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当年的那些故事,想了当年的那个少年。
他最后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就站起来,像是终于回忆够了一般终止了所有人的讨论,一锤定音的走上的那条天阶。
连山、神农、蚩尤、宫铭、尼古拉斯、宫铭。
他这个人世间执念了一辈子,一万多年的时光,这种执念让他显得狼狈甚至有些小气,然而终于在这一刻才他看清了某些东西。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但是没关系,即使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也无所谓。无论是怎样的结局,他都接受。
在他和奥托五百年来共同的努力下人终于将命运从神的剧本上抢夺了下来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只是有些可惜最后做决定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登那古道的时候黑发青簪,宽衣大袖,一步一摇曳,一步一登天。
步履踏步之下,缓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作为第二个踏足那里的人类踏足了那个从未有人踏足的世界。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方,规则与律法共舞,历史共星河一色,仰观宇宙,脚踏星穹。你好像能看到一切,生灵、草木、山河、万物、古往今来。有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上下四方,没有过去未来,没有所谓“看见”和“听闻”,只剩下一片“澄净”的虚无。
哪怕只是凡俗之躯,走在这个的地方亦会有神明之感。
这里本应该是真神主宰的殿堂,本来是【崩坏】所在的地方,然而宫铭顺着那古道一路前行,最后只看到那个金发的男人孤生一人坐在那个神座之上。
没有什么神明,也没有什么崩坏。
直到走到那神座之前物理规则才好像变得正常了,宫铭远远的就看到了奥托,但只是平静的和他对视,一路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拥抱了他。
“为什么要拥抱我呢,老师。”在宫铭抱住他的时候,奥托轻声的像是呢喃的说道。
“您这个时候应该责备我,说我是人类的叛徒、是不肖子、是恶徒。这样的故事才会有足够精彩的反转,才会有足够戏剧化的结局。”
“虽然我的确实蠢的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宫铭轻轻的松开了他抱着奥托的双臂,他拥抱奥托的时候就感觉他的身体像是刚洗完澡那样湿润,他松开奥托的时候,衣袖前襟都沾满了印染上来的金色的血。
宫铭如此说道,低头看着他身上的血。
“但是有些事情,即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
“虽然确实很想责怪您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拥抱我,但是我也知道在剧本之中就是如此安排的啊。”奥托笑了,笑的很轻。
“按照剧本您就是应当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就应当对我持有意见和偏见,不然这个剧本就无法进行下去,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我当然是对此心知肚明的,因为这本就是我自己亲手写的剧本啊。您对我的意见和偏见,不也是我亲手安排的桥段吗?”
“……”宫铭沉默无语。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出戏剧上演的时候我还是很悲伤啊。”他动作缓慢勉强的抬起手,敲了敲他胸膛对应心脏的位置。
“在真的被您不理解的时候,在真的被您偏见的时候……这里很疼啊,老师。”
他还是在笑着的,然而宫铭却笑不出来,他只是看着奥托,甚至都不知道他此刻露出了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