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你喜欢我,对不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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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你,可以帮我。”

蓁蓁靠近了一点,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宫里,除了皇帝一个男人,就是太监和侍卫,太监当然不行啦。”

“侍卫也不行,他们又脏又臭。”

她的眼里全都是他,笑得明媚,却又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所以,她这些天做的一切,完全是。

蓄意勾引。

“皇上现在呢,被那个贱.人迷得死死的,我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她噘着嘴,沮丧地说。

“但是,只要我有了皇嗣,就能从芳华宫出来。”

“只要我能复位,我一定可以,牢牢拴住皇上的心。”

“我要取代贵妃,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她的眼里,野心勃勃。

“同时,白大人,我也可以帮你的仕途,走得更远,”

“你看,我们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蓁蓁神情笃定,好像自己一定可以说服他一般,“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疯狂大胆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好像是吃饭喝水那么容易。

白雨渐看着她的眼神,冷漠无比,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他继续保持了沉默,在她手上稳稳地系了个结,这才站起身来。

男子身姿修长,雪白官袍上的仙鹤振翅欲飞,整个人恍若谪仙。

“你想都别想。”

“绝无可能。”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

小顺子心道,这位编撰大人,病情是愈发严重了。

白雨渐在木盆里浸手,手上的纱布被水浸湿,他将它一圈一圈地取下来,然后放在一边。

他反反复复地搓洗着那双手。

被烫红的手背洗得破了皮,丝丝缕缕的血混在水里,从脚边流过。

小顺子看着都疼,男子的眉心却始终不蹙一下。

他几乎是在自虐一般地,就好像要洗掉什么烙印一般。

“大人,要不您还是去一趟太医院吧……”

白雨渐抬起头,眉骨苍白清俊,正往下滴着水。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离开时,顺便带走了那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

太医院。

全子衿看到门口的白衣男子,很是惊讶,“师兄。”

他快步走上前,长长一揖。

“子衿不必虚礼。”白雨渐温声道,抬手将他扶起。他用的是左手,右手背在身后。

“礼不可废。”全子衿却笑道。

他与白雨渐师出同门,对这位师兄很是敬重。

全子衿将他迎进,看他一眼,忽然说,“师兄脸色看着不好,可是病了?”

白雨渐淡淡道,“小病而已。劳你开两帖风寒的药便好。”

全子衿有些不放心,白雨渐却不让他把脉,雪白的衣袖如同流云般垂下,盖住了手掌。

全子衿见他坚持,倒也不再劝。反正白雨渐的医术比他高明许多,想来也不用自己瞎操心。

趁着全子衿抓药的功夫,白雨渐坐下歇了口气,喉咙便是剧痛,不由得以手作拳,轻轻咳嗽起来。

听着那一阵沙哑的咳嗽声,全子衿不由得说道:

“你瞧瞧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照顾着,就不成了吧。”

他絮絮叨叨地说,“原本听闻,你在南星洲要娶妻,师弟还想,师兄这老铁树也开花了不成。还说,要与阿嫣去喝你的喜酒,谁知竟然……”

他蓦地住了口,只怕说到白雨渐的痛处。

那池家小姐,他也是知道的。当初就听师父说,大师兄有个未婚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白雨渐没有说话。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医书,睫毛长长地耷拉着,显得神色有些倦怠。

他脊背挺直,脖颈修长,仪态优雅,比之世家子弟也分毫不差。

全子衿却觉得,他这个师兄真是紧绷得过分了,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这般。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白雨渐会到燕京来,以为他会一直隐居在南星洲,悬壶济世。

他们师父白仲祺,人称圣手神医,收了三个弟子,而白雨渐毫无疑问,是其中天赋最高的。

他还记得,当初,白雨渐被师父领进门来的时候,只有八岁左右,与他差不多大。

少年乌发白肤,桃花眼,如同冰雪塑成,怀里抱着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

那把伞上,有些斑驳血迹。

明明是后进门的,却要全子衿叫他一声师兄。

那时全子衿年纪小,是很不服气的。而且他一直觉得,白雨渐很奇怪。

因为他曾经亲眼看着,白雨渐自杀。

少年眼睛都不眨地咽下毒药的样子,把全子衿看傻了。

谁知过了片刻,他又忽然清醒过来。

他颤抖着手,亲自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全子衿,让他配解药。

毒药是他亲手调配,解药也是。这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钟。

如此起死回生之能,真是令人惊叹。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竟然在自己身上试验。

“师兄这是,在效仿神农尝百草吗?”

全子衿问师父。

师父却捋着胡子不说话。

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你师兄啊,被困住了。而那个困住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全子衿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唇边染血的、像是冰雪一般的少年。

忽然没来由地,有点怕这个师兄。

后来,师父让师兄在静室里待着,足足待了一整个月。

全子衿偷偷溜进去看,却看见那墙壁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字——

仁。

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鸾飘凤泊、苍劲有力。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带白雨渐回来,要他行医了。

“当初,阿嫣那么喜欢你,你也舍得离开。”全子衿有些酸溜溜地说。

白雨渐皱了下眉,“小师妹?”

全子衿端详着他。有些惊讶:“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无奈了,“看来师父说得果真不错,你很难感受到别人的感情。”

“师兄啊师兄,你要师弟怎么说你,还真是……迟钝啊。”

他将包好的药放在白雨渐面前,耸了耸肩。

“抱歉。”白雨渐颔首。

全子衿笑了,“你这声抱歉,该同阿嫣说。那个时候,阿嫣欢喜你欢喜得不得了,你走那日,她可是哭成了个泪人呢。“

说是这么说,全子衿也知道,彼时大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哪里懂什么喜欢,不过是极肤浅的好感,觉得这个大师兄生得格外好看罢了。

说起旧事,难免有一些唏嘘,全子衿很快转了话题:“听闻,你去燕京捡回一个孩子。”

他试探地问,“好似,还与你未婚妻那件事有关……”

“如今,如何了?”

如何了。

白雨渐深深闭目,烛火映得他俊容愈发苍白,睫毛浓黑,像是一笔写到极致的墨。

全子衿便明了,结局不好。

他宽慰道,“师兄倒也不必自责。种了善因,却未结善果。世上许多事,向来如此。”

白雨渐唇瓣抿紧,片刻,他睁开眼,“你与师妹近来如何?”

这冷冰冰的师兄,难得主动关心他人之事,全子衿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揣在袖中,笑呵呵地说起了他们小夫妻的事情。

自从师兄出师之后,他少了这个强有力的情敌,自然是抱得美人归,如今夫妻恩爱,还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全子衿提起妻子时的神情,满是幸福。

白雨渐倾听时,显得尤其耐心,他似乎对这种和睦的家庭关系很是向往。

全子衿是了解他的,觉得他看似冷感,其实是一个温情之人。

“咳咳,师兄也不必过于羡慕。赶紧找个情投意合的,娶回家中,也享一享闺中之趣。这满燕京的大家闺秀,可都视师兄作梦里人,师兄当真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全子衿想起一事,“听闻安宁公主青睐师兄,可皇室的驸马不是那般好做的。倒不如娶个寻常女子,情投意合,”

男子却摇了摇头,桃花眼中有些寒凉,“不了。我前路未知,或许凶险万分。”

若有行差走错,满盘皆输。如此之身,怎敢累及她人。

“知道,师兄是身怀大抱负,为国为民之人。”

全子衿了然一笑。

二人又聊了些旧事,白雨渐方才告辞。

他轻咳着,孤身一人走进茫茫夜色,看得全子衿幽幽叹了口气。

……

翰林院编撰才刚上任没几天,就病倒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白雨渐休养了好几天,都没起色。

圣上看重这位状元郎,竟是携了贵妃,亲自前往白府探望。

白雨渐虽在病中,却是恪守礼节。

他强撑着病体,从榻上下来,乌发披落满身,面容苍白却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他低头,冲走进来的男子缓缓屈膝下跪。

“微臣拜见皇上。”

白色寝衣穿在身上,勾勒出修长身形,衣领却是掩得严实,只露一截苍白的颈。

白雨渐垂眼,却见明黄龙袍身后,紧跟着一双绣花鞋,做工精致,鞋尖有一粒圆润的珍珠。

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白卿这般多礼作甚?”姚玉书连忙前来搀扶,“你是病患,快快躺下休憩。”

“君王尚且久站,臣子怎能躺卧?有失礼数。”白雨渐轻咳几声,皱着眉说。

姚玉书看着他清冷的眉眼,一顿,笑道,“那不如这般,你我都坐。”

白雨渐抬眼,却见皇帝身后那少女缓缓走来。

她莲步微移,风吹着幂篱的白纱轻飘,隐约可见玉容。

她摆动着脑袋,十分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却是袅袅婷婷,好似无数的春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连圣上还未坐下,她便先自坐下了。

随手拈起盘子里一枚酥点,在指尖把玩,好整以暇,她的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衬得指尖纤细白嫩,像是新剥的笋尖。

白雨渐垂眸,衣袖流云般垂下,冲她作揖: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她听见这声,却是抚了抚脸上轻纱,并不做回应,白雨渐感到她的眸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转了开去。

她隔着幂篱,静静地望了皇帝一眼。

皇帝便倾身下去,听她耳语。

莺声软语,耳鬓厮磨。

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仍能够清楚感觉到,那种暧昧与亲密。

皇帝宠溺一笑,头颅微低,竟是张口叼住了那块酥点,毫不避讳四下众人的目光,甚至还轻轻说了一句:

“甚是味美。”

然后,白雨渐听见少女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