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知道眼前之神究竟是不是夏毅，因为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去判断，可她们却愿意相信是这样，因为神明没有必要假扮夏毅，除非他就是真的夏毅。

夏毅在这之后直接回过头看向了同样跪服在地的仙族诸位圣尊，仙族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站着，是仙如伊，就连仙月吟都被夏毅的神威强压跪下，仙如伊不知道夏毅为何没用神威强压她，她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夏毅是仙还的老友，想给仙还一个面子吧。

“仙黎，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谈谈。”

夏毅的语气很平淡，中央宫主仙黎跪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夏毅，他的心情极为复杂，因为夏毅说过自己是谁，他是玄黄人，不，是玄黄的神，玄黄率先诞生新神，这对仙族而言预示着什么中央宫主还是清楚的。

可夏毅之前却又为何要阻止争端，夏毅帮助道法毁灭仙族才是理所当然的。

“请讲。”

中央宫主对夏毅的态度倒是比大道尊对夏毅的态度要尊敬很多，可能也是因为夏毅没有显露出什么敌意吧。

“对玄黄道歉认错，你们所有圣尊代表仙族磕头三次，并发誓永不侵略其他界域，我保仙族无忧，你们的心情我明白一点，你们不再是兵人，兵符可以继续由你们掌管，成神的方法我会最优先考虑给你们。”

“不……也可以不用发誓永不侵略其他界域，只不过从今往后一切所做需要先通过我的认可，古史我已知晓，我玄黄固然有错在先，可你们也过于极端，物极必反，导致本来正义的你们为不义，如果能理解这一点，你们依旧是曾经的仙族。”

“如果不道歉……”

“我灭到你们认错为止。”

夏毅的条件很低很低，简直是低到不可思议，对玄黄道歉认错全部圣尊磕头三次，这几乎是根本不用付出什么，但实际上付出的却是尊严和荣耀，仙族一直自以为正义了那么久，也因为这种正义感悍不畏死，想要他们认错或许比杀了他们还难。

可夏毅的话却又令人难以反驳，因为夏毅的不仅仅是神，他还是玄黄出身，玄黄的神都能原谅仙族，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17

夏毅表述完自己的意思后，无论是仙族人还是其他界域的人都纷纷不解，这太不可思议且不可理喻了，昭炼冰和尤雨儿都有些难懂夏毅的想法，只不过尤雨儿知道的稍微多一点，她或多或少懂得个中缘由。

“你的高度，已接近义父了吗……”

尤雨儿盯着那个霸气无双，神威镇世的夏毅，也是放下了对仙族的敌意，他知道夏毅虽为人神，但夏毅的眼界和高度已接近人帝，且还是曾经的三大开天帝之一，他所思所想是全体，是这片星空的诸天万界，他不站在玄黄天灵的角度上去偏袒敌视任何界域。

在这昏暗的无神纪元，尤雨儿似乎看到了快要熄灭的火种如凤凰浴火重生般猛烈燃起。

“雨儿，你在说什么？什么义父？”

昭炼冰听到尤雨儿的喃喃自语，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尤雨儿的父亲不是尤海吗？什么时候还认了一个义父？

“没什么，我发呆呢，我只是在想夏毅他已经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他了，他做到了，匡扶人道。”

十万年前的记忆尤雨儿还记得很多，那时候的夏毅是真心喜爱着十万年前人人和乐的气氛，十万年后，她考虑到夏毅当时的处境，强行闭关也想要帮助夏毅，却没有想到出关之后竟天人永隔，不过她从未放弃。

因为她知道夏毅的秘密，夏毅是冥，夏毅终会在某个时间段里归来，他所要做的便是打理好青云宗，只不过夏毅这次归来却出乎了任何人的预料，他并非是单纯的复活归来，而是作为人道之神重临。

“为何……为何你能做出这种选择！”

中央宫主想要试图看透夏毅的想法，可他一个凡人如何看透神明的思考，夏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向了天空，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摸。

“大难当前，黄昏将至，随之黄昏到来的将是无尽黑夜，若不能在黄昏早做准备，我们便永远无法看到黎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吗？”

中央宫主低下头苦笑两声，夏毅能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夏毅已经说的清清楚楚，这一句我们有多少人可以对曾经杀戮过自己界域的敌人说出，夏毅所说的“我们”只有一个含义。

我们人族。

怪不得他能成为末世新神，他有这份胸怀和资格，其他人就算对中央宫主这么说也没有说服力，但夏毅却有，夏毅是目前人族唯一的真神，这就是最大最强的说服力。

“你已经预见了吗？”

“当然，道法的诸位相信也并非是眼光狭隘，只是因为错误和种种延续千万年的非论导致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也或者是承受不起那个代价。”

仙族失信太多次了，且因为已经走入歧途，没有办法再走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才导致了今天，但仙族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回到曾经的，只要有人愿意再一次相信他们，饶恕他们，给他们机会。

夏毅在成神后仔细反思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人与事，最终将这些恩怨纠葛全部抛开来思考真正的路，人族可能从诞生起的那一天就没想过要称霸，只是因为称霸可以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所以才会在看到机会后奋力向前。

仙族的诞生是一种偶然也或许是一种必然，自诞生之初就被赋予使命，但这份使命却不被人认同，说来也是可惜，人族曾自大，也因自大险些一败涂地，而这份自大也仍在割裂着人族。

或许称霸并不是一件好事，龙族的放弃并不愚蠢，毕竟龙族直到现在都几乎没有传出过有同族相残的行为，人族却是全星空之中同族相残最过分的族类，只要抛弃了自私的神明才可以要求他人无私，辉神做到了，哪怕他人不理解。

夏毅此刻也做到了，就看仙族是否领情。

“诸位，相信你们也知道一件事，你们都是各界的尊者，万人之上的存在，只是你们少数人一直不愿意提起一件事，前线告急有多少年了？我们到底在后方做着什么？”

“你们究竟再瞒什么？有什么好瞒的？居安不思危，只会相互猜忌，邪物大行其道，在各界犯下了多少罪责？还以为我们是霸主吗？还是说非要给先天神们当了血食奴仆你们才会后悔？非要自己得到最大利益才肯一统？”

“道法坚持自己的正统性，仙族坚持自己的正确性，你们二者都大错特错！我玄黄曾经也错了，如今这局面再过不久没有一个界域能独善其身！当山河将倾，岂有一粒沙土无辜？当狂澜掀起，岂有一滴水无关？”

夏毅留时间给仙族思考，转过身又质问其他界域，人人都觉得自己办不成那么伟大的事，也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只是着眼于当下小事，关心身边鸡毛蒜皮，不问天下大事，这在和平年间或许是一种幸福。

但在山河将倾，狂澜将起之时绝不应该还是这样。

“此刻说这些有何用，你一神又能改变什么？仙族过去做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有缺陷的种族，你若真心向人族，理应将成神的机会多让于道法，否则何谈你之正统，他人只会认为你偏袒仙族。”

道法大道尊依旧走不出道法的傲慢与偏见，强行反驳夏毅，夏毅听闻之后长叹一口气，真是可悲又可笑。

“道法大帝若在世，定斩了你这种不肖子孙，别拿三大开天帝和所谓正统来压我，仙族确实有缺陷，但你知道仙族最初诞生时少的是什么吗？正是自私！真不知道这是缺陷还是进步，可你们却一步步让仙族变得自私，你们让我人族大军完整了，然后呢？你倒是给我一个答案啊！”

夏毅忍不住痛斥对方，仙族当初对玄黄那么霸道，手段那么残忍，保不准还是道法给逼出来的！是道法教的呢，这份腐朽的正统也必须毁掉，夏毅并非是对三大开天帝不敬，而是他们的某些后世子孙太不争气。

就是夏毅自己的亲人做这种事，夏毅也不会纵容他们，腐朽的不仅仅是诸神，诸神因为在金字塔尖，所以他们的腐朽一目了然，但塔基的腐朽却难以看见。

唯有根除这份腐朽，人族才能赶在黑夜来临前赢得最后的机会，时隔这么久也是时候完成一件重要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