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芜下的迷药的药性极大,李泽修昏睡了两个半日,才悠悠醒来。
他昏睡的时间太长,睁开眼眸,望着顶帐上的龙凤腾祥图纹,有些分辨不清今夕何夕。
李泽修愣怔了许久,方才回忆起来,自己已经和小皇妹成了婚,小皇妹已经成了他的皇后。
他不禁笑出了声,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帷帐外,太后正闭着眼眸,手捻佛珠,嘴唇微动,在持诵佛经。
一时间,李泽修头痛欲裂,用手捂着额头,又回忆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景象。
他连忙掀开帷帐,颤声道:
“母后……”
太后闻言,正在拨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颤,慢慢睁开眼睛,眼底满是血丝,看着苏醒过来的李泽修,开口道:
“修儿…修儿你可算醒过来了……”
说着,她站起身,坐到李泽修的面前,摸向李泽修的脸颊。
李泽修罕见地没有躲避,而是拉着太后的手腕,轻声道:
“太好了,朕的母后没有事,太好了……”
太后一听此话,无限心酸涌上心头,她一把抱住李泽修,老泪纵横,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泽修闻到了太后身上久违的檀香味,看着自己母后头上多出来的白发,眼睛不禁也有些泛酸。
他伸手拍了拍太后的背,安慰道:
“太后娘娘不必难过,芜儿并不是怨毒之人,当初之事,您只要诚心悔过,她不会揪着不放过的。”
(世间的痛苦,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
太后一听他提及李浔芜,身子略微一僵。
李泽修却沉浸在美好温馨的幻想之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往后,等北狄事平,朕迎回镇国公的灵柩,等芜儿的怨气渐渐消除,咱们一家人,要好好的在一起……”
李泽修说罢,松开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切陈设还如同大婚之夜那样,没有丝毫改动,于是便笑道:
“母后,芜儿呢?朕在这里躺着起不来,朕的皇后去了哪里?”
太后看着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心疼怜悯和愧疚不安。
李泽修察觉到了她的反应不对劲,瞬间清醒过来,冷声道:
“太后娘娘为何不说话?芜儿究竟去了哪里?”
太后颤了颤,哽咽道:
“修儿,你别这样,你才刚刚醒,还是让太医来为你诊诊脉息,好不好?”
李泽修不语,拂开她的手,一边低头穿靴,一边高声呼唤张宽。
唤了好几声,却始终不见来人。
半晌后,张宽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叩头道:
“陛下…陛下醒了,可要奴才去宣太医?”
李泽修瞄了一眼他皱皱巴巴的衣衫,和那手臂间凌乱的拂尘,十分不悦道:
“你去做什么了?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张宽跪地瑟瑟发抖,吞吞吐吐地说不上来话。
李泽修站起身,走到桌案前倒了盏茶,刚要饮下时,却发现,桌案上的那对燃尽的龙凤烛的烛泪坠在了那个玉匣上,将那玉匣里面的那缕结发,给染得晶莹如血。
李泽修连忙将那结发拿了起来,捧在手心里翻看,开口道:
“朕才昏睡了多长时间,你们这些奴才就这样疏忽!”
张宽听了,连忙哆嗦道:
“奴才该死,陛下…陛下昏睡了两日有余,奴才,奴才……”
李泽修听见他这磕磕绊绊的回答,皱紧眉头,反问道:
“朕怎么昏睡了这么长时间?皇后呢?她在哪里?她为何不守在朕的身边?”
(肠胃炎还没有恢复好,今天要早睡。
明天补更这一章。
)
书接上文。
张宽闻声,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又转眼看向太后,眼神里面算是哀求。
太后亦是神色紧张地看着李泽修,她走上前去,拉住李泽修的胳膊,劝说道:
“修儿,你刚刚才醒,不宜过度劳累,还是先躺回床榻去歇息歇息……”
李泽修一甩衣袖,冷漠道:
“不必了。
朕修整一番,去瞧瞧皇后。”
李泽修说罢,便唤了人,来服侍他洗漱更衣。
张宽见状,悄声退了出去,撤到霜华殿,拉着小玄子叮嘱道:
“你抓紧去思芳殿通传一声,陛下这就要过去了!”
小玄子听了,立刻朝着思芳殿的方向跑去。
张宽盯着他的背影,擦了擦额头上泛出的冷汗,嘴里面喃喃道: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只求神佛菩萨真人保佑……保佑千万不要出事啊……”
李泽修更衣完毕后,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张宽早已经将龙辇预备在殿门前。
李泽修却嫌弃龙辇的速度慢,偏要自己走过去,可才走了十几步,却觉得脚步有些发虚。
张宽见他步伐一慢,连忙跑上前去扶他,道了句“陛下当心”
。
此时,李泽修心里面已经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劲,他一把挥开张宽的手,朝着思芳殿大步前进。
思芳殿里,张嬷嬷和丹桂等人早已经全部跪在院子里面,乌泱泱的一片。
李泽修一进去,他们就齐刷刷叩头。
李泽修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径自朝着正殿冲了进去。
“芜儿!”
李泽修踏入殿内时,殿内一片寂静,连风拂过帘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本以为会看见李浔芜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或是倚在美人榻上小憩,可她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却不见她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又轻轻唤了一声:“芜儿?”
声音在殿内回荡,无人应答。
他快步走向内殿,推开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床榻,芙蓉鸳鸯锦被叠得一丝不苟,枕边还放着李浔芜最常用的绣帕。
李泽修的心猛地一沉,他转身环顾四周,发现妆台上的首饰匣子敞开着,里面东西如旧。
琴台书架,桌案箱笼,屏风隔断,一切都如旧,独独是缺少了个主人。
李泽修低笑了一声,想起了从前小皇妹最爱同自己玩的把戏。
他缓缓走向紫檀木衣柜,弯下身子,敲了敲柜门,轻声道:
“芜儿,芜儿?朕知道你在里面,都是做皇后的人了,还这么顽皮,朕可要开门了……”
说罢,便拉开了柜门,里面除了几件叠好的衣衫绸缎外,空空如也,根本不见李浔芜的身影。
李泽修见状,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来人!”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殿外的宫人们闻声赶来,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李泽修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皇后呢?她去了哪里?”
宫人们面面相觑,瑟瑟发抖,都不敢应声回答。
李泽修见状,呵斥道:
“你们都哑巴了吗!
为何不说话!
朕问你们,皇后娘娘呢?!”
随后,他瞪向跪在最前排的张嬷嬷,冷声道:
“张氏,你来说,皇后到底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