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2 / 2)

在挽剑池已经不知道多久的历史里头,那座象征了剑之墓地的山峰,就没有多少人能够登上顶峰一览众山小,要知道在那峰顶即便是挽剑阁也会被收入眼中。

世间之高峰,大抵只有那道无迹枯坐三十年的玄都,可以与之媲美了。

时光飞逝,从踏入这座被王清霁拒绝前往的山峰,秋水的人生已经去了三个半的春秋,同时也经历了常人一生无法经历的痛苦。

剑气划破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让她那身粗布麻衣早已经是褴褛为布条,衣不蔽体了。

还有那至为恐怖的剑意,不知道摧残了她多少次的意志,那登山前支离破碎的剑心,此刻已经碎到连看都不可能看到的地步了,更别论那曾经寄生于她剑心里头的黑色污秽,早就烟消云散,粉碎的一干二净了。

秋水的心已然空荡,只剩下脑海里头那一丝不肯离去的执念。

她已经没有多远的路了,那峰顶已经近在眼前,而她只要在走上大概几十步,就可以看到那很多人幻想了一辈子的风光,要知道即便是陆真也没有来到过那里,又或者说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那里的风光。

然而,在即将登上峰顶之前秋水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陷入了最后的沉思当中。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秋水以晦涩的口吻说出了曾经的话,喃喃自语道:“一丝执念,三个半春秋,都在眼前了。”

她艰难的泛起了笑容,似是在为自己的倔强而笑,又似是念及远方的身影而笑,更似是为自己的可笑而笑。

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假的,而那人是不会接受虚假的性子,她与她之间就像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有缘无分。

怪得谁吗?大抵是怪不得谁的。

若是没有被种下那一道秘法,她应该是不会和那人产生如此之多的交集,更不会多上些可笑的依赖感。

可不管是否一切情感来源于那一道秘法,她的一切心绪感情,自这三个半春秋内心拷问,都是那么的真实不虚。

真情假意,谁又说的清呢?

为什么练了这狗屁九景剑,就非得斩去自身感情,断情绝性呢?

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把这样的剑练成,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意思?

即便天人也不是长生于世,为什么好端端的练个剑,非要以感情来作为养料呢?

路是人走出来的,她也可以走出自己的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人世间最为简单的道理。

那忽然间溢满的不忿,也在忽然间消弭一空,落了个干干净净。

秋水不再执迷不悟,重新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走向那山峰的顶端。

向死而生,满座山峰以寂静相送,那鹅毛般的大雪真正落在了这座剑墓的身上,添上了千百年以来的第一道白色。

秋水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走到了山峰顶端,转过身俯瞰那很多人艳羡不来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