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望着眼前的人,眼神阴鸷。
之前遇刺,他猝不及防之下与刺客强行对了几掌,有心算无心,脏腑受了不轻的震荡,至今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但更令他胸口堵得发慌的,是眼前的人。
长衫大袖,高冠束带,嘴角含笑,玉树临风,这显然是一位魅力依旧的中年男子,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不堪的痕迹,反而积淀了足够的魅力。
一位风度翩翩的……说客。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他却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
可对方还是大摇大摆地上门了,自顾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一场卑劣的谋刺刚刚发生。
对方长揖而拜:“山野贱民,拜见宁国公。”
贾诩冷冷道:“既然是山野贱人,又怎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标准的回答充满了说客一贯的风格:“自然是为救宁国公全族性命而来。”
贾诩哼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内不足安一民,外不足谋一敌,百姓不亲,大臣不信,而巧敏佞说,以大言诈人以欺庸愚,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一个说客,也敢在我面前显摆?”
那人含笑道:“久闻宁国公经达权变、筹策无漏,在下区区微末学识,自然不敢在达者面前卖弄,可常言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我知宁国公心中所虑所思,特来解困。”
贾诩是高明的智者,自然不会让对方掌握主动权,他语气森然道:“刚刚派了刺客,如今又是说客上门,竟然先兵而后礼,你主子颇有人君风范啊。”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大大方方地承认:“国公明见万里,在下佩服。”
贾诩盯着他,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是你主子派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那人闻言,这才真正地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贾诩竟然会这么快就看破问题的关窍。
这一愣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那人还没有回答,贾诩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露出阴沉的冷笑:“想不到你竟敢亲自前来,站在某位皇子背后的军师智囊,不,不是军师智囊,你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对吧?之前这刺客,是你那志大才疏的主人的冲动,还是在你预料之中的谋算?”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贾诩冷冷道:“竟敢亲自前来,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知道贾诩在说什么,他淡淡道:“若是平时,我还真不敢贸然登门,毕竟孙朗可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
贾诩皱起了眉头。
他听到了“孙朗”这个名字。
他以前认为,这似乎是他那侄子用来隐藏自己的化名,而现在看来……也许就是他的真名。
那人继续说道:“可现在不一样,我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如今的能耐了,别说是一个穆春,便是十个一起上,也只有被他生擒活捉的份儿,连自杀的机会都不会有。”
贾诩沉默地倾听着。
那人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这笑容像是看破一切的自得,似乎也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闲适,他好像很了解孙朗,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了解他的思考方式,了解他的行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