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千军万马。

第482节 -第四百四十五章——恶鬼

这片大地上已经太久没有发生在这样的战争。

嘶吼和咆哮声穿越地平线，步卒的冲锋便足以撼动大地，到处都是人，都是尸体，都是碰撞的兵戈。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如此宏大的战役绝不可能如龙门一役那般小打小闹，一个晚上就结束。两个帝国的任何一个集团军都是足以碾碎公国的战争机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阵势，不过只是前哨战而已。

乌萨斯没有出动身披重甲的盾卫，维多利亚的蒸汽骑士也仍坐镇阵中，双方只不过是在做再浅显不过的试探。

但这也已经是足以让一城之主都肝胆欲裂的战争。

这就是雄踞在这片大地上的两大帝国的力量，这片大地的绝大多数角落的征服或是毁灭，都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观者会喟叹忌惮乌萨斯与维多利亚的强大，这场战争所引来的观者更是不在少数，哥伦比亚，卡西米尔，雷姆必拓，拉特兰，炎……没有人会不在意这两个帝国的底蕴，他们都期望在这场战争中窥其一二。

而身在战场上的人，更能够感受到那种焚烧血液的灼热和炽烈，这不是单方面的毁灭，也不是傲慢的征服，而是两头巨兽显露獠牙，磨砥利爪，互相厮杀。

所以，不应该会有人对这场战争不产生点情绪，哪怕是交战双方的将领心中，都或多或少鼓动着狂热亦或是压抑。

但是有一个旁观者，一个正好身处战场的旁观者，却对眼前的惨烈景象无动于衷。

德克萨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

遮断气息，隐匿行踪，是杀手的必修课。

精于此道的她甚至可以在夜色下堂而皇之地行走在大道上与人擦肩而过却不被察觉，即使没有夜色或是黑暗的掩护，她也有百十中方法隐匿自己的行踪。

但那说到底也是要借住外物的，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一种技巧和方法，再如何神乎其技，也只不过是证明德克萨斯的技艺已然登峰造极，这种事本身，算不得什么。

可现在，德克萨斯只是站在那。

她只是站在战场边缘，离她最近的拼杀着的士兵甚至都不到十米远，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她。

“那是因为你运气好，这么纯粹浓郁的战争气息，你现在早就被战争这个概念覆盖了，普通人看不到你很正常。呀……战争的权柄就是这么神奇啊，没有战争的时候屁用也没有，一旦发生了战争就厉害到不着边际。”

那个有些久违的，让德克萨斯的戒心瞬间飙升到顶点的声音在她心地响起。

“别那么紧张，小德克萨斯，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芬里尔懒洋洋地说：“在你这副身躯上的投影其实要耗费我不少心力，毕竟跟你这么厉害的小家伙斗智斗勇，我总得认真一些不是吗？”

德克萨斯紧绷着脸：“我该为此感到荣幸？”

“哈哈哈哈，当然了，不过现在我得暂时撤掉这个投影，你暂时也不用担心我耍什么阴招了。”

这个神秘神灵的语调很轻快，祂对任何事似乎都是这种态度。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但芬里尔的口中的半个字她都不会信，况且即便这个家伙不耍阴招，三个印记的揭示也已经成了定局，无论芬里尔存在与否，只要德克萨斯动用印记的力量，反噬就会随之而来。

所以祂走或者不走，对德克萨斯来说几乎没有意义。

“你这态度让我有些伤心啊小德克萨斯，明明老祖宗都对你这么好了。”

芬里尔嘟囔着：“算了，我还是先去找老朋友叙叙旧吧，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爪子都生锈了。”

德克萨斯的心底骤然一沉。

毁灭之龙的话直到现在也依旧让德克萨斯非常在意——四个印记，四个权柄，并非全部源自芬里尔，纷争与战争便是如此。

那条龙说，打开钥匙的锁，当然要从打造锁的人身上取得，祂还说，当揭开第三印之后，德克萨斯一定会后悔。

那个“后悔”，似乎并不是指驾驭战争失败之后的后悔，而好像是在说，即便德克萨斯成功抵抗住了战争的侵蚀……也依然会后悔。

钥匙，锁，封印……

一个荒谬的念想在德克萨斯的脑海中浮现，这个推断可以符合现有的情报，但却完全不符合逻辑与常理。

在离开前，芬里尔在德克萨斯的灵魂中低语：

“第四印，是最特殊的，它并不会侵蚀你的灵魂，但是……呵呵，你会明白的。”

“这将是一个对你而言足够艰难的选择，但我，有充足的时间等待。”

最后，祂露出了不再有丝毫掩饰的残忍笑声：

“我期待与你的重逢之日，小德克萨斯。”

在这之后，德克萨斯的心头似乎卸去了一份重担，一种无法言喻的解脱与轻松感油然而生，但德克萨斯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芬里尔自始至终游刃有余，而她……只能背水一战。

握紧刀刃，德克萨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起码现在，不要去想那些东西。

芬里尔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破坏德克萨斯心境的机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将恐慌和惊惧塞进德克萨斯心灵缝隙的时机。

而德克萨斯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灵魂打造成不可撼动的坚壁。

专注于眼前的事，专注于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