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年,鹤子鱼还是来到了麓山,于满山桃花中见到了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兴致忽来之际便随着那蜿蜒溪流一路相伴而行,留下琐碎言语。
兴尽时便是离别,两人饮酒以记,相忘于江湖不见。
年轻男子继续沿着潺潺流水,终于见到那处曾有天潢贵胄暂居的木屋,也见到了坐在阑干上的年轻道士。
两人都很年轻,但心却不约而同的有些老。
“春来夏去秋收冬藏,又是一年了。”
王泽言看着道士,微笑说道:“掌教真人,你端坐玄都之上,看了这么多年的人间,可见到了值得?”
道无迹看着天空几只飞过的鸟儿,说道:“来见你,这个决定我犹豫了很久,如今看来是值得的。”
王泽言说道:“值得,这两个字可真是让人心生美妙。”
道无迹说道:“我来不是问你那些无趣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在我眼中就不那么重要了,最主要还是想看一看你。”
王泽言平静道:“然后杀了我。”
“这句就有些俗气了,听着不太美。”
道无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有些时候过于直白的言语,是真的有些惹人厌,但你确实让我不得不杀你了。”
王泽言叹道:“赵无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那位堂姐身上,对吗?”
道无迹说道:“是的,她对我的态度一直很犹豫,我记得是在海角湖一战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变得无可挽回的恶化,所以她一直想找到机会杀死我。”
王泽言说道:“实话说,我觉得除非你求死,否则想死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道无迹沉默了会儿,说道:“是呀,真的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决绝到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留下给我,连效仿姜黎行事亦然不能,人间自然不值得我逗留了。”
王泽言抬头看了眼天,说道:“所以,你若是要离开人世间,唯有寻死这一条路。”
道无迹说道:“也许,但也许还有另外的路。”
桃花鲜艳,春风中荡漾着,身姿再是妖冶不过,却又因春风而落,飘零水中,最后不知搁浅何处。
王泽言说道:“可人间在你看来已经没有值得弥留的地方了。”
道无迹说道:“真是让人伤感的一句话。”
王泽言笑了笑,微嘲道:“何来如此情绪,说到底,你我终究是俗人一个,彼此之间也没有值得言道的情分。”
道无迹说道:“可你偏偏是第一个想到那么多的人。”
王泽言平静道:“我那位堂姐,理应也猜到了个大概,但我不觉得她会按你铺好的路走。”
“所谓天道我已经见过。”
道无迹说道:“天意从来高难问,如今你已见到活着的天意,便知道只要我希望,事情就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