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嘉殿内,檀香袅袅。
青岚跪在太后床前,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心如刀绞。
太后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侍女将煎好的汤药端上后,青岚连忙接过,跪在床前的脚踏上喂太后喝药。
此时,李泽修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对着他跪拜行礼。
李泽修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服侍太后。
自己则走到太后的床前看了看,对正在喂药的青岚问道:
“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前几日…不还是好端端的吗?”
青岚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睛,她把药碗交给身旁的小宫女,自己则跪行到李泽修的跟前,叩首道:
“陛下,求您为太后娘娘做主。”
李泽修闻言,眉心微皱,沉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岚抬首,落泪道:
“太后娘娘她并非误食东西,而是有人蓄意下毒谋害,此人…正是镇国公嫡女!”
话音刚落,李泽修身后的张宽便斥声道:
“青岚,你不得胡言!”
青岚见状,又叩首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字虚假,任陛下千刀万剐!”
李泽修听罢,沉默半晌,复又冷声道:
“你有何证据,就胆敢攀咬镇国公之女?”
青岚闻声,开口道:
“今晨,镇国公之女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本不想见,可是…国公之女非说有要事求见,说她亲手给太后娘娘做了碗长寿面。”
“今日,既不是她的生辰,又不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奴婢等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谁知,娘娘她听了这句话,竟然答应见了国公之女,还屏退了奴婢等人。”
“后来,国公之女…在祥嘉殿中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娘娘突然呕吐不止,而后便晕倒在地。奴婢等被吓得不清,只能抓紧去请太医,太医来后一诊脉,竟说娘娘是中了毒!”
“此前,除了早膳外,娘娘所进之物,就只有国公之女送来的那碗长寿面!”
青岚说罢,便复有叩首道:
“奴婢等求陛下彻查此事,为太后娘娘做主!”
此话一出,祥嘉殿其余众人也纷纷下跪,重复道:
“求陛下彻查此事,为太后娘娘做主。”
李泽修见状闭了闭眼,心中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
他却轻吸一口气,拂袖道: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事情就是国公之女做的,太医,朕问你,太后娘娘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跪在一旁的太医闻言,连忙膝行两步上前,如实回答道: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所中的是“曲霉”,俗称黄霉,即发霉的米豆等物上面带有的,此物含有毒素,误食以后,会呕吐不止,严重者,可能…会影响寿限……”
李泽修闻言,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后,他皱起眉头,低声道:
“那太后娘娘…现在的情况如何?”
太医连忙道:
“陛下请放心,所幸发现及时,微臣已经将解毒的汤药给太后娘娘服下,现已无大碍。”
李泽修微微点头,嘱咐道:
“你要小心看护太后娘娘,切不可再有闪失。”
太医连忙道是。
李泽修略微一滞,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低声道:
“怎么是你?郑院判呢?”
那太医愣了愣,欠身道:
“郑院判这几日吃坏了肚子,已经告病回去休养。”
李泽修眯起凤目,冷声道:
“原来如此。”
青岚见他迟迟不肯提彻查太后中毒一事,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角,凄声道:
“陛下,娘娘如今身受不明之苦,您…您身为人子,怎可坐视不管?!”
张宽闻言,斥责道:
“放肆,青岚,你身为奴婢,居然大放厥词,还不快快住口!”
青岚听了,只依旧高声道:
“奴婢今日就算被陛下杖责,赐死,也要求陛下为太后娘娘彻查此事,严惩对娘娘下毒之人!”
李泽修听了,冷哼一声,反问道:
“你这么说,是在指责朕不孝,威逼要挟朕了?”
青岚吸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的手,垂眸道:
“奴婢不敢。”
李泽修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平静道:
“仅仅凭借一碗寿面,不能攀咬国公之女,兴许是御膳房的人一时不慎,将生了霉的谷物做成了膳食,又或者是国公之女不擅长下厨,分辨不出东西有没有发霉……”
“陛下!”青岚高声道。
“太后娘娘是您的亲生母亲,她被人害成这般,您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为其遮掩!”
此话一出,张宽连忙道了声“放肆”,立刻上前按住了青岚。
李泽修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张宽松开她,冷声道:
“你是宫中的老人,又侍奉太后多年,朕念在你护主心切,不计较你御前失仪顶撞之罪。”
“只不过,你们这些人需得记得,纵然是那碗寿面里面有什么‘曲霉’,也定是国公之女失误之下才导致的……”
“你们不许再妄加揣测!”
此话一出,青岚浑身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泽修。
李泽修移开视线,紧皱眉头。
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寿面里面确实是有‘曲霉’,可我并非是什么失误,而是都是特意下进去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都纷纷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此时此刻,李浔芜一身素服,正翩然踏入祥嘉殿,对着李泽修微微福了福身,而后,站直身子,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看。
李泽修亦是盯着她,沉声道:
“那寿面想必你也是吃了,所以才会说这般颠三倒四的话,张宽,还不快将国公之女送回……”
“我来,是来探望太后娘娘的,还并不着急回去……”
李浔芜冷声打断他道。
而后,她上前走了两步,朝着床榻上的太后望了一眼,冷笑道:
“太后娘娘的身子骨还真是硬朗,比我那弱不禁风的母亲要好的多了。”
李泽修立刻上前,一把拉住她,轻声道:
“你别闹!快回去!”
李浔芜并不理会他,只扬了扬下巴,对着一脸愤恨的青岚说道:
“毒就是我下的,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还远远不及你们对我母亲所做的万分之一……”
青岚一听,红着眼睛上前扯住李浔芜的衣裙,嘶吼道:
“她…她承认了,陛下,陛下您都听见了,求陛下严惩给太后娘娘下毒之人,以正宫规法纪。”
李泽修大怒,一脚踢开青岚,斥声道:
“通通给朕住口!”
祥嘉殿众人见状,纷纷下跪磕头道:
“奴婢(奴才)等万死,求陛下息怒。”
李浔芜却神色如冰,看着鬓上青筋半露的李泽修,微微扯了扯唇角,轻声道:
“陛下听见没?按照宫规法纪,给太后下毒,可不是小罪啊……”
“那么陛下…是要打…还是要杀?”
李泽修喘了两口粗气,竭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咬牙道:
“李浔芜,你也给朕住口!”
李浔芜闻言,微微眯起眼眸,回敬道:
“陛下唤错人了,我如今…名为文挽心,是已故镇国公夫妇之女,并非是什么端贞公主。”
“陛下…怕是被气昏了头吧!”
一旁跪地的张宽见状,抬起头颤声道:
“国公…国公嫡女,奴才求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李浔芜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移回视线,看向满脸阴戾的李泽修,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太后娘娘是陛下的生母,她一朝被人下毒,病倒在床,陛下痛心疾首,恨不能以身相替……”
“可我的母亲受尽屈辱,含怨而死,我却连话…都不能讲了吗?”
女主发疯是很正常的,不单单是为了情节需要,请宝宝们理解。
有些宝宝说得对,真正的报仇是不能以身相替的,所以说,太后受点罪也是为了她当初的做法付出代价。
作者只能努力,让后面的情节更加精彩。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是本文自始至终贯彻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