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露出那种悲戚的表情啊，老师。”奥托咧开了嘴，露出了牙缝之间沾满金色鲜血的一排牙。

“别看到我现在赌赢了就来悲怜我啊，那样子我会觉得不像您的。倘若是您早知道我的计划一天您都会拼上性命来阻止我的，那个时候的故事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和谐的结局了。”

化身终焉的律者去和【崩坏】搏命，在连崩坏的本质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这种疯狂的计划给宫铭一万次宫铭都不会认同这种荒唐的计划，然而就是如此荒唐的东西却仍然给奥托做成了。

没人知道宫铭踏入这里之前这里进行了怎样的战斗。那必然是超出世人理解的神战。就像是画在纸上的小人无法理解人类的打斗一般。

“……”

宫铭摸了摸他自己的脸。

他露出了悲戚的表情吗？

看不到他自己的脸的宫铭似乎理所当然的不知道他此刻是露出了怎样的表情的。然而宫铭看着面前自以为自己是在笑着的奥托，却又分明确切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竭尽全力去掩饰然而仍然掩盖不住的悲伤。

“我一直说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但是这其实是一句谎言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呢。”奥托又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

“如果不喜欢这个故事我又再怎么会写出它呢，如果不喜欢这个结局我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来达成它呢。我只是不喜欢我在这个结局里面扮演的角色罢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能是在故事的结局获得幸福的人之一。”

“但是没办法啊，既然这是一个只有两个主角的故事。那样分不出再多的背锅位了。”他像是释然的笑了，然而脸上的五官都像是因为因为用力而拧在了一起。

是啊，他怎么会不感谢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呢？循循善引、威逼利诱，凡人逃不过人性便皆是他剧本上的人偶，哪怕是唯被称为仙人的赤鸢都有迹可循。然而唯有这个男人是因为信任他心甘情愿去做他的棋子，明知是他的阴谋也会毫不犹豫的踏入其中、哪怕是敌人是神明也会去为他抗住一片天地，就因为相信他奥托心中的光明。

他是唯一跳出了奥托的剧本的人，却又主动的跳入了奥托的掌心。

“也许我这样的人就适合这样的结局吧。”奥托一边说一边笑着。“众叛亲离、被所有人的质疑、唾骂、独自走向自己的死亡。在所有的童话里我这种人就该有这样的结局吧。”

“不然怎么能证明天理昭昭呢？不然那些含冤而死的人怎么能沉冤得雪呢？无论目的是什么，如果我这样的人不去死的话，那些犯下的罪又要找谁来讨要呢？”

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哽咽，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挣扎和扭曲，也就越发的有泪水流出。

“我犯了罪啊！老师！您知道吗？”

他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手。

“这双手杀了不知道多少人，谋划了无数的家庭的破碎，拆散了数以亿万计的美好，毁灭了数十亿的生灵。”

柏林的第一次崩坏是他的第一次试验，第二次崩坏为他一手所谋划，甚至世界蛇阴影里其实都是被他所操控的组织，往后每一次崩坏每一次死伤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一九五一年的柏林、一九九九年的西伯利亚、二零一四年的鄂霍次科海、同年的长空市、二零一六年的新西南、二零一八年的大崩坏……

他是宫铭的学生，是这个世间第二偏执且骄傲的人。既然他奥托是掌握整个人间的剧本的那个人，那就理应为这一切一切所负责。

他曾经也想过要去统计这些死伤的数量，但是最后他放弃了。这高达数十亿的死伤，世间甚至没有一本足够厚的本子去记载这样的名册。

如果他这样罪大恶极的人都可以得到宽恕的话，那谁又来为这些苦难和死亡所负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