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给强迫圣女服用一种特殊的矿物油,除此之外只给清水,不给任何食物。
圣女从进食到排泄,就只有矿物油和清水存在。
渐渐的,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皮肤、筋膜、血管、肌肉、骨骼全都转化成深浅不一的透明物质。
邪教徒们称之为‘神前无暇’——在神灵面前毫无藏私,纯净无暇。
光芒会穿过圣女的每一个细小的部位,产生美妙的折射,带着奇妙的通透感,将全部的秘密呈献给神灵赏察,是为最虔诚的状态。
事实上,人类没办法靠着矿物油和清水存活,圣女不过半月就会死于饥饿,尸体浸泡在矿物油里,继续完成神前无暇的转化过程。
虽然锡德里克没有亲自挑选过圣女,但他做了很多实质上的协助工作,是彻头彻尾的帮凶。
虽说心里有些许的罪恶感,但他不愿意放弃享乐的生活,也不敢得罪秘窗会的邪教徒。
直到今年,他的女儿海伦被选为圣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锡德里克的内心崩塌了。
他提出换一个圣女。
他愿意去寻找十个内心和身体双纯洁的少女交给秘窗会。
司祭却怀疑起他的信仰。
作为信徒,什么都可以奉献给神灵,区区一个孩子算什么?很多宗教都有杀子悦神的教义,这不是最基础的吗?你不对劲啊,小老弟。
锡德里克没有办法,只能虚与委蛇,寻了个机会,带着妻儿逃走。
他要逃出永夜,逃到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没有黑暗,没有怪物,没有邪神,新的生活在等着他。
从他所在的铅灰区域离开永夜并非易事,但他有一盏‘灯’。
虽然不是‘执灯者’手中斥退世间一切黑暗,蕴含超凡力量的‘灯’,但也足够驱散污染,震慑妖邪了。
这台八角灯盏悬于马车的一角,青色光芒如水流淌,宛如深海波旋,在黑暗中漫卷开来,照亮了二三十米的距离。
海伦端坐在马车后座,靠在母亲身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算告诉她实情,以六岁孩子的认知也未必能理解邪教徒们的疯狂与恶意。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美丽又残酷的世界,生活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事物都充斥着危险和未知。
孱弱的身体和浅薄的认知不足以自我保护,唯一能够倚靠只有父母。
父母在身边时,她就会感到安心,因为她明白,父母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知道,父母被烦心事缠上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做出不给人添麻烦的乖巧顺从的姿态。
海伦是个十足的小美人,面容精致,嘴唇纤薄,眼形优美,眸子闪烁着天然的知性光芒,预示着她将会成为一位爱好科学的少女。
卷烫过的双马尾蓬松地搭在领后,睡裙掩着膝盖,两条白生生的小腿伸出裙底,悬垂在车座上,随着车身的颠簸来回晃荡。
马车沿着林间小道飞驰,碾过枯枝和落叶,发出连续不断的脆裂声,在静谧之中格外刺耳。
挥舞着马鞭想要再快一点的锡德里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后座。
妻子漂亮的杏仁色眸子在灯光下弥漫光芒,瞳孔里反射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张诡异至极的面容!
皮肤尽皆剥去,暗红色的血肉和惨白的韧带绷在骨头上。
沿着冠状缝整个掀掉了额骨,露出灰白滑腻的额叶沟回。
下颌以上全部切除,嵌入一片水晶面具。
透过精美的水晶面具,眼球、舌头、额叶、咽鼓管、气管……各种各样的器官组织清晰可见!
简直就像是把整个面部削掉,向外展示出内部结构的头颅模型!
锡德里克的牙齿上下碰撞,瞳孔在恐惧中失去了形状,喉咙里挤出几个颤抖的字:
“无面司祭……”
那可怕的狂信徒也在看他,妇人瞳光中浮现出的诡异脸孔,有一种奇妙的透视感,像是在通过猫眼观察门外的景象。
眼睛是心灵之窗,同样也是一个光滑的弧面,比菏泽的力量从虚空连接至此,窥视着车内的场景。
无面司祭对男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无声道:
“叛教者,你死定了。”
锡德里克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呜咽,活像是狗被痛打时发出的委屈而悲苦的叫声。
“亲爱的,你怎么了?”妻子不安地问。
缰绳从锡德里克手里掉落,他双手抱头,断断续续地哀嚎着,认知像是退化到了孩童时代,竟然发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幼儿的叫声。
两匹马随着习惯继续奔行,但没过多久,似是撞见什么恐怖之物似的掀起前蹄,惊声嘶叫!
锡德里克向前一冲,几乎要翻出车外。
他跌坐于地,汗水沿着僵硬的面孔流淌,像是熔化的蜡烛,狼狈不堪。
“锡德里克……亲爱的?”妻子越发慌张,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我们死定了……他们看着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