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衔带着一身飘香的煎饼果子味儿来到医院,不一会儿就被消毒水的味道“清理干净”,昨晚只浅眠了两个小时,难免有些精力不济,唐衔确认了一下今天的任务,没有什么重要项目,手肘撑在桌子上按揉着额头,又想到什么,伸出自己的手,手指修长,上面有几道已经很不明显的浅淡伤痕,那只手翻来覆去的被主人端详了片刻,不知是哪里取悦了对方,露出一个回味的笑意。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让唐衔微感诧异,对方应该刚和自己分开不到半个小时,他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刚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苏自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唐,唐衔...”
苏自安很少这么叫唐衔的名字,很神奇的是,虽然生的就是一副温和好欺的模样,经历也称得上悲惨,但他很少主动寻求帮助,唐衔的几次施以援手都是站在一个好心人的立场主动施与的。
唐衔没怎么听过苏自安叫他的全名,更没听过他用这种彷徨无助的语气和他说话,向他求助。
是因为更信任他?更依赖他吗?唐衔仔细的感受,像对待一场手术一样一丝不苟的检查、复盘自己所有的情感,发现此刻,自己并没有一种能称得上“愉悦”的情绪,甚至因为两个人的这种进度的推动一直是因为外力而感到一丝愤怒。
他的可爱的兔子先生,因为一只蛆虫胆战心惊。
唐衔闯了两个没有监控的红灯,一路车速压在限速线上赶到幼儿园,甚至苏自安还没到。
远远的,就看见幼儿园内外的两方人在对峙。
老师和校园保安在学校里,牢固的铁门拦住了“不速之客”,唐衔注意到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还有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眉头皱了皱。
幼儿园老师警惕的盯着外面的人,老师也才刚毕业不久,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着男人凶神恶煞,脸上还带着伤,一旁的老人也吊着眼睛一脸刻薄的模样,着实把小姑娘吓了一跳,把小孩子们都哄进屋,又给苏自安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甩”进了停车位。
怎么说呢,看上去有点暴躁,但车技极佳。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身姿挺拔,肩宽腿长,他微蹙着眉走了过来,“李老师,你们没事吧?”
是前几天送小意上学的男人,李老师说道:“唐先生,你放心,小意没事,但是这边的情况...”
唐衔勾起嘴角,他的气质沉稳,说出的话就更可信,“没事,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麻烦你们了。”
李老师看了一眼门外一脸凶悍的男人,那个男人好像对唐先生有很大的敌意,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他。
“唐先生,要不要报警啊?”
在气质卓然的唐先生,和凶神恶煞的不知名男人面前,李老师自然更偏向于唐衔。
唐衔颔首,“抱歉,小意是单亲家庭,但毕竟他之前还有一个妈妈...”
唐衔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看到李老师露出恍然的表情后,才侧身,把视线“施舍”给了闹事者。
真的是施舍,如果一个各个方面都比你优秀、甚至是你垫脚拼命也触碰不到的那个层次的人用一种漠视厌恶的目光看着你,没人心里会无动于衷。
周衡觉得唐衔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从肮脏地底爬出来的虫子,他心里明白,事实也就是这样。
他脸色涨的通红,但好歹没有再动手。
他身上的伤提醒他,对方不是像苏自安一样只会蜷缩着哭泣的可怜虫。
一旁的老妪看了看唐衔,问自己的儿子,“阿衡,他是谁?”
老太太不知道唐衔的身份,但一看唐衔就知道这是个有钱人,唐医生一身有钱人的气质暂时镇住了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女人。
周衡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另一个主人公终于姗姗来迟。
“唐医生....”苏自安匆匆下了出租车,看到周衡身边的老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青白,他被吓得狠了,眼圈都是红的,不由自主的靠近唐衔,唐衔拍了拍苏自安的手臂,低头凑近他的耳边。
“别怕,小意在教室。”
苏自安点点头,还是魂不守舍。
唐衔皱眉,发现苏自安攥着自己袖子的手在发抖,他很怕那个老人?
唐衔这才把注意力分出一点,仔细打量着老太太。
她很瘦,穿着一件深色碎花上衣,黑色的裹布鞋,头发扎起来还是有些碎发散乱着,眼白浑浊却透着一股市侩精明,眼角耸搭着,此刻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