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从后排挤过来的和尚抬指一勾，一连串细小的金色梵文便凭空浮现。

“简化版的天耳通……二郎神好像没屏蔽周围的法术。”

又是两道细小的梵文被凭空勾出，和尚神秘地笑了笑。

“你们就不想听听二郎神在说些什么吗？”

“你好，孙悟空，好久不见。”

拧下瓶盖充作酒杯，二郎神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酒，随后一饮而尽。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好像没有自报名号，所以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叫什么的……总之我先自罚一杯，这是我的诚意。”

辛辣的酒液流下喉咙，随后便如同一道火线一般在喉间升腾而起，即使以二郎神的修为，此刻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酒气。

酒并不算是好酒，有点烈，口感一般，至少对于喝惯了美酒的二郎神来说算不上什么好货色。

不过杨戬也并没有什么在意的意思。

毕竟和朋友喝酒，不需要在乎酒的好坏。

“我叫杨戬，现在住在灌江口。可能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不过你肯定是听过我的名号的，毕竟二郎神这个名头在天庭还是挺有名的。你在天庭当过差，肯定是听过的对吧。”

说着话，杨戬又倒了一小杯酒，随后竟直接淋在了面前的石像身上。

“你大概早就已经张不开嘴了吧……算了，这样也算是敬你一杯了，不介意吧？”

然而再怎么栩栩如生的石像也是不会说话的，杨戬能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

“不介意就好……其实早就想要跟你喝一杯了。”

叹了口气，杨戬的脸上有些唏嘘。

他的确很想找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对手喝一杯的。

只是没想到是以现在这样的方式。

“怎么说呢……在你之前我其实跟另一只猴子打过的，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我都是以武入道，那你应该也是清楚的，能有个旗鼓相当的好对手是多好的事……那一场架最后是我赢了，但是手段不光彩，我不是靠自己打赢的。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的武艺几千年没有半点进步……直到后来遇到了你。”

几杯酒下肚，杨戬的话语间也变得絮叨了很多，仿佛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什么二郎显圣真君，也不再是什么昭惠灵显王，而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战火纷飞的下午，还是一个小兵的他和同袍们偷空躲在战场边缘，一边喝着便宜的劣酒，一边说着那些只有他们这些老兵才能听得懂的笑话。

“因为当初我好歹也是有师承的啊，每个月师傅都会发点俸例的。虽然少，但是比其他兵丁拿的就多太多了。所以当时总是我掏钱请他们喝酒……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当年在周营里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好吧。”

想起那些曾经的同袍们，酒意上头的杨戬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的天庭可没有建起什么六道轮回之类的东西，地府和生死簿系统更是连影都没有。他的那些同袍死了，也就只是单纯的死了而已。

“所以我平时都不去想这些，只能尽力收拢他们的魂魄……没人供奉，我就自己来供奉他们。你觉得草头神是草寇的那个草？怎么可能，那是蒲草的草。莲花法身造价太贵了，我只能用最便宜的来承载他们的灵魂……”

又是一杯酒浇在了石像的头上，已然半醉的杨戬根本没有用法术化解醉意的意思。

他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能放松一下也是好事。

“你的事情我后来都听到了。你打上了南天门，你拆了凌霄宝殿，你打死了我当年的那个老对头……并且你没叫帮手，这一点上你比我强，我敬你一杯。”

杯酒下肚，杨戬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石像。

“后来听说你被老君捉走了，真魔占了你的花果山，然后天庭和花果山就开打了……不得不说真魔是真厉害啊，他们用的那种武器……不对，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武’，根本就没有任何武道可言，那只是单纯用来杀戮的兵器而已……天知道这个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又有战争了，可是我总感觉我们武人的日子却开始越来越难了。”

叹了口气，杨戬干脆将剩下的那点残酒全都倒在了石像头上。

“时候不多了，我要继续回去工作了……是，我现在确实在帮天庭那边干活，不过是收好处的，按次付费。有很多仙人都说我不该这样，外敌当前应该团结一心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想让我白干而已，换成以前的脾气我早就挨个打过去了。不过这次怎么说呢……我大概明白你当初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随手将酒瓶扔到一边，杨戬无奈地苦笑着。

“我也要养家了啊，朋友。”

第七百一十章 成年人的话题

“所以说二郎神对着雕像都说了什么啊。”

远方的卡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的半鱼人一脸疑惑。

“我这边有杂音，有点听不清……你们听到了吗？”

“听是听到了，不过怎么说呢……”

楚难跟和尚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都是一些成年人的话题吧……听着就觉得累。”

“什么？成人话题？”

一聊起这个，半鱼人马上就不困了。

“有多成人啊，能跟我说一下吗？你们别告诉我二郎神当年真的跟孙悟空有过……”

“有个屁，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

楚难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倒是早就习惯这种没事互相贫嘴的情况了。

但是眼下心情低沉的他却根本没有接梗的心思，只是双眼茫然地望着远方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