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到了这里。”
“令人惊讶的事情……他居然活了那么久吗?”
这些声音让修理人也迷惑不解。
于是修理人又开始唱歌。
“我到底在唱什么呢?”
他自问道。
修理人其实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唱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是他一遇到痛苦的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唱的东西。
“他又在唱他故乡的诗与歌了。”
“不,不,不,你听到了吗?还有他对*消音*的怨憎。”
不知是哪个幽灵般的声音这么说道,让修理人猛然一惊。
“故乡的诗与歌……?”
他不解地呢喃道。
修理人一边爬一边离开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从这些阶梯般的东西又摸出了些不同于锡安或卡蜜拉的感受来。
“这些是什么呢?”他思考了很久这种在接触中古怪的感觉,才想到,“这些是苏迷卢山上长脚的鱼!”
或者说是……曾经的长脚的鱼。
只是鱼登上了岸而长出脚。
鱼爬下了树,而长出了手。
鱼从山洞里出来,而学会运用工具。
于是迈过螺旋,他们也就不再是长脚的鱼,就像人不会把黑猩猩或始祖猿视作自己的同类一样。
“这里是黑雾里……长脚的鱼所想要抵达的终点吗?……”他困惑地不解地把手伸进一些类似“腮裂”的缝隙中,一种生涩的、肉质的湿滑让他立刻缩回了手。
生命……在这腮裂中仍不停地在鼓动。
而越是摸索,就越是惊骇。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他看到不同的长脚的鱼的可能与终点在这里堆积成山,形成如同DNA般的阶梯状的连续的产物。在这神秘莫测的空间里从永恒延展向永恒。
假设当初修理人听到过卡蜜拉与艾雅的对话的话,他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些都是卡蜜拉所说的“螺旋的收藏品”。
他开始爬,向曾经无数的长脚的鱼一样在这里爬。
一种深沉的可怕的记忆从他生命的基底——一种并不同于基因却与基因有所亲缘关系的特殊的异界的遗传方式——涌入他的思考器官。
里面那关于深渊里为了生存的搏斗,还有陆地上与其他长脚的鱼的纷争,让修理人痛苦不堪,而双目晕眩。
他继续往前爬,爬着爬着,他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角质层厚重的东西。它有点像毯子,但很长,于是蜷曲,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颗粒,甚至还有一些藕断丝连的东西。
这不是活着的东西,而是已经死了的东西。
“可有什么东西会那么扁平吗?”
这个念头刚刚落入修理人的脑海里,他突然想到了蛇蜕。
“这是什么东西蜕下的皮?”
他越是摸索,这皮越是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刚好他可以爬入这层皮中,而双脚就蹬在这层死皮的外缘。
关于长脚的鱼在苏迷卢山上蜕皮的记忆让他六神不定。最后他从这张皮的顶端,看到了一张脸。
他先是感到恐惧,然后又感到熟悉,好像曾看过这张脸一样……
于是他死死地瞪着这张脸。
而皮上那张痛苦无比的异物的脸也在凝视他。
活的人和死的人就在这里对峙。
“这是……这是……我蜕下的皮。”
如一场长久的梦,刚刚醒来。
在他真正记忆的最开始,他正和无数同伴一起在浪潮中向岸上游,拼了命地向岸上游,从而演绎他们世界的进化的路径,为的是——
“打破封闭……”
带给世界以异端的真理。
他说。
第五十二章 异自然·深渊奇想 上
说来,进化论的提出者达尔文曾将地球生物的进化历史比作一棵树。若从进化之树的角度对地球生物进行考察,会发现世界上存在多种多样的生物的形式,包括细菌,真菌,动物或者植物,它们彼此之间以斗争、寄生与共生等多种方式、迭代地、更替地演绎了辉煌的四十亿年的歌。
那么原理上讲,这颗细致的进化树理应可以囊括地球一切众生,是不是?
可这是错的。
里面囊括不了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