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着改变立场劝说对方:“白面鸮小姐也确认过了,德克萨斯小姐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您应该是能信任她的没错吧?如果您这么做了,那德克萨斯小姐这段时间所为您牺牲的,付出的一切,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虽然类似的话在这几天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对于束手无策的摩根来说,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
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她的君主只是在准备着武器,在她身边的几只狮子都缭绕着令人惶恐不安的威压,说实话……这几天接近推进之王并进行劝说,都已经对摩根的精神造成了极大负担。
她从没有……从没有见过这样愤怒的推进之王。
无言的,沉默的,却又像是要把所有憎恨和暴虐,一寸一寸地刻在敌人尸骨上的愤怒。
可她没有选择,白金和白面鸮已经离开了格拉斯哥帮的驻地,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们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这里。
没有妥协,没有商量,她们只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们会找到德克萨斯,然后带走她,就这样。
“我不会再去见她了。”
这是推进之王这几天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所以十分沙哑。
“什……什么?”
“我不会再去见德克萨斯,在结束这一切之前,我不会再去见她哪怕一面。”
她的指甲死死地嵌进肉里,像是要将所有悲怆和哀伤都印刻在自己身上一样。
“我没有……那个资格。”
“本不应该如此的,我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牺牲呢?”
“我明明可以做到,即便是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德克萨斯替我做,为什么……我却依然毫不知耻地接受着她的帮助。”
“我本可以去做的,她本可以不用做的。”
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样,推进之王自言自语:
“为什么到现在,我依然如此懦弱?”
“不是的主上,您不是……”逐渐面露绝望之色的摩根无力地辩解着,现在的她只能说出苍白无用的话语,她已经明白了,任何安慰对现在的推进之王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曾亲自抛弃了那个人。
而被她抛弃的人,却在归来时,不计一切地为她赌上自己的性命。
甚至于,那些事其实推进之王本人也可以做到,只是会很困难而已,但那个被抛弃的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
摩根不再说话,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那无限的愧疚和悔恨会吞没她的最后一丝理智……就像现在的推进之王。
她现在还不能被击倒,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主上,就算只是为了那个人,她也不能被击倒。
【德克萨斯小姐……绝对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主上,更不会希望看到主上接下来会……】
摩根摇摇欲坠的意志终于得到了支持,最后一丝理智也得以延续。
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推进之王即将做出的疯狂行径,哪怕是违背君主的意志,背上任何骂名,也在所不惜。
因为那样,从流落街头开始直到现在……所有的努力,将全部,全部化为泡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摩根。”
这是这几日以来,推进之王第一次与摩根对视,但……摩根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没有勇气与现在的推进之王对视。
但推进之王并不在乎,她只是直视着摩根,轻声说:
“和那个德拉克的冲突,没有问题,即便是在明面上短暂暴露,也没有问题,但与塔露拉起冲突,绝对不可以。”
“她一定与那些叛徒达成了交易,甚至是……和那个男人缔结了契约,如果我出面与她争斗,那么至今为止所做出的一切就全部化为了徒劳。”
“我做的,父亲做的,你们做的,还有……德克萨斯所做的。”
“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不可以,因为我是……推进之王。”
她像是在梦呓一般,轻声呢喃着。
“父亲将重担托付于我,而我,不能,绝对不能因为个人情感将一切付诸东流。”
摩根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痛苦。
她知道,推进之王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有多么痛苦。
“所以……告诉我,摩根。”
推进之王这样说:
“我要无视那个,无视那个一次又一次背叛了,伤害了,利用了德克萨斯的女人,我理应对她视而不见,对她对德克萨斯所做的一切视而不见,然后去完成我该做的,接着安静地,悄无声息地离开维多利亚,是吗?”
摩根没有勇气与推进之王对视,更不可能有勇气去回答她这个问题,哪怕她已经竭尽全力了,用尽所有方式说服自己,她却依然没有开口。
她知道的,只要自己说“主上应该这么做”,那么眼前这个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绝望的人会再度选择在心脏上剜出一个口子,然后坚强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