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一个有血性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会作这般感想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

巴基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个外貌娇柔的女孩子，他知道是这个小家伙解放了自己。可他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愧疚与罪恶感折磨着他，恐怕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不是我要救你。”

“是有人让我救你。”

——？

——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呢？ “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我……我自己都算不过来，我就像别人手里的木偶，像个蠢货一样执行各种残忍的命令，你让我背负着这些怎么活下去？”

巴基抱着脑袋痛苦懊恼地颤声说着。

布洛妮娅知道他会如此，这是一个人类最正常的反应，尽管他被别人深度洗脑，但罪就是罪，无论你是否接受它都会在那里，无论你之后做了多少件善事……都不会因此而消失。生命不可逆转，即使巴基在整件事中也算是受害者，但拉到台面上……他同样逃不了处罚，甚至碎尸万段都不够看。

“为什么你不把我这些记忆也消除？”

“因为我不想。”

布洛妮娅平静的说道。

“！？”

巴基盯着少女的面容惊愕。

“你也想的太美了，让你忘记这一切，舒舒服服的重新来过人生？”布洛妮娅微微歪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平静说着一些很残忍的话。

“我没有资格去原谅你，巴恩斯中士，你的罪孽只能由你自己来偿还，你必须背负着这些去完成自我救赎，我知道这很艰难，但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你是懦夫吗？巴恩斯。”

——一声来自灵魂的质问。

巴基的脑中回荡着她这些锐如利刃的话语，眼前傲然而立的女孩或许还没有他坐着高……但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却令巴基无法将她视作孩童。

“我……我不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被你打伤的那个女孩，是我的人。”

“我本来不想理会你，让你自生自灭，但救你是我对某个长辈做出的承诺，出于各种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总有一天，你会亲自了解到这些的。”

——好强的既视感。

简直和古一拜访自己时如出一辙，只是角色互换。

布洛妮娅不禁愣住了，在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她的脑子里自然浮现出当时古一那复杂的表情……是的，她很生气，因为你明明知道自己的一切却不肯说，所以布洛妮娅气呼呼地把她赶走了，还放狠话以后绝不会帮助这些法师对抗强敌。

其实这也只是气话而已，再怎么样，唇亡齿寒的道理她很清楚，她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合理的秩序与安定的生活……那些法师们都是好人，都是守护现实维度的英雄，如果真的放任不管那她还算什么地球律者？

她现在开始理解了一些古一的苦衷，但这和当前要紧的事情并无关联，所以她并没有为此跑题。

“现在，收拾收拾你这张臭脸，跟我去见你的新上司。”

“抱歉，我果然还是无法承受这些。”巴基抬起头，那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无比失落，目光中刚刚恢复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

“说我懦弱也好，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要么给我一个痛快，要么把我的记忆删掉吧。”

他颤声低语道。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会尝试忘记这些开始新生，但巴基是军人，是宣誓保家卫国，与自由之敌抗争的战士，可这样骄傲的他却一觉醒来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会产生这种绝望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吧，看来我得告诉你了。”

布洛妮娅实在没信心能够说服这个失落的男人重拾信心，那只有搬出她的杀手锏了。

“史蒂夫还活着。”

“……？”

此话一出，巴基立刻变了脸色，他当下惊惶地抬头看着布洛妮娅。

“你在说什么？”

“你的好朋友，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还活着。”

“这不可能。”巴基先是惊喜，但在冷静思考后又迅速失落。“我事后了解过，他和九头蛇的首领同归于尽，拯救了数百万人……你骗不了我的。”

“你从那么高的山上都没摔死，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死？”听了他的理论，布洛妮娅不禁觉得好笑。

“史蒂夫真的还活着？”

巴基重新确认了一次。

“是的，只不过现在还在沉睡冬眠状态。”

“……可我已经没脸去见他了。”巴基低头盯着自己的金属手臂。“我成了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他是大家心中的英雄，我已经不配再站在他身边了。”

“那你也成为英雄不就好了？”

布洛妮娅无奈地回答，她开始觉得这老家伙的脑回路太过腐锈，思想僵化，一点点变通都不懂。

“谁规定只有好人才能成为英雄？只要你改过自新，让那些痛苦的记忆化作你前进的动力……你会重新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巴恩斯，你的朋友正在等你，难道你希望史蒂夫醒来后只能面对你的尸体吗？”

巴基沉默，只是低着头发呆，持续了很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