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

德克萨斯并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阴暗，邪郁，像条盘踞着身子的毒蛇，但绝对不像是刚刚交手时那般癫狂而病态。

“很高兴再见到你，德克萨斯小姐。”

男人的身形从半空中落下，他在德克萨斯身前站定，微微躬身：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这个孩子的养父，你可以称我为公爵，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毒蛇微笑着轻吐蛇信：“科西切。”

“我对你到底叫什么不感兴趣。”

德克萨斯手中那柄凝结了芬里尔两真一伪力量的终结之刃指向了科西切：“没有意义。”

“你想要杀死我？不不不……我们之间有些过节，但我知道，现在的你，不会在乎那些事，对吗？”

科西切从容而坦然地张开手：“德克萨斯小姐，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我知晓你开始追杀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你到底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复仇的快感？阻止那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亦或者是新的委托？不，都不是……”

这个怪物与德克萨斯对视，微笑：

“你在渴求力量。”

“你要……夺取力量。”

“所以，你追杀的并不是我，而是……”

科西切向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头顶那只宛若天灾的怪物。

“祂。”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科西切摊开手，“你背后的那个伟大存在，与眼前的这个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你要的力量，能从这位身上夺取，合情合理。”

“所以呢？”德克萨斯面无表情的向前一步。

“所以，你不能杀我。”科西切微笑着回答。

哧——！

灵魂的空间，不存在实体，也不存在血肉，即便科西切的胳膊高高飞起，那也只是被具体化的意象而已，不过……切割灵魂与意志的痛楚做不了假。

但是，科西切却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眉毛，仍然保持着自己那标准的贵族式笑容。

“你应该明白的，德克萨斯小姐。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再结合你自身的经历，你应该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杀了我。”

“这位伟大存在……”他抬头仰视着那只巨龙，神情感慨，“祂只是存在于此，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倾向于意图，只是单纯地在无意识散发自己的意志，就已经耗尽了我与塔露拉的心力。”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她知道科西切是什么意思。

接管芬里尔的力量需要接受祂原始意志的冲击——杀戮的欲望，纷争的狂热，战争的残忍，德克萨斯需要直面这些可怕的精神冲击，才有可以使用来自芬里尔的力量。

但这已经可以说是芬里尔格外仁慈了，因为祂可并没有像眼前这只巨龙一样，无时无刻不再向外散发着自己的意志。

毁灭。

毁灭物种，毁灭文明，毁灭一切。

这只巨龙所渴求的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一片生灵灭绝的焦土大地。

芬里尔在自己的灵魂空间中几乎从未作祟，甚至于自己还有莫斯提马与斯卡蒂两人联手设下的封印，即便如此，在使用芬里尔的力量的时候，那种精神污染也时刻都有摧毁德克萨斯本我的能力。

“所以你才会见到那般失态的我，真是抱歉。”科西切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纯正贵族的气场，从容而稳健，哪怕他随时可能会被德克萨斯一刀杀死，也依然没有半分畏怯。

“神明，非人所能抗衡。”

男人凝视着德克萨斯：“你见过切尔诺伯格的塔露拉，那时的她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我也是在那时候，得到了机会。”

“她必须让步，毕竟沉睡总比变成疯子要好，只是我没想到她能坚守到破坏我在龙门的计划。”

科西切轻声喟叹：“我似乎把她教得太好了。”

“如你所见，在龙门一役结束后，自维多利亚开始，我便全权接管了这具身体，同样的……我必须负起与这位伟大存在对抗的责任。”

“怎么说呢？”

他十指交错，笑道：“我与祂，在某些地方有点志同道合，所以……坚持的时间要比塔露拉短很多，以至于最后被影响成了那副难堪的模样。”

极端，偏执，疯狂，病态……也许那是本就是科西切最深的黑暗，但心智过人的他可以为自己灵魂最底层的疯狂套上枷锁。

但是，被那只巨龙影响之后，枷锁便开始摇摇欲坠，直到彻底崩坏。

“所以你应该明白，德克萨斯小姐。”

科西切微微抬起下巴：

“如果你想要杀死祂于此的化身，就必须要有我的协助，不是吗？我可以最大程度的牵制住祂，而失去了我，即便塔露拉的意识上浮，与祂继续对抗，更大的概率也只是被同化，被吞噬，被毁灭。”

“这并不妨碍我杀死你。”这是德克萨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