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为女儿挣套好嫁妆,寻个老实可靠的女婿,可终究是年纪大了,视线模糊,手指满是伤痕,哆嗦得厉害。
鞋带修好,爱丽丝往教室走,准备去听下午的课。
经过广场,遇见花圃旁边,一位金发碧眼的英俊少年在向园丁求一束玫瑰,要去送给他的情人。
名叫康德的年轻诗人如愿以偿了,他手执玫瑰,优雅转身,念着十四行诗,迈着轻快的小舞步,长腿摆动似辐条,锃亮的漆皮鞋滴答落地。
他咏叹,他倾诉,他呢喃,说那青陵,花开平野,说那园林清晖,时鸟和鸣,说那肌如花理,肤如月色,说那襛纤得衷,修短合度……
爱丽丝有节奏地点着头,一句句复述他的诗,觉得美极了。
小蜡烛、小茶壶、小乌鸦聚在一起。
“我们需要什么?极光卿。”
“让我想想……‘破妄之光’会比较管用。”
小蜡烛飞到凝视虫面前,像是视频通话似的,左右看看,说‘喂喂’,然后,他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
“我需要‘破妄之光’,王悦。” 王悦拈着一根细长而洁白的肋骨,一点点塞进残疾萝莉的胸口。
穿过皮肤和筋膜的时候,没有流血,反而像硅胶一样柔软地往里凹陷。
“感觉如何?”王悦动作很轻,问话很温柔,像是扎针的护士。
“有一点痛……”普莉玛如实回答。
后边欲言又止的是,虽然有一些新鲜而刺激的疼痛,但是她很喜欢这种被逐渐修补完整的感觉,特别是一根根肋骨往她体内塞的时候,胸膛一点点挺起,很有精神。
“现在你的胸骨还没有成为一个整体,所以会痛,就像做酒瓶船一样,要把全部的构件拼接上去才会成型……破妄之光?”
“什么光?”
“我要出去一趟。”
王悦放下手里的活,匆匆给残疾萝莉穿好内衣,再套上一件柔软的小羊皮睡衣,塞进太空包里。
太空包就是装猫的那种双肩包,朝外有一个太空服的透明面罩。
普莉玛好奇地透过面罩往外觑视,心想,王悦同学的玩法真多啊,这可太有趣了。
呀,路面移动了!
在飞快往前延伸呢!
残疾萝莉脸上浮现笑容,不过,很快又面露忧色。
一整天寸步不离的亲密相处,使她敏锐地感觉到,王悦同学虽然总是以平静且坚定的形象示人,但是内心有一种充满皱褶的疲惫感,像是被反复挤压过很多遍的柠檬。
普莉玛仔细回想,王悦同学根本得不到休息,总是在忙碌,调查完许愿硬币后,马上投入她的修复工作,接着小女仆又给她来事,三日之期还没到,又忙不迭地要出门了……感觉好可怜。
心里骤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补偿她的愿望,要是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好了,让王悦同学皱巴巴的内心得到滋润和舒展,彻底放松一下。
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眉头紧蹙,对自己的榆木脑袋感到失望。
而且,她的心理有一种严重的对立,一面是想要尽快补完肢体,想办法帮助王悦,另一面是……说起来有些羞人和难以启齿,普莉玛非常享受这种被当成小宝宝照顾的相处方式,最好慢一点,再慢一点,补个三五年再结束……
倒不是残疾萝莉内心阴暗,谁能拒绝王悦同学的爱呢?
王悦离开学校后没有走远,探险者公会安排给她的专属联络员驻扎在流沙低地,负责这次行动的沟通。
‘破妄之光’当然不需要她去寻找,那样做效率太低了。
只需通知联络员,道具就会很快送来,再由她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择机交给极光卿。
这不是四个人的冒险,而是有探险者公会支持的一次有组织的行动。
联络员不止一个,以小组形式分工,负责整理信息,分析情状,向总部传达。
与王悦接洽的是一位戴着呢绒贝雷帽,皮肤冷白,脸圆圆的小姐姐,绮莉。
除了转达极光卿的要求外,还要叙述他们所处的环境和经历的事。
“地平线上的猩红行星,黑河发源于群山,下游的小镇……是这些吗?”贝雷帽小姐姐捏着鹅毛笔,唰唰写着。
“是的。”
“他们选择了一个叫做爱丽丝的女孩?”
“是的,极光卿很看重她。”
“您的感觉是什么呢?”小姐姐抬眸问。
“我的感觉很重要吗?”
王悦微诧,她在这件事上完全是个工具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那样的地方,即使是执灯者,精神、感知和思维也会一定程度的受到环境的扭曲,而您是绝对理性的旁观者,您的意见非常重要。”小姐姐认真地说。
王悦闭上眼睛,一帧帧慢放关于爱丽丝的‘镜头’,仔细思考后说:
“这个女孩与小镇有一种无形的割裂感,怎么形容呢……其他人与小镇联系紧密,甚至可以说不可或缺,而她的联系很浅,即使拿掉也不会产生影响。”
……
叙述和问答工作完成,王悦起身想要离开,贝雷帽却喊住她,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说: