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知道,她实际上对此没有多少的在意的地方,真正愿意讲道理的原因,只是她平日都是一个愿意讲道理的人,再是念着宫子濯主动在赵竹娴一事上退让的缘故罢了,而不是所谓的忌惮。
天人确实很强,但宫子濯和肃子非终究是守规矩的人,再且他们也没有强到当初秋山颜的境界,更别提姜黎的无敌,诸多利益纠缠之下,比起魔主那等几乎是毫无顾忌的人,自然是来的不可怕的。
老者已经不打算反驳这些了,他除去自己苟延残喘多年的岁月之外,竟真的找不到半点儿可以压过这两人的地方,辈分毫无疑问的是姜黎来的要高,百年前其与宋春归决战之时,他仍旧是个向往着仗剑江湖的少年。
至于武道一途,老者心中骄傲早已被莫雨仇亲手撕成了碎片,如今面对着容颜犹有胜之,比之当年莫雨仇更为出彩的王清霁,竟难以提起勇气来选择不要脸的拔剑。
是的,对小辈拔剑,然后输掉这场决斗,在他看来便是自己把脸丢掉的事情。
老者依旧抬着头,盯着从容淡然至极的王清霁,搭在负手上被衣袖遮去的双手停下了颤抖,眼中的鬼火明灭不断,显然是在犹豫着。
王清霁忽然松开了于素铭的手,看着这位老者,轻叹一声,说道:“那我替你做出个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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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被拉去玩了好久的游戏,还好赢了,不然真的是亏死我
第五十九章 碎时歌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王清霁缓声道出自己关于老者的看法,神色平淡,轻轻摇头道:“贼喊捉贼颠倒黑白,换做以往的我理所当然会做一些事情,好让自己心里舒畅一些,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子,这里终究是麓山,归根到底是他人家务事,客人怎能反客为主做些逾越的事情呢?”
顿了顿,她自问自答道:“若是真的如此行事,那我便会沦为自己口中所不喜欢的人,因此你不愿继续下去,今夜的事情便到此结束好了。”
说完这句话,王清霁似乎敲定了老者不会动手似的,光明正大转过了身,朝全程维持了沉默的伯父点头致谢,旋即牵起了于素铭的手,走向灯火阑珊处。
但走了几步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事情,也不回头,也不曾留下清冽如泉水叮咚般的悦耳声音,仿佛一切真的到此为此。
正如王清霁自己所说的那般,她向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因此人海自然分出了一条道路,目送着携手而行的两人离去,其中不乏有聪明人辨认出她们去向是那处开的烂漫桃花林,便打定主意今夜不再去那头。
至于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气息起伏不断,积年累月下来的真境修为偶尔宣泄一丝,亦然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特别是人海主动退让一刻,更是让好些人冷汗直落,在王清霁和于素铭身影即将消失的一刻,他的背影终于高大了起来。
正待王念阳皱起眉头,暗自心惊,但仍打算阻拦的一刻,那股极为强悍的真境气息却又瞬息间衰落了下去,隐约之间他觉得不太像是老者自己的手段,但迈开的那一只脚终究是收了回去,默然不语看着青石板上的暗红血迹。
便在刚才,老者气机大盛的一刻,忽然以直落千丈的速度跌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一口暗红的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染红了一大片石板。
王念阳觉得这并非是作假,但到了这一刻哪怕是平日最为好动的学生也罢,在感受到刚才那股极为强大的气息后,终究是只敢在心里暗地猜测,全然当看不见有这样一回事在发生。
于是,此处便短暂的出现了一副奇妙的画面,老者口吐鲜血一地,却无人敢于前来一看究竟,不可谓不讽刺,最后还是某些年纪大到能辨认出老者身份的教习走了过来,长叹一声后推着轮椅离开,仿有深意。
……
云雾萦绕的山中,殿宇之外屈指可数的几人也都退了下去,只因在那幽深的尽头处的棉垫上坐着两位年岁不小的老者,而他们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会面了。
中间摆放着一个棋盘,只有零星几点黑白,如无意外这盘棋是刚下不久的,而旁边则是一壶茶两个杯子,简陋寻常。
便在方才一刻,宫子濯捻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之上,却发出了不轻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顺带着将某股强悍气息打落尘埃。
待到余音散去之时,老人才是开口说道:“你说,她是真不愿意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