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和平等’是上位者的虚伪，是弱势者的渴求。”方希淡淡道，“绝对的自由只会让强者欺凌弱者，至于平等……人类这种生物从诞生开始，就从来没有平等过。

所以，当这两个词汇被堂而皇之摆出来时，其背后必定有更深层的理由。”

方希注视着伊桑，目光如寒冰如雷电，锐利难当，伊桑和他对视，感觉像是刀尖朝自己的眸子逼近。

后者苦笑，“对，你说的没错……我认识他。”

那张可以去参加“最像圣诞老人比赛”的面孔缓缓阴沉下来，像是即将落雷的雨云。

“或者说……没有人比我更认识他了。”

......

美利坚，监管局总部。

弗朗西斯轻轻扣开了门。

“进。”声音从门内传来。

弗朗西斯低着头，恭敬地走进门内，将之关上，再先前走了几米，直到看到某抹阴影，才停下脚步，整个过程中，他就像个古代觐见皇帝的太监，或是中世纪参拜神明的狂信徒。

不论如何，这种谦恭到卑微的姿态都不应该出现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我很高兴你能活着回来。”一个带着轻笑的声音言道，“那么，斯特戴尔（处刑人）和菲兹呢？”

“菲兹死于梦徒之手，斯特戴尔死于空想家之手，两者的尸体皆无法回收。”弗朗西斯低头言道。

“哦，那还真是遗憾，博士一直很想研究一下菲兹的灵化后的身体构造……”那声音说了这么一句，深沉问道，“那么……我的孙女呢？”

“空想家已经确认背叛，凯蒂未能带到。”弗朗西斯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派出了三位棒小伙，其中两位，他们威风堂堂，不可一世，然后……死无全尸；而我的孙女，已经从我身边离开了半个月的时间……”那声音再度传来，“而你就这么回来了……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空气陷入了某种沉默。

几秒后，声音传来。

“弗朗西斯，我并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

对方大喘气这几秒，弗朗西斯走马灯都快跑完了。

伴着“踏踏”的脚步，那人缓缓走近，带着轻笑声，“我只想让你记下这次错误，你记住，我也记住，我们将之裱起来，像《蒙娜丽莎》那样摆在那里，以此为鉴……可以么？”

弗朗西斯的头低得更卑微了些。

“属下……明白。”

“很好。”那人透出很欢快的笑，“弗朗西斯，你是个恶魔，你曾切断了一个父亲的手脚，然后在他的哭嚎声中用三个小时的时间摧毁了他的妻女，直到他流下血泪……从那个时刻起，你就变成了恶魔了。

但是没关系，我们都是恶魔，恶魔怎么能苛求神的救赎呢？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用硫磺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掉，不是么？”

那人站在窗边，举起手，血一样的黄昏照亮了他那张脸。

带着笑的，和伊桑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但同样的五官，放在伊桑身上可以去当圣诞老人，放在他的身上，却只能吓哭小孩子。

“退下吧。”他道，“去做……恶魔该做的事情。”

“是。”弗朗西斯道，“……局长。”

第18章 漆黑的胜利者（1）

伊桑喝了口红茶，长呼一口气。

“先从关系说起吧，监管局的局长名为尼古拉斯·布朗，这是个很有哲学韵味的名字，尼古拉斯代表‘胜利之人’，布朗代表‘褐色的，黑暗的’，连接起来便是‘漆黑的胜利者’……我一直是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可每当我想起这个名字，总会有一种被命运击中的感觉。”

夏洛克皱眉，“我记得会长你的全名是伊桑·布朗。”

“对，我的名字是伊桑（Ethan），意思为善良、正直与诚信，这是我的父亲赐予我的名字，他希望我成为那样的人。”

“而你用事实证明了教育对孩子的重要性。”方希道，“你们都姓布朗？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尼古拉斯，他是我的兄弟……亲兄弟。”伊桑开始了他的叙述，“我出生在一个礼教颇严的贵族之家，到了我这一代时，地位和财富皆有所下降，但总而言之仍旧符合‘贵族’这一词……年轻时的我春风得意，衣食无忧，品貌俱佳，是镇子里不少姑娘的梦中情人，事实上我和我现在的妻子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当年的姑娘们真是大胆，每天早上送来的花可以堆满我的卧室……”

“我已经将这句话录了下来。”方希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根鬼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录音笔，“如果接下来的话题里再有这种与主题无关的自吹自擂，我就把这份录音上传给你现在的妻子，说到做到。”

在露出和当年念长歌一模一样写着“人间真特码险恶”的震惊脸后，伊桑沉默两秒，默默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和尼古拉斯并非是刚出生就认识的，直到十五岁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可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年，我的父亲要赠送我一份礼物，当我满心期待会是一本莎士比亚的剧集还是一件昂贵且得体的衣服时，他把尼古拉斯领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这是你的兄弟。”

“这话的生草程度堪比‘留个孩子做人质’。”方希中肯地评价。

夏洛克的回复则比较正经：“你确定他是你的亲兄弟么？不是你父亲领养的？”

“完全没有，任何人只要看到我们的脸，都不会怀疑这个事实，因为我们长得近乎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不小心漏了‘双胞胎’的前缀……如果真有一个陌生人和我长得如此相像，那我也会这样承认，因为这是命运的选择。”

“那会不会是整容？”夏洛克道，“说实话，到现在，整个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我要是对自己的脸狠下心，说不定也能整成你这样。”

“但当年可是二十世纪，那时候科技还没那么发达，连女明星都是纯天然的，像是玛丽莲梦露。”伊桑说。

“虽然我不是很想挑拨你们兄弟的关系，但玛丽莲梦露是整容过的，削了发际线，还垫高了鼻子。”方希插了一句，“这个你随便在搜索引擎都能找到。”

“嘿！怎么可能！玛丽莲梦露是完美无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