秦卿家不必多虑,对于这些人,朕心里有数,工部只管做好相关统计就行,咱们大安的人口增长速度,现在是越来越快了,送走一些会影响大安内部团结稳定的人,再顺便在海上多占些岛屿,对大安将来的发展更有利。”

在海外发现的两种高产作物,既高产,还不怎么挑地,现已在大安全境都得到了推广。

再怎么贫苦的百姓,在屋前屋后,或是荒山坡上随便种点,都能获得一些收获,极大的缓解了粮食压力问题。

与此相对应的,就是大安近几年的人口增长速度,得到了明显的增加。

大安开国立朝后的近十年间,大安的人口增到三千万出头的样子,如今仅时隔三年,这个数字就已达到近四千万。

每年的死亡人口数字明显下降,新生儿的存活率大增,此消彼涨之下,这个人口数量就增加得格外迅速。

秦尚书执掌工部,当然很清楚大安的人口数据,知道如今的大安确实处于人口增长迅速的状态。

让秦尚书到大为震惊和意外的,是柳明月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

“原来陛下早知此事?”

柳明月点头道,“嗯,如今边境起战事,我大安百姓理应军民一心,盼着各军早日消灭敌人,而不是在那煽动人心,蓄意挑起百姓与朝廷之间的对立情绪。”

秦尚书虽然听明白了这番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但他对此表示大为不解与愤怒。

“这些人竟然敢在这种关键时期蓄意挑事?只是将他们送出海,真是太便宜他们了,陛下,依老臣之见,咱们完全可以将他们送到各处矿场服苦役。”

经历过早前那些年的战乱频起的乱世后,绝大多数人,都会很珍惜当下这和平安定的环境,秦尚书也在此列,所以他对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很憎恶。

柳明月笑笑道,“在朕看来,还是海外更需要他们,希望他们能在海外落地生根,发挥出更大价值。”

这些’自愿‘全家一起出海的人,家庭情况各不相同,既有拿钱办事或是喜欢人云亦云的普通百姓,还有商人、官吏、匠人、读书人等,可以说是涉及到各行各业。

柳明月舍不得往外海外迁移那些踏实本分的百姓,可不介意往海外多输送些这种罪人。

哪怕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只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非议宫中与朝廷,煽动民心,并非他们的本意,也难辞其咎。

在当前这个时代,那些岛上生活条件差,环境也差,各种物资匮乏,可没什么人有心思去感受阳光、沙滩、海水等环境,所能带来的浪漫。

看到自家老大回来,宋文斌等人迅速迎上前。

“大人,陛下怎么说?”

人口乃是朝廷的根本,人口动向出现如此明显的异常,当然会令工部上下都很重视。

秦尚书摆摆手道,“陛下早就知道此事,那些人多少都有些问题,虚惊一场,大家都散了吧。”

有人难掩好奇的问道,“大人,那些人都犯了什么事啊?那些人可都分别出自大安不同地区。”

秦尚书没好气的回道,“这属于朝廷机密,不易对外公开,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别问那么多。”

话虽这么说,不过秦尚书并没瞒着自己的两个得力手下。

“……陛下做事,最喜未雨绸缪,不管是边境的战事,还是这次的事,都是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们以后做事,也要尽量做到万事都想在前头,如此才可在事到临头时,不至于毫无准备。”

秦尚书也已年过六旬,知道按照上意,自己该到了告老请辞的岁数,之前是因先帝的健康状态出问题,如今是因新帝初继位,朝廷要以稳定为主,才不易换人。

等到大安取得边境战事的胜利,新帝度过这段关键时期,朝廷也稳定下来后,他最好能主动辞位。

所以秦尚书如今已经没了什么争权夺势之心,也就不吝提点两个得力手下,也算是留下些香火情。

两位工部侍郞也很领情,皆态度恭敬的应下,之前的工部左侍郎,已经被调任地方,成为一省封疆大吏,已迁任左侍郎的宋文斌回道。

“大人放心,我们虽然没有陛下那等擅长运筹帷幄的本事,但也一定会努力多思多虑,尽量做到有备无患。”

秦尚书点头道,“咱们工部这些年,在陛下的支持下,做成了不少大事,看得出来,陛下以后应该还会很重视我们工部,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忘了之前的那些教训。”

柳明月重视工部,也不吝往工部投钱,更不吝提拔有功之臣,上层官员因位置问题,晋升空间相对有限,可是中下层的官员立功的机会多,升迁就比较迅速了。

所以如今的工部,绝对称得上是朝廷的热灶,备受关注。

盯着的人多了,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出纰漏,从而被人抓住把柄,肯定不能掉以轻心。

对柳明月而言,工部的人事问题,只是她每天所需操心的无数事务之一而已,见完秦尚书后,她又陆续接见了崔相、钱尚书、高大监等人。

几处边境齐开战,所需耗费的钱粮、军需器械等物资,乃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样的大额支出,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说了算,需与相关各部商讨。

当天的政务总算告一段落后,柳明月忍不住感慨道。

“幸亏咱们的各种武器储备与粮食储备,都很充足,要不然,遇到当下这种局面,还真应付不了。”

事实上,岂止是应付不了的问题,遇到这种多边作战,一般来说,只能选择和谈,尽量避免战争。

而这些势力选择在先帝驾崩后不久,一齐对大安发难,也是打着想要趁机从大安咬下一大口肥肉的主意。

毕竟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平时对周边那些小邦国不吝钱物,多以安抚为主,有条件了,觉得对方不听话了,就是派兵揍上一顿,威慑一下。

“还是母后有魄力,对上当前这种局面,不仅不与他们和谈,还选择直接和他们作战,想必那些蛮夷,现在都快被咱们大安的将士给打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