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这具庞大的外壳,被海水日复一日地拍打着,等待着哪一天被挂上锈蚀的痕迹。
“这是极北舰的原型舰。”
佛朗西斯给足了牧野震惊与思索的时间,这才开口。牧野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舰娘。
“这真的是……方舟?”
哥特兰是受到震撼最多的,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和这样超现代的事物接触过的人。至于齐柏林和欧根都是用手机的人,也都听俾斯麦讲过。而时雨更是东方舰所属的舰娘学院出身,对方舟早已见怪不怪。
“你现在看到的是大半段,后面有一截被拖走,融进了现在的极北舰之中。”佛朗西斯说道,“这些你都可以在极北舰图书馆里查阅到,哦,也有电子图书馆,书名是《极北舰史第一卷》,作者应该是一名学者,现在好像还在继续编纂极北舰航行史。”
“这船怎么沉的?”牧野想了想问道。
“如果你听说过冰洋海战——”
“那次栖姬联合攻略作战?”
“没错。”佛朗西斯点头,“本身只能算是平局的作战,结果还亏了一艘方舟的原型舰——哦,那个时候还是作为前线基地的实验舰,并不是方舟。”
“确切地说,前线基地转变为方舟就是那一仗之后开始的。”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牧野继续眺望着那庞然大物,已经是望不到边界的巨大方舟居然只是一部分。
“我是参与冰洋海战挪威海战役的提督之一。”佛朗西斯叹一口气,“腰就伤在那个时候。”
“失敬失敬。”牧野随意地附和了一句,“所以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个。”
“因为你是提督,所以应该让你看到。”大不列颠老绅士撑着他的手杖,伸手按住自己的黑色礼帽,低沉道:“很多人觉得人类有了方舟就无敌了,就不用担心深海了。
“可以靠舰娘的黑科技侦测深海分布,规避大规模深海,找小规模击破。有完整的产业链,过的日子和陆地上没什么区别。”
“但身为提督,应该知道,方舟也是会沉没的。”
“别的人不知道没关系,但是身为提督,必须知道。”
牧野转过头,正好对上这位不列颠提督英国人常见的蓝色眸子。而后他摇摇头,反问道:
“因为我们是提督,所以我们有责任?”
“看来你知道。”
“佛朗西斯,我发现包括你在内的绝多数人,都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牧野静静看着这个特意将自己带到方舟前警醒自己的提督,而后轻声开口:
“你说的这份责任,不是因为我们是提督才有。”
“而是因为我们生而为人,所以才应当担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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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车程,车上静悄悄的。看过沉没的方舟后的姑娘们似乎也有一些消沉和疲倦,U-511枕在时雨的腿上,而时雨则靠在牧野的肩上,静静地睡着。前座开车的依然是稳当的齐柏林,欧根歪了个头,似乎也在闭眼休息。
而车内的静谧,是被唯一没睡的哥特兰打破的。
“提督。”
“说吧。”牧野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那个方舟,真的是人类造出来的么?”
“嗯,还造了好几艘,都在海上跑的欢。”
“那你和那个提督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就是字面意思。”牧野说道。
在这一行人当中,抛去还是小孩子懵懵未懂的U-511,对世界认知最少的就是哥特兰了。这个少女孤身一人在岛上和一群羊羊住了十余年,可以说什么都不懂都不过分。
虽然跟在牧野身边之后,学到了很多人情处事,但是道理一旦往大的地方说,她就两眼一蒙圈,什么都不懂了。
这很正常,大道理不是坐在那里光想想就能想出来的,能坐在那里想出来,都是要靠有一定积累才行的。
“哥特兰,你觉得你是不是就该去消灭深海?”
“嗯……我是舰娘,应该是的吧。”少女靠着车窗,想了想答道。
“那让你没日没夜地去打深海,你乐意么?”
“好像也不乐意。”
“那就对了,没日没夜地去工作,那是道具是兵器,不是人。”牧野笑了笑,“你想过自己想做什么吗?”
“自己想做什么?”哥特兰重复着,紧接着陷入了思索。
很显然,少女并没有考虑过。
“不用急着回答我,等想好了再说也不迟。”牧野道。
“你知道么我们在德意志的时候碰到了什么吗?德意志的科学家在做舰装开发实验,想要设计出人类能够穿的舰装。”
“那种事情做得到么?”哥特兰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